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四個嚇壞了,背對背的靠在一起,能感覺到彼此劇烈的心跳。就算是面對窮兇極惡的歹徒,我們也不曾這麼害怕過。但同時我卻有一種輕鬆的感覺。
大概一分鐘之後,風停了,在空中的紙張搖曳着落到地上,燈光恢復如初。曹山快步衝到門口,按下了電燈開關。頭頂的日光燈亮了,明亮的燈光有些晃眼,等我睜開眼後,看到辦公室裡一片狼藉。
方卓指着我的影子說道,“……影子……影子……”
我低頭看了一眼,地上是我的影子,沒有異常。我問道,“我的影子怎麼了?”
鄧同吼道,“你的影子沒問題,是婆婆的影子不見了。”
我低頭再看,幾天以來一直陪伴着我的背部怪異的隆起不見了,我馬上意識到婆婆離開了!我四下一望,沒看婆婆的影蹤,一個念頭在我的腦海中一閃而過。“不好,曲振東有危險。”我率先向拘留室衝去。他們三個緊隨其後。
嘭的一聲,我踹開拘留室的門衝了進去,牢房內曲振東喝着紅酒抽着雪茄。他衝我微微一笑,“呂警官,這麼晚了找我有事嗎?”曹山三人緊隨其後也衝進了拘留室,曲振東有些驚訝,“四位警官,出了什麼事嗎?”
“你還活着,就說明沒事了。”鄧同擦着額頭的汗珠說道,“虛驚一場,還好這老傢伙沒事,要是他死在警局裡,大家都要跟着倒黴。”
曲振東何等的聰明,一聽這話,立刻就想到有對他不利的事發生了,臉上的笑容在頃刻中凝固。驚慌失措的問道,“警官,到底出了什麼事?是不是那個老傢伙來了?你們一定要救救我,我給你們錢,一輩子都花不完的錢。”
方卓呵斥道,“什麼老傢伙,那是婆婆,你客氣點。還有,別以爲有點破錢就了不起,錢並不是萬能的。”
曲振東不住的點頭稱是,唯唯諾諾的一點也沒了大老闆的氣勢,看來誰在死亡面前都會低下頭。
“你放心好了,只要你在警局裡,我們就會保護你的人身安全,這是我們的責任。”我不想再看曲振東醜惡的嘴臉,轉身走出了拘留室。曹山最後一個走出來,他看了曲振東一眼,關上了房門。
“婆婆沒去找姓曲的算賬,你們說她會去哪呢?”鄧同問道。
“那已經不是婆婆了,是下屍神。”我走了幾步,聞到空氣中有一股香味,引得我食慾大動,一種原始的慾望驅動着我,想要把發出香味的東西找出來,然後大口大口的吃掉。我艱難的嚥下嘴裡的口水。再看其他三人,都在做着與我相同的動作。我們轉過身去,盯着拘留室,香味正是從哪裡發出來的。
“這麼香,好像是婆婆做的面。”鄧同說道。
方卓說道,“可是婆婆已經變成下屍神了,怎麼還會做面。”
“去看一下不就知道了。”鄧同走了兩步,被曹山拉住了。“別動,這氣味有問題,有迷幻的效果。”話還沒說完,他就感覺到鄧同有些不同了。
曹山說的沒錯,只往前走了幾步,我明顯的感覺到食慾大增加。理智幾乎控制不住自己。而走在最前面的鄧同,雙目赤紅,大股的口水順着嘴角流了下來。我們三個使勁了全力,才把體壯如牛的鄧同拖住。
“方卓你去把風扇打開,把香味吹散一點。”我和曹山一邊拼命的拉着鄧同,一邊還要抵制內心的食慾,苦不堪言。方卓搬出了電風扇,開大最大擋,對着拘留室的方向狂吹。但是那香味並沒有被風吹散,反而更濃了。
“怎麼辦?我該怎麼辦?”就在我們無可奈何之際,耳邊一個聲音說道,“小子,幾日不見,有想我老頭子嗎?”
一聽到這個聲音,我頓時安心了很多。自稱是送屍官的老頭子來了。
我長出一口氣,“你總算是來了,快做點什麼啊!”
