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 中毒洗胃
納蘭云溪聽了何嬤嬤的話眼中急跳,她早上走的時候老夫人還好好的,只是有些發燒,若是按照她的那種方法進行物理降溫,此時便應該好了,怎麼會更加嚴重了?
這件事來得太突然了,她二話沒說便和裴芊芊出了自己的院子直奔老夫人的院子而來,她心裡有一股不好的猜測,但又搖了搖頭否定了這個可怕的想法,侯府的人就算再狠毒,也不會做這種事吧。
她沒工夫多想,到了老夫人的院子直接就進了屋,一進去就見侯府的主子小姐們已經都來了,都圍在老夫人的身邊,這樣子活像在和老夫人坐最後的告別。
“云溪,你到底給你祖母喝了什麼藥?早上的時候她還能言能語,爲什麼到了現在就成了這樣了?”
納蘭康一見她進來,臉上神色頓時一凝,大聲的喝叱道。
“父親,若是我要害祖母,怎麼還會給她開藥方,給她退熱?我這不是明顯的自己害自己麼?”
納蘭云溪一聽納蘭康的話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就是在暗示她給老夫人開的藥有問題?
“三妹妹,這誰知道呢?如今二姨娘回府將你的身份也揭穿了,原來你並不是父親親生的孩子,說不定你心裡怨恨父親和祖母過去對你不聞不問的,所以下毒害她也說不定……”
納蘭雲煙一本正經的也學着他分析事情時候的模樣頭頭是道的分析着。
“二姐姐爲何處處徵對於我?祖母昨夜着了風,我早上不過是給她用和緩一些的法子給她退熱降溫,又加以溫補的方子慢慢疏導緩解她的病情,若是下毒那也要是我去煎藥才能下毒啊,我今兒白日裡出去了一天,有機會給她下毒麼?不是妹妹說你,二姐姐總是這麼不長腦子,將來到了婆家可只有被人嫌棄的份。”
納蘭云溪本不想生事,可她無緣無故一來就被納蘭康質疑,而且看屋子裡人的樣子都是懷疑她給老夫人的藥裡坐了什麼手腳,本來心裡就悶了一肚子氣,納蘭雲煙還偏偏要挑撥是非,她是怎麼也忍不住了。
“你……你……”納蘭雲煙當着納蘭康的面也不敢口出狂言罵納蘭云溪,只是氣怒的伸手指着她半晌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父親,還是讓我先看看祖母的情形吧。”
納蘭云溪更加的冷清了,她如今身份已被揭穿,而且納蘭康對自己的娘做了那樣的事,她本來就更加的不待見他們,而且自己將侯府的生意也脫手給了納蘭雲塵,此時她若是想離開侯府那是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便可以安然灑脫的走了。
可是,裴芊芊如今已經嫁給納蘭康做了妾,而且納蘭康還在覬覦那寶藏的秘密,她怎麼能將她一個人留在侯府?雖然裴芊芊說她也不願待在侯府,只是回來在她出嫁前的最後一段日子陪着她,可是到時候她若真的想抽身而退,納蘭康就會如她所願給她一紙休書麼?
恐怕沒那麼簡單,納蘭康如今沒有繼續逼迫她,想來也是在暗中醞釀着什麼事,她還得好好看顧着她,即使出嫁了,也得經常回來看看的,所以,她如今還是要傍着老夫人這顆大樹的,即使她出嫁了也要保證裴芊芊在侯府不會再出什麼事。
納蘭云溪心中這麼想着,手上也沒停歇,她說完後便走到老夫人面前替她診脈,納蘭康聽了她的話心中的怒火漸漸平息下來,讓開了些,讓她坐到拉夫人跟前。
“父親,可派人進宮請御醫了?”納蘭云溪把完脈之後問道。
“已經去了,應該已經快來了。”納蘭康眼中諷刺的神色一閃而過,暗道你不是能耐麼?怎麼還會問有沒有去請御醫?等御醫來了若是判斷出她的藥有問題,看她如何自辯?
