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9 彪悍審訊,揭美人皮
蘇玉落一站起來,席間衆人頓時一愣,都莫名其妙的看向她,她是被公孫錦的眼神看的心中慌亂,所以纔想也沒想站起來的,卻沒想到她站起來是要做什麼。
難道要質問公孫錦爲何要看她麼?這樣做的話,好像有點神經質,一定會被衆人嘲笑的,但是不質問他,又覺得他一眼一眼的看向自己,充滿深意,讓她有種崩潰的感覺。
而且想到以前自己憑着美貌智慧以及在大堯的名氣,便以爲只要是男子都會被她所迷,爲她傾倒,也因見公孫錦俊美風流,所以便想要勾引一番,沒想到公孫錦並不買她的賬,而且最後她還知道他是容鈺母族的表弟……
雖然她心裡一直將自己當成了容鈺的未婚妻,勾引公孫錦其實也不想怎麼樣,只不過是太過自負,覺得她這樣的女子,哪個男子都該心動,因爲當時在大堯,因她的美名遠播,大堯很多名仕貴公子都暗中傾慕她,她經常能收到一些貴族子弟的禮物和求愛的詩信,因被人這般捧着慣了,所以看到公孫錦才起了調戲的心思……
如今想來,她心裡後悔得要命,她甚至暗地裡偷偷的在想,不知道容鈺棄她而娶納蘭云溪爲妻這件事,會不會和她對公孫錦做的那件事有關,雖然她覺得不大可能,但還是想着公孫錦兄妹不知道有沒有和容鈺說這件事。
因爲想到這個可能性,和容鈺已經知道了她水性楊花的本性,所以她才忍不住一下子站了起來,可是,她這般突兀的站起來,卻也引得國師府衆人都齊齊看向了她,不知道她要做什麼。
納蘭云溪正和秋瓷低頭咬耳朵,說了些感謝她今日送了這麼豐厚的禮物,準備用刀切蛋糕,便見蘇玉落突然面色通紅的站了起來,她忍不住冷笑一聲。
“玉落小姐這是怎麼了?我正準備切這蛋糕呢,你是等不及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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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蘭云溪手中正拿着刀,見她如此,忙開口刺激她,蘇玉落聽了這話一氣,臉色更加紅的快要滴血了。
而席間衆人聽了她的話,都忍不住抿嘴偷笑,連容馨容月和容洛姐弟三人也暗暗的低頭髮笑。
“玉落妹妹,你有什麼話就快說,若是要吃蛋糕那就再等等,讓弟妹先給你切一塊,我們都等着吃呢。”
容雪也不甘示弱的說了一句話,然後嫌棄得看着蘇玉落。
“我……”蘇玉落真的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麼,若是說自己要離席吧,此時她既然已經來了,那自然不肯輕易離去了,因爲容鈺也在這裡,這兩天納蘭云溪和容鈺一反常態,真的不和她要藥引了,她自己倒有些着急了,不知道容鈺這是爲哪般,難道他真的不想解開腿上的毒了,別的他不敢說,但是用藥引解毒這件事,千真萬確沒有藥引絕對不可能將他體內的毒素清除乾淨。
“蘇小姐莫不是又想在這大庭廣衆之下勾引人了?你看看這席中適合勾引的也只有我和表哥了,再有個燕世子雖然有些小,但也到了說親的年紀了,不知道蘇小姐想出了什麼手段勾引我們?”
正在這時,一直瞟着她的公孫錦突然說話了,他眉眼間有股藏不住的風流,明明生得俊美如水,卻這般毒舌,一句話就將蘇玉落水性楊花的本性揭露了出來。
“你……我哪有,你別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胡說。”
蘇玉落見他還是開口了,頓時心中慌亂起來,說話也語無倫次,此時的她恨不得撲過去撕了他。
“我哪有胡說?那年大堯舉行百花會的時候,你身爲容家管事之人,故意將你的帕子落在我身邊,我瞧不上你那賤樣,所以沒理睬那帕子,最後那帕子讓妹妹撿了去,她如今可是還保存着呢,不信,讓她拿出來你瞧瞧?自己的隨身之物,你不會不認得吧?”
