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
復漢軍近百門的大大小小火炮發出了怒吼聲,只見近百顆黑色的彈丸,朝着清軍的陣地飛去,而當這一幕映在清軍士卒的眼中時,他們已經看到了在這個世界上最後的畫面。
由於復漢軍此戰攜帶的大部分都是開花彈,因此爆炸聲連綿不絕響成了一片,清軍的陣地上出現了大大小小的坑,還倒伏着大量清軍的屍體,他們的臉上帶着幾分絕望和對這個世界的最後眷戀,便就此死在了這一批的炮火中。
正在觀戰的清軍將領們見到了這一幕,幾乎都吸了一口氣,這一幕對他們造成的心理上的衝擊實在是太大了,這幾乎是用火炮將己方給直接炸死......可是這樣的話,仗還怎麼打?
管源忠等人總算是體會到了滿保他們的心酸,真不是他們就那麼無能,關鍵是在這樣的火力面前,任何常用的手段幾乎都失去了效果,畢竟面對着上百門火炮的轟擊,再多的勇氣怕是也要付諸東流。
面對逐漸接近的復漢軍方陣,清軍士卒幾乎人人面如死灰,前面有火炮火槍,後面有清軍的督戰隊,這等於是必死之局,不少人都已經嚇得尿了褲子,還有人在心裡默唸漫天神佛保佑,能夠躲過這一劫。
“放!”
隨着一名復漢軍軍官的怒吼聲,第一排的復漢軍士卒齊齊扣動了扳機,一陣清脆而響亮的槍聲隨之響起,帶着漫天的白霧,將彈丸傾瀉了出去,卻是打得前面的清軍倒下了一大片,而清軍士卒們受了刺激,也開了槍。
只是復漢軍這邊是燧發槍,而清軍那邊還是火繩槍,因此在這個射程當中,火繩槍對復漢軍造成的傷亡極其有限,與復漢軍對清軍造成的傷亡根本無法比擬,這也使得清軍的士氣更加跌落。
復漢軍這邊也不顧其他,第二排的士兵向前走了一步,他們端起手中的火槍,瞄着遠方的清軍,再一次扣動了扳機,只見清軍已經稀疏的陣列中,又冒出了無數血花,他們紛紛倒在了地上,發出絕望的哀鳴。
雙方的裝備和戰鬥水平根本就不在一條線上,因此僅僅經過了數輪排槍之後,清軍再也堅持不住,他們紛紛向着後方跑去,哪怕是八旗兵在這個時候,也沒有了絲毫戰鬥的慾望,或者說這已經不是戰鬥了,而是一場徹頭徹尾的屠殺。
作爲旁觀者的管源忠望着面前的這一切,有些發愣,特別是他看到了漫天遍野的清軍向着後方跑去,心裡卻是如同翻江倒海一般,發出了一聲悲鳴。
“皇上!奴才無能啊!”
說完這句話後,管源忠吐出一大口鮮血,將自己花白的鬍鬚都給染紅了,整個人便直挺挺向着後方倒去.......
是役,復漢軍在新會一帶,與清軍主力展開了野戰,僅僅只是耗費了一天的時間,就徹底將兩萬四千名清軍給打得狼狽鼠竄,作爲清軍最高將領的廣州將軍管源忠,與戰場上吐血身亡,而兩廣總督孔毓珣及以下大大小小上百名官吏將佐,全部都成爲了復漢軍的俘虜.......
