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怎樣動手便是,少在那裡婆婆媽媽的說那些廢話。”班霽的口氣生硬,顯然是動了氣。
中年婦人未理會他,而是看向了我,“剛剛他爲了你而吃了毒藥,如今我給你一個機會來救他,你要不要珍惜這個機會呢?”
我疑道:“我能救他嗎?你不騙我?”其實,我已經相信了她的話,只要有一線生機,我都願意盡力一試。
“我給她吃下的,並不是什麼毒藥,致命是它,不致命也是它,那隻不過是一顆春藥而已,所以他的命如今是在你的手裡,生死由你來決定。”
班霽怒罵道:“你這妖婦。”
我卻是一頭霧水,春藥是什麼?怎麼以前從來沒有聽到過,於是問道:“春藥?那是什麼藥?我該怎麼救他?”
中年婦人卻是隻笑不答。
見她不回答,我轉而看向了班霽,拉過他的衣角,道:“班霽,那是什麼藥,我該怎麼救你,班霽。”班霽卻側過頭不再看我。
“你究竟想要什麼?纔可以放了我們?”我問向中年婦人。
婦人道:“我什麼也不缺,什麼也不要,我只是想看一出好戲。”她哈哈大笑。
也不知過了多久。
只見班霽的額上已爆起了青筋,面色漲紅,全身發抖,他的眼睛緊緊地盯着我,第一次見到如此可怕的他。
“你怎麼了?不要嚇我!班霽,班霽——。”
我想過去扶他,卻被他狠狠的推到了一旁,“你別過來,我沒事,你別靠近我,乖乖聽話,離我————遠一點。”
他的樣子好像在忍受着這世間最大的痛楚,而我卻無能爲力,只能這樣眼睜睜的看着。無耐的又叫了一聲,“班霽,你告訴我好不好,我究竟可以爲你做些什麼!看你這樣子,我好難過——”
淚水滑落,他顫抖的擡起手來,替我擦去了面上的淚,然後道:“別哭,我————沒事。”
我低下頭,默默說道:“對不起,對不起————。”
就在此時,“咣”的一聲,密室的門被踢開,中年婦人剛剛站起身,人便被制服,是茗琦和一個我不認識的女孩子,我喜出望外,忍不住叫道:“茗琦姐姐。”
茗琦點頭,她右手拿刀,刀已抵住了中年婦人的脖子,左手已從婦人的身上搜出了鑰匙丟給了站在一旁那身着翠綠衣服的女孩子。
門一打開,那女孩子就大步跑到了班霽的身邊,“少爺,您怎麼樣了?”
班霽已推門而出,並說道:“送七姑娘回去。”接着便匆匆離去。
“班霽。”我叫道。可是他早已走的不見了蹤影,我握住了茗琦的手,急道:“茗琦姐姐,你快去看他,他的樣子很不好。”
茗琦拍了拍我的手,“放心吧!我去看看。”她看了一眼身穿翠綠衣服的女子,說道:“巧弦,你送七姑娘回去,我去看看二爺。”
名巧弦的女子點了點頭。
這一夜,過得好快,又似好慢。我一夜未睡,心裡總是惦記着班霽,也不知他怎
麼樣了,早起,碧兒走進門向我說道:“姑娘,荷茵姑娘來了。”
“哦,我知道了。”淡淡的回了一句,繼續趴在桌子上失神。
荷茵道:“姑娘臉色不好,是不是病了,夜裡風大,要多多注意保暖纔是。”
我應了一聲。
許是荷茵見我懶懶的樣子,再也不多說,囑咐幾句便出去了。
碧兒喚道:“姑娘是怎麼了,一直魂不守舍的。”
“啊?有嗎?”我看向銅鏡中的自己,似乎又憔悴了不少,班霽他究竟怎麼樣了!在心中默默祈禱,我不要,再也不要任何人因爲我而受傷害,小時候的那一次已經夠了。
思緒反反覆覆,飄來又飄去,直到碧兒再次來到我的身邊,並說道:“姑娘,六爺在等姑娘呢!”
“哦!這就來啦。”再不遲疑,邁開步伐出了房門。
陽光刺眼,不敢擡頭,遮着光上了馬車,“這是要去哪裡啊?”我狐疑着。
哥哥沒有回答,而是道:“這麼久纔來,小懶蟲,一定是貪睡起得晚了,對不對?”
