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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鈺和納蘭云溪二人聯手將府中的姬妾全部驅逐出府,國師府一下子就清淨了下來,索性這些姬妾們也都是平民出身,沒有身份地位顯赫的,否則鬧將起來,她一個剛過門的新婦就這麼大手筆的將府中的姬妾都處理了,一定會激起全京城人的公憤。
她不由暗道塞翁失馬焉知非福?要不是那些個姨娘妾室們剛好聯手挑釁他,給了她一個處理她們的藉口,那繼續將這羣鶯鶯燕燕養在府中,日日給她添堵,還得好吃好喝的供着她們,還不知道要怎麼樣呢。
所以,在她們離開國師府的時候,她也沒虧待她們,給了她們一筆厚厚的安置費,這下一舉兩得,若是讓她們留在府中,那花銷可比現在的不知多了多少呢。
容鈺得了皇帝給的解毒丸之後,便開始着手準備解毒的事了,只是這件事要悄悄的進行,即使解了毒雙腿也不能立即就好,因爲長時間坐着輪椅,腿部的神經組織已經被破壞了,解毒之後還需要加強鍛鍊才能夠再次站起來,所以,他要做的事還多。
將那些姬妾們處理了之後,國師府便只有容鈺和納蘭云溪兩個主子了,容鈺自己研究他的解毒方法,納蘭云溪一邊將國師府十幾年積壓下來的賬目讓管家都搬了出來,清點庫房存物,名下田莊地鋪,盤點國師府的財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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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用了一天的時間便將國師府的財產狀況基本摸清楚了,還真的是如安親王和容雪所說,國師府的財務狀況真是一團糟。
這些年府中的那些姬妾們吃穿用度容鈺半點都沒虧着她們,光她們每個月的月銀和吃穿用度各種花銷她全部換算成銀錢就差不多需要一千兩銀子,這還是保守估算,還有府中丫環下人們的吃喝拉撒,和各府中的禮尚往來每個月花銷的銀子大概需要兩千兩。
而容鈺一個人的花銷一個月就需要三四千兩,這還都是保守估計的,這麼算下來國師府每個月需要花費的銀兩至少得六千到八千兩銀子。
而東陵爲了防止官員貪污,實行的是養廉制度,按照俸祿加獎金的方法發放官員總體的俸祿,這個制度在這個時代已經算是很新新潮的了,容鈺的級別爲朝中一品大員,俸祿加獎金還有逢年過節皇帝賞賜總共算下來,一年算下來至少也有十萬兩白銀左右。
也就是說,他的俸祿剛好夠養家餬口,養活國師府的這麼一大家子人了,所以這些年來容鈺才能讓那些姨娘姬妾們在府中清閒的過日子,撇開國師府名下的產業不說,他的俸祿還是很客觀的。
不過,她又將國師府的各項產業進行了一番估算下來,悲催的發現,如今府中,沒有一項產業是賺錢的,無論是田莊還是鋪子因容鈺從不過問經營情況,所以無論產出還是收入都入不敷出,最好的狀況便是維持平衡,唯一能夠用的大概就是位於京城的幾處房產,這大概是她現在能捏在手中的財物了。
查看完國師府的財產賬目之後,她攤了攤手錶示很悲催,庫裡的賬面上基本上是沒有多餘的銀子的,這些年容鈺大概唯一積攢下來的銀錢就是娶親前下聘的那些聘禮了,聘禮是非常豐厚的,老婆本他還是沒忘了存,而且之前他給了她十萬兩銀子,估計那個就是他的全部身家了。
看來,他之前藉口將那銀子給了她也就是除了老婆本將他的身家也都給了她,還將最賺錢的芙蓉錦也給了她,這麼說來,他其實並不是不懂得經營,而是不願去經營賺錢,否則,他又怎麼會攢下聘禮和十萬兩銀子的?