“好,今兒是誰去抓的藥又煎的藥?”納蘭云溪又轉頭問李嬤嬤。
“三小姐,都是老奴親自去抓藥又煎藥給老夫人服下的。”
李嬤嬤聞言上前兩步,小心的回到。
“恩,那你將煎完藥的藥渣子拿來,祖母這般情形的確是中了毒。”
“是。”李嬤嬤應了一聲匆匆去了。
納蘭云溪將老夫人扶了起來,並命流觴將自己的藥箱拿過來,此時老夫人中毒情形不是很嚴重,下毒之人不敢一下子就將她毒死,只下了很少劑量的砒霜,並不足以致命,所以,她要給她洗胃,只是老夫人年紀大了,經過這番折騰之後,以後要將身子調養回來恐怕也不容易。
“你這是要做什麼?”納蘭康見她將已昏迷不醒的老夫人扶了起來,生怕她翻動她的身體再出什麼岔子,而且他本就對她有所懷疑,所以厲聲喝道。
“祖母中了毒,我要給她洗胃,而且,這件事肯定不是我做的,等我先給她洗了胃再說。”
納蘭云溪此時哪裡顧得上和他詳細解釋?她一邊吩咐流觴和綠意去準備清水,一邊自顧自的從藥箱裡拿出口罩手套戴上,然後便命老夫人房裡的紫衣、碧荷幫着她,她立就給她灌入清水然後再給她催吐,再用筷子押着舌根令她將胃裡的東西都吐出來。
屋子裡的人見她如此折騰老夫人,都驚異的瞪大了眼睛,侯夫人在佛堂給老夫人祈福,並沒有來,納蘭雲塵卻眼神陰沉的看着她手中的動作半晌,然後轉頭向納蘭康說道:“父親,祖母本來就喝了她開的藥之後才成了這本模樣,如今她一回來就將祖母這般折騰,她老人家年紀大了,怎麼能經受得起這樣的折騰?這不是想立即便要了她的命麼?”
此時老夫人在納蘭云溪的不斷催吐下已經將胃裡的東西都吐了出來,她又給她灌入清水,繼續涮腸,催吐,這個過程要一蹴而就,不能中途被打斷,她就是怕有人看不得這場面,會中途干擾她,所以她此時只一心做手中的事,也顧不上辯解。
“云溪,立即停下來,等御醫來,若是你祖母有個三長兩短,看我今日不打死你?你還嫌她受的罪不夠,要在她奄奄一息之時將她當即就折騰死麼?”
納蘭康聽了納蘭雲塵的話頓時反應過來,他也覺得納蘭云溪這什麼洗胃的法子根本不可行,這樣的折騰法只會讓人更加受罪而已。
納蘭云溪充耳不聞,只要再灌一次清水催吐出來便基本上可以了,她迅速拿起清水給老夫人灌下,然後用筷子壓着她的舌根她又開始吐了起來。
“父親,三妹妹瘋了,她是在報復祖母麼?她根本不聽你和大哥哥的話,這是要在御醫來之前將祖母折騰死啊。”
納蘭雲若見納蘭云溪對納蘭康的話充耳不聞,心中不由覺得高興,若是就此能將這老太太折騰死那倒省了許多事,也不用她再煞費苦心的嫁禍她了。
“孽障,你瘋了不成,御醫就要來了,這裡用不着你,你立即放開你祖母,否則我現在就一掌劈死了你。”
在納蘭雲若的添油加醋下,納蘭康此時也認定納蘭云溪一定是瘋了,要當着他的面治死老夫人,不由大怒,伸出手便要一掌拍在納蘭云溪身上。
“父親,大功告成,祖母如今胃裡的毒素已經被我催吐出來,讓她好好歇息一晚,明日一早一定能醒過來。”
就在這時納蘭云溪突然站了起來,摘掉自己臉上的口罩,眼神清冽的看着屋子中的衆人,最終看向納蘭康說道。
“你說什麼?沒事了?”納蘭康滿臉懷疑的問了一句。
“對,已經沒事了,御醫不是要來了麼?父親可以讓他重新給祖母診脈。”
納蘭云溪命人將方纔催吐過的地方清理一番然後扶着老夫人輕輕的躺下,正在這時,門上來報,李太醫來了。
納蘭康狠狠的瞥了納蘭云溪一眼,冷哼一聲出去了,不一會兒就將李太醫接了進來。
“李太醫,快看看我母親是否還有救?”納蘭康將李太醫接進來後便迫不及待的將他引到老夫人面前,讓他診脈。
李太醫也沒說話,將自己的藥箱放下,然後便開始給老夫人診起脈來。
良久之後,他才捋了捋鬍鬚,面上露出 一股輕鬆的神色道:“侯爺,老夫人如今暫無大礙,只是需要好好休息,她原本體內是中了輕微的毒,如今毒素已經被清除,不會有性命之憂,只是需要好好調養身子。”
“什麼?王太醫,你說的可是真的?真的沒事了麼?”
