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大約凌晨三點,利生孤兒院裡一片漆黑。玄子墨三人輕手輕腳的溜進軒兒的病房,月光下,車軒兒眉頭緊瑣着,似乎在忍受着極爲恐怖的惡夢,全身緊繃着,頭上冒出一陣虛汗。
“師兄,開始吧。”
“也不知道行不行,以前看一個茅山道士做過一次。”說着又掏出一張符紙,左手捏符,右手拖着小瓦罐,嘰嘰咕咕的唸叨了半天,一手點在瓦罐上,從裡面慢慢站起來一個淡藍色的小光人,樣子和軒兒一模一樣。小光人看着躺在牀上的車軒兒,驚喜異常,“嗖”的一聲跳進軒兒身體裡,本以爲這樣就算完成了。
哪成想,空中傳來一種怪聲,軒兒的天魂好似被一條無形的瑣鏈漸漸拉起來,再一次慢慢離體,向窗邊走去。
“師兄,不好——”
玄子墨手中的符紙這時候突然燃起來,對着天魂前面的一處位置迅速一扔,只聽“嗷”的一聲尖叫,空中彷彿什麼東西迸裂了,噼啪作響,窗戶上的玻璃瞬間全碎了,“轟”的一聲撒了一地。小光人一下子掙脫了束縛,“嗖”的一聲重新回到軒兒身體裡,穩穩的一動未動。
玄子墨又唸了,一指點在車軒兒的額頭上,只見軒兒的額頭亮了一下,恢復了平靜。不多時警鈴響了起來,走廊裡燈火通明。
玄子墨三人迅速的向窗戶躍去,躲在下面,靜靜的聆聽。不一會,門響了,衝進來幾個醫生,看了看破碎的窗戶,聽不到什麼動靜,摸了摸熟睡中的車軒兒,說着:“這窗戶怎麼碎了呢,趕緊把軒兒抱到隔壁房間,夜裡冷,睡在這兒容易感冒。”
天亮了,玄子墨三人故作剛剛纔來,從院子外面走進來,一邊走一邊喊道:“車軒兒,車軒兒。”
躺在牀上的車軒兒一下睜開眼睛,咕嚕一下跳下牀,穿着小小病號服就往外面跑。遠遠的看到玄子墨三人,“哇”的一下撲過去,開心的笑道:“爺爺,您來了。”
“哈哈哈,來了來了,爺爺來看看你怎麼樣?”
軒兒從玄子墨的懷裡站起來,“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認真的小臉,極爲鄭重的說道:“車軒兒謝謝爺爺、大叔叔、二叔叔救命之恩。”
念哲學與白川二人面面相覷。
“哈哈,這小子的天魂看來不簡單啊,竟然全都記得。不但如此你們有沒有發現什麼?”
“什麼?”
玄子墨鄙夷的望了念哲學二人一眼,捋了一下鬍鬚說道:“這是一個轉世靈童啊。”
“啊?”念哲學大張着嘴巴,一副不可思議的樣子。
白川倒是還算鎮定,微微一愣,然後慢慢說道:“我終於知道唐昊天爲什麼要抽取他的天魂了,因爲這車軒兒乃轉世靈童。相傳,轉世靈童一千年才轉生一次,且轉生後功法滔天,靈智大開,比尋常人修煉起來要快得多,最重要的是他的天魂不僅可以溫養人的七經八竅,而且煉了的它爲己用的話,可以天、地、凡、魔四界如入無人之境,再不受約束。”
“臥靠,這麼厲害!”
“是唄!”
這個時候突然一道厲喝聲由遠及近的傳來,伴着腳步聲衝到車軒兒面前一把將軒兒抱在懷中,對着玄子墨叫道:“你們要幹什麼?離我弟弟遠點。”
玄子墨看着車薰兒的小臉,微微笑了下,“小丫頭,你別狗咬呂洞濱,不識好人心啊。我們在幫他。”
“呸,幫他?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們天天到我弟弟這兒來,就是想用他來要脅我。今天,我來了,咱們的帳該好好算一算了。”說着從懷裡抽出一把短劍對着玄子墨當胸刺來,只聽車軒兒大喊一聲:“姐姐,不要錯殺好人啊。”
薰兒聽到這一聲急呼,身子就像被什麼東西定住了,一動不動,半天慢慢轉過身體,看向車軒兒跑過來一把抓住自己的弟弟說道:“軒兒,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我說,你不要錯殺了好人。”
“軒兒,軒兒,你,你說話了,你說話了,哈哈哈哈,你真的說話了。太好了!”車薰兒激動的熱淚盈眶,再也顧不得玄子墨三人。
“嘿嘿,姐姐,我好想你。對了,姐姐我已經想起來當日發生的事情了。”
“什麼?你記起什麼來了?”