我嘟起嘴,道:“是啦!是啦!你又知道了,說的好像你是我肚子裡的蛔蟲一樣。”
“我可不要,外面的世界多姿多彩,你的心裡就那麼一點,我纔不去。”哥哥比劃着。
我到:“哎呀!你是說我心眼小了。”
哥哥笑道:“這可是你自己說的,我可什麼都沒說。”
我故意哼了一聲,不再理他。
“真的生氣了?那可真的就是小心眼了。”
我哼聲道:“大沒大樣,看來當真該叫爹爹爲你選門親事,叫未來嫂嫂好好管管你,看你還會不會這樣子,活像個長不大的孩子。”
“是啊!是啊!我若不快些娶親,別的倒不打緊,只怕耽誤了妹妹,那可就不好了,妹妹教訓的是,爲兄這就物色人物,你放心便是。”
我未料想他會這麼說,又深怕他猜出自己的心事,心一慌,臉卻紅了,忙道:“哥哥再亂說,雪兒可生氣了。”
“好了,好了,我不說便是。”
我卻來興致,“哥哥啊!哥哥到了婚嫁的年齡還不娶親,可是因爲有了意中人嗎?若是意中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日日朝夕相處的人的話,妹妹可是歡喜的很,一定也會幫着哥哥求爹爹應允的。”
碧兒掩口而笑,就連碧兒都聽出來的話,我不相信哥哥會不懂,但哥哥卻並沒有什麼反應,反而閉目養神起來了。
倒是荷茵雙面徘紅,很不自在的坐在哥哥身側,我笑着拉過荷茵的手,“姐姐也要幫我好好守着哥哥,叫哥哥多讀些書,免得被父親責罰。”
荷茵笑了一笑,道:“姑娘放心,我,我會的。”
“對了,這是要去哪裡啊!哥哥還沒有跟我說呢。”
“是水仙山。”
馬車驟然停下,想必是已經到了水仙山。
果然,碧兒扶我下來,我與哥哥還有碧兒一行人上了水仙山,之後,哥哥便叫碧兒和荷茵
兩個人先回去了。
我和哥哥來到水仙山時,涼亭中已聚集了好多人,他們有說有笑,好不熱鬧。有的時候,我真的好羨慕他們,從小到大的情分總是特別的親切,而我呢!總不過是一個外來的。現在,我體會到了飛羽哥哥的擔心,找回記憶的我真的沒有以往的開心。
哥哥帶着我,很快的與他們打成一片,畢竟上次在水仙山我已與他們打過照面,所以並不是很陌生。
“縉綾,我明天就要離開這裡了,所以今日才約大家好好聚聚,你能來,我真的很開心。”夢星月親切的拉着我的手。
我道:“聽哥哥說是要遠嫁洛陽,日後也不知還能不能有機會再見。”
夢星月嘆道:“只怕很難了。”
一聽她這樣說,我的心裡有着一番說不出的傷感,忽的想到水仙山上的事情,不禁擔心的問道:“夫家是誰,他對你可還好?”
夢星月笑了笑,道:“好啊!馮家公子待我很好,縉綾,你放心就是。”
我心下了然,一塊石頭落了地,她這樣說,那就是那件事情對他們沒有影響了,這樣真好。
“不如撫一首曲子好嗎?也當給星月踐行了。”杜丹琳突然提議道。
衆人都說道:“好。”
水珠道:“水仙山中影相隨,今日來去明日聚,淚滾滾,心非非,此時此地,《折楊柳》也許最合適,此情此景,也非折楊柳不可。”
琴已備好,我道:“臨行之前,我便送你一曲,彈的不好,卻是誠心一片,星月,祝你新婚快樂,與馮公子白頭偕老。”
折楊柳,送行之時的曲子,一曲未盡,大家都沉醉在優美的琴聲中,夢星月已哭了出來。每個人的心中都沉甸甸的。
送別,怎能不感傷!忽想起《折桂令》中憶別的前幾句,“想人生最苦離別,唱到《陽關》,休唱三疊,急煎煎抹淚揉眵,意遲遲揉腮撧耳,呆答弦閉口藏舌。”
未曾想過,今日會是我們相見的最後一日,人生總是這樣的不盡人意,許是我太強求的緣故了,星月喜得終生之所我是該替她開心的纔是,只不過,看着一個個的人離我而去又是滿腹傷感,若不能事事人意,不能周全所有的人,那就只能周全自己了。
然而,我更加關心的卻是班霽,好想讓他告訴我,他已經什麼事都沒有了,我的心思連自己都被嚇了一跳。原來記憶之後的我,卻還是忘不掉一些事情,比如說,班霽!此時此刻,我關心的竟然不是王孑塵,而是班霽,難道是因爲昨夜的原故??難道我的心裡已再也不會想到那個傷害我的王孑塵了嗎!?
“當”的一聲,一根琴絃已斷,琴聲停下,我的手足瞬間冰冷,“妹妹,沒事吧!”哥哥走上前來。
我搖頭,勉強的笑了笑,然後道:“沒事,哥哥。”
水珠在一旁道:“七絃斷一根便是六,這說明縉綾日後一定六六大順的,大家說是不是。”
衆人附和。
我笑笑,心中卻再清楚不過,琴斷人斷,並非好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