納蘭康看了納蘭云溪一眼,又轉過頭認真的問道。
“真的沒事了,是誰及時施救的?”李太醫點點頭,然後看向屋子裡的衆人。
此時屋子裡已經清掃乾淨,納蘭云溪上前一步道:“李太醫,是我給祖母用清水洗胃催吐的,我檢查了一下她的藥渣,是被人下了砒霜之毒。”
納蘭云溪說着將李嬤嬤早就拿來的藥渣端出來放到炕桌上,讓李太醫查看。
“哦?莫非你就是爲榮王府世子開刀割掉一段腸子的三小姐?”李太醫湊到那藥渣前查看,看了納蘭云溪一眼問道。
“是。”納蘭云溪輕輕應了一聲。
“哎呀,原來是三小姐,老朽有眼不識泰山啊,您治好榮王世子的消息早就傳遍了宮裡,娘娘們都盼着能在宮宴上面見小姐呢,您治病救人的那醫術真是令我等望塵莫及啊。”
李太醫卻是個恭謙有禮的,聽了之後忙向納蘭云溪施了一禮,以表敬意,同時將她的名字傳到宮裡的事也略提了提。
“李太醫過獎了,您請。”納蘭云溪神色謙卑的回了禮,又淡淡的請他查看藥渣,這不驕不躁的態度讓李太醫連連點頭。
燕迴腸癰好了的事早就傳遍了京城,連宮中御醫花費了那麼多年都沒治好的病,納蘭云溪卻治好了,如今京城關於她過去的傳言早就煥然一新了,不僅如此,還有人說她是不出世的神醫,任何疑難雜症只要到了她的手裡,都是手到病除,所以她如今在京中的人氣居高不下,人們都盼望着能見她一面,若不是國師宣佈了和她大婚的日子,想必當面上門求親的貴族公子少爺也要排成隊了。
而且,她自從售賣芙蓉錦一鳴驚人之後,名字連皇宮裡都傳遍了,連那些娘娘們也盼望這能見她一面呢,她們都是被容雪宣傳的,容雪的婦科病是納蘭云溪治好的,宮裡的那些娘娘們哪個都有點或輕或重的婦科炎症,但因爲這婦科病是女人的私密地方的病,讓御醫診治大多就是象徵性的喝點藥,根本不能根治,所以她們都盼着年節的宮宴上能見納蘭云溪一面,想向她討一些方子呢。
所以如今納蘭云溪在侯府中的地位連納蘭康也不敢隨便就將她怎樣了,也因爲她今日益高漲的人氣和各方面的原因,今日老夫人喝了她開的藥方人事不省之後,他還能按捺着性子讓她給老夫人洗胃替自己洗清嫌疑,實在是因爲納蘭云溪如今翅膀已硬,不是他侯府能隨意招惹得起的了。
不僅如此,他侯府恐怕日後還得靠着她些呢,原來在這侯府中,老夫人才是最眼明心亮的一個,一直都護着她,否則她如今就算要離開侯府,侯府的人也是沒法阻攔的,因爲,她的身份揭穿之後,侯府的人根本就不能以長輩的身份向她施壓,讓她遵從侯府的人的話了。
納蘭康站在當地怔怔的想了半天,又看了一眼一直陪在納蘭云溪身邊的裴芊芊,如今他想要從她身上得到那寶藏的秘密恐怕再也沒那麼容易了,他這些日子還想着要怎麼再向她詢問呢,如今看來只有等到納蘭云溪出嫁後再想辦法了。