或者,這中間還有她不知道的緣故麼?這兩日,她已經將國師府的基本情形也打聽清楚了,怪不得她對容鈺的背景一無所知了,容雪和容鈺都是容國公的孩子,而容國公被皇帝舉家派到了如今的大堯,將大堯作爲東陵的一個番地獨立治理,而容國公也曾經是東陵的永烈王,後來容鈺繼承了王位,皇帝才又封他的父親爲容國公,享一等爵位,並駐守大堯,管理那裡的一切事物。
而容鈺和容雪則被留了下來,留到了京城,因爲容鈺自身的能力和有着開國帝師一般的神奇預測力,所以得到了皇帝的重用,在他入朝爲官之後,便封他爲國師。
納蘭云溪通過府中的管家下人打聽到的就這麼多,她心裡有些不是滋味,也難怪皇帝會讓容鈺盯着她了,她的國家被皇帝攻破佔領,她的母親被他擄入宮中爲後,父親流落民間抑鬱而終,而如今她嫁的人,他的父親他的家族卻又統治着她的國家,雖然這事也不是容鈺能左右的,可是她心裡終究還是多了心。
納蘭云溪吩咐綠意和翠竹將賬本鑰匙還有契紙都放進一個精緻的匣子中,上了鎖,然後收起來,這些事要暫時放一放,明兒是她回門的日子,她還要給安寧侯府的人打點禮物呢,想到納蘭雲若也要和她回門,她心裡便卯足了勁兒,要將國師府最好的東西拿出來備禮,絕對不能讓她在這上面把她給比下去,然後笑話她。-
想到這裡她便命綠意和翠竹跟着她去開了國師府的庫房,去裡面挑東西,雖然府中可以讓她用的現銀不多,但是這麼些年逢年過節皇帝賞賜下來的東西,那些拿得出手的禮物還是有幾件的。
她開了庫房,和管家一道將庫房裡皇帝歷年賞賜下來的東西也都一一清點登記在冊,然後選出禮物裝盒備好,就等明日回門的時候帶着了。
今兒一整天她都在清查盤點國師府的財產物資,查看賬本,忙忙碌碌累了一天,容鈺也給了她充足的時間,今兒一天都沒來打攪她,直到晚飯的時候,他纔回來了,和她一起吃飯。
守門的小丫頭稟報說容鈺正往院子裡來的時候,她才恍然驚覺,自己已經嫁了人,如今這樣的情形,已經實打實的開始過日子,她倒像個勤儉持家的小媳婦,迫不及待的就開始接管府中的事務,想到容鈺居然沒告訴他容家的情況,而自己也沒搞清楚狀況,便稀裡糊塗的就這麼嫁給了她,心中又不舒服起來。
“在想什麼?吃飯了麼?”容鈺進門就看到納蘭云溪已經坐在飯桌前,丫環還沒擺上飯來,但她卻皺着眉頭一副深思的樣子,好像糾結着什麼事,便幾步上前和她面對面坐到一起,開口問道。
“呃,沒,不是在等你麼?流觴,將飯菜擺上來吧。”
納蘭云溪聽到他的話回過神來,見他已經進來了,懨懨的開口回到。
“是。”流觴答應了一聲,出去喊丫環傳飯去了。
“明兒便是回門的日子了,禮物你可準備好了?”容鈺心中猜度着她皺着眉頭的原因,不知她是不是因爲國師府如今的財產狀況而憂心。
“已經準別好了,我開了庫房,在皇上賞賜的那些東西里挑了幾件,都分別裝入了盒子中,已經交給清泉保管,讓他明兒等我們出門的時候搬到馬車上。”
納蘭云溪老實的向他稟報道。
“恩,今兒查看府中的賬目財務,怎麼樣?”頓了頓容鈺又問道。
“還真的是快要入不敷出了,好在你俸祿高,這下那些姨娘姬妾們也都被打發出府去了,養家餬口應該還是可以的,不過,若是再添置人的話,估計就困難了。”
納蘭云溪不知他問這話是什麼意思,只是按照自己目前掌握的情況如實的和他說道。
“恩,那以後國師府的各項產業經營還要有勞娘子了,爲夫對經營之道着實不懂,想必日後有娘子在府中勤儉持家,國師府一定會繁榮發達。”
容鈺認真的點了點頭,然後便甩手掌櫃似的吩咐納蘭云溪要好好勤儉持家。
“哼,你若真的不懂經營之道,哪兒攢下的老婆本還有那十萬兩銀子?”