公孫錦毫不留情,居然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就堂而皇之的將這件事說出來了,蘇玉落頓時惱怒的瞪着他,眸中有水光氾濫,一副委屈的樣子。
“是啊,帕子在我這裡,我一直好好留着呢,否則,她這般無恥的女子,肯定不會承認。”
公孫婉兒說着便從懷中真的掏出一塊帕子來,手一抖展了開來,將繡着玉字的一角面向衆人,以便他們能看清上面的字。
“你……你胡說,你胡說……”蘇玉落陡然激動起來,她此時百口莫辯,事實勝於雄辯,一時之間居然指着公孫錦和公孫婉兒撒起潑來,拒不承認自己曾經做過這樣的事。
“我聽說你一直以表哥的未婚妻自居,而且來到國師府之後還用藥引威脅表哥,讓他娶你爲妻?而且老太君和姑父也一直支持你?我覺得,老太君是上了年紀,老糊塗了,難道姑父也跟着老糊塗了?你們給表哥選親也選一門好親,選個靠譜點的女子吧,這樣水性楊花的女子,你們居然一心想讓她嫁給表哥?呵呵,我真是不懂你們的思維啊,想來這些年我們公孫家和你們不往來也是對的,要不然,你們這樣的奇葩思想恐怕會帶壞我們。”
公孫錦並不理蘇玉落的歇斯底里胡攪蠻纏,卻話音一轉將容老太君和容國公也數落上了。
納蘭云溪握着刀子的手一頓,看來,他們之間的矛盾是不可化解的了,本來自己今日舉辦這個宴席是想緩和公孫錦公孫婉兒和容國公之間的矛盾,容老太君就不說了,但是容國公失蹤是容雪和容鈺的親爹,也是他們的姑父,無論過去他們和容家有什麼矛盾,但也不能和仇人似的。
但是,他們之間的矛盾好像並不是她能化解得了的,他們之間的矛盾也好像是不可調和的,眼見着公孫錦不僅當衆將蘇玉落曾經的黑料抖了出來,還無所顧忌的將容國公和容老太君也數落上了。
她看了一眼二人,容國公面色肅穆,看不出什麼來,但容老太君就不一樣了,她對蘇玉落一直寵愛有加,對她更是勝過了當年的容雪,雖然當年容雪出生的時候是容家衆人的掌中寶,但是她被送到京城之後,老太君便將對她的思念之情全部傾注到了蘇玉落的身上。
如今這麼多年下來,蘇玉落在她心中的地位早就超過了任何一個孫子孫女,所以,即使她做了什麼錯事,她也因爲心中對她傾注了這麼多年的感情,不忍責怪於她。
“哼,你們公孫家當年主動和我們容家斷絕往來,都這麼多年沒見面了,如今一見面就侮辱玉落,還向長輩叫板,你們落日族可真能教養出好兒女。”
容老太君擺起了長輩的架子,方纔公孫錦和公孫婉兒一唱一和的說了蘇玉落在大堯時做的醜事,她心裡雖然有些懷疑,卻也因爲人家拿出了證據而不得不信,他心裡對蘇玉落也是微微有些失望的,沒想到她一直將她當做容家的下一代女主人來培養和寵愛,她居然還做出這般不合禮數之事,但回頭一想又覺得容鈺一直都對她不冷不熱不理不睬的,或許她心中也有怨懟,一時做了這樣的事也情有可原。
所以,她還是不忍心責怪她的,而且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公孫錦口出狂言,不尊長輩,還讓昂蘇玉落顏面掃地,她心裡也是憤憤的,比起蘇玉落來,她更加不待見公孫家的人。
“祖母,你這話就不對了,落日族若是教養不出好兒女,那當年您又爲何答應我父親娶我母親?若是教養不出好兒女,我和鈺兒被你和父親送入京城爲質,如何肯安安分分的待在這裡被人欺壓,而你們安逸的在大堯作威作福,享盡榮華富貴?可見你的眼光也不過如此,而且,這裡是國師府,您住在這裡,還是安穩些吧,不要像在大堯的時候,什麼事都要插上一把,惹人嫌……”
沒等公孫錦兄妹倆開口,容雪就眉毛一挑,爭鋒相對的反駁並質問容老太君,而且她言辭激烈,語氣中有着濃濃的諷刺,容老太君若是光說公孫錦兄妹倆,她還不一定會開口,可是她這話分明是在歧視公孫家,連她娘都帶着罵上了,她豈能容她?
