不知過了多久,陳寶珠緩緩睜開眼睛,見四周仍舊一片漆黑,月牙形月亮掛半空中,朝荒野投射着慘淡光芒。[四*庫^書*siksh]
她試着活動了一下身軀,一陣劇痛傳來,使得她禁不住悶哼一聲。
身子漸漸有些發涼,額頭卻似火燒。她知道肯定是自己身上傷發炎了,引起了發燒。這種情形絕不能躺地上了,這樣躺下去話,只會慢慢死去。她必須自救,必須離開這片荒野,沿途找到一戶人家,救治自己。
她咬牙試圖撐起身子,但左臂麻木無力,想必是左肩傷牽扯住了左臂。幸好右臂用得上力。
她藉着右臂力量一點一點撐起身子,奇怪是包袝還。她費力地取下包袝,這才發現包袝上居然插着一支箭。
她覺得有些怪異,按理說這箭從遠處射來,殺傷力應該很大,即便不是傷要害部位,但是柔軟包袝根本抵擋不住利箭威力,自己肯定是要受傷。
但是爲什麼,自己卻感覺不到背上傷呢?
她解開包袝,這才明白怎麼一回事。原來包袝上還有陳父官憑。這官憑是用玉石製成,呈牌狀,如今正中央位置除卻一個凹下去小坑之外,其他部位沒有一點損傷。這證明射箭之人所用力度並不大,存着放生意味內。
陳寶珠心裡面說不出感動。雖然自己這個靈魂與陳父,還有寧氏根本就沒有一點關係,但是,卻是他們,以他們大無畏精神,把自己這條命給救下來。
而看到官憑那一剎那,陳寶珠突然有一種絕處逢生感覺。有了官憑,就可以證明自己是朝廷官員女兒,路途中遭人謀財害命。就算是沒有人幫助自己,只要憑着這個官憑,即便是地方縣官也不敢疏忽,一定會上報朝廷,一定會把自己送回家。
包袱裡忽然滾出幾個小玉瓶,陳寶珠心中一喜。她記起來了,寧氏孃家是一代名醫,寧氏總喜歡隨身帶些救命藥丸。她一把抓過來,倒出幾粒藥丸,放入口中,一仰頭吞了進去。
有了這幾粒藥丸,一定可以支撐着走出這片荒野。陳寶珠精神一震,她不可以死,絕對不可以。她要回京,找尋自己親人,爲陳父與寧氏報仇,還要爲自己報仇,她要讓那些向陳父、寧氏,還有自己索命人統統付出代價!
她把官憑什麼重放入包袱裡,打好結,背身上,地上摸索了一陣,尋到一根枯木,用來當柺杖。
此時天已五,月亮已經沉沒,天邊廖落着幾顆星星,半人高雜草濃密,這樣荒漠什麼時候纔可以走得出去?
陳寶珠咬咬牙,不管了,拄起柺杖艱難地朝前走着。她想,只要自己堅持下去,總會找到一戶農戶,包袱裡銀兩完好無損,只要給錢,總會有人替自己跑腿,到那個時候,自己就得救了。
不管走了多久,天邊漸成魚肚白,可荒野漫漫,似乎走不到頭。陳寶珠只覺得眼前一片暈眩,終於支撐不住,身子一軟,倒了草叢裡。
朦朧間,似乎有馬蹄聲聲, 像是來了一隊人馬。陳寶珠睜開眼睛,看到遠處人影綽綽,大約有數十來人。
有人來了!
陳寶珠猛然一震,一股欣喜涌上心頭,求生本能使她拼命朝着前方爬去。
來人雖遠,但來勢極,顯然是行程匆匆。想想也是,這麼個荒郊曠野,誰願意停留?
陳寶珠拼命叫道:“救命!”
可發出聲音嘶啞微弱,陳寶珠怔了一下,可前方隊伍很過來了。她想起了手中斷水劍,忙碌把劍打向身邊半人高雜草。雜草受到震動,左右擺動,沙沙直響。
果然,響聲馬上驚動了前方人馬,有人叫了一聲:“前面有情況,停下!”
隊伍停了陳寶珠前面十米處,馬蹄聲響起,想必有人過來了。
陳寶珠覺得異常疲倦,擡不起頭。只聽得頭頂上說話聲響起。
“這裡躺着一個人,好像還未死!”
“看這人渾身是血,應該活不成了。這裡荒郊野嶺,可能被野獸咬傷了吧。算了,反正活不了,我們走吧,別阻了世子爺回京!”
接着,便是他們離去聲音。
陳寶珠大吃一驚,心頓時涼了半截。怎麼,這個時代也存見死不救現象啊?眼見人馬開始啓動,兩匹俊馬已從自己身邊馳過,她再也忍不住,猛然一個翻滾,翻入那隊人馬之中。拔掉劍鞘,揮動着劍刃。
此舉雖然危險萬分,但不失爲一個好辦法。
利刃上,專斬馬腳,勢必能阻止這夥人行程,迫使他們停下救人。
果然,頭頂上傳來一陣略爲低沉喝斥聲:“停下!”
陳寶珠伏地上,她實是沒有力氣了,眼前發黑,一陣接着一陣暈眩,看來蘇氏那些救命藥丸藥效過了。
朦朧中,她看到有人跳下馬,朝自己走來。
那人一身錦服,鮮豔燦爛,陳寶珠看來就像是天邊彩霞般華麗。她嘴脣翕動,費力道:“我有官印,救我,帶我回京找我哥哥……”
暈眩越來越重,陳寶珠頭一側,什麼都不知道了。
她不知道是,要回去陳府,昨晚她們三人遭難同時,京城陳府突起大火,原因未明。傳聞只說是陳府敗落,人心浮動。廚房燭火未熄,被老鼠碰翻,燃起大火,而值夜婆子偷了懶,未及時預警故大火燒了整整一夜,陳府上下十幾口人全部靡難。清出來屍體面目全非,全成了黑炭。陳府大公子、姨娘們還有小姐們全部未能倖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