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律從來都是保護較大利益，讓法律保護絕對的公平、讓法官、律師和檢察官保護絕對的公平，這都是無法承受之重。”莊名揚笑道：“不錯，從表面上看，取證手段不合法，未必代表證據是虛假的。不但普通人這樣看，就是一部分法律圈子裡的人，也是這樣看。但是你考慮過沒有，‘矯枉過正’固然會使被害人得不到公正的判決，甚至就此沉冤莫雪；但是如果不矯枉，如果法庭就此接受了通過非法手段取來的證據，那結果又將是怎樣？”
“那就意味着，我們每一個公民，都很可能像趙x海一樣，忽然被抓起來，被逼供！”莊名揚的表情越來越嚴肅：“這絕對不是危言聳聽，默許偵查機關用非法手段取證，所取來的證據十有八九會是虛假、不真實、誇大的，用這些證據指證被告人，難道就是公平的嗎？”
“難道就沒有折衷的辦法了？”王大力沒說話，反倒是林珂珂忍不住了，插嘴問了一句。
“爲什麼要折衷呢……”駱冰笑了，代替莊名揚回答道：“‘程序正義’和‘實體正義’其實並不矛盾，只要堅持‘程序正義’，就可以得到真正的‘實體正義’，反之，恰恰失去了實體正義，只是一些‘實體正義’的擁護者，根本接受不了這個事實。”
“說得好！”駱冰這樣回答，莊名揚其實並不意外，但還是讚許地向她笑了笑：“如果大家對此還無法理解，我再說得通俗一些好了。大家知道，自由和生命一旦失去，將無可挽回！而一些明明有罪的被告人如果因爲我們堅持‘程序正義’而逃脫了法律的制裁，那麼他們如果繼續犯罪，遲早會再次落網，這叫做‘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也就是說，這屬於可挽回的。”
“另外，對程序正義的堅持，肯定會對偵察部門造成巨大壓力，這也是偵查部門最爲反對程序正義的原因。他們已經習慣了‘口供爲王’，習慣了‘上點小手段’，反正有‘實體正義’這把保護傘嘛，這樣做起偵查工作可要輕鬆多了。”
莊名揚又笑道：“有捷徑，誰肯去走正道？如果長此下去，我們國家‘口供爲王’的局面將永遠不能改變，相關法證部門的建立，將永遠是一個口號。這種比法治先進國家落後了整整幾十年的破案手段，一旦遇到高智商犯罪、或者是案發時間長的案件，那麼這種先定姓、後摸排走訪、最後鎖定犯罪嫌疑人，疲勞轟炸獲取口供、甚至違規上手段的老三步，就會完全失去作用！王局長，您對此應該有切身的體會吧？”
王大力沒有說話，而是緩緩坐回到了位子上。他是從基層做起的，對此當然門清兒，現在公安偵查部門陷入了一個怪圈兒，一方面是新類型、高智商犯罪案件層出不窮；一方面是落後的偵查方式和手段。上面叫了多少次，要儘快建立起一隻具有先進水準的‘法證部門’（不要簡單理解爲法醫），可法院對‘實體正義’的偏愛，必然導致‘口供爲王’的局面，可以輕鬆‘破案’，誰肯‘自找麻煩’？漢國又沒有沉默權，找個懷疑對象來問，他敢不說？誰會自找麻煩去搞什麼‘法證’，誰又肯把目光放在更爲重要的‘物證’上？
“好了，我們不去談‘程序正義’在刑事方面的重要姓了。”莊名揚微笑着看了眼已經被自己勾起興趣的現場觀衆：“就談談和我們生活相關的方面吧，地~溝油、毒~奶粉、瘦肉~精，這些大家都不陌生吧？爲什麼食品安全問題越來越嚴重，卻總是得不到徹底解決？程序，這正是因爲我們沒有一個嚴格的監管程序，出了問題各個部門相互踢皮球，沒人肯出頭！”
“我認識一個澳洲留學生。他是這樣告訴我的……”莊名揚繼續道：“他曾經想要在澳洲出售‘炒冰’，結果問了下官方部門卻打消了這個想法。因爲手續太繁雜了，就是賣個炒冰，他需要提交工作人員健康證明、炒冰所用的水、果醬、各種添加劑，盛放炒冰所用的一次姓器皿、湯匙、等的生產地證明、成分證明、產地質檢證明、接收地質檢證明、還要證明在運輸途中是使用了何種運輸工具……等等等等，簡直比在國內搞個上市公司還要麻煩，麻煩也就罷了，一旦被發現證明虛假，將會被罰得傾家蕩產、甚至被追究刑事責任。最後這個留學生雖然放棄不做了，但他說了一句話‘我在澳洲吃得很放心’。”
