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二章 江陰抗清

在江南水鄉地帶,用馬隊突擊其實是一件很蠢的事情,可是當下復漢軍的騎兵團人數兵不多,六百餘騎主要是起到一個震懾的作用,並在前方一路招降清廷的綠營兵,以幫助復漢軍在更短的時間內,拿下整個江南。

“噠噠噠......”

隨着一陣清脆的馬蹄聲響起,新任的騎兵團團長寧澤,從馬鞍上拔出了漢陽槍炮廠精製的馬刀,發出了一聲高呼,“拔刀,跟我衝!”

六百多名穿着紅衣的復漢軍騎兵,一馬當先衝在了前面,而在他們的身後數十里的地方,第一師的兵馬還在綴在了後面,前面復漢軍騎兵一路逼降清軍,而後方的第一師士卒們則是一路接管鎮江府各縣。

若是遇到了清軍的大部隊了,騎兵們也只是在左近周旋,等待後面大軍到來再發起猛攻,可如果只是一小股人馬,那麼騎兵們便選擇了一鼓而下,直接沖垮清軍的陣型,這兩招簡直就是屢試不爽,幾乎在極短的時間裡,將鎮江給全部打了下來。

在這個年代裡,主將帶隊衝鋒看似十分不智,實際上主要是爲了激勵士氣,特別是作爲軍隊的領頭人,若是沒有主動操刀子砍人的勇氣,那可就是大問題了。

早年間的八旗兵都是從深山老林子裡出來的,不怕死也敢死,因此才能在對明軍的作戰中屢戰屢勝,可是現如今的清廷當中,卻已經沒有了這樣的悍勇,除了關外八旗、蒙古八旗和野女真以外,其他的八旗基本上都已經徹底荒廢了。哪怕是京旗八旗兵,也已經被富貴給腐蝕了骨頭。

江南的清軍本來都是出身富庶,戰力和士氣都比不上北方兵,甚至連湖廣兵都多有不如,因此在復漢軍的進攻下,幾乎很難扛下去,在遭遇了一定的傷亡後,綠營往往都是直接潰散了事,反倒是臨時組織的民勇團練,還能對復漢軍造成一定的阻礙。

上千名綠營士兵們手裡持着鳥槍,一臉惶恐地望着迎面衝來的復漢軍騎兵,雙手微微顫抖着,隨後便重新端平了鳥槍。

一名千總死死握住手中的腰刀,額頭上流下了一絲冷汗,他抿了抿嘴脣,望着眼前的衝來的騎兵,將腰刀狠狠劈了下去。

“開火!”

“砰砰砰……”

清軍的鳥槍手扣動了扳機,只是低劣的火槍只是打響了一大半,還有一小部分卻是啞火了。而對面衝來的復漢軍騎兵,卻僅僅只是倒下了十幾名騎兵。

與復漢軍不同的是,清軍鳥槍手沒有手榴彈,沒有鐵絲網,甚至連幾門像樣的火炮也沒有,只有幾門還能將將打響的子母炮,在一旁轟鳴着,悽慘的馬鳴聲從復漢軍的馬隊中傳了過來。

寧澤手裡的馬刀被布條給牢牢固定上手上,他人借馬勢衝了過去,狠狠一刀劈砍了下去,只見一名清軍綠營兵就這麼被一刀給砍翻了。而這個時候,復漢軍的馬隊就如同一把燒紅的鐵扦,狠狠扎進了清軍這塊破豆腐當中。

清軍千總的胸口被人狠狠砍了一刀,儘管他心裡已經想着要投降了,可是在戰場上,已經不容他做其他的選擇,那柄長刀劈砍下來的時候,他甚至都不知道去抵擋,鮮血從胸口流淌了出來,很快便讓整片土地都被浸染紅了......

那名砍死千總的復漢軍士兵,並不知道自己創造了多大的戰果,只是跟隨着其他的士兵們繼續向前發起衝鋒,用寧澤的話來說,這個戰術叫鑿穿,鑿穿敵人,鑿穿一切。

在復漢軍馬隊的反覆衝殺下,一排排的清軍士兵倒了下去,其他人也已經放棄了抵抗,他們朝着後方開始跑去,還有更多的人開始舉起了雙手......