納蘭云溪見她還裝的一本正經,也不告訴他這裡邊究竟有什麼貓膩,不由有些生氣,就將聘禮和銀子的事問了出來。
“老婆本?”容鈺重複了一遍她的話,慢慢的咀嚼着,然後瞬間便明白了過來。
“呵呵,我好歹是堂堂一國的國師,連老婆本都攢不下,還有何顏面立於世間?”
“哼,你就裝吧,你什麼都瞞着我,什麼都不肯告訴我,總有一日,有你後悔的時候,等我在國師府待膩了,我便離家出走,行走江湖去,再不濟,若到時候天下真沒我的容身之處,我就……”
納蘭云溪暗道她就尋找能穿回去的法子,永遠的離開這裡,離開他,但這話她卻不敢說出來。
她說着話臉色也漸漸的慍怒起來,說完話便氣鼓鼓的嘟起嘴,賭氣不理他。
“乖,我什麼時候瞞着你了,你想知道什麼事,我可有不告訴你的時候?”
容鈺見她生了氣,此時的樣子不似往日般冷靜沉着,一副愛嬌的模樣,不由愛的不行,伸手颳了一下她的小鼻子低低的哄她。
丫環見二人都坐在桌前了,便麻利的端上來晚飯,讓二人邊吃邊說話。
“大堯被作爲番地,而容國公鎮守大堯之事,你爲何沒有告訴我?我都不知道你還有這樣龐大的家族結構,原先,我還以爲容家只有你和王妃。”
納蘭云溪見他還是不肯告訴她詳情,便有些真的惱了,最一撇便將自己打聽到的消息說了出來。
“哦,這個……這的確是我的疏忽,也不怪你不知道,因爲容家自大堯被攻佔之後便被皇上任命在那裡駐守,我和姐姐自小便被送到了京中,所以,朝中多數人雖然知道容家在大堯駐守,卻也很少提起,而且這些年來從未回京,我和姐姐和容家也不親近,所以便沒有向你提起。”
容鈺斟酌了半晌,纔將這個消息告訴了她。
“真的是這樣?你和姐姐自小便被送到了京城?”納蘭云溪聽着這話有些怪異,卻又想不通覺得哪裡不對勁,只是喃喃的又問了一遍。
“是真的,如今你都是我的妻子,我能有什麼事瞞着你?我和姐姐自小被容家送到這裡,他們對我們姐弟二人也從來不曾過問,所以,我們倆也從來不對人提起這事,這沒什麼好提的,有這樣的家人還不如沒有。”
容鈺小心的給她夾着菜,口中緩緩的向她解釋着,希望她能將他的話聽進去。
“哦,原來是這樣,怪不得連姐姐那樣口無遮攔大條之人也沒和我說過你們容家的事。”
納蘭云溪鬆了口氣,同時心中也有些替容雪和容鈺難過,尤其聽了容鈺說的那句有家人還不如沒家人,這句話中透着一股落寞,自己也不由自主的就心軟餓了下來,不再追問了。
自己雖然也不濟,但好歹還有個裴芊芊,對她疼愛有加,還有何嬤嬤,自奉了自己親孃的命令潛伏在她身邊保護她之後便對她忠心耿耿,想想還是比他幸運些。
想來估計容家也是大家族,府中人口衆多,兒女成羣,多容鈺和容雪兩個也不多,少了他們也不少,所以纔將他們留在京城肚子生活這麼多年而不聞不問吧,不過,他們的父母也真是鐵石心腸,自己的親生兒女,這麼多年不見面都不想念麼?