新會一戰的結束,代表着兩廣的清軍徹底陷入了崩盤,沒有了這兩萬四千清軍,復漢軍主力第一師和禁衛師第二旅,直接東進進攻廣州。而結束了韶州之戰的第六師,也開始南下進攻廣州,可以說此時的廣州已經成爲了甕中之鱉。
九月二十一,惠州城在復漢軍的多日圍攻下,也無法在堅持下去,廣州提督李渾率領參與的三千多綠營兵選擇開門投降,他們跪在寧忠義的面前,臉上只有敬畏與謙卑。
寧忠義對於這些投降的清軍並沒有什麼好感,這些人不早不晚,選擇這個時候投降,完全就是投機取巧之輩,當然復漢軍在戰場上有政策,既然投降了自然不會再對他們動手,因此寧忠義也不管其他,將這些人編在一起,讓第三師派一個營送回到南京戰俘營。
到了這個階段,整個廣東也就只剩下廣州城還沒有被攻克,而此時駐守在廣州的清軍主要是來自廣西的綠營和廣州的城防營,由廣西提督蘇春來統率,不過這也堪稱是一大奇景,廣東本地的綠營幾乎全軍覆沒,到頭來竟然只能靠廣西的兵了。
廣西提督蘇春來在得知了新會發生的這一場大戰後,險些被氣吐血,從廣州到新會的距離根本不算遠,只要管源忠能在新會堅持最多兩天時間,廣州的援軍也就能到了,可是誰成想廣東清軍這般不堪打,兩萬四千人竟然一敗塗地,徹底崩盤了。
面對從三面包夾過來的復漢軍,蘇春來再也沒有別的選擇,因爲眼下襬明瞭再也沒有援軍,只剩下他們孤軍奮戰,於是在萬般無奈之下,只得選擇了投降,在蘇春來協衆投降之後,也就宣告兩廣幾乎沒有任何能夠威脅到復漢軍的勢力了,一時間兩廣諸府盡數送來了降表,表示願意歸降寧楚。
由此,寧楚規劃的這一次攻略兩廣的計劃,在種種機緣巧合之下,卻是得到了提前完成,前前後後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裡,就將清軍主力消滅一空,到十一月之前,將會全面接收兩廣的所有地盤。
..........
南京城,寧壽宮。
寧渝端坐在椅子上,跟寧忠源正在弈棋,旁邊則是站着朝廷裡的數位重臣,像首輔寧忠景、次輔崔萬採,還有左都御史李紱等人,他們認真地看着棋局上的變化,臉上不約而同都露出了幾分凝重之色。
“呼........”
寧忠源長長呼出一口氣,臉上帶着幾分喜色,“今日這棋卻是朕更勝一籌,實在是難得,今日當飲酒爲樂!”
寧渝儘管棋差一招,可是也沒有絲毫的遺憾之色,畢竟他的那點手藝用完了也就完了,每日裡忙於政事根本無暇提升棋藝,反倒是寧忠源時不時就找大學士們對弈,一身棋藝卻是越發純熟,現在的寧渝就算全力以赴,都沒辦法完全贏下來。
一旁的次輔崔萬採臉上帶着笑,“太上皇的棋藝倒是越發精湛了,怕是臣也難是太上皇的對手。”
寧忠景呵呵一笑,“你們現在都是忙於朝廷的大政,這棋藝水平差點就差點,可是這治國的水平卻不能差了,輸給朕不要緊,但是要輸給清廷,百姓們可要罵娘了!”
寧渝聽着似乎話裡有話,便將身子略略前傾,作傾聽狀態,“父皇所言,還請明示。”
“眼下我大楚武功一方面倒是不怕,兩廣之戰雖然還不清楚結果如何,可是應該也不會出現什麼岔子,朕雖然已經不理朝政,可是對於百姓們的生活還是很關注的,皇帝你身負江山社稷,大道理就不跟你講了,只是爲政一途,還是要講究個緩則圓。”
寧渝心裡默然,這其實也是老父親在給他提醒......新政實施以來,刺激到的人不少,這些人難免會說一些閒話,他們不敢跟皇帝說,便想方設法跟太上皇說,甚至一些從龍的老臣們,也開始嘀咕起來了。
打天下難,坐天下更難。
寧楚如今實行的新政開始著有成效,然而得罪士林也得罪的夠厲害,特別是圍繞明年科舉試的改動,已經有很多人表示抗議,甚至可以說,若非朝廷實施新政對於士紳過苛,怕是兩廣和雲貴川早早就附義了。
對於天下的士紳們而言,誰當皇帝那不重要,不管是姓寧還是姓愛新覺羅,他們都不關心,重要的是朝廷對士紳的政策和態度,只要朝廷做出一副善待士紳的樣子來,北面不好說,南面估計一封手書就能說得歸降。
可是這並非寧渝想要的結果,若不趁着打天下的時候,好好清掃下地方勢力,朝廷如何纔能有效控制地方?真要放到一統後再處理,怕是又是一堆陳穀子爛芝麻的事情,處理起來反而有些投鼠忌器。
寧渝心裡一下子想過很多東西,可是面上卻是笑道:“當下南北之爭,說起來也是士紳們的選擇之爭,儘管北邊也有攤丁入畝,可是畢竟沒有南邊的嚴苛,他們眼下心懷大清也實屬正常......只是,兒臣以爲,早點打掃總是好的。”
寧忠源也只是提醒一句,他既然卸下了皇帝之位,自然也不好過多指手畫腳,否則這朝廷上下人人都會有想法,因此見寧渝這般說了,也不再多言,只是微微一笑,繼續擺開了棋,準備下一局對弈。
就在此時,侍從室主任卻是從外邊走了進來,他望了一樣衆人,隨後拱手爲禮。
“皇上,太上皇,有個天大的好消息,新會一戰結束,廣西提督蘇春來歸降我軍.......如今兩廣已經盡歸大楚所有。”
“果真是一個天大的好消息!”