“你,雪兒,你怎麼如今也變得這般尖酸刻薄起來了?你小時候可是很乖巧懂事,溫良恭順的孩子,就算女大十八變,那本性也不該變成這樣吧。”
容老太君聽了容雪的話一氣,但心中畢竟疼愛過她,雖然如今大了,但是曾經的那一份感情還是不可磨滅的,所以說話也並沒有太過尖銳,還是顧及着她的。
“老太君不必這麼說,小時候那是有我母親在,母親護着我,我自然不可能尖酸刻薄,可是,這些年我在京城若是還如您說的那般溫良恭順,恐怕您就見不到我了,此時要見我,也只能燒三炷香,招我的魂魄來見了。”
容雪這次連祖母都不叫了,直接叫她老太君,瞬間就生分了許多。
“好了,雪兒,今兒是爲了給錦兒和婉兒接風洗塵的,都消停些吧。”
容國公這時卻開了口,不讓容雪再說話,他自上次一瞬間白了頭髮之後,人也蒼老了許多,但他仍然氣度不凡,雖然容雪和容鈺對他仍然十分冷淡,但該開口的時候他還是會開口。
“哼。”容雪見容國公開了口,頓時憤憤的冷哼一聲扭過了頭,也不再開口說話。
納蘭云溪見他們停止了爭論,而蘇玉落此時還怒氣衝衝的站着,也不理她,拿着刀子開始切蛋糕,第一塊蛋糕她遞給了燕回,之後又從容老太君開始,每個人一塊,讓她們品嚐。
畢竟這是秋瓷花心思做的,先將這蛋糕給她們吃了,一會兒她還有重頭戲呢。
“這是秋瓷姑娘花心思做的新式糕點,她的鋪子裡還沒賣過呢,都是自己做來吃的,大家嚐嚐,對了,秋瓷,這糕點叫什麼?”
納蘭云溪雖然知道這是蛋糕,但她怕秋瓷再對她產生懷疑,所以故意問道。
“夫人,這是蛋糕,是用水和麪米分、糖、雞蛋等配料烘焙而成,上面這白色的一層叫做奶油,是我家祖傳秘方製成,這蛋糕香甜不膩,鬆軟可口,是我新研發的產品,也是我鋪子裡下一步將要推出的新式糕點,今兒剛好夫人請我來做客,我便做了這蛋糕給你們嚐嚐,等推出之後,還希望大家能光臨我的鋪子,支持一二。”
秋瓷簡單的介紹了一番那蛋糕的做法,又趁機打了一番廣告,納蘭云溪不由得暗中吐槽,她這瞎編亂造的本事也夠可以,什麼奶油是她家的祖傳秘方,祖傳個屁啊,真能編,還有這做生意的手法也夠可以,廣告都打到國師府來了。
“大嫂,這蛋糕好好吃。”秋瓷剛說完,容洛便叫了起來。
其他人吃了這蛋糕也覺得好吃,但他們是大戶人家,不會驚奇的開口盛讚什麼的,那樣顯得眼皮子淺,好像沒吃過東西似的,只是點點頭示意一下,而容洛生性愛吃甜食,這蛋糕真是對了他的胃口,所以吃了一口便忍不住叫了出來。
他這話一開口,挨着他坐的容馨立即暗中伸手戳了他一下,楚秋歌也目光凜凜的看了他一眼,容洛頓時尷尬的住了口。
“洛兒,好吃你就多吃點,我們一人一塊吃不完,剩下的我切一半等宴席之後給你送過去,你慢慢吃,秋瓷拿來的那些糕點我到時候也多分你一些,我聽說你喜歡吃甜食,你放着想什麼時候吃便吃。”
納蘭云溪見容洛一臉興奮與期待的樣子,滿臉羨慕的盯着中間的蛋糕,暗道他年紀還小,大人的事不該怪到他頭上,況且這只是些吃食,便笑了笑開口應承道。
“真的?那太好了,多謝大嫂。”
容洛頓時忍不住興奮的說道,容馨蹙了下眉,伸手在桌子底下使勁兒扭了他一把,他頓時疼的呲牙咧嘴,卻也知道這個時候不能叫出聲,否則會讓人看笑話,只好咬着牙忍着。
這一幕納蘭云溪自然看得清楚,她心中冷哼一聲,不以爲然,繼續分切蛋糕。