李太醫先是看了那藥渣的成分,又聞了聞,最後纔拿出銀針試了試,半晌之後纔回過頭來道:“侯爺,這藥裡被人下了少量的砒霜。”
“什麼?砒霜?”納蘭康神色一變,不由得失聲叫了一聲。
“是,幸虧下的藥量少,而三小姐又及時給老夫人用催吐的法子洗了胃,如今再開些清毒的方子便無大礙了,也是老夫人本來的病就因爲積壓過重所以一喝這摻有少量砒霜的藥便中了毒昏迷不醒,否則,這個量的砒霜是不會立即就能察覺出中毒的,等察覺出的時候,恐怕老夫人就已經……”
李太醫沒說下去,但那意思已經很明顯了,等察覺出中毒後,恐怕她早就一命歸西了。
“李太醫,你說的可是真的?的確是那藥中摻了砒霜,不是方子的問題?”
納蘭康還是有些不相信的問道。
“侯爺,我的醫術雖然及不上太醫院的院首,但這點判斷力還是有的,三小姐開的藥方我也看過了,是溫補的方子,於老夫人的病完全對症,若是藥方裡摻了毒,那也是抓藥的人摻的,肯定不是這方子的問題。”
李太醫見納蘭康質疑他,頓時有些不高興的說道。
“這個簡單,李嬤嬤,你將剩下的還沒煎的藥包拿過來。”納蘭云溪冷笑了一聲,回頭吩咐李嬤嬤。
“是。”李嬤嬤戰戰兢兢的答應了一聲,她聽到李太醫和納蘭云溪的話額頭上已經冒出了冷汗,但此時她也沒法分辨,她也不知道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抓藥煎藥都是她親自負責的,若是納蘭云溪的方子沒問題,那問題豈不是出在了她身上?
李嬤嬤不一會兒就將剩下的藥包也拿過來了,納蘭云溪將藥包放在桌子上,讓李太醫檢查。
李太醫又細細的檢查了一番,然後擡起頭來對納蘭康道:“侯爺,這藥包沒問題,是煎藥的時候出了問題。”
李嬤嬤聽了李太醫的話,“噗通”一聲跪了下去,急急的分辨道:“侯爺,三小姐,老奴真的不知道啊,不是老奴啊。”
“李嬤嬤,你先起來。”納蘭云溪自然相信李嬤嬤,她伺候了老夫人幾十年了,若是想要害她,分分鐘有的是機會,根本不必用這樣明目張膽有弱智的法子。
“三小姐,你要替老奴做主啊,真的不是老奴下的毒啊,老奴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李嬤嬤還是害怕,藥是自己去抓的,又是自己親手煎的,就是怕出了什麼差錯,可偏偏就是她親手抓藥煎藥都被人下了毒,若說不是她誰會相信?
“李嬤嬤,你先起來,你將你煎藥時的情形細細的說一遍來,你可曾離開過廚房?”
