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一章 兄友弟恭

允禵將撫遠大將軍的差事全部移交給延信之後,頭也不回地帶着家人離開了,至於那些衙門的奏摺和諭旨,卻是管也沒管,全部留給延信。

樹倒猢猻散,到了今天,二人的關係可謂是徹底破滅了,原先的八爺黨也正如今日這般,開始徹底分崩離析。延信的臉色越發地死寂。

允禵走了以後,延信內心的惶恐卻是越來越深,他害怕雍正會秋後算賬,因此心裡竟然已經有了出賣允禵以求自保的想法,他安排人將所有的機密文字都收攏到了一起,然後將其封存,親自帶着人搜檢文字,若是能得到一二違礙文字,將來也好跟雍正有個交代。

可是衆人搜檢了許久,卻只找到了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用這些來構陷一國親王,簡直就是把天下人當成傻瓜來看。雍正不是傻瓜,他延信自然也不是傻瓜。

“啓稟大人,小的聽說大將軍王的小福晉們都從涼州去了京城,那些東西會不會是讓她們給帶走你了,咱們要不要派人去攔?”

一旁便有人輕聲道,這年頭誰都想在船沉之前,重新換一個好碼頭,眼看着允禵這一次進京,便是徹底要失勢了,大夥的心思自然也就活泛了。

延信微微沉思了一番,卻是最終嘆口氣道:“好歹也是並肩作戰多年,咱們這麼做卻是有些過了......”

衆人聽到這話,也就不再多言,只是這心裡卻多少有些活絡開了,若是靠着這一次能夠討得皇上的賞識,恐怕飛黃騰達的日子就要來了,大夥這般想着,手底下也就越發地賣力搜檢着。

延信話雖然是這麼說,可是轉身就寫了密奏,在信中詳細講述了胤禵家屬可能經過的兩條路線,以便雍正派出親信,攔截搜索他們可能帶走的家信及其它材料。

經過了數日的跋涉,允禵終於抵達了京師,按照慣例他應該先去叩見皇上,可是此時的允禵卻根本沒有這樣做,而是直接向着康熙的停靈之地景山壽皇殿出發,卻是嚇得衆人心驚肉跳。

侍衛拉錫見允禵犯了脾氣,連忙跪在了允禵面前,面帶戚容:“主子爺,咱得先去拜見皇上......”

甭管康熙在世的時候多牛逼,現如今躺下了,大清國所有人就都得把雍正放在第一位才成,畢竟躺下的康熙不會再來治任何人的罪,可是雍正卻可以。

允禵原本就是一肚子火,見到自己的侍衛也在攔着自己,當下也不管不顧,照着拉錫的臉上就是一頓狠抽,接着便一路向着景山壽皇殿而去。

抵達了景山以後,允禵見到康熙的停靈,頓時心中一陣悲泣,哭嚎道:“皇阿瑪,皇阿瑪,您怎麼就去了.......兒臣還在陝西,卻是來不及回來見您最後一眼......”聲音如同杜鵑泣血一般,卻是聽得衆人都悲泣不已。

雍正自然早就知道老十四回京,心裡卻是十分高興,這隻要回了京,大將軍王也就成了砧板上的肉,再也無法對自己造成一絲一毫的影響,因此雍正爲了表現自己兄友弟恭的一面,也沒有怪罪允禵,反而主動去景山見允禵。

可是等到雍正御駕抵達以後,衆人出來跪拜迎接,卻不見允禵,心裡當下便有些不痛快。只當是允禵過於悲傷,因此不能迎接。

然而等到雍正走進殿中之後,卻發現允禵只是冷冷看了他一眼,卻沒有絲毫跪下去的想法,這一幕瞬間激怒了雍正,使得雍正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起來。

侍衛拉錫見殿中出現了僵局,當下心裡一急,便去拉着允禵往前下跪,一邊拉着一邊輕聲急急道:“主子爺,皇上來了......這是皇上啊.....”

允禵當下便是暴怒一般,他狠狠一腳將拉錫踢倒在地上,然後抓起手中的馬鞭,就是一頓狠狠的抽打着,一道道血痕在拉錫的臉上出現,卻是沒抽多少鞭子,整個人便已經跟血葫蘆一般了。

“哼!”

雍正臉上浮現出一絲怒氣,他緩緩道:“十四弟,這般惱怒卻是爲何?難不成是做給朕看的嗎?”