蘇玉落站了半晌,見此時衆人都紛紛低下頭開始吃那什麼勞什子蛋糕,沒人搭理她,連老太君此時也不再爲她爭辯了,頓時覺得無趣,而且納蘭云溪還一視同仁的給她也切了一塊蛋糕遞過來,她此時走也不是坐也不是,最終還是捨不得離開,只好又坐了下來。
席間衆人都慢慢的吃着,一時間誰都沒說話,納蘭云溪自己也坐了下來,她的左邊是容鈺,右邊是秋瓷,挨着秋瓷的是公孫婉兒,公孫婉兒手中卻拿着以前蘇玉落遺失的帕子,她吃了一口蛋糕,不由得瞟了一眼那帕子,然後便發現了一些端倪。
她暗中對公孫婉兒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將帕子拿給她看看,公孫婉兒會意,便讓秋瓷將帕子遞給了她。
她拿到蘇玉落的帕子之後,仔細看了一番,然後又叫過何嬤嬤來,對她耳語一番,何嬤嬤領命出去了。
她不動聲色的繼續吃蛋糕,內心卻起了波瀾,方纔她一直沒注意公孫婉兒說那帕子的事,此時無意中近身看到她手中的帕子,纔想起來她看到的這帕子似乎和綠意與翠竹在蘇玉落那裡偷來的這帕子不大一樣。
她出府去找燕翎的時候,吩咐綠意翠竹去偷一塊蘇玉落的帕子,要和那日刺客失落被公孫錦撿到的那帕子對比一番,回來後她還沒過問綠意這事呢,如今她看到了公孫婉兒拿着的這帕子,突然想了起來,便讓何嬤嬤暗中找綠意看她是否偷到了蘇玉落的帕子。
何嬤嬤出去一會兒之後,又走進來,悄悄的倒了她跟前,暗中給了她一團東西,她一看恰好是一塊帕子,她忙用容鈺寬大的袖子遮在上面在下面拿出幾塊帕子對比了一番。
本來這種事應該是要揹着人做的,可是她一會兒還要當着衆人的面審問那刺客,所以此時既然有這帕子做對比,自然要先比對一番了。
這兩日她將那日唯一留下的活口關在國師府的暗室中派人看守着,她並沒有給他動刑,卻讓人日夜輪流看着他,既不讓他吃飯喝水,也不讓他睡覺,起初那刺客還死撐着,到今日他已經撐不住了,換種說法,這樣比給他施加酷刑更難以忍受,這法子在民間土匪中運用普遍,俗稱“熬鷹。”
而她只是學習了一些粗淺的審問犯人的手法,今兒她就準備當着容府衆人的面審問這刺客,看看容府衆人的反應,也看看蘇玉落的反應,那日她被刺之後回府並沒有向衆人提這事,但他們中應該大多數人都知道了,而她也沒說有漏網之魚,抓了活口,她要來個突擊審問,讓蘇玉落措手不及,無暇提前做出堤防。
納蘭云溪先是拿出公孫錦交給她的雪緞帕子,那帕子上繡着的是一朵紅梅,並沒有標記性的記號,又拿出公孫婉兒的和何嬤嬤方纔偷來的蘇玉落平日裡用的帕子。
只見蘇玉落的帕子上繡着一朵小小的紅梅,而且也是雪緞製成,和公孫婉兒的並不相同,倒是和那日那刺客失落的帕子一模一樣。
而公孫婉兒給的那塊帕子上卻是繡着一個小小的玉字,而且料子也不是雪緞,是大堯貴族人家常用的一種絹帛製成。
經過對比,那日的刺客就是蘇玉落無疑,但是,公孫婉兒這帕子卻又似乎說明,兇手不是她。
一個人的習慣和隨身之物是很難改變的,尤其是這帕子是日日使用的東西,蘇玉落纔剛來京城不久,如今使用的帕子也應該是以前繡好的,也許她因爲在大堯百花會上勾引公孫錦的事被他抓了把柄,從此將帕子上繡玉的習慣改成了繡紅梅,但一定不會改變繡帕子的料子,將絹帛改成雪緞,但綠意從她房裡偷來的帕子和公孫錦撿到的一模一樣,這又是怎麼回事?