“恩,以前國師府沒有女主人,我又不願讓那些姬妾們打理府中的事物,自己也懶得管,所以便只自己攢了些銀子和老婆本,想着等娶了媳婦就將家裡交給她打理,如今你過了門,成了我的妻子,國師府自然是交給你的,若有什麼難處你就和我說,我們一起將國師府的產業重新整頓起來,如今和以前不同,一定要給你些銀子供你使的,知道了麼?”
“哦,好,我知道了,放心,我已經看了那些田產和鋪子了,賺錢的事我最在行了,一定能讓國師府富得流油。”
納蘭云溪被容鈺這麼一打岔,頓時忘記了自己心中的懷疑,擡起頭看了他一眼,向他保證道。
“恩,快吃,吃完我們早點歇息,明日一早好回安寧侯府。”
容鈺見她終於將這件事先放下了,不由鬆了口氣,低頭默默的吃起飯來。
吃了飯,納蘭云溪也累了,她推着他在國師府轉了一圈,問了問關於他的腿解毒的事,得到他的保證後,便回房早早的歇下了,今日她也累了,而且明日回府想必還會有些事情發生,所以一挨着牀她就呼呼睡了過去。
本來容鈺還想纏着她在親熱一番,但見她興致不高,累得眼睛都睜不開,只好親了她半晌,撫摸了她半晌,才摟着她睡了過去。
第二日納蘭云溪沒賴牀,早早的就起來了,這讓綠意還有些奇怪,這幾日雖然嫁到了國師府,和在安寧侯府不一樣了,但納蘭云溪賴牀這個習慣一直都沒改變,每日裡總要她和翠竹叫上十幾次才磨磨蹭蹭的起來了,好在這裡除了國師就她最大,沒有其他的長輩,不用去請安什麼的,也無所謂,可今天她和翠竹還沒叫她她自己就起來了。
“夫人,您今兒起得倒早。”流觴端着早飯進來,見綠意和翠竹已經伺候着她梳洗完了,不由得開口調侃了一句。
“自然,因爲今日要回門,當然要早些起來了,我娘和嬤嬤估計早就等不及了,說不定半夜就起來了呢,想到她們在侯府中等着我,我就不忍再賴牀。”
納蘭云溪和流觴的關係此時還真的像朋友似的,說話更隨意些,所以流觴纔敢和她開玩笑。
“哦,夫人,那您快點用飯吧,國師說他不吃了,他在書房處理點事,等你吃完後過來和你一起出發。”
流觴將自己親手做的精緻的早飯擺好,順便將國師讓她傳的話也告訴了她。
“好,那國師吃了麼?”納蘭云溪暗道這裡的習慣是一日三餐,比較符合她前世的飲食方法,否則不吃早飯她是受不了的。
“國師沒吃,他讓您先吃,說他不吃了。”
流觴剛要走出去收拾東西,聞言又回過頭來回答道。
“哦,你去告訴他,讓他以後每日必須吃早飯,對胃不好。”
納蘭云溪下意識的便將這話說了,流觴聞言偷偷抿嘴一笑,點頭大聲應了一聲然後一掀簾子出去了。
吃完早飯,納蘭云溪穿戴好整理好妝容,讓小蓮留在國師府看家,自己帶着綠意和翠竹兩個丫環往前院而來。
清泉和流觴已經將給安寧侯府各人的禮物都搬上了馬車,納蘭云溪到了容鈺的書房前,聽到裡面“咔嚓”一聲巨響,似乎是什麼東西被打碎了的聲音,她一怔正要進去,便見他推着輪椅臉色不好的出來了。
“怎麼了?方纔是什麼聲音?”納蘭云溪還不死心的問道。
“哦,沒事,我不小心將硯臺打碎了,讓下人進去收拾吧,我們走吧。”
容鈺擺了擺手裝作不在意的說道。