納蘭云溪並沒有質疑李嬤嬤,下毒的人一定是在她煎藥的時候偷偷下的,這其中一定有什麼事。
“沒有,一直是我親自熬藥來着…不對,我離開了一會兒,是因爲老夫人要吃我親自做的冰糖燕窩粥,我熬好後便給她端到房間讓紫衣喂她的,也就是來回這麼一點功夫。”
事關自己的身家性命,李嬤嬤仔仔細細的回憶了一遍,纔將她煎藥的中間出去一趟的事說了出來。
“這就是了,一定是你給祖母端燕窩的時候,被人偷偷下了藥,這也是祖母的福分,服了這藥後便立即中毒了,若她的身子再硬朗些,那這點毒摻進這藥裡是無關緊要的,但如果再服用幾日,等毒入了肺腑,便是神仙也難救了。”
納蘭云溪聲音清亮的向屋子裡的人說着,她邊說邊暗暗心驚,這些人膽子也真是太大了,居然敢欺師滅祖,毒殺長輩,她本來先前就想着會不會是有人想要下毒害老夫人,如今看來自己果然沒料錯,而且這分明是想要一箭雙鵰,一邊毒死老夫人,一邊嫁禍自己。
若不是老夫人最近勞累憂思,身子虧損得厲害,經不住這藥效,中毒中得早,那等發現得時候就已經晚了,而且,她的嫌疑也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洗得清了,如今想想這計策真是毒得不能再毒了。
到時候即使她能查知老夫人是因爲中了砒霜之毒而死,恐怕他也百口莫辯,無論如何都脫不了干係,而且,她和李嬤嬤二人都得受罰。
“多謝三小姐洗清老奴的冤屈啊……”李嬤嬤聽了這話一回想才覺得確實是如此,她心中感激納蘭云溪爲自己洗脫罪名,也更加對她對了一分敬重,忙跪地磕頭,差點落淚。
“這藥是李嬤嬤一手抓一手熬的,她說她煎藥的中途離開了一會兒,也不過是她的片面之詞,誰能爲她作證?。”
納蘭雲若此時卻站起來質疑着說道。
“大小姐,真的不是老奴下的毒啊,對了,老奴給老夫人熬冰糖燕窩粥的時候紫衣知道的,老奴將粥熬好後也是親手端給紫衣,由她喂老夫人喝的,紫衣可以爲我作證。”
李嬤嬤突然想起自己是將粥端給紫衣的,然後滿臉希望的看向紫衣。
“侯爺,大小姐,嬤嬤確實將那粥熬好端給了我,是我親手接的。”
紫衣猶豫了片刻才站出來如實稟道。
“這就是了,父親,我想下毒的一定另有其人,若是李嬤嬤要向祖母下毒,怎麼可能用這麼明目張膽又弱智的法子?”
納蘭云溪點了點頭,方纔一瞬間她觀察紫衣的神色,覺得有些不對勁,她似乎並不願爲李嬤嬤作證,她略一思量便明白了。
紫衣是老夫人房裡的大丫頭,因樣貌好,做事細心,素來得老夫人的寵愛,只是她雖受寵,但還是被李嬤嬤壓了一頭,這些嬤嬤丫環之間也素來是水火不容的,想來方纔她一定是想落井下石來着,但自己緊緊的盯着她,她大概最終沒敢那麼做,還是站出來爲她作證了。
“究竟是誰下的毒?”納蘭康聞言勃然大怒,向屋子裡掃視了一眼,高聲喝問道。
“父親,誰下的毒這一時半會哪裡能查出來?不過,以後一定要小心行事了,也不知道是誰怨恨祖母,想要她老人家早登極樂世界呢。”
納蘭云溪攔住了納蘭康的話頭,暗道他真是不懂得內院鬥爭,誰下毒難道還會自己跳出來承認麼?這人還真是。
“哼,四姨娘,以後,你要密切注意老夫人房裡的食宿,最好安排人每日試毒,萬萬不可再出現今日這樣的事,若是再有一次,我便唯你是問。”
納蘭康心中有火無處發,只能找了管家的四姨娘發泄,四姨娘聽了他的話眼中閃過一絲委屈,忙出來應了一聲。
“還有,你們屋子裡的這些人是怎麼伺候的?以後都仔細些,若是老夫人出了事,你們一個個都得爲她陪葬。”
納蘭康又轉頭看向老夫人屋子裡的丫環婆子,厲聲喝道。
“是。”一羣丫環婆子忙齊齊跪下答應着,生怕納蘭康遷怒於自己。