她凝眉在下面對比了半晌,然後將三塊帕子放在一起疊好收入懷中,雖然疑點重重,但是那刺客卻是一定要審的,她見在座的此時蛋糕也吃的差不多了,便站起身來。
“老太君,父親,今兒除了給錦兒和婉兒接風洗塵之外,還有一件事,云溪要當着衆人的面查清楚。”
她說完之後,衆人都停下了筷子,容國公意味不明的看了她一眼,然後緩緩的點頭道:“有什麼事,你就說吧。”
“就是前兩日我被刺殺的事,今兒我要當面審問刺客,找出幕後真兇。”
納蘭云溪目光凌厲的掃視了一圈在場衆人,留意了一下她們的表情,到蘇玉落的時候,發現她有些吃驚,似乎對此事毫不知情的樣子,她不由得冷笑一聲,然後又轉頭看向其他人,只見容馨容鈺姐妹倆神色淡淡,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楚秋歌垂着眼簾漫不經心的掰着手指頭,其他人都紛紛看向她。
“我帶着婉兒出了一趟國師府,回來的途中便被刺客刺殺,光天化日之下,那刺客也着實膽大,當時情況驚險,流觴還受了重傷,好在最後夫君和錦兒趕來攻破了刺客的箭陣,救了我們,而且最後還抓住了一名活口。”
她說完之後立即眼睛極快的掃了一眼席中衆人,這回卻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動。
然後她清了清嗓子,對何嬤嬤說道:“嬤嬤,你親自去將那刺客帶過來,我要在這裡審問他,讓府中的人也看看,以後出行的時候也好多加防範,以免被人盯上。”
“是。”何嬤嬤答應了一聲,便轉身出去了。
這時,一直沉默着的容鈺纔看了一眼容府衆人,然後淡淡的說道;“若這刺客審問不出什麼來,那便不必再費事了,直接將他凌遲處死。”
這句話中充滿了狠戾,衆人聽了心裡都驚了一下,卻不明白納蘭云溪爲什麼要在這宴席上當衆審問刺客,難道那刺客和容家的人有關不成?
“好,若是今兒審問不出來,那便任憑夫君處置吧,想到這些刺客的囂張態度和兇殘狠毒,我便恨不得揭了他們的皮。”
納蘭云溪聽了容鈺的話也附和着說道。
“嗯,那你便審吧,我在旁邊給你掠陣。”
容鈺應了一聲,便好整以暇的坐在一邊,等着何嬤嬤將刺客帶上來了。
沒過多時,何嬤嬤便帶着那日活捉的那個刺客走了進來,只見那刺客此時披頭散髮,脣角乾裂,衣裳上滿是污血,眼睛緊緊的閉着,也不知是死是活。
何嬤嬤將他帶進來後,便幾下將他綁在大廳裡的柱子上,然後那刺客也沒有半點反抗,被綁之後便耷拉着個腦袋,全身透着一股死氣。
容馨容鈺和容洛顯然沒見過這樣血腥的場面,他們幾人見了之後忍不住用手捂住了眼睛,只留一條小小的縫隙往外看,看納蘭云溪如何審問犯人。
“大嫂,你不會又和我們進府那日一般,對他開膛破肚吧。”
容月膽子比較小,他光看這刺客的模樣就心中不忍,又見納蘭云溪提着個小藥箱走向那刺客,頓時心中驚懼,忍不住問了出口。
這時候她突然想到那日剛進府後,納蘭云溪將翠煙綁在架子上,開膛破腹血流如注的樣子,頓時觸目驚心,害怕的閉上了眼睛。
“不會,今日這麼好的日子,還給錦兒和婉兒接風洗塵呢,我怎麼能做那麼血腥的事呢?我不過是要審問出幕後主使而已,若審問不出便交給你大哥發落。”
納蘭云溪看了一眼容月驚恐的表情,暗道她和容馨還有容洛自小在親孃的教養和容國公的百般寵愛下長大,想來並沒有經歷過什麼事吧,看她這樣子,倒像個嬌小姐的模樣。