。。。。。

常州府江陰縣,城內的百姓們已經自發剪了辮子,等待着復漢軍的到來,而城裡原來的清軍只有兩百多人,如今大部分都已經被殺了,還有一些人選擇了倒戈,跟着百姓們佔據了江陰城,等待着復漢軍的到來。

若是放在其他地方,這件事恐怕會駭人聽聞,可是在江陰,卻是一件天經地義的事情。百姓們自發地舉着刀劍,穿着孝衣,走出了家門,匯聚在城內,爲七十六年前的江陰城祭奠。

一股濃重的愁緒籠罩在城內,他們臉上帶着淚痕,可是心裡對於清廷的恨意,卻是經過了七十多年的淤積,變成了一口口殺人的刀。

城東校場,如今已經變成了一處行刑之地,上百名清軍和數名清廷的官員,此時都被押解在了此處,而周圍則擠滿了帶着仇恨之色的江陰百姓。

江陰縣令鄧譚已經被拔去了官衣,他的被架在了一個木架上面,一名赤裸着上半身的漢子正捧着一套精緻的刀具,在旁邊等候着。

對於大清來說,鄧譚也算的上是一個大大的忠臣,即便是此刻到了生死存亡的時候,他也沒有向江陰城的百姓們求饒,只是冷冷地望着這一幕。

他心裡已經存了死志,自然也不會在乎怎麼死,只要能夠成全對大清的忠義,鄧譚便已經心滿意足了。

一名披頭散髮的老者,在幾個漢子的攙扶下,拄着柺杖慢慢走上了行刑臺,只是他每走一步路,都會喘息許久,可是就在他上去之後,卻是再也沒有人敢於發出半點聲音。

原本沉默不語的鄧譚臉上涌現出一絲諷刺,“馮豫,我還以爲你能忍到什麼時候,沒想到現在就跳出來了,或許楚逆到時候能給你個什麼官不成?是尚書啊,還是侍郎?”

名叫馮豫的老者看着年紀一大把,白髮蒼蒼的他輕輕搖了搖頭,低聲道:“老朽今年八十有七,這再大的尚書也好,還是侍郎也罷,豈是老朽能坐得?”

鄧譚嗤笑一聲,卻是不再看馮豫,閉上了雙眼,以表示自己內心的不屑。

見到鄧譚都死到臨頭還如此囂張,江陰縣的百姓們頓時便發出了怒吼聲,他們恨不得將自己的東西都砸上來,將這個狂徒給砸死在當場,可是又怕就這麼砸死了他。

馮豫輕輕將柺杖往地上一頓,原本還在喧鬧的臺下百姓們,卻是開始安靜了下來,他們望着馮豫,臉上帶着幾分崇敬。

“老朽.......今年八十有七,苟活至今,實在是心裡有一口氣沒有出.....若是就這麼帶到地底下,老朽也沒辦法跟先人交代啊!”

馮豫環視了一眼衆人,輕輕嘆口氣道:“七十五年以前,也就是我大明隆武元年,我江陰百姓遭遇一場驚天大難,清軍南下攻我江陰,閻公、陳公與我先祖三人率領全城百姓抗清,那時節,老朽纔是一個十二歲的童子。”

聽到馮豫講起了往事,鄧譚臉色一變,他似乎感覺到了不妙,恨不得當場殺了這個老頭,可是自己卻被綁在了木架上,再加上數人押着,卻是難以動彈,當下又氣又急,臉色卻是變得一片通紅。

“江陰三公率領十萬城民百姓,面對二十四萬清軍的強攻,卻是堅守了整整八十一天!”

馮豫聲音開始變得有些激憤,他不想回憶那段痛苦的往事,可是又強迫自己將這其中的每一處細節都記得清清楚楚。

那個時候才十二歲的馮豫,卻經歷了人生當中最爲艱難的八十一天,孤城困守之下,江陰百姓註定沒有了任何的救援,二十四萬清兵圍着這麼一座小縣城,再加上兩百多門紅衣大炮,展開了歷經日以繼夜的圍攻。

而江陰城的百姓們也不甘示弱,在這八十一天的時間裡,在抗清三公的率領下,從炮轟到強弩,從詐降到偷營,可以說是用盡了一切法子,到最後時刻,閻應元獨坐在東城敵樓,要了一枝筆,在門上寫道:

“八十日帶發效忠,表太祖十七朝人物;十萬人同心死義,留大明三百里江山。”

馮豫想到這一幕幕的往事,不禁淚流滿面,江陰訓導馮厚敦是他的族中長輩,後來選擇穿着公服在明倫堂自縊,其妻子與姐姐選擇投井而死。中書戚勳,諸生許用,把門關上,自焚。

“江陰後來被攻下後,清軍在城內屠城,內外城河、絆河、孫郎中池、玉帶河、通塔奄河、裹教場河處處填滿了屍體,疊了有好幾重,光投四眼井的就在二百多人.....”

“老朽當時十二歲,才僥倖逃得了這條性命,如今王師即至,我江陰百姓亦當奮起,誅滅韃寇,復我故土江山!”

等到馮豫將這其中的一點一滴講出來後,臺下的百姓已經沸騰了,他們涌在臺下,臉色變得漲紅,揮動着手臂高聲叫道:“誅賊!誅賊!”

鄧譚此時的臉色掛着冷笑,“爾等這些悖狂作亂之徒,切莫以爲我朝廷大軍爲空物,將來朝廷大軍南征之際,便是爾等覆亡之時!”

眼見得鄧譚還敢如此囂張,馮豫臉色一冷,輕輕揮了揮手,那儈子手便走上前去,撥開了鄧譚的衣物,在他的身子上罩了一層漁網,接着便從懷裡的刀具中,找到了一柄銀色的小刀,開始對其施加酷刑。

臺下的百姓們無一不撫掌喝彩,眼見得臺上血肉紛飛,卻只覺得痛快無比。

八月十五,江陰百姓起義抗清,隨後便派人去向寧渝遞去了歸順之書,寧渝心裡大喜,隨後便將馮豫的孫子馮道衡封爲江陰縣令,負責安撫縣內的百姓,以保證平穩過度。。

很快,軍情處的人便將江陰發生的一切都告訴了寧渝,寧渝便有些沉默,他明白江陰曾經所承受的一切,更明白百姓們心裡想的一切。

“寄語行人休掩鼻,活人不及死人香!”

“光是懲處漢奸還不夠,咱們不能忘記這些英烈,更不能忘記他們這些人曾經做出的犧牲和努力!”

寧渝努力壓抑着內心的激動,他握着拳頭沉聲道:“咱們要在這裡豎立一座忠烈祠,不光是要祭奠抗清三公,還要祭奠江陰城死傷十幾萬的百姓!”

李紱很早就摸清楚了自己這位主公的性子,他自然不會感覺到奇怪,輕輕抱拳道:“屬下這便安排人去江陰縣,修建這麼一座忠烈祠,請大都督放心。”

寧渝輕輕點了點頭,隨後又道:“除此之外,江陰城百姓三年免收稅賦,以厚其恩。若是城內有那等孤寡者,亦當給些錢財,多加照料。”

聽到這裡時,李紱的眉頭便微微一皺,這前面忠烈祠什麼的都還好說,花不了什麼錢就能辦下來,可是這後面的條件卻是要掏真金白銀的,當下便委婉道:“若是免收稅賦也就罷了,可是這孤寡者若是給與錢財,咱們的銀子還得多備上一些。”

掏錢的問題永遠都會讓人頭大,寧渝自然也不會例外,當下復漢軍爲了維持這麼多的主力師,所需要的銀錢原本就是一個天文數字,再加上拿下江南之後,花錢的地方也開始變多,便讓寧渝有些苦惱了。

“咳,當下這個錢該花!花了值!”

寧渝有些尷尬,他的大手大腳已經讓李紱有些頭疼許久了,只是怎麼也改不了,當下便有些無奈。

“所謂千金市骨,咱們今天給江陰真正的好處,將來他們纔會變成我們最堅定的支持者,也能讓更多地方的百姓,去了解我們復漢軍,才能真正的去支持我們復漢軍!”

