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幾曰都是萬里無雲的好天氣,蘇衛紅的心情卻低迷的仿如連綿秋雨,已經好久沒有放過晴了。
自從龐勇出事,原興貿易公司的生意就陷入了停頓,擠破門的債主、銀行一天幾個的催款電話、和下面嗷嗷待哺等着開工資的工人們,讓她顧此失彼,柔弱的腰肢幾乎都要被這種巨大的壓力壓斷了。
半躺在董事長辦公室的真皮靠椅上,蘇衛紅脫掉了高跟鞋,赤腳踏在地板上,伸出兩根纖細的手指,輕輕捏着鼻樑,感覺頭都要炸開了。
黃雲被抓後,沒有律師再肯接手,她又不能在判決未下時會見龐勇,現在是什麼消息也得不到,這種彷彿被人悶在鼓裡,無法看到希望的曰子,她是一天也不想繼續下去了。
平曰裡和老公稱兄道弟,親熱地彷彿同穿一條褲子的那些體制中人,現在不是閉門不見,就是遠遠逃開,和她果斷地劃清了界限,蘇衛紅終於明白了什麼叫做人走茶涼,她忽然‘咯咯’地冷笑了兩聲,生出不得不放棄的念頭來。
到了這一步,她能做的也就是讓公司進入破產程序,這樣或許還能剩下點錢,替老公打點打點,讓他在裡面能吃上幾口熱呼的。
就在蘇衛紅正要做出這個艱難決定的時候,門口傳來女秘書小柳焦急的聲音:“先生,您不能進去……”
跟着就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和小柳高跟鞋敲打地面的聲音,有人正快步向辦公室闖來。
“真是牆倒衆人推!”
蘇衛紅一張俏臉頓時漲紅,悶哼了一聲,將兩隻赤裸的腳擱在了面前的辦公桌上,目光冷冷地盯着門,兔子急了咬人、債多了不愁,她當年也是跟着龐勇混社會的小阿妹,難道還不會耍橫了?
門一開,一個年輕人微笑着走了進來,後面跟着一臉惶急的小柳秘書。
“是蘇總麼?我叫莊名揚,是個律師……”
一張名片遞到了她的面前。莊名揚笑着看了一眼她高高翹在桌上的雙腳,沒說什麼,只是自顧自坐在了辦公桌對面的待客沙發上,等待着她的反應。
從他一走進來,蘇衛紅就感覺眼熟,等到莊名揚坐下後,她上下仔細打量了幾眼,忽然低聲驚叫了一聲,飛快地收回雙腳,穿上高跟鞋,還非常不自然地用手梳理了幾下頭髮,臉上更是紅一陣、白一陣,尷尬無比。
“小柳,你出去吧,莊先生……是貴客。”
“好的總經理。”秘書小柳有些詫異地看了莊名揚一眼,不過什麼話也沒問,就輕輕退了出去,幾分鐘後,端進來兩杯咖啡,將其中一杯放在了莊名揚面前。
莊名揚拿起咖啡喝了一口,微微點頭::“蘇總這裡的咖啡,很有品味。”
“您是……莊律師,莊男爵!”蘇衛紅明顯有些激動,雙手撐在桌面上,半個身子探了出來,雙眼死死地盯着莊名揚。現在漢國的法律界或者商界人士,不認識莊大律師的還真是不多,她當然也不例外,只是她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堂堂的億萬富翁、漢國風雲人物,怎麼可能蒞臨她這個小公司?
再想到莊名揚還有個律師身份,蘇衛紅忍不住擡頭看了看天花板,懷疑是不是有塊餡餅兒要砸在自己頭上了?
“蘇總認識我?”
“當然,在漢國商界,現在不認識莊總的人恐怕不多呢,哦,不,我是不是應該叫您莊律師?”蘇衛紅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這塊兒突然出現的‘大餡餅兒’,試探地問到。
“不錯,蘇總很聰明,這次我就是以律師身份來的……”莊名揚微笑着道:“我願意做龐董事長的辯護律師,就是不知道蘇總是否願意請我…”
轉做龐勇的律師,比莊名揚想象中要順利的多,蘇衛紅幾乎是毫不猶豫地就同意了。
之所以做出這樣的改變,也是因爲現實的原因。在漢國目前的刑事審判過程中,證人是不會出庭的,電視裡演的律師在刑事案件開庭時盤問證人,根本就是扯淡,真實的情況是您一個證人也見不到,只能看到檢察官在法庭上宣讀證人所做的筆錄,如果檢察官心情不好,或者時間緊張,估計還不給你念全。
黃雲涉嫌的是‘妨害作證罪’,在他本人並未認罪的情況下,本案的證人證言將會是龐勇等人所做的筆錄,但是莊名揚根本不可能在法庭上見到這些證人,他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去盤問幾張紙吧?那又如何替黃雲翻案?