“那就好,大嫂,我……我暈血,若是你要做那開膛破腹之事,那提前說一聲,我……我好離開,我實在不敢見血。”
容月還是不放心的說了一句,納蘭云溪沒想到她還暈血,果然是嬌小姐的體質啊。
“好。”納蘭云溪答應了一聲,然後就提着她的小藥箱走到那刺客的身邊。
因爲裴逸等百花盛會之後便要離開京城去參軍,所以這段時間他在將軍府整日什麼事都不做,只一心給納蘭云溪研製她需要的醫術方面的器械。
這段時間他不僅給她更加完善的製造出了輸液器,居然還給她做了一個針管,流觴受傷後,納蘭云溪就沒有給她輸液,而是用針管給她打了消炎鎮痛的藥水,她得了這些工具都快樂瘋了。
此時她拿出那針管,針管中有一管液體,那是她在麻沸散里加入碾碎的毒繩傘蘑菇又用水和起來然後過濾出來的液體,製作這一管液體花費了她一晚上的功夫,這液體便可以簡單的稱作致幻劑了,不過,她這是用最原始的方法制成的,效果比起前世真正的致幻劑天差地別。
她今日用這個也只是試試效果而已,雖然效果差,但總比沒有強。
納蘭云溪先是讓何嬤嬤拿來一盆冷水猛的潑在那刺客身上。
那刺客被納蘭云溪餓了兩天又兩天沒閤眼,他又餓又渴還不讓他睡覺,這兩日只要他閉上眼睛,立即就有人過來使勁兒的將他搖醒,只要發現他有睡覺的跡象,便弄出刺耳的聲音吵得他心煩意亂,恨不得咬舌自盡,可是他的穴道被封着,沒法子咬舌。
不久之前,他居然睜着眼睛就睡着了,因爲實在是太累了,所以守着他的人便出去了片刻,然後他的眼睛才慢慢閉合,此時剛睡着一會兒的功夫,可這麼點時間,便又有人拿水潑自己了。
神經的反應讓他冷不防睜開了眼睛,然後便恍恍惚惚看到眼前多了好多人影,待他模糊的視線剛剛清晰了一點之後,便隱約看到了滿桌子的山珍海味,還有飄散在身邊濃濃的香氣。
他再也忍不住肚子嘰裡咕嚕的響起來,喉嚨中雖然沒有口水可以吞嚥了,但卻也發出咕咕的響聲,此時哪怕給他吃一口東西,他必然會感激那個人一輩子的。
可是,他還沒等多想,便覺得胳膊上一陣刺痛,緊接着就看到納蘭云溪拿着一個連着針頭的管子紮在了他的胳膊上。
“啊……”那人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兵器或者暗器,猛地一見針管頓時忍不住心中恐怖,而且他心中此時對納蘭云溪已經畏懼如虎,她這兩天派人這般折磨他,他已經近乎神經崩潰,就算在進行死士訓練的時候也沒有這兩日經歷過的恐怖,所以,他看到納蘭云溪和那恐怖的針管忍不住發出一聲驚恐的聲音。
而此時他的神智還不是很清楚,也毫無邏輯可言,他的精神已經趨於混亂狀態了。
“你現在做想做的事是什麼?”納蘭云溪迅速將針管中的液體推入刺客的體中,然後好整以暇的站在身邊語氣溫柔的開始問他。
“睡覺,喝水,吃飯。”
頓了頓那刺客卻真的開了口,他這一句話充滿滄桑,好像經歷過多麼悲慘的人生似的,本來容家衆人還以爲納蘭云溪會對他嚴刑拷打要他招供,沒想到她卻語氣溫柔像安慰人似的問了這麼一句無關緊要的話,頓時紛紛暗中搖頭,連容雪和燕回都覺得她不靠譜。
這哪裡是審問犯人的態度?這是和人家吃飯喝茶聊天的態度啊。
“你最喜歡吃的食物是什麼?”納蘭云溪不顧容家衆人疑惑的眼神,仍然站在他身邊淡淡的問道。
“肉,什麼肉都愛吃……”那刺客幾乎立即就回答出了她的話,而且說完之後,他還流出了口水。
納蘭云溪見他已經進入了狀態,便加快了速度開始問他一系列的問題。
“你上次吃肉是什麼時候?”