“侯爺,三小姐,既然你們要處理家務事,那老朽便先告辭了,三小姐的醫術不在我之下,以後有什麼病症可直接找她就好了,連我也是有機會要向三小姐請教一番的。”
李太醫見納蘭康發怒,暗道自己在這裡聽他們處理家務事終究不好,而且老夫人的病也沒事了,毒也查出來了,便起身告辭。
“李太醫慢走,管家,送李太醫出去。”
納蘭康點了點頭,叫過管家來將他送了出去。
然後屋子裡便只剩下侯府的人了。
“父親,我看,給祖母下毒之人也行事謹慎,一時半刻難以查出來,只有日後慢慢查了,今日這事便先到此吧,洗胃對人的身子傷害很大,我再開一些食補的方子幫她養胃,估計明日一早她便能醒過來了。”
納蘭云溪心裡對下毒之人也沒有估計,若說是納蘭雲塵兄妹幾人怎麼也不可能暗害老夫人啊,老夫人對他們幾個可都是從小疼到大的,若說最有可能的便是二房了,可是,二房剛回來,有什麼理由要害老夫人?
侯夫人如今在佛堂吃齋唸佛,她雖然有動機但似乎也不太可能,她皺着眉頭沉思了良久搖了搖頭,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也好,你們都散了吧,以後,伺候老夫人這裡要盡心些。”
納蘭康今日心情特別糟糕,本來他還以爲是納蘭云溪的藥出了問題,將老夫人害成這樣,本來還想借着這件事逼裴芊芊說出那寶藏的秘密來着,沒想到納蘭云溪回來沒用多久就將這件事弄明白了,此時他已經不敢再小瞧她了。
這個自小在他安寧侯府長大的養女如今已經脫胎換骨,真正的麻雀便鳳凰了,再也不是當年在侯府沒人憐惜,受盡欺辱,懦弱膽小,花癡草包的醜烏鴉了。
“父親也去歇息吧,我親自在這裡照看着祖母,今兒就不回去了,就在祖母的屋子裡歇下了。”
納蘭云溪心中不放心老夫人,想要親自看着她醒來,等侯府衆人散去之後,對留下來的納蘭康說道。
“也好,小心照顧你祖母。”
納蘭康想着連李太醫都對納蘭云溪的醫術讚賞有加,讓她留下來的確是最好的選擇了,便點了點頭答應了。
老夫人被納蘭云溪洗胃之後便讓紫衣伺候着躺下了,納蘭云溪今兒忙了一天也累了,她讓裴芊芊回她的院子中住,她在老夫人暖閣旁邊的軟榻上睡了。
第二天一早,老夫人才悠悠的醒轉過來,她昨晚被納蘭云溪灌腸洗胃肚子裡早就空空的什麼都沒有了,所以一醒來便喊肚子餓,納蘭云溪五更天就起來了,她親自到老夫人院子裡的小廚房去給她熬了山藥小米南瓜粥,一早就在爐子上溫着了。
她見老夫人醒過來,幾步就從爐子邊走了過來問道:“祖母,如今感覺如何?”
“云溪,你怎麼在這裡?我這是怎麼了?”老夫人半晌才懵懵懂懂的明白過來,她見納蘭云溪站在自己的榻前,不由拉着她的手問道。
“祖母,你昨兒找了風發燒之後,我不是給您開了藥方,又讓人給你降溫麼?後來李嬤嬤煎的藥裡被人下了砒霜之毒。”
納蘭云溪說着便詳細的將昨日發生的事都和老夫人說了一遍。
“什麼?有人給我下毒?”老夫人聽了她的話不可置信的問道。
“是的,祖母,本來父親是責怪云溪,說我給祖母開的藥方有問題,還說是我下了毒,後來父親講太醫院的李太醫請來了,他看過我開的藥方了,並無問題,是有人趁李嬤嬤煎藥的時候將毒下在了藥裡,虧得你身子虛弱,雖然那人下毒的分量很輕,但還是很快便發作了,否則,我便無法將祖母救過來了。”
納蘭云溪說着還心有餘悸,她一邊將自己熬好的粥給她盛了一碗,一邊在她身邊親自服侍着她。
“混賬東西,太不像話了,如今連我都礙着她們的眼了?要用如此歹毒的法子害我?就是不用她們來陷害,我也支撐不了幾年了,連我幾年的日子都不想等了麼?”