“哦,我還以爲發生什麼事了。”納蘭云溪看了他一眼,覺得他確實是在生氣,便撇了撇嘴說道。
“沒事,這府中就我們二人,還能有什麼讓我生氣的。”
容鈺說着便拉了她的手一起往出走,可這句話卻讓納蘭云溪覺得他有種掩飾的感覺。
沒工夫多想,她就被容鈺拉着上了馬車,往安寧侯府趕回去了,畢竟,今日的重點是回門,雖然和裴芊芊相認沒多久,可是她們的感情早就超越了母女關係,不僅有母女之間骨肉相連的親情感,還有相依相偎的依戀感,她既爲裴芊芊心疼,又爲她的紅顏薄命而無奈。
馬車緩緩在街道上走着,今日的容鈺十分安靜,一路上都沉默着不說話,擺明了心情不好,要不在往日,他早就纏了上來,就算不說話,也會摟着她又親又摸的擾得她意亂情迷,今兒卻這麼安靜,事出反常必有妖,一定有什麼事,但是他卻不肯告訴她。
“真的沒事麼?”納蘭云溪不放心的又問了一句。
“沒有,娘子,這些日子你辛苦了,等今兒回門完了之後,爲夫便要開始解毒了,我這雙腿之毒也不是一下子就能解了的,大約需要七七四十九日,還得勞你等些日子,等我解了毒,我們便圓房,然後生好多孩子,好不好?”
容鈺見她一臉擔心,神色頓時溫軟了下來,放低聲音拉着她的手低低的在她耳邊呢喃起來。
“呃,生好多孩子?到時候再說吧。”
納蘭云溪心裡一陣惡寒,前世她是外科大夫,婦產科的手術她也是做過幾次的,關於生孩子時的痛苦她雖然沒有親身體驗過,卻比誰都瞭解,她還真的沒信心生好多孩子,從懷孕到孩子出生那個過程太痛苦了,而且,這個時代除了她沒人再會剖腹產,萬一到時候她也遇到個難產什麼的,那豈不是隻有等死?這麼遠的事她還是要掂量着些。
容鈺見她眼中露出恐懼的神色,不由得心中也軟了軟,不忍再說這樣讓她又心理負擔的話題,反正生孩子的事他也是順其自然,一切遵循天意,不會強求,只是今日接到的一封信讓他心裡突然躁動不安,所以纔會衝動之下說了這樣的話。
不知不覺馬車便行到了安寧侯府門前,納蘭云溪先一步挑開簾子一看,便看到裴芊芊和何嬤嬤還有青山院的幾個小丫頭都等在外面了,出了她們還有四姨娘並納蘭雲心納蘭雲依姐妹,而老夫人和納蘭康站在最前面。
侯府衆人傾巢出動迎接,絕對不是因爲她和納蘭雲若,而是因爲當今國師和廬陵王兩尊大神,侯府一下子攀上了當今朝中風頭正熱的兩大權貴,風光無限,所以回門之日衆人才會傾巢出動迎接。
下了馬車,納蘭云溪見納蘭雲若還沒有回來,不禁皺了下眉頭,按照納蘭雲若的性子,這種事她不是最好逞強拔尖的麼?她應該在她之前回來纔對呀。
“微臣帶領侯府衆人見過國師、夫人。”
她和容鈺一前一後下了馬車,納蘭康立即迎了上來,對二人行禮,如今納蘭云溪一朝和國師成親,身份早已不同往日,因着國師在東陵的身份地位,連納蘭康都得向她見禮,納蘭云溪看着向自己低頭的納蘭康,心中微微有些暢快。
她心裡一直記着藏寶圖的事,雖然他很久沒動靜了,但她也知道這次她嫁入了國師府,他很快又要有動作了,所以她心裡對他還是難以釋懷,尤其是他當年陰謀詭計的強佔了裴芊芊,又將她囚禁了八年,若他當年沒有強佔她,那裴芊芊說不定能有更好的生活,可是,一切也都只是如果。
