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樹木之後閃身走了出來,輕輕咳嗽一聲。庫爾蘇勒立即兇狠地轉過頭來,並且將粗矛對準我。而後他看清了我的相貌,想也不想——那粗矛立即化爲一道黑影呼嘯着向我飛了過來。
我早有準備。身上的“初級法師護甲”發揮了作用——粗矛在靠近我的時候像是扎進了一團粘稠的奶油,而後像是插進了密實的土壤,接着像是一塊拳頭大小的石頭一樣砸到了我的胸口,掉落在地面上。
這傢伙的力氣實在可怕——我的胸口此刻還在隱隱作痛,看起來要“中級法師護甲”的效果才能完全抵禦衝擊。但這樣的一幕似乎已經足夠令他震驚……他一把推開了女性半人馬,顫抖着渾身的肌肉用碗口大小的蹄子後退了幾步,又從身邊的一顆樹上毫不費力地扯下了一根手臂粗細的樹枝:“你們這些該死的尖耳朵,竟然追到這裡來了麼?”
……尖耳朵?我愣了愣。他指的是暗精靈麼?這已經是我今天第二次被這樣誤會了。
我再一次摘下自己的兜帽:“尖耳朵?我可是尼安德特人。”
庫爾蘇勒皺着眉頭仔細地觀察我,然後用人類的鼻子打了一個馬匹的鼻響,看向我身邊的艾舍莉:“她可是一個尖耳朵該死的暗精靈”
“她的確是一個暗精靈,但她是否該死,可不是你能夠決定的。”我沉聲說道,“另外,你和人交談的方式可一點都不討人喜歡,特別是對於一個將要統治半人馬羣落的首領來說。”
“但是你的生死也得由我來決定”我的語氣似乎成功地激怒了那位暴躁的半人馬,他再次將手中的粗大樹枝投向我,並且在樹枝脫手的一剎那發力飛奔,用極快的速度從身邊的枯樹上扯下另一些樹枝作爲武器,雙手交替着將它們一同發射出來。
我的對面頓時出現了六七根高速飛行的粗木棍,而那半人馬還在向我飛快地衝過來,臉上帶着不可一世的怒氣,像是下一刻就要把我撕成碎片。
這傢伙似乎對暗精靈有着刻骨的仇恨——不用多想,一定有又是米倫?尼恩的手下乾的好事。對付這種迷信武力的傢伙可不是僅僅依靠巧舌如簧就能解決的了,我必須得讓他在自己最自豪的方面對我感到自愧不如……當然不包括他剛纔做的那種事情。
於是我懶得閃避,左手在袖子裡一摸,一枚拇指大小、被精心切割過的鑽石就已經出現了在了我的掌中。然後我用極短的時間構建了一個“迪爾芬德之盾”,魔法的力量立即將我與艾舍莉保護了起來。攜帶着驚人力量的粗樹枝接二連三地撞擊在無形的護盾上,而後又被幾乎是同樣巨大的力量反彈出去。庫爾蘇勒在高速奔跑中以令人讚歎的技巧一連躲過了四根旋轉着的樹枝,卻被第五根橫着擊中了胸膛。
但他停也未停,四隻蹄子在地上捲起一大片落葉,怒吼着高高躍起,在下一刻就落到了我的身前。兩隻巨大而堅硬的前蹄像是矮人之神的復仇鐵錘一樣猛砸了卻來……結果卻僅僅是在空氣中激盪起了一大片漣漪,而後將它們的主人遠遠拋開。
庫爾蘇勒顫抖着雙腿保持了自己的平衡,而後再次大吼着衝過來——右臂與左臂抱在一起,覆蓋着因爲戰鬥而形成的厚皮的肘關節變成一個銳凸,像是一個攻城錘一樣錘在了我的護盾上。
假如我手中現在握着的是一枚普通石子而不是鑽石,石子上一定已經佈滿了裂縫,並且會在再承受幾次這樣的攻擊以後開裂破碎,讓我只能以精神力維持這個魔法。然而現在我所擁有的這種西大陸目前已知的最堅硬的物質令我甚至可以承受一整隊食人魔的攻擊……這樣的打擊自然更不在話下。
我甚至不再需要將法杖插在地上以增強這個魔法的威力,實際上自從我找回了我的手札之後我就已不再需要法杖了。無論從堅固性還是實用性上來說,我的手札上所蘊含的魔力已經令它可以媲美神器,也讓我省去了將長柄魔杖背在背上所帶來的各種煩惱。
眼下這隻半人馬的第二次撞擊徒勞無功,但他馬上又開始了第三次的嘗試——雙眼惡狠狠地蹬着我和艾舍莉,彷彿一旦打開了這個護盾就要將我們兩個活活吃掉。