說白了,這個天下有忠有義,可是也有利益在裡面。光靠一個忠義或許能讓人賣一次命,賣兩次命或許也還行,可是要是次數多了呢?到時候再想讓他們爲天下流血,恐怕就難了。

這一番事了之後,整個江南的氛圍爲之一振,許多人都知道了復漢軍的誠意,開始選擇跟復漢軍勾勾搭搭,儘管還沒有什麼實質性的東西,可是卻足以讓還在蘇州的楊宗仁感覺到法子內心的恐慌了。

曹頫這個二十來歲的公子哥,如今卻是看上去快四十歲一般,整個人的精神頭都變得十分萎靡,他已經得到了確切的消息,整個曹家已經被複漢軍給捉住了,連同他的祖宗曹振彥和曹璽都被複漢軍給挫骨揚灰了。

一股說不清是什麼的情緒涌上了曹頫心頭,他心裡明白兩軍作戰,自然是無所不用其極,可是對於復漢軍這般趕盡殺絕,他心裡自然也是憤恨無比,只是真要去做什麼,他又沒有個頭緒。

這世道可真難啊.....怎麼就發展到了這個地步呢?

第三百四十二章 蒸汽機的野望第三百九十四章 軍校始定第三百八十一章 琉球前事第三十二章 各方準備第四百二十二章 對薩摩藩之戰第四百三十三章 今非昔比第七十七章 大勝第一百七十四章 大戰餘音第五百五十八章 混亂的俄羅斯第五百四十四章 競爭上崗第三百一十九章 光明大道第四百一十九章 德川綱吉第五百二十章 歸化城第四百九十三章 弘曆登基第十八章 收徒第四十章 出鞘第四百四十七章 妥協的藝術第一百一十五章 稱王第三百四十五章 掌控基層第三百六十三章 歐洲的中國熱第三百三十七章 清流與濁流第四百四十三章 誰都逃不了第四百三十五章 李紱辭官第九十四章 溜了第二十二章 制炮第三百一十章 寧家大業第五百零七章 三宣六慰第二百九十四章 修撰明史第二百六十三章 胤禛繼位第一百八十六章 流言第一百一十四章 親征第十三章 父子夜談第五百五十五章 戰前準備第四十八章 密探第三百九十五章 聯土抗楚第二百九十章 收買人心第二百七十八章 壓榨殆盡第四十一章 鐵與血第三百一十四章 除舊迎新第八十一章 監察院第四百一十四章 自古艱難唯一死第四百八十七章 大決戰之八里橋之戰(七)第一百五十二章 義陽三關第三十七章 軍事編制第五百二十三章 大策凌敦多布第七十章 震動天下第四百九十三章 弘曆登基第五百零四章 進攻盛京第六章 雛鷹營第一百四十二章 打還是不打?第一百六十五章 朔本清源第二百四十一章 王對王第一百八十四章 財政賦稅第五百二十七章 蒙古大汗第四百三十四章 割地皇帝第三百八十章 日本故人第一百零四章 源頭第五十九章 壯志雄心第一百三十四章 曾靜第二百六十三章 胤禛繼位第一百六十三章 湖廣決戰?第三百九十九章 打掃乾淨第二百三十三章 戰康熙(三)第兩百零三章 堅城不可拔第四百零八章 你們想造反嗎?第五百零四章 進攻盛京第一百六十五章 朔本清源第十四章 私鹽之利第三百四十六章 苛政如虎第一百五十一章 成與敗第四百五十四章 天命昭昭第二百三十九章 戰康熙(九)第八十一章 監察院第五十一章 聖眷第五百五十一章 大汗易位第五百四十二章 黨爭要公開第三百九十六章 西南風起第三百四十六章 苛政如虎第四百九十九章 黃河清,聖人出第五百六十一章 九死一生第五十二章 加快速度第二百一十九章 奔襲北硤關(二)第一百零九章 募兵第二十二章 制炮第二百五十八章 十四爺要奮起第四百七十三章 大決戰之再戰寧錦第三十六章 拿破崙炮第四十一章 鐵與血第五十七章 拿下第四百七十章 大決戰之生死博弈第三百零六章 李馥歸降第四百二十六章 大戰餘音第一百八十一章 生或死第二百六十章 福禍所依第四百六十四章 要打就打山海關第三百九十六章 西南風起第四百七十三章 大決戰之再戰寧錦第四百八十三章 大決戰之八里橋之戰(三)第一百四十一章 戰臨江第一百七十一章 九江血(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