老夫人聽了後氣血攻心,差點又一口氣上不來,納蘭云溪忙陪着她的前胸後背給她順氣,一邊盡力安撫着她。
“云溪,沒想到我親生的兒子媳婦還有孫子孫女,到頭來竟不如非親生的,以前我真是對不住你啊,還有云飛,終究是我心裡無法磨滅的一大傷痛啊。”
老夫人捶胸頓足,越說越覺得委屈,她雖然年紀大了,但耳聰目明,府中的事有哪件能瞞得過她?就是云溪當年進府的時候,她便知道她不是納蘭康親生的孩子了,因爲納蘭云溪的長相根本和納蘭康一點都不像,光看她的長相便基本能斷定了,所以她那麼多年也任由她自生自滅,可是沒想到如今還是她對自己最爲上心孝順,這讓她心裡將腸子都悔青了。
敢下毒害她的人,府中也就數的過來的幾個人,來來去去總逃不過那幾個人,若不是侯夫人主謀,那便是納蘭雲若姐妹倆也未可知,就連二房也是有可能的,但絕不會是納蘭云溪母女,想到自己的媳婦孫女居然有密謀暗害自己的嫌疑,她心裡便又是痠痛又是難過,偏偏她還有苦說不出,不能真的將她們如何。
“祖母,以後,您還是自己要小心,如今云溪在府中也不管事了,只安心待嫁,只要侯府不趕我出去,我就還是侯府的女兒,是您的孫女,只要您不嫌棄。”
納蘭云溪也沒法勸解她,畢竟雲飛已經死了,再說什麼後悔的話都是枉然,她只有囑咐老夫人自己多加小心,她如今已經被人盯上了,既然有人暗害她一次,那就一定還會有第二次,她此時能做的也只是提醒她了。
“哎,云溪,你昨夜在這裡一定沒歇息好吧,你回去好好歇息吧,我這裡有李嬤嬤和紫衣碧荷這幾個丫頭,你就不用擔心了,我如今這一把年紀也是到了知天命的年紀了,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我只是想替老侯爺多守着些侯府,不想它沒落的太快,一切隨他去吧。”
老夫人緩緩的說出了這樣的話,納蘭云溪心中也有些難受,她將粥端給她讓她先喝點粥,老夫人也默默的接了過去。
她服侍着老夫人吃完粥纔回到自己的院子,眼看着將近年關,裴芊芊催着她開始繡嫁衣,她想着自己反正也閒了下來,當即便動手讓裴芊芊和何嬤嬤幫忙,開始繡了起來。
又過了幾日,流觴稟報說作坊裡的繡娘們已經日夜不眠趕出來了一批芙蓉錦,這回可以直接運到皇宮裡去了,納蘭云溪聽了之後默默的鬆了一口氣,如今距離年節還有差不多十天,宮裡的繡娘也非同小可,給各位主子們趕趕工,想必年節的時候裁新衣也沒問題了。
這回她沒告訴侯府芙蓉錦的事,因爲那日納蘭康讓她交出生意權的時候她就明明白白的說過了,以後向皇宮裡供應芙蓉錦的事和侯府沒關係了,侯府想要那錦緞,就必須等先給皇宮供應完了有剩餘的再賣給他們,雖然納蘭康和納蘭雲塵之後對這件事頗有微詞,但納蘭云溪態度堅決,二人也就不了了之了。
納蘭云溪這次親自和流觴將這批錦緞當日就送到宮裡去給趙公公交了貨,趙公公對她自然是處處提供方便,她交貨的當日便拿了牌子去宮裡的銀庫裡將銀子也全部一次性付給她了,這可將納蘭云溪高興壞了,連日來的陰霾也一掃而空。
這一批錦緞總共是八十匹,每匹六百兩銀子,雖然當初她和趙公公說過爲了她失去信用的過失會降低一成的價格,但趙公公哪裡敢要她降低降格?若被國師知道了還不扒了他的皮?