“侯爺免禮。”國師微微擡了擡手,納蘭康見燕翎還沒來,便先將容鈺迎進了府中,他們去了納蘭康的書房,等他們走了之後,納蘭云溪又向老夫人和裴芊芊四姨娘等見了禮,老夫人今日顯得很高興,精神也不錯,前些日子中毒後身子調養的也好了些,見完禮後,一行人都去了老夫人的屋子。
“云溪,這幾日沒你在身邊,我還有些不習慣呢,哎,人老了,越發的思念兒孫,想要風平浪靜兒孫繞膝的過安穩日子了。”
待坐下之後,老夫人命人將一早就準備好的茶水奉上來,看着納蘭云溪說道。
“祖母,云溪去了也是不習慣,總覺得還是在祖母身邊自在些。”
納蘭云溪聽老夫人這麼說,知道她是發自內心的真話,想了想也開口安慰她道。
“哎,不過,國師府不比侯府,你過去之後可要事事小心,越是豪門貴族越要謹言慎行,否則,稍微不注意便會被人揪了錯處,到時候,丟的可不光是你們的臉,還有侯府和跟你們有關係的親族的面子。”
老夫人頓了頓纔將這話說了出來,本來納蘭云溪出嫁前她就想說些告誡的話,但恰好發生了納蘭和和侯夫人的事,她氣糊塗了,便也忘記了對她和納蘭雲若訓導叮囑一番,今兒恰好她回門,還有機會,她便將這話重新說了。
“是,孫女謹遵祖母教誨。”
納蘭云溪站起身傾身答道。
若是以前,老夫人和她說這樣的話,她一定會反感,覺得老夫人只會關心侯府的聲名,怕她拖累侯府,可是如今,她卻不那麼想了,在這安寧候中,若說有誰的話她還能聽得進去的話,那便是老夫人了,她相信她除了關心侯府的聲明之外,是真的爲她好。
其實她這樣也原本怪不得她,老侯爺早就不在了,留下她孤兒寡母的一力支撐着侯府中這麼多年,如今想想也是不易,只是她沒教養出好兒子,納蘭康和納蘭和都有不同程度的缺陷,這個時代的人原本就重禮儀,名聲大過一切,所以她事事爲侯府的名聲和前途利益着想,是這個時代大多數人的思想,這真的沒什麼錯。
她穿越之後在這裡生活了這麼長時間,在得知自己的身世和容鈺家族的情形時候,對一些事也頗有感觸,所以才理解了老夫人的做法。
“罷了,今兒你回門是好日子,四姨娘一大早便起來準備宴席了,一會兒午飯的時候我再派人去叫你,順便等你大姐回來,也不知她被什麼事絆住了,這時候還沒回來,你先去你的屋子中做做吧,想來你娘和你房裡的丫頭們你剛離開也不會習慣,你去和她們說說話吧。”
做了一陣,老夫人就打發納蘭云溪離開,納蘭云溪點了點頭,然後對流觴道:“你去和綠意翠竹帶幾個侯府的下人,將我給祖母和姨娘姐妹們帶的禮物拿來。”
“是。”流觴答應了一聲去了。
不一會兒,她便帶着兩個壯實的婆子擡着一口大箱子進了老夫人的房間,納蘭云溪準備的禮物都在這箱子裡了,身爲凡人自然誰都喜歡禮物的,納蘭云溪當着屋子裡衆人的面將箱子打了開來。
“祖母,這裡的東西都是當年皇上賞賜下來的,我挑了些帶回來給你們,這是給你的紫貂玉淨瓶和各色珠寶頭面,香料綢緞……”
納蘭云溪說着將早就準備好的一份一份的禮物拿出來,先將老夫人的交給她。
“呀,這禮物有些太貴重了,皇上賞賜的東西,你怎麼能隨意拿出來送人呢,萬一國師不高興了,豈不是給你自己招禍?”