剛剛獲得新生的小姑娘有些畏懼地向我這裡靠了靠,我輕拍她的肩膀示意她鎮定下來,然後微笑地看着護盾之外的庫爾蘇勒——我們之間似乎除了空氣沒有別的東西,然而他就是沒法兒靠近一步。
“這就是我不大願意跟你們這些半人馬打交道的原因,也是你們爲什麼會生活在叢林裡的原因。”我說道,“你們這些傢伙總是這麼暴躁……可是光憑身體可沒法兒解決所有的事情。”
他又擡起肌肉結實的雙臂大力猛砸我的頭頂,然而除了製造出敲擊戰鼓似的響動之後沒起到一丁點兒的效果。
“你就沒想過問問我爲什麼要出現在這裡,找你有什麼事?”我提防着遠處的那個女性半人馬,以防備她忽然逃走。但好在她並沒有似乎的企圖而是安靜地站在遠處看着這邊——這是半人馬羣落裡的傳統之一——女性大多不參與到戰鬥之中……搏鬥是這些腦子裡流淌着激素與荷爾蒙的大傢伙的事情。
庫爾蘇勒終於意識到自己的攻擊對我完全沒有效果。他停下手來,撐開雙臂,挺着厚實的胸膛圍繞我們着慢慢走動:“就算想要知道你要做什麼,也得等到把你的雙手雙腳擰折之後”
“一百多年前你們的祖先曾經擔任過某位人類帝王的侍衛,還被授予鐵甲和利劍。只是那位帝王死去之後,你們的族人們就被驅逐……現在我終於知道原因了。”我微笑着說,“因爲缺乏有效的自制力和聰明的頭腦——”
“而現在你們只能隱藏在環境惡劣的森林裡,並且以‘自然的朋友’而自居……我打賭那些電腦訪問南方的白精靈們無時無刻不在心裡嘲笑你們——一個生爲戰士的種族卻遠離人煙苟且偷生……你就從未懷念過你的那些祖先的榮耀?身披鎧甲手執雙刀馳騁在平原之上,令敵人聞風喪膽?”
庫爾蘇勒在聽到我的這些話以後忽然平靜了下來——而這大大出乎了我的意料。
“蠱惑者”他說道,“你以爲現在的半人馬還會在乎什麼回憶和榮耀?他們早就被一百多年的時光消磨了一切銳氣——而你認爲僅憑你的這番話就能夠說服我麼?半人馬從來都不是奴隸種族,誰也別妄想要我臣服於他們去告訴你們的主人,除非她有膽量同我面對面地戰鬥,否則別想從我這裡得到任何東西”
我注意到他使用了“他們”這個詞——他將自己排除在外了。而“你們的主人”和“她”這兩個詞語,則讓我想起了一個“老朋友”——米倫?尼恩。
這傢伙說自己曾經在北方遊蕩了二十年,我打賭他必然那些暗精靈打過交道,並且結果相當不愉快。
“我想你弄錯了一件事情,戰士。我所代表的並非北方的那股勢力——”我讓自己的臉色變得嚴肅起來,“似乎你的敵人也是我的敵人,而我則有些法子能夠幫助你,如果你不介意在我們之間來一場心平氣和的談話的話。”
庫爾蘇勒向後身看了看,然後轉過頭來,輕蔑地哼了一聲:“和你這樣只會躲起來捱打的傢伙心平氣和地談話?——除非你先能打倒我。”
“那麼,好吧,如果你願意的話。”我聳了聳肩膀,手中一道準備已久的“石化術”立即發射了出來。對面的大傢伙連哼都沒哼一聲,乾脆利落地在我眼前變成了一尊雕像。
然後我撤掉了“迪爾芬德”之盾,在他驚訝又憤怒的眼神裡走到他身邊,用手在他的馬背上拍了拍,然後試着推了推它——這大傢伙可真重。我打賭五個我加起來也沒他重。
但好在此刻他還保持着兩隻蹄子離開地面的姿勢——儘管是一前一後,但已經足以令我找到他的平衡點了。
接着我向艾舍莉招了招手:“來搭把手”
我們倆在他憤怒的目光之下花了一分鐘纔將這巨大的雕像推得失去了平衡,而後重重地砸在地上,濺起了一大片落葉和泥水來。
遠處的女性半人馬見這個大傢伙被我推倒,立即轉身想要逃跑。一個“蛛網術”牢牢地捆住了她的四蹄,她掙扎了幾步之後轟然倒地,又試圖用雙手去撕扯開那些粘稠的東西。然而這樣做的後果只是令她把自己困得更緊——包括那兩隻原本可以自由活動的雙手。
此刻她的腦袋正對上了先前被庫爾勒蘇殺死的半人馬,她的前夫。而後者身上滴下來的血液很快就把她的金髮染成了紅髮。
感謝書友“小雞王”和“你媽傻”……的打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