寧渝丟下了手中的棋子,笑道:“看來兩廣的戰事,要比咱們想象的還要順利幾分.......由此大功,不得不賞。封樞密使常山王寧忠義爲齊王,第一師師長寧鐵山封安陸侯,第三師師長程銘爲宜都侯,第六師師長錢英爲長陽侯,而此戰關鍵之禁衛師第二旅旅長郭定安,晉升爲第十二師師長,封新會侯。”
“是。”
衆臣聽了寧渝這一番話,心裡對於郭定安這個人也就多了幾分關注,其他人的封賞其實都沒有什麼問題,寧忠義自然不用多說,這一次主導了兩廣之戰,又是太上皇的兄弟,憑藉功勞拿個一字王也不過分,至於三個師長封的都是湖廣諸縣,因此都很正常,可唯獨是郭定安封了個新會侯,可見皇帝對他此戰堅守新會是多麼滿意了。
當然,隨着寧楚的勳爵相關條例出爐後,所有人都明白作爲大楚的勳爵,雖然地位上很高,但是並不涉及土地方面的賞賜,原來的所有賜土都改成了以年金的方式發放,因此無論他們封到了哪裡,都沒有太大的關係。
不過有個信息倒是引起了首輔寧忠景的注意,那就是郭定安從禁衛師第二旅旅長升爲第十二師的師長,倒是讓人感覺有些莫名奇妙,難不成又要擴軍了?這個得好好問問。
“陛下,這第十二師........”
寧渝哈哈大笑,掃視了衆人一眼,“兩廣之戰既然打得這麼幹淨利落,咱們也不能辜負了前線士卒給咱們創造的大好機會,朕決意在南京擴編五個師,分別爲第十一師到第十五師,將會從各師當中抽調一部分骨幹填充,以新募之兵爲根基,將來的目標便是進川。”
寧忠景臉色有些變了,他焦急道:“皇上,眼下若是新募五個師,一應的花費怕是不夠.......除非等到明年夏稅之後,否則朝廷一時半會難以籌集軍資,還請皇上明鑑。”
“朕當然知道現在朝廷的錢糧不夠,所以這些錢咱們得想其他的方式來籌措。”
“其他的方式?”
這一下子卻是將所有人都給搞懵了,朝廷沒錢還能有什麼方式?就算是皇帝自己出錢,又哪裡有這麼多,若是新建立這五個師,光是前期的安家費再加上一應的裝備武器,都需要至少兩百萬兩,更不用說後續的軍餉支出了。
寧渝笑道:“朝廷沒錢,不代表百姓沒錢,咱們完全可以通過發行戰爭國債的方式,跟百姓借錢。好比這一次擴建五個師,前期需要三百萬兩,後面進軍雲貴川又需要四百萬到五百萬兩,咱們就可以發行八百萬兩的戰爭國債。”
“戰爭國債?跟百姓借錢?”
寧渝拋出的這個想法再一次將衆人砸得是暈暈乎乎,這個東西以前是從來沒有聽說過,難不成是皇帝新想出來盤剝百姓的招數?
一直在旁邊聽着的太上皇寧忠源再也忍不住了,他皺了皺眉頭,低聲問道:“皇帝,朝廷哪有跟百姓借錢的道理?這分明是盤剝百姓,咱們大楚好不容易積累下來的名聲,可不能就這麼毀掉了!”
其他人也都是紛紛點頭贊同,在他們看來這皇帝的想法有時候也太超前了,朝廷要錢完全可以等稅收,像這般直接要錢,吃相也太難看了,便紛紛上前勸諫。
寧渝有些哭笑不得,他當然知道在這個時代提出國債,會讓他們產生誤解,只得耐心解釋道:“人無信不立,國無信則亡。兒臣當然明白,咱們對於百姓要有信用,纔是維持我大楚的根基,可是兒臣所言的國債,本身就是加強百姓對朝廷的信任啊,而且如果運用的好,能夠真正將大夥綁在咱們大楚的這條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