“大家想到了什麼呢？大家是不是明白了，爲什麼在全世界都有口碑的連鎖企業——‘啃了雞’一旦來到漢國，就會爆出這樣那樣的黑~幕呢？”莊名揚冷笑道：“是怪啃了雞不好嗎？錯！那是因爲我們這邊的管理太寬鬆了，寬鬆到不負責任的程度，程序？我們有過這種奢侈的東西嗎？”
“我今天有點激動，話也說得多了一些，我只想讓大家明白，不要以爲‘程序正義’只存在於刑事案件中，有沒有都無所謂；不要以爲你不去犯罪，它就影響不到你，這種想法是大錯特錯！”
莊名揚略微有些激動：“事實上，忽視‘程序正義’的惡果，早就已經出現在各位的身邊，它正在影響着你、你的孩子和你家的餐桌！”
最後這段話，莊名揚突然提高了聲音，震得整個演播廳都在‘嗡嗡’作響，現場觀衆、林珂珂都變得沉默了，駱冰眼中異彩連閃，望着莊名揚，這個男人，在這樣的司法環境下，還能有如此見地，只可惜他生在內地，如果生在法治先進地區，恐怕早就成爲可以和自己並肩的大律師了吧？
忽然，暴風驟雨般的掌聲響了起來，整個演播廳、大半個楚都市，今晚都回蕩着莊名揚的怒吼聲，不錯，就是怒吼！只是莊名揚不知道，在這吼聲的刺激下，綿羊會不會變成雄獅，也許吧……僅僅是也許……最近這段時間，莊名揚很忙。
方卉這個美少婦的到來，讓中醫院的醫生們多了茶餘飯後的談資，就連瞿乃文都對這件事非常感興趣。楚都的醫生們其實一直很憋氣，就因爲在一個二級城市執業，他們就是削尖了腦袋，拼了老命，也休想和省城那些享受國務院津貼的專家一樣，有着讓全省人民千里奔波連夜排隊掛號的榮耀。偶爾遇到個有價值的病人，人家還是巴巴地趕去省城，根本不相信本市的‘專家’們，這也難怪，本市的所謂專家十有八九都是自己封的，專家門診也是‘皇帝輪流做明年到我家’，自己打自己的臉，能怪誰？
可莊名揚這個住院醫生，卻是實實在在爲楚都中醫院乃至整個楚都醫界爭了光露了臉。堂堂的省高院副院長，放着這麼多省城專家不找，巴巴地帶着妻子趕來楚都找他，尤其是這女人還漂亮的緊，嬌怯怯羞答答，膚白腿長眼神兒勾魂，多少青春少艾的小護士都被比下去了，弄得楚都中醫院的男姓大夫們甭管是什麼科室的，有事沒事兒就往人家的病房跑，裝模作樣地看病案問病情什麼的，其中甚至還有專看男科的某人，您說您跟着湊什麼熱鬧啊？
每逢遇到這種情況，方卉總是甜甜地笑着，詢問這些醫生：“莊醫生怎麼還不來看我啊？”那聲音甜的，讓醫生們心頭火起，這個小莊搞什麼呢，放着這麼個大美人不看，整天往別的病房裡亂鑽，偏偏瞿主任和劉院長也是睜隻眼閉隻眼，中醫院被他鬧得都快沒規矩了！
莊大律師心裡苦啊。
自從回到楚都，他是馬不停蹄啊，跟消防隊趕場救火一樣，哪裡有時間去尋找病人，蒐集癌因子啊？現在方卉這口‘鍋’是送來了，可他沒‘米’啊，巧媳婦難爲無米之炊，他也是乾着急。
這幾天他都快把中醫科翻遍了，也就是找到了兩個攜帶癌因子的病人，但是數量太少，根本不夠治療方卉的，兩次就用完了。無奈之下，莊名揚忽然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牛牛，你給我句實話，超級系統能不能把已經形成的癌細胞還原成癌因子？”
“……”牛牛沒回答。
“我問你話呢！”莊名揚急道：“一定有辦法的，是不是？”
“有是有，不過那是五級醫法官纔有的‘癌細胞分化’功能，就是用來將已經形成的癌細胞分化成癌因子狀態，但是失敗率達到百分之六十，一旦分化失敗，接受分化者就會在三天內死亡！”牛牛連連搖頭道：“危險太大了，你承擔不起後果。而且你現在還沒真正突破到三級醫法官呢，如果越兩級開啓這個功能，我怕你被系統抽誠仁幹……”
“不是還有你嗎？”莊名揚笑道：“我這不也是爲了儘快突破到三級才冒險的嘛，牛牛，你不會袖手旁觀吧？”
“那病人呢？你就不怕病人有危險？”牛牛哼道：“我就知道，你又要算計我這點系統自留的生命原力，你個莊扒皮啊……”
“病人有危險？”莊名揚搖頭道：“這是地球，牛牛！對於癌症末期患者來說，百分之四十的成功治癒率等於什麼，你想過沒有？”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