“嘿嘿,年青人,多鍛鍊鍛鍊麼。”老頭子從懷裡掏出一根拇指粗細的香,在我們面前點燃。大股的黑煙冒了出來,誘人的香味一下消失了。我們還沒來得及高興,一股惡臭鑽進了鼻孔,攪的腹內一陣翻騰。哇的一聲吐了出來。就連習慣了屍臭的曹山,亦是如此。我們四個吐到滿嘴苦水才停下。看着老頭子小心翼翼的收起了黑香,就像是什麼寶貝一般。
“你這什麼香啊,這麼臭?”我問道。
老頭子得意的說道,“這是返魂香,老頭子我可是好不容易纔弄到這麼一點。也就只有這東西,才能對付的了斷魂面的香味。”
曹山問道,“斷魂面?什麼東西?”
老頭子不緊不慢的說道,“就是那老婆子回來之後給你們吃的素湯麪,你們不會真的以爲任何東西都不放的面會那麼好吃吧。告訴你們吧,那裡面有餓鬼的怨氣,所以才能勾動你們的食慾。”
方卓一聽他把餓鬼吃進肚子裡,嚇的面無血色,拉着老頭子的手問道,“我們吃了惡鬼?那我們是不是要死了。”
老頭子擺擺手,“要死你們早就死了,老婆子活着給你們做的面裡的餓鬼都是被處理過的,現在這纔是貨真價實的斷魂面,就是神仙吃了,也難逃一死啊。想不到老婆子成了下屍神,還會記得真麼做這面。真是奇怪,奇怪!”
“過了今晚,你有的是時間研究。”我拖着老頭子,快步衝到了拘留室的門口,我對着門奮力一腳揣去,門竟然紋絲未動。
“這樣是打不開門的。”老頭子嘴裡唸唸有詞,將一道符貼在了門上,一道黃光閃過,門開了。
我們衝進去一看,婆婆披頭散髮的站在牢房門口,在婆婆面前有一碗麪,就放在地上。曲振東驚恐萬分,他明知道那碗麪會要了他的命,可他控制不了自己的食慾,眼睜睜的看着自己一步一步的走到鐵牢邊,顫抖的捧起麪碗,用手撈起一把面,就要往嘴裡塞。明知是死,但卻無法避免,深深的恐懼從眼中流露出來。就在這時,我們破門而入,曲振東歇斯底里的哀嚎道,“救我,你們快救我。”
婆婆站在原地未動,腦袋咔嚓一下扭到了背後,一雙恐怖的至極的眼睛恨恨的盯着我。那雙眼睛我至今難忘,眼球一半是紅的,另一邊是綠的。紅的像血,綠的詭異。老頭子看了怪叫一聲,“不好,中屍神也要活了。這祭古村出來的人,實在是詭異。”
眼看着曲振東就要將麪條吃進肚子裡了,我叫道,“老頭子,你先救人好嗎?”
“你們閃開一點,我老頭子要做法了,萬一閃到你們就不好了。”我們聞言向後退了一幾步,走到門外才停下來,瞪着大眼睛,準備看高人鬥法。
在我們的注視之下,老頭子興奮的搓了搓雙手,然後從懷裡拿出了他的寶貝返魂香,點燃之後,那熟悉的惡臭再次撲面而來。我們用手捂住鼻子,可那臭味還能鑽進我們的鼻孔,讓我們痛苦萬分。曲振東聞到這臭味,馬上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將晚上吃下正在消化中的食物大口大口的吐了出來。
我捏着鼻子叫道,“可以了,快把那東西滅掉吧。”那惡臭,不是一般人能受的了的。而老頭子並沒有任何不適的感覺,臉上反而還有幾分享受的意味。充分的證明,老頭子不是一般人,至少他是一個不怕臭的人。返魂香的臭味很快就消失了,連帶着消失的還有地上面,那湯麪一點點的消失了,像是被什麼東西吃掉了,最後連着盛面的碗也消失了。
下屍神發出淒厲的叫聲,她伸出雙臂,張開五指,指甲用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轉眼就長了五六釐米,如刀鋒般鋒利。老頭子用嚴肅的語氣說道,“大家小心,下屍神要發狂了。不要被它的指甲抓傷,擦破點皮就死定了。”
一聲怪嘯之後,下屍神向老頭子撲了過去。老頭子靈巧的一躲,就閃開了。它一扭頭看到了我們四個,轉身向我們衝來。曹山拉着還在發呆的我們就跑。我一扭頭,看到它的指尖距離我的屁股不到一釐米的距離。老頭子在拘留室裡叫道,“你們把它引的遠一點,牢房裡的傢伙就安全一點。”
方卓帶着哭腔叫道,“你怎麼不出來引一下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