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孑塵卻突然抓住了我的手臂護在身後,他看向蒙面人,眼中沒有絲毫懼色,“我若不能護的縉綾平安,那我還算什麼男人,閣下若真要如此,在下必定拼命與你周旋,也勢必不讓你動她一根手指。”
黑衣蒙面人冷哼道:“憑你,不自量力。”
窗外在這時響起了簫聲,一首不知名的淒涼曲子,聞所未聞,用天籟之音四個字形容一點也不爲過。卻又是如此的令人傷感,吹簫之人的心又會是怎樣一番糾結心酸。
黑衣人神色慌張之餘,已迅速離開房中。
擡眼望向王孑塵,還未開口,人已跌入他那溫柔帶有玫瑰香氣的懷抱中,他的整個身體都在微微顫抖,連聲音也在抖。“縉綾,你知道嗎?我從來都沒有這樣害怕過,我怕丟了性命,更怕保護不了你,我總以爲此生斷然不會有哪個女子能值得我爲此傾倒,可自從遙望你時常出現在星子閣,還有那次雀園之後,我的心便再也無法平靜,不要懷疑我的誠心,今日誓必要保你周全,如若不然,那麼我便死在這裡。”
一字字的表白深深的印在心裡,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了一個死而無憾的笑容。原來他待我也是有情的。縱使寒夜如銀冰,他的話卻是一杯烈酒,暖人心扉。如癡如醉,我的聲音輕柔,“孑塵,我不會有事,你也不會有事,我們都要好好的,因爲我的心。”話未說完,已羞得滿面滾燙,急急的推開他,忙轉過了身。
我相信,他會明白我的意思,我相信,他今日能說出這番話,必是經過深思熟慮的,我更相信,他會待我好,絕不會辜負於我。
身在危險中,卻也顧不得這許多,整個人早已經沉陷在他的情感中,愛當真是令人迷茫的。
“快走。”王孑塵拉着我的手臂道:“趁他沒回來,我們能走多遠就走多遠。”
輕手輕腳的跳出了窗子,一路奔跑,可追夢林好大,我們竟然在林中迷失了方向,但是我不怕,因爲有他在身邊。
他用衣袖擦去我額上的汗,然後露出了一絲苦笑。“對不起,我還是沒能好好護着你,讓你跟我走了這許多的冤枉路,而我——。”
我的手放在了他的脣邊,“別這麼說,跟你在一起,我很歡喜。”
沒有過多的語言,他已將我擁在懷中,身邊縈繞着他身上散發出的淡淡玫瑰清香,他在我的耳邊,低聲道:“縉綾,如果我們能平安走出去,我便會去雙家提親,縉綾你那麼好,我不能眼看着你嫁給班霽那樣的人。”
“孑塵。”我輕喚他的名字,無言勝有言。
他牽起我的手,繼續向前走着。“縉綾,我們一定會走出去的,我給你講水仙女的故事吧!傳聞——。”
寒夜如水,他那深情款款的話語,是我聽到的最優美動聽的語言,這一夜,我註定是無法忘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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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夜被帶去了追夢林,他與我的對話卻如同一場夢,那樣的虛幻不切實際,六日了,離那天整整六日有餘。這幾日,我天天走在星子
閣、水仙山和雀園的附近,卻始終不曾見到他的出現!他就像是憑空消失了般。
古楓那日送六姐姐到了雀園,卻被二姐姐雙潔採攔住了,所以沒能及時的趕回去,而麻思因爲與小和尚爭吵了幾句,耽誤了回去服侍我的時間。那一夜的事情沒有人知道,就連哥哥都被矇在鼓裡。
心中煩亂,不許他們跟着,可碧兒和麻思還是不放心,並遠遠的跟在我的後頭。
那一夜的話語,難道真的是我的夢境嗎?王孑塵,你又在哪裡?
熟悉的身影突然出現在我的面前,卻不是我心心念唸的那個人,他是班霽,反感的看了他一眼,躲開他繼續向前走。
身後傳來他的笑聲。
氣不過,回首道:“你這人真是無聊,青天白日的亂笑什麼,刺耳死了。”
“我笑我的,你走你的,這又不是你雙家的地方,哪裡輪得到你來管。”他露出玩味的笑容,道:“不然你來求求我,或是讓我親一下,我自然會對你的話唯命是從,可好?縉綾的吻可是讓我很懷念的呢!”
