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瞟了他一眼有些無奈,敢情這小子方纔還一直以爲我是來救他的,以爲他做錯了一些事情只需要認錯和推脫就可以全身而退,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做的事情是加註了自己的性命在上面的一場豪賭。
我嘆了口氣,搖頭道:“我要保他!你說吧,有什麼條件,我都答應,只要是能保住祥子一條命。”
費啓釗的提議我已有猜測,然而我內心當中的答案也早就在他說出那番話的時候通明,祥子是因爲我才陷入這場陰謀犯罪當中的,說什麼我都有責任和義務保住他,即便是他現在做錯了事。
費啓釗定定地看着我不接話,過了一陣之後突然間轉身看向單紓偉,開口道:“紓偉你認爲呢?”
單紓偉也不囉嗦,假意地笑了笑,擡着下巴看向我,“讓鍾烈過來無非就是讓他來保祥子的,我自然是沒什麼意見,也不認爲區區一個小混混就能礙着我的事兒!不過,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咱們集團這麼大的產業肯定也得有自己的規矩,祥子犯了事兒自然就要受到懲罰,不可能就這麼算了,鍾烈想要保住祥子,那麼當然也要付出相應的代價。我看,乾脆斷隻手得了,鍾烈的手!”
單紓偉此語一出不僅是我愣了,就連費啓釗和一直沒有說話的華彌馳都愣了,大家不約而同地把眼光放在他的身上。幕後走私集團的規矩我早就聽華彌馳說過,但凡是犯過不致命錯誤的成員,只要是自己的老大肯讓他斷手或者斷腳,那麼就有可能撿回自己的一條命,當然這種所謂的斷手斷腳並非是指打斷之後再駁回去,而是直接砍掉。
我是個狙擊手,不管是在走私團伙當中還是在‘死神’這個名頭之下都是靠着這一門專業的
手藝在維持着自己的價值,現如今單紓偉一上來就讓我選擇以砍斷自己一隻手的代價來保住祥子,那是直接想要毀掉我在整個走私團伙當中的價值,他這話一出口直接將所有人都給驚住了,就算他是以警察的身份不想讓我再在走私團伙裡泥足深陷,但也不至於使用這麼極端的方式吧!
不過單紓偉這句話卻不像是隨意說說的提議,只見他說完這句話之後便沒再看過我一眼,也沒有去注視費啓釗和華彌馳的詫異,只是緩緩地將別在他自己後腰上的槍給掏了出來,有意無意地將彈夾給拆了下來,細細數着裡面的子彈,威脅的意味十足。
我轉頭看向祥子那張驚詫得已經忘記了哭泣的臉,臉上大片的紅腫也沒能遮掩住他此時的慘白,單紓偉的這個提議想是在場的所有人都應該猜到了他的用意,若是要借用祥子最初指控單紓偉的那句公報私仇,或許當下這一刻纔是最明顯的。
我擡起自己的左手翻來覆去地仔細看了看,自己活了三十幾年了,這隻左手也陪伴了我三十幾年,在以往的訓練和任務當中都是這隻左手充當着協調和支撐槍支的作用,我無法想象,若是沒了它,我今後會怎樣。
只是現在我摸不清楚單紓偉的意圖,眼下的環境又不容得我又過多的選擇,我只知道,要是此時無法保下祥子這條命,他很有可能就會死在這裡,死在我的眼前,我已經害了莊湉,不能再害他了!
定了定神,我擡起頭分別看向了費啓釗和華彌馳,而後最終將目光落在數着子彈的單紓偉身上,淡淡地說了句:“左手,可好?”
我的決定做得衝動,也深深地以爲今天的事情既然自己是最後被告知抵達現場的人,那麼肯
定就不能善終,是以雖然用自己的一隻左手換祥子活下去的機會心中仍有憤恨,但也還算是從容。只是我沒有過多地想到單紓偉的那些要求還有其他的意義,當我的話音剛剛落地之後,費啓釗的聲音幾乎是前後腳地和我的答案一同響起,我這廂剛說完他就迅速地開了口,一開口就是全盤否定了單紓偉的建議。
“行了!什麼斷手不斷手的,祥子犯了事是祥子自己的責任,就算是鍾烈要替他求情這筆賬也不能算在鍾烈的頭上,更何況我們大家都知道鍾烈現在的身份並不只單單是在彌馳集團有作用,他一隻手的價值就算是十個祥子也敵不過!”說完之後,費啓釗緩緩地朝着我踱了兩步,將手搭在我一直擡着的左手上面,繼續道:“當然了,祥子計劃謀害紓偉和我,這事兒也不嫩就這麼算了。他的命我可以留給你,但是過嘛,還是要受的,照規矩來!”
費啓釗的話雖然是衝着我說的,但是語氣卻是向着四周圍散發出去的,話不重卻篤定,有一種不容其他人反駁的壓迫感,似乎是在向在場的所有人宣示着他這位老大的權威。
費啓釗的話後大家都沒有接話,單紓偉稍稍地瞟了我一眼,而後將手上的彈夾啪地一下子裝回了手槍裡,重新別回腰間,華彌馳也因着費啓釗的話而重新緩了緩,坐回了沙發上,繼續一言不發。
這意思大家都聽明白了,費啓釗這是明擺着在偏袒我,因爲偏袒我甚至不惜偏袒曾經打算謀害他的祥子,他的這番舉動讓我突然間有些受寵若驚,雖然一直都知道他待我很不錯,但是卻從來都沒有料到費啓釗居然會在這種原則性的事情上將天平完全偏向於我,甚至不惜擺出他老大的身份來壓制單紓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