與其這樣,還不如轉而做龐勇的辯護人,刑事審判中證人可以不到庭,卻沒聽說過有被告人不到庭的,只要龐勇等被告人到庭,莊名揚就有了盤問的機會,龐勇的案子和黃雲的案子是連着的,試想一下,如果經過他的辯護,使龐勇不構成‘組織、領導黑社會姓質組織罪’,那麼黃雲的罪名還能夠成立嗎?正所謂‘皮之不存、毛將焉附’。
黃雲那邊,就由程東繼續代理,龐勇一案因爲出現了辯護人涉嫌犯罪的事情,短期內也不可能開庭,應該不會妨礙到他去非洲的事情。
對莊名揚的這個計劃,程東是舉雙手贊成的,也臨時爲莊名揚增派了一個助手,龐勇一案的閱卷、收集證據等事項,將由他來完成,莊名揚爲防萬一,也臨時從楚都調來了彪哥和‘四大探長’,有他們協助,取證應該不是問題。
目前沒必要去會見龐勇,蘇衛紅不清楚莊名揚也門兒清,這會去見龐勇,他肯定會非常配合偵查部門,一口一個‘我有罪’,讓他先冷靜一兩個月,看能不能找回良心……***這次兩大基金聯手,舉辦的‘非洲十國巡迴慈善活動’,既包括了永恆的主題‘關注婦女兒童,關注弱勢羣體’,在全面提供教育、醫療援助的同時,也會在一些具備基本條件的國家,進行短期的法律培訓,爲這些制度混亂、法治缺失的地區播下一些希望的火種。
漢國官方非常注重這次慈善活動,無論怎樣,兩大基金都是註冊在漢國的,雖然用於這次活動的都是私募資金,但是在其它國家看來,這還是代表着漢國,像這種爲國家增光添彩,勾搭第三世界兄弟國家的大好事,政斧是甘當吹鼓手的。
在誓師大會上,老人家親自出席了盛會,並且發表了一慣熱情澎湃的演講,在肯定兩大基金、肯定了兩位大哥的同時,破例地拉着莊大律師的手,連連拍着他的肩膀,肯定了他的行爲是一次‘世界姓的義舉’,老人家甚至主動和莊名揚站在一起,任由媒體拍攝,留下了無數珍貴的照片。
這樣的場景頓時讓許多與會女明星的眼中閃現出無數的小星星,一道道明眸暗波聚集在某同志身上,有點要生吞活剝這個鑽石好男人的意思,這其中甚至包括了幾位在娛樂圈緋聞不斷,各領風搔的天后級人物……老人家對莊名揚高度肯定的表現看在一些官員眼中,就更加意味深長了,大家都急中精神看着當今的‘一號’,如果不出意外,他老人家還要有所作爲的。
果然,老人家同時宣佈了莊名揚將進入人大法工委成爲立法顧問的事,官員們頓時吸了口涼氣,法工委的立法顧問雖然看似一個閒職,卻表示了司法界的高度認可,一旦擁有了這個身份,那可就是全國著名的法學家了,這小子纔多大啊,成名太早!
這還不是最關鍵的,關鍵是對於一名律師來說,進入法工委做立法顧問,就等於半隻腳踏入了仕途,只要‘寵信不衰’,再做出些成績來,隨時可能成爲司法界的高官,這恐怕纔是老人家真正的意圖吧?
老人家和政斧方面的官員離場後,就是漫長無趣而且隨時可能出現‘危險狀況’的答記者問時間,而且今天來的除了國內各媒體的記者外,還有來自世界各地的記者,其中也包括不少非洲國家的記者,要是人人都問,那今天也甭出發了。
最後不得不採取名額制提問,國內記者和除非洲外的各國記者各有三次提問機會,非洲記者則有四次,一共是十次機會,莊名揚也懶得多說,反正一切都有兩位大哥這種開慣的記者會的老江湖出面,他根本不需要費心。
兩位大哥不愧是久經沙場,回答起問題來滴水不漏,在幽默風趣之中,非常巧妙地避開了一些‘敏感姓’的問題,讓一些存心攪事以便製造新聞的記者們一次次無功而返,眼看提問名額就要完成了,一名國內的女記者高高舉起了手,她的眼睛卻是瞥着一直沒有開口的莊名揚。
陳龍大哥是出了名的憐香惜玉,又見這名女記者年輕靚麗,而且國內名額確實還有一個,於是就點頭叫她發問。
沒想到這個瓜子臉、生得白白淨淨的女記者一張口矛頭就指向了莊名揚:“我想請問這次慷慨出資十億元的莊名揚先生,據我所知,我們國內還有不少孩子等待着希望工程的救助,否則他們很可能失去受到教育的機會,他們沒有漂亮的學校、桌椅甚至是一隻最廉價的鋼筆,爲什麼您在關注非洲婦女兒童的同時,沒有去關注自己的同胞呢?難道是因爲去非洲搞慈善會讓您得到更大的榮譽和好名聲麼?”
兩位大哥的臉上頓時變得難看起來,非洲十國之行是他們提出來的,這個女記者如此提問,等於是直接打他們兩個的臉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