我冷哼一聲,怒道:“口無遮攔,死性不改,屢教不改,淨說那些污亂不堪入耳的話,當真是有辱你班家一直以來的好名聲。”
“我是我,別跟我提班家,怎麼,莫不是你想讓身爲丈夫的我好好唯你之命是從,只要你好好的服侍我,你的話,我都聽。”
我皺了皺眉,決定不與他做口舌之爭,真是無聊至極,不再加已理會,只想趕快離開,卻不想他已攔住了我的去路,我正待發作,只聽他道:“追夢林中事有蹊蹺,難道你都不會疑心嗎?向來心思縝密的雪兒,竟也會因爲一個愛字兒衝昏了頭腦!當真是可憐。”
我怔住。
班霽的臉只認真了片刻,便又恢復了嬉皮笑臉的樣子,他的話令我費解疑惑,卻又滿面羞紅,追夢林?他的那個“愛”字。是不是已經證明他已經知道了我與王孑塵的對話?
他若不是那蒙面人,還會是誰?會是吹簫之人嗎?不會的,他的樣子怎會與那個吹簫之人相提並論呢!
風吹過,一個寒顫,冷得很。
對了,他剛剛叫我什麼?雪兒?除了爹孃和哥哥還有奶奶,他是第一個叫我雪兒的人,可是我們之間卻是連朋友也算不得。
不禁問道:“你是何居心,追夢林的事你知道多少?”
回答我的卻只有清風拂面,風兒若能代替我去探聽每個人心中的秘密,那該有多好,只可惜它不能。
一切的轉變來得太快,快到令我措手不及,我不懂,我的人生平靜十六載,難道真的要起波瀾麼!對於我來說,平靜纔是我內心最深處的渴望。
班霽,這個與我有着婚約在身的男子,我對他日日在心的厭,卻叫他這一句沒頭沒腦的話說的我心慌。細細想來,我難道不是那個可憐的人麼!我,雖然是雙家的掌上明珠,但是哪一日又不是在風口浪尖上過日子,步步爲營,小心謹慎,深怕稍不留意,就會陷入萬劫不復之地,奶奶疼
我,爹孃愛我,哥哥與我最親,可是這些都是真實的嗎?
那字蒙古公主,竟叫我迷失了方向,那麼我的親人又會在哪裡?
微微嘆道:“班二爺既然不願告知,便請離開吧!我自己的事情自己懂得,二爺就不必費心了。”
班霽道:“你的事向來與我無半分關係,更談不上費心。”
“你。”我氣急,竟也說不上來一句頂撞的話,暗覺好笑,自己這是怎麼了!怎會與他一般見識,深知不可理會,卻還要與他站了這麼久的時間。嘆了口氣,幽幽道:“算了,不與你計較這些。”頓了一頓,然後道:“還要多謝班二爺好心提醒,二爺若有興趣站在這荒無人煙的地方,就請二爺好好欣賞風景便是。”再不理他,快步離去。
完全沒有注意到,原來我竟會被這一個無關緊要的人氣到失態,這不該是我有的神色,定定心神,笑容拂在臉上,喜怒不形於色,才能更好的保護自己,但是我實在做不到。
萬里無雲,天氣甚好,見到班霽算是今日的一個小插曲吧!但願不要每天都有此意外,口裡喃喃的說着,“別再讓我看到你。”
碧兒見我神色異常,忙走向前來。“姑娘這是怎麼了?”
“沒事,遇見個討厭的人,不提也罷。”然後拉着她的手,道:“你能回來就好,因爲我的原故,這幾日讓你受了不少委屈,我的心裡好生過意不去。”
碧兒忙跪了下去,急道:“姑娘說什麼呢!奴婢不能好好守住姑娘,本就犯了大錯,六爺懲罰奴婢是情理之中,幸得姑娘不棄,有幸再到近前服侍,是碧兒的福氣,姑娘還說什麼委屈不委屈的,這可真的是另奴婢無顏再服侍姑娘了。”
我拉她起來,說道:“你看看,我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日後可別說這些話了,原本我是實話實說,倒惹來你這許多不着邊際的話。”我握住了她的手,又牽了麻思的手。“我們三個之間沒有那麼多規矩,切莫要再說那些讓我生氣的話了,知道嗎?”
碧兒和麻思點頭,碧兒道:“姑娘對奴婢的好,奴婢今生今世的都報答不完,來世若有機會,還要侍候在姑娘身側,好好報答姑娘的大恩大德。”
我抿嘴笑道:“看看,看看,又來了,不是說好不許說這樣的話了麼!怎麼又提起了,着實該打。”
碧兒拭去眼角的淚,忙道:“不說了,不說了,姑娘別生氣,碧兒日後一定盡心服侍姑娘,再不讓姑娘受苦。”
我微笑道:“你的心思最好,快走吧!我想吃碧兒做得桂花糖糕了。”
“奴婢這就去做。”
“。”
我們的談話在一陣笑聲中結束。
又是一夜,清晨,有淡霧,一大早,碧兒便將我叫了起來。“姑娘,姑娘,荷茵姐姐剛剛來,說六爺在清涼閣等您,而且王家公子也來了。”
我猛然驚醒,睡眼朦朧的看着她,“你說什麼?誰?誰來了?”
碧兒道:“就是王家的公子,好像叫王孑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