若是換成其他人,這個時候怕是早就跪在地上求饒了,可是允禵卻彷彿就是想着跟雍正對着幹一般,他狠狠扔掉了手中的鞭子,指着已經不成人樣的拉錫。

“皇上,我是你的弟弟,也是皇室的天家貴胄,可是這個奴才卻敢肆意拉扯我,實在是大不敬!若是我這番有錯,皇上儘可以處分我,若是我沒有錯,還請皇上將這個狗奴才正法,以正國體!”

雍正的臉色卻是越發地陰沉,他彷彿感覺自己的臉被對方抽了一記又一記,心裡當下便再也忍耐不得,正準備出言狠狠呵斥時,卻見到允禩從門外走了進來,對自己跪拜行禮。

允禩行完禮之後,也不顧雍正就在旁邊,走到了滿臉暴戾之氣的允禵面前,低聲道:“你應該下跪,向皇上下跪。”

允禵聽了這句話之後,卻是半句其他話都沒再說,只是硬挺挺地就這麼跪了下去。

眼見到這一幕,雍正的臉色由青到白,再由白便成青,卻是最終一句話都沒有再說,拂袖而去。

對於雍正而言,這一幕比起先前允禵不向自己下跪更要可恨,也更爲可惡,讓雍正內心感覺到一片冰寒,好一個八爺黨......

當然,雍正絕不是那種吃了虧還能等閒的人物,他很快就傳了聖旨,將允禵軟禁在景陵讀書,並派馬蘭峪總兵監視,還美其名曰要他留在景陵等待大祭。

朝臣們很快便知道了這一件事,就在衆人以爲雍正要掀起政爭之時,次日雍正卻又降旨,令允禩總理工部,卻又是原來的打一派拉一派的手段,卻是玩得越發爐火純青。

對於雍正而言,他現在最想除掉的自然是廉親王允禩,可是他心裡又深深顧忌對方在朝野擁有的影響力,因此反而借昨日之變故,將允禵暫時給幽禁了。

就在雍正大力整頓朝政的時候,西北的策妄阿拉布坦卻開始蠢蠢欲動起來,對於他來說,整個大清朝除了康熙以外,其他人都不值一提,因此便想着再一次對大清動刀子。

而這個時候,正好青海的羅卜藏丹津脅迫青海蒙古各部貴族,在察罕託羅海進行會盟,目的自然只有一個,那就是背叛大清。

策妄阿拉布坦得知此消息後,隨即跟羅卜藏丹津暗中約定,“遣人到策妄家,約伊發兵,同擾內地。”

雍正得知這一個消息,整個人都有些氣蒙了,去年的時候纔剛剛跟策妄議和完畢,還割讓了大清這些年佔領的大片土地,如今這墨跡還未乾,對方便已經悍然撕毀了條約。

可是對於眼下的大清來說,想要再跟策妄打上一場,卻已經成爲了一件難事,先不說整個大清的元氣大損,根本無力再戰,就連國庫內剩下的白銀,都已經不到五百萬兩了,想要打仗卻是難上加難。

得到了這個消息後,雍正很快便召集了馬齊、允祥、隆科多,還有新晉的大學士張鵬翮和禮部尚書張廷玉等人前來,商討應該如何應對。

馬齊將整個奏摺看了一遍又一遍,卻是輕聲嘆道:“策妄如今作態,便是故意乘着新舊接替的時機,奴才以爲對方此番更多的是訛詐我大清罷了,不如再給些錢糧,以求片刻喘息之機。”

雍正的臉色有些鬱悶,他悶悶道:“策妄是一個反覆無常的小人,此番若是再次反悔,卻又該如何?”

說到底,條約這個東西,本來就是一張破紙,有沒有用還是得看實力,像大清如今這般虛弱,所謂的條約也只是用來擦屁股的紙,一文不值。

大學士張鵬翔是康熙九年的進士,早年間仕途履歷豐富,從地方一路做到了中央大員,如今被雍正提拔爲文華殿大學士兼吏部尚書,正想在雍正面前多表現一番。

“啓稟皇上,策妄居心叵測,前番悍然作反不言,如今更是擅自撕毀條約,乃不誠之人,我大清若是再言祈和,恐有損先皇威嚴。”

馬齊心裡卻是暗自嘆道,這個時候再說什麼先皇威嚴,這不是在開玩笑嘛?真要顧忌到威嚴,康熙當時如何會跟策妄議和,還不是因爲如今的大清,已經無法面臨多面開戰的局面了。

雍正一言不發,卻是望向了允祥,想要聽一聽他的意見。

允祥當即便說道:“先皇考與策妄議和之時,是爲了集中精力消滅楚逆,只可惜在戰場上功敗垂成,可是這樣一來,我軍與楚逆已成拉鋸之勢,短時間恐難見成效。”

