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已經停了,但是到處都是雪海。在黎明一刻白恩和其他人便登上了布拉格的城牆,等待着黎明的到來。而現在黎明到來了,他卻有些弄不清楚眼前的景色到底代表了什麼。
“外面發生了什麼事”白恩問道,眯着眼望着黎明的曙光。就在他注視着城外那條河和戰爭機器周圍奇異的光亮似乎漸漸消失的時候。知道它們並沒有消失;它只是隱藏在強烈的陽光之下。白恩想知道這會持續多久。那顆邪月仍然出現在天空中,即使在灰色的雲層中也能看到它發出的一抹綠色的光。
他們再次站在巨大的瞭望塔上,俯瞰着如同怪獸嘴般的城門。他們下面的城牆幾乎有十步那麼厚。這座塔有一個人的二十倍高,佈滿了弩炮和其他攻城武器。
不知從什麼地方來了一羣馬爾努斯帝國的僱傭兵,他們拿出了一支風琴炮,正用手把它推到指定的位置。這工作很辛苦,即使在冬天,工人們也汗流浹背。白恩把他那件黑色的斗篷緊緊地裹在身上,向其他人掃了一眼。在某處冒出來的鍊金術之火散發出邪惡的氣味,直撲他的鼻孔。
格雷羅根看上去嚴肅而陰沉。艾森海姆-施耐德顯得不安。安吉莉卡臉色蒼白,但意志堅定。其他矮人看起來都是宿醉未醒。
“敵人的軍隊正在集結進攻。就連斯諾瑞都能看出這一點,年輕的白恩。”斯諾瑞說道。
“我的意思是那是什麼光芒外面在使用什麼骯髒的魔法”
艾森海姆-施耐德戴着手套的手指緊緊抓住城垛的石頭。溫特公爵請他到這裡來報告敵人軍隊的活動情況。似乎從某個地方,他獲得了這樣的想法:艾森海姆-施耐德是這個城市裡最強大、最有資格的魔法師。白恩甚至懷疑這可能是真的。
“他們在召喚惡魔,”艾森海姆-施耐德盯着遠方說道,“還有大量的魔法能量。我只能猜測他們將如何處置它們。”
“你猜會是什麼”格雷羅根問道。
“我想說的是,一些惡魔會被綁定到攻城器械中去移動它們,就像你使用蒸汽來驅動你自己的戰爭機器一樣。我從書中讀到過,這樣的事是有可能的。”
“蒸汽動力與惡魔無關,”格雷羅根說道。
“這只是一個比喻。我認爲惡魔的生命力將被用來讓那些巨大的金屬塔移動,使用它們的武器,或者做其他事情——”
“比如什麼”
“保護攻城人員不受魔法攻擊。”
“你說過一些惡魔會被用來做這件事的。至於其他的呢”
“它們將直接出現,並被用作突擊部隊。”
白恩想到岡特格瑞姆的渴血殺戮領主,不禁打了個寒顫。他曾希望在他的生活中永遠不要再遇到這樣的事情,而現在他們可能要面對一大羣這樣的人。他對艾森海姆-施耐德的話表示懷疑,艾森海姆-施耐德則搖了搖頭回應。
“我懷疑這是否會發生。這些生物的力量是如此強大,即使是外面巨大的魔法能量池也只能容得下幾個。”
艾森海姆-施耐德平靜地說了幾句,白恩感到奇怪。這些生物中的一個就幾乎足以摧毀一支軍隊。他們中的一些人將有能力壓倒所有布拉格的守軍。畢竟,他們現在沒有命運之錘來幫助他們了。艾森海姆-施耐德繼續說着,並不知道白恩內心的陰暗想法。
“此外,我認爲我們那些喜歡邪惡諸神的朋友們正在積聚的力量還有其他用途。”
“例如什麼”格雷羅根問道。
“我想他們會用它來壓倒部分城牆上的防禦符文,然後用他們的魔法來推倒塔樓和胸牆,這樣他們的部隊就可以通過了。”
“你知道他們會在哪裡做這件事嗎”白恩問道。
“直到他們真正做出嘗試的時候才行。我將能夠感覺到魔力的流動。不過,我敢說,這很可能會發生在他們集結力量最強大的地方。”
“除非那只是一種假象,”格雷羅根說道。
“看看外面的軍隊,格雷羅根。它不需要詭計。它只需要它的力量。”
這一次,就連格雷羅根也顯得很尷尬,陷入了沉默。過了一會兒,他擡起頭來,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爛牙。他說道:“在這個大門口會有好戲上演。”
“會有的。”艾森海姆-施耐德毫無熱情地說道。
“我們都會死的!”街上的一個末日教派的狂熱者喊道。“世界末日到了。惡魔從北方來了。死亡與他們同在。瘟疫與他們同行。飢餓與他們同行。各樣污穢,骯髒,可憎的事,都要與他們一同行。
白恩認爲,這個骨瘦如柴的末日教派狂熱者在擁擠的市場廣場上成功地吸引瞭如此專注的觀衆,這反映了這個城市的情緒變化。幾天前,他還會受到卡斯勒夫人的冷嘲熱諷。現在,人們真的在聽他的話。
“是時候懺悔你的罪過,淨化你的靈魂了。惡魔在我們的門外等着。他們來是因爲我們不配活着,是因爲我們背叛了我們祖先的原則,墮落到淫亂和放蕩中去了。我們跟外地人交往,卻沒能保持卡斯勒夫人的純正血統。”
白恩皺起了眉頭。這個人又多收了幾個聽衆。他不能肯定,但他認爲他們中的一些人在看着他和安吉莉卡。從他的言談舉止、衣着和容貌來看,他確實是一個非卡斯勒夫人。他的鼻子太長,顴骨不夠高,五官不夠平。他個子很高,也不會被誤認爲是布拉格公民。
“溫特公爵卻鼓勵這樣做。他的統治是不公正的,在這裡,聲名狼藉的家族興旺發達,外地人把卡斯勒夫的本地女兒們弄得放蕩無度,在這裡,所有的外國惡習都削弱了我們國家的力量和男子氣概。”
“他肯定有什麼目的,”艾森海姆-施耐德嘟囔着。這個城市裡的每個瘋子似乎都有自己的目的。
這當然是真的,白恩認爲,但在這種情況下,這未必是最機智的說法,尤其是當末日教派狂熱者的一些朋友和支持者在聽力範圍內的時候。
他環視了一下。在人羣中,他想他能辨認出一些狂熱分子的面孔,幾天前,格雷羅根把他們從白野豬酒館那裡趕了出來。在那一刻,他希望格雷羅根和他們在一起,但他選擇了和其他矮人一起去喝酒,留下白恩和安吉莉卡陪艾森海姆-施耐德回城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