老夫人一聽說是皇上賞賜的,便知道一定是好東西,忙命李嬤嬤接下,但嘴中又怪怨的說道。
“沒關係,祖母,我一過門,國師便將掌家權交給我了,我已經盤點清查了國師府的財物,這些東西反正放着也是放着,拿來送人最合適不過了。”
納蘭云溪搖了搖頭,表示國師是任由她處置這些東西的,絕不會心生不快。
“哦?你一過門國師就將掌家權交給你了?”老夫人聞言不由得喜出望外的問道。
“是的,祖母,的確是這樣。”
納蘭云溪應了一聲,一邊又拿出其他的幾分禮物,如今四姨娘是侯夫人了,她的禮物自然要重一些,不過,納蘭云溪怕三姨娘心生不快,給她們二人的禮物基本沒什麼差別,不同的只是以四姨娘腹中孩子的名義多給她備了一份禮,她這樣做恰到好處,既合理,也讓別人挑不出什麼錯兒。
三姨娘是個眼皮子淺的,如今四姨娘被扶了正,已經是這侯府的女主人了,她巴結還來不及,哪裡還敢和她攀比,又見納蘭云溪給她也準備了禮物,和四姨娘的還一般無二,頓時覺得臉上有光,欣喜的什麼似的,接過禮物後連連道謝。
一旁的納蘭雲心卻知道納蘭云溪這麼做完全是看在了她的面子上,怕落了她的臉所以纔給三姨娘準備這麼豐厚的禮品,她心中暗暗感激她的同時,也下定決心,以後一定不能再軟弱了,她不在府中,她要好生照料着裴芊芊。
接着是她和納蘭雲心的禮物,都是女孩子喜歡的綢緞頭面和文房四寶,納蘭云溪給她們二人準備的禮物是相同的,如今納蘭和一家被派往雁門關,此時還未啓程,定於下月初二啓程,但兩府已經決裂,也不再來往,納蘭云溪早就知道了這些,所以也沒給二房準備禮物。
這下就隔着仍在府中的納蘭雲煙了,她是個恩怨分明的人,並沒有給她準備禮物,所以給姐妹們的禮只准備了兩份,老夫人見她如此,也知道她被納蘭雲若姐妹倆傷害至深,不肯原諒他們,且納蘭雲煙如今還是個令人嫌惡的存在,自然也聰明的不會提起。
分配完禮物之後,納蘭云溪才起身告辭,和裴芊芊回了自己的院子,她們剛出了老夫人的屋子,門上便傳來話,說納蘭雲若和燕翎終於回來了。
聽到這個消息,老夫人等又出去迎接了一回,按理說納蘭云溪是不用迎接的,但裴芊芊此時在府中還有着姨娘的名分,得出去迎接,所以他便也跟着出去了。
納蘭雲若一身大紅色的芙蓉錦團花長裙,打扮得雍容華貴,本來就絕美的容顏一裝扮後更加美得不似凡人,燕翎先下了馬車後,她才扶着婆子的手下來,納蘭云溪敏感的捕捉到了,燕翎並沒有攙扶她。
聽聞燕翎來了,納蘭康也出來了,再次將他也迎進了府中,去了書房,和等着的容鈺一起。
而納蘭云溪卻昂首挺胸的以王妃的姿態進了老夫人的房間,坐了主位,連禮都沒給老夫人和四姨娘行,只在外面的時候叫了一聲納蘭康,這一舉動一下子就讓老夫人皺起了眉頭。
雖然她極力的裝着雍容華貴,高高在上,但納蘭云溪卻還是看到了她眼睛下面有兩處淤青,雖然撲了很多的米分遮蓋了些,但還是能看出痕跡,而且她的神情也懨懨的,有些倦怠,她不由得暗中壞笑,難道是燕翎他太猛了,整日不讓她睡覺,將她折騰成了這樣?