說道這裡,允祥卻是頓了頓,低聲道:“局勢如此,我大清自然無需在忍,可命西北大軍兵進烏魯木齊,以作威懾之勢。另外可派年羹堯率領川陝各鎮綠營,進軍西藏。”

隆科多雖然是九門提督,如今又授吏部滿尚書,可是他在軍事上的建樹委實不多,因此並沒有什麼建議,反倒是禮部尚書張廷玉卻有些猶豫。

雍正對於張廷玉還是頗爲看重的,當即微微一笑,道:“張大人有什麼想法嗎?”

張廷玉輕聲道:“皇上,奴才以爲,策妄無非是想着來站一番便宜,可是若我大軍能夠快速平定青藏叛亂,對方預計也無膽繼續糾纏,因此對其自然不必讓步。而我大清如今財力見拙,不妨兩路出兵,一路爲實,一路爲虛即可。”

雍正點點頭,肅聲道:“既然如此,朕也就放心了,以年羹堯大軍爲實,以延信大軍爲虛,只要三月內平定青藏,大事即定矣。至於策妄,等朕以後再慢慢收拾他.....”

待其他人走了以後,張廷玉卻並沒有離去,而是趴在了地上。

“衡臣還有什麼事嗎?”雍正掃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張廷玉,臉上微微一笑。

張廷玉擡起頭來,雙手奉上一本密摺,大聲道:“奴才斗膽!今日要爲國薦才!”

雍正臉上微微一笑,“能夠讓你張衡臣親自薦才,想來來頭也是不小。”一旁的小太監卻是接過了張廷玉手中的密摺,呈遞給了雍正。

只是雍正還沒有翻上幾頁,臉色就已經變得相當不好看了,他狠狠將摺子丟在了御案上,冷冷地望着張廷玉道:“你張衡臣知道這是誰的摺子嗎?”

張廷玉此時反而不害怕了,他平靜道:“奴才知道,這是有罪之人的摺子,可是奴才依然堅持要爲國薦才。”

雍正冷笑了一聲,“朕知道,嶽鍾琪是個人才,可是他千不該萬不該,不應該跟楚逆議和,更不應該帶滿城的八旗回京,朕知道的時候,恨不得扒了他的皮。”

張廷玉低嘆了一口氣,自從嶽鍾琪跟復漢軍做了交易,帶着滿城數百名八旗兵和上百名岳家人跑到京師之後,整個京師都幾乎爲之一震。

沒有人認爲嶽鍾琪這一舉動做對了,反而許多人在心裡默默埋怨嶽鍾琪,爲什麼不在安慶戰死算了呢?還將這麼多的八旗兵帶了回來,簡直就是帶回來了一大堆燙手的山芋,想要處理好卻也是相當麻煩。

原因很簡單,這些八旗兵如果戰死在了安慶城,那自然能夠算英雄了,到時候他們這些家族也能蹭點好處,可是眼下人都回來了,可就算逃兵了,別說好處了,沒把整個家族牽連進去就不錯了。

當時還沒有繼位的四阿哥胤禛,十分果斷地將嶽鍾琪關進了天牢當中,而後也沒有進行審問,只是將他關了起來,既不說殺也不說放,一直到雍正繼位之後,都再也沒人提到過嶽鍾琪的名字,似乎所有人都希望他爛在了牢裡。

後來還是岳家人找遍了關係,這才試着去求張廷玉,而張廷玉在這方面卻是有自己的想法,畢竟張廷玉是跟着康熙出征過的,對於嶽鍾琪的瞭解雖然不算多,可是也絕對不算少,他已經認定了嶽鍾琪是一個可造之才,再加上對方畢竟是漢八旗,將來無論如何總是能夠用得着的,因此張廷玉也就答應了。

“奴才之所以願意給皇上薦才,純粹是因爲嶽鍾琪屬於可造之才,而我大清如今正是用人之際,卻不可憑白枉費了人才。”

雍正看了看正跪在地上的張廷玉,再看了看桌上嶽鍾琪的請罪折,卻是終於嘆了一口氣,苦笑道:“這件事,先容朕再思量思量吧。”

當皇上難,當大清的皇上,更是難上加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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