所以還是按照納蘭云溪和他約定的價格給他結算了,納蘭云溪也遵守承諾,給了他一成銀子的抽成,不過他也貪的有度,只拿了四千兩銀子,納蘭云溪算了下這次出去成本和人工工資,她能淨賺差不多兩萬多兩銀子,這比她預估的還高了許多,她不由樂得什麼似的。
趙公公還比較貼心,知道實打實的那成銀子她一定沒地方存放,所以將都兌換成了銀票給她,納蘭云溪拿了銀票便和他告辭出了宮回到安寧侯府,將這些銀票點了幾遍才喜滋滋的收起來。
又過了兩日,將軍府昭告天下,將李清婉當年下毒害死老將軍和老夫人的事都揭了出來,並隆重的迎回蘇瑾和齊逸,讓齊逸認祖歸宗,正式成爲將軍府的嫡子,而裴歡也成了將軍府的庶子,李清婉已經被京城府尹驗明正身,判了死刑,同時也宣佈找到了裴芊芊,如今她人就在安寧侯府,做了安寧侯府的姨娘。
百姓得知事情真相後才知道了將軍府當年的這樁公案,當年裴老將軍和裴老夫人突然離世,裴芊芊失蹤,將軍府只是默默的將二老下葬,世人並不知道他們的死因,也不知道裴芊芊去了哪裡,只是當時覺得他們突然離世有些突然,因爲裴芊芊的失蹤也有過一些猜測,日子久了人們也便漸漸的忘記了這件事。
卻沒想到數十年後,將軍府居然突然昭告天下當年裴老將軍和老夫人的死因,人們也知道了齊逸原來是將軍府的嫡子,只是對於裴芊芊做了安寧候的姨娘這件事,人們卻紛紛唏噓,覺得她那樣的人給納蘭康做了姨娘實在是虧大了。
納蘭雲塵接管侯府生意之後,由於納蘭云溪前期經營的轟動效果和蝴蝶效應,侯府的生意也並沒有退步,恰逢年節各項生意都很賺錢,幾個莊子上也都送來了一年的收成米糧肉菜,四姨娘準備祭祀的東西,還有和各府往來的賀禮一應事宜整天忙得腳不着地。
納蘭云溪也忙碌了幾個月了,這日將自己這幾個月得的銀錢都覈算了一遍,發現除去投入芙蓉錦作坊的十萬兩銀子後,已經淨賺了四萬九千兩銀子了,她估摸着系統君就要出來了,想到容鈺給她的那十萬兩銀子還說要她給他分紅,她便真的封了一萬兩銀子準備先給他這麼多,如果他還要的話她再給,然後又用芙蓉錦在裴芊芊的幫助下親手做了一件袍子當做年節禮物打發流觴送給了他。
這一番忙忙碌碌的年節也終於到來,今日是年夜,老夫人的身子在她的精心調養下也好了許多,晚上在她的屋子裡擺了一桌宴席,衆人吃了半夜又搭了戲臺子唱了半夜戲,老夫人才打發衆人回去休息,第二天還要參加宮裡的宮宴。
裴芊芊雖說有了自己的院子,但她也一直住在納蘭云溪的院子中,母女倆日日相伴,吃完年夜飯後,納蘭云溪回屋子給裴芊芊和自己準備第二日宮宴要穿的衣裳頭面,便聽到“叮”的一聲悅耳的聲音,久違的系統君又再一次的光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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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開始劇情會有大的突破,哎呀,好難,盼星星盼月亮終於寫到這一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