雖然是新婚,不過房事這樣的還是應該要節制一些吧,沒看出來燕翎那樣俊美如玉高傲冷清之人還這麼勇猛。
她邪惡的想了半晌一拍自己的腦門,暗道怎麼能想別的男人這種事,若是被容鈺知道了,又得醋上天去。
“祖母,你們都坐吧。”納蘭云溪徑自坐到了老夫人的位置上,然後笑着和老夫人說道。
方纔納蘭云溪都沒坐主位,雖然她也是做得的,但她還是跟未出閣的時候一樣,讓老夫人坐了主位,自己隨便找個位置一座,並不挑剔這些,而如今納蘭雲若卻自顧自的就坐了上去,這和她方纔的做法形成鮮明的對比,頓時不僅老夫人皺眉不喜,連連屋子裡的其他人也都暗自蹙起了眉頭。
老夫人沒挑她的禮坐了下去,之後納蘭雲若便命人將給侯府衆人準備的禮物擡了上來。
待她將禮物拿出來的時候,老夫人的臉色瞬間便沉了沉。
納蘭雲若給老夫人的禮物只是一件普通的玉如意,還有一些花色陳舊的錦緞布匹,還有王府的糕點果子六匣,說是王府的廚子做的特色,可是丫環給老夫人呈上來的時候,那匣子的底部分明印着素香齋的字樣。
素香齋是京城有名的糕點果子鋪,據說掌櫃的也是一位女子,帶着幼弟從鄉下來此做生意的,開了這家鋪子,賣一些色香味俱全並十分精緻可口的糕點,漸漸的在京城闖出了些名堂,生意也越做越大,已經在京城開了三家分店,每日裡前去購買的人都排着隊呢,生意十分火爆。
她早就想去那裡買一些那糕點,卻一直不得空,沒想到納蘭雲若今日居然拿着那裡買的糕點謊稱是王府的廚子做的,這就有些耐人尋味了。
雖然如此,但畢竟是自己的孫女回門帶的禮物,老夫人不動神色的收下了,納蘭雲若又命人拿出給三姨娘四姨娘和納蘭雲心雲依姐妹的禮物,都是文房四寶一套,香料胭脂水米分一套,錦緞兩匹,一模一樣的禮物備了四份,這些東西雖然也是稀罕物,但方纔衆人已經收了納蘭云溪的皇帝御賜之禮,此時納蘭雲若這些禮物和她的比起來便遜色了不止一半點。
而且,從這些禮物的好壞程度上就能看出她們在夫家受寵的程度,堂堂的廬陵王正妃納蘭雲若顯然是不如納蘭云溪在夫家得寵啊。
老夫人一眼就看出了這些事情,心中不由得驚疑,按理說納蘭雲若在京城也有才名,而且容貌也不差,剛剛新婚燕翎怎麼都不會對她不好,就算是新鮮勁兒也該有幾天的吧,爲何剛過門便會這般?
而且老夫人看到納蘭雲若的神情和眼角的淤青,心裡便知道絕對不是因爲受寵纔會那樣,她心下猶疑着,便讓納蘭雲若留下,讓納蘭云溪等人都出去,又叫侯夫人去準備宴席,畢竟納蘭雲若是她的親蘇女,而且她自小也是將她疼大的,如今剛嫁人就這樣,她怎麼都是要盤問一番的。
納蘭云溪和裴芊芊以及衆人重新出了老夫人的院子往自己的青山院而去,那裡何嬤嬤早就在小廚房做了些精緻的菜餚等着她和裴芊芊了,納蘭云溪拿着親自給裴芊芊挑選準別的禮物到了自己的院子,母女二人吃飯說話,裴芊芊仔細的詢問他這幾日在國師府的情形。
而納蘭云溪等人呢出了老夫人的屋子後,便只剩下納蘭雲若了,納蘭雲若將老夫人身邊的丫環婆子都支開,等她們一出去,便幾步走到老夫人面前跪了下去,口中說道:“祖母,請祖母救救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