“前年爸媽領着咱倆去玩摩天輪,突然摩天輪停電了。咱們四個被困在空中,被幾個蒙面人給捆了起來。後來,在一處黑暗的小房子裡,我看到他們用鞭子抽爸爸媽媽,還用電鑽鑽他們的手,5555555,好血腥,好殘忍。”
薰兒緊緊摟着弟弟,感受着他渾身的顫抖,心痛的不得了。
“姐姐,在你昏迷不醒時,我聽到其中一個蒙面的男人問道:那孩子到底在哪裡?父母不明白他們問的是什麼,被折磨的不行,後半夜又來了一個笑眯眯的男人,他看了看倒在地上的爸爸媽媽,又看了看你和我。發現我盯着他一直看,起了好奇之心,和我聊了幾句。後來,他扣着我的腦袋念着什麼,不一會就見他滿臉的喜悅,接着將我拎出去,交給一個黑乎乎的胖道士手裡,那道士也不知道使了什麼手段,我只感覺渾身一沉,好像有什麼東西從我體內抽了出去,再醒來就不說、不哭也不鬧,成了自閉症兒童。”
“啊?”車薰兒大睜着雙瞪聽完弟弟的敘述,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弟弟竟然經歷了這麼多恐怖的事情,頓時心疼不已。
“那你還記得那個將你帶出去的男人的樣子嗎?”
只見車軒兒的小臉頓時一片冰冷,眼神微微凜冽,一字一頓的說:“這個人,姐姐你也認識。”說着微微轉過頭看着自己的姐姐。
“他就是唐昊天,你的乾爹。”
“什麼?你胡說。”車薰兒劇烈的搖擺起來,一屁股坐在地上,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弟弟。
“呵呵,你不會真的把他當成親爹了吧?他可是咱們家的仇人,他害死了爸爸媽媽,還害得我兩年癡癡呆呆,是傷害你弟弟的兇手。”
聽到最後這一句,車薰兒打了一個冷戰,緩緩轉過頭說了一句:“他爲什麼要這樣做?他與我們無冤無仇。”
玄子墨這個時候接過來說道:“唉,因爲你弟弟是轉世靈童啊,他的天魂可以溫養別人的七經八竅,增長功力,而且煉了他的天魂,從此就可以天、地、人、魔四界縱橫,再無束縛。”
“天啊!”車薰兒連忙捂住嘴,眼睛瞪得大大的。
“姐,你可知道這兩年我過的是什麼日子?他每日將我的天魂抽出來一絲供他煉化,而且動不動就拿出一個鞭子不停的抽打我,若不是因爲我天魂強大,他不能一次煉化,我早就不在了。”
車薰兒越聽臉越黑,越聽心越沉,想不到乾爹竟然對一個八歲的孩子做下如此勾當。這還是人嗎?
她一把摟過自己的弟弟無聲的哭泣着:“我的軒兒啊,姐姐對不起你啊,姐姐還以爲你是真的是得了什麼自閉症,原來——你放心,姐姐一定替你報仇。”說着站起身來,就想向外奔。
“姐,姐——”車軒兒跑上前一把抱住車薰兒的腿痛哭道:“你不是他對手的,你不要去,我已經失去爸爸媽媽了,我不想再失去姐姐你了,你不要去。”
車薰兒轉過頭一把抱住弟弟嚶嚶的哭出聲來,哭了半天擦乾了眼淚,擡起頭對着玄子墨說道:“對不起啊,剛纔那樣對你們。謝謝你們救了我弟弟。”
“行行,這都不算事兒,不過薰兒小姐你可真得小心,唐昊天是個魔鬼,你怎麼會和他攪在一起的?”
“唉,那是父母過世以後。家裡欠了好多錢,我在蘭桂坊上班,碰見一夥人,這夥人裡就有唐昊天,其中的一個老闆非要讓着他我走,我抵死不從,是唐昊天救了我。將我從魔爪里拉了出來,而且自此再也沒有人敢在蘭桂坊欺負我一個孤女了。”
玄子墨三人對望了一眼。
“後來,他收了我當乾女兒,一直待我如親人一樣。我一個女孩子有人關心我,當然感覺非常溫暖,最重要的是他從來不強迫我,也沒有碰過我,我覺得有一個這樣對自己既好,又有錢,背景又強大的乾爹真好,也就不疑有他跟着過起來。直到最近幾個月,他越來越喜怒無常,好幾次在我面前暴戾兇狠的露出獠牙,長出白毛,而且看我的眼神極爲猥褻,我我——我一直拿他當父親一樣看待的。”
白川這個時候忍不住插了一句,“我們想問你件事,可不可以告訴我們,你從玄老身上拿走的那個小瓶放哪兒了?”
車薰兒聽到這兒,臉“騰”的一下紅起來,半天沒有出聲。雖然領了乾爹的命令去勾引他,可玄子墨極爲紳士,根本就沒有碰自己,還爲自己的弟弟醫病,這份恩情不但沒有報答,還偷了他的東西,頓時羞愧的越發不好意思起來。
念哲學在一旁大叫着:“完了,完了,肯定是交給唐昊天了,這還怎麼救師傅啊?”
白川也在一旁微微嘆了口氣。三個人垂頭喪氣的,彷彿是打了敗仗的兵。
“那個,在這兒。”車薰兒輕聲的說道,慢慢從衣兜裡掏出來那個小白瓶。
三道目光“唰”的一下齊刷刷的扭過來,看到車薰兒手裡的小白瓶,瞬間臉色大喜。玄老一把拿過瓶子,激動的抱着車薰兒轉起圈來,一邊轉一邊笑道:“小丫頭,你太給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