“十天前。”
“你和誰一起吃的?”
“頭領,同伴。”
“好吃嗎?”
“好吃,是小姐賞的。”
“……”
“你最喜歡做的事是什麼?”
“洗澡。”
“爲什麼喜歡洗澡?”
“因爲洗澡可以洗乾淨身上的血,每次出任務之後,我都會洗澡,洗乾淨身上的污血,換上乾淨的衣裳。”
“上一次出任務是什麼時候?”
“三天前。”
“是誰帶着你們出任務的?”
“首領。”
“首領和小姐平時經常聯繫嗎?”
“不,小姐經常單獨聯繫首領。”
“……”
“你喜歡喝什麼茶?”
“明前龍井。”
“你上次喝過明前龍井是什麼時候?”
“三天前。”
“是小姐爲了讓你們能夠出色的完成任務,獎勵的麼?”
“是,小姐待屬下很好。”
“上次喝茶是什麼時候?”
“是去年十月中旬。”
“小姐被弩箭射中了,受了重傷,你可能聯繫上她?我有給她治傷的法子,可以告訴你,你去給她療傷。”
納蘭云溪仍然是一副溫柔清淡的語氣,聽起來讓人覺得很舒服,如徜徉在大海中一般,被暖暖的陽光包圍着,可是最後一句話說完後,那刺客耷拉着的腦袋突然猛的擡起來,然後大聲喝道:“你胡說,小姐武功高強不可能受傷。”
緊接着那刺客的意識也漸漸回籠,因爲經過短暫的休息,他也有了一絲精神,他聽到這樣的消息之後,頓時受到刺激,被納蘭云溪催眠了的神經也隨即回醒過來。
然後他又後知後覺的想到方纔他和納蘭云溪說的那些話,透露出的信息,頓時目光狠戾的看向納蘭云溪,忍不住咆哮道:“你這個卑鄙的女人。”
納蘭云溪聽了這話卻不管不顧的上前“啪啪啪啪”一臉甩了他十幾個耳光,直打得她手心發疼,好像要腫起來似的,而那刺客也被她突如其來的耳光扇得目瞪口呆,兩邊臉瞬間腫了起來,狀如豬頭。
“你口中的小姐是誰?快說,你家小姐中了我的弩箭,她已經離死不遠了,你告訴我,我還能救她一命,給她一條生路。”
納蘭云溪打完他之後一改方纔的溫柔語氣,然後厲聲喝道。
“你胡說,那弩箭是我家小姐的獨門武器,只有她纔會有,怎麼會自己中了弩箭?你這妖女休要胡言亂語。”
那刺客此時的神智漸漸清明起來,但還是有些事情模模糊糊記不得了,但他聽納蘭云溪說用弩箭射傷了自家小姐,便忍不住厲聲和她爭辯起來。
“那弩箭是你家小姐的獨門武器?那你看看這是什麼?”
納蘭云溪說着拿過何嬤嬤手中的弩箭遞到刺客的眼前,然後喝道。
那刺客見了弩箭神智頓時又不清楚了,他思量了好一會兒才說:“不可能,我家小姐神通廣大,武功高強,怎麼可能中箭?你胡說,你胡說……”
他好像被這件事刺激到了,過了一會兒又神叨叨的說道:“不行,我要親自去看看,我不信,我不信……”
“你去哪裡看她?我替你去,是不是興隆客棧旁邊的獨立院落?那裡我知道的,我不僅會替你去看,還會救她。”
納蘭云溪不假思索的報出了蘇玉落在興隆客棧旁邊的院子,蘇玉落聽了之後一頓,接着便想明白了這件事,然後她忍不住輕輕的顫抖起來。
“是,就是那裡,不,不是那裡,不是那裡,不是興隆客棧……”
那刺客的思維似乎已經混亂,一會兒說是一會兒說不是,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但是,容家衆人聽了這麼半天,心中卻已經漸漸的明白了,他們齊齊將頭轉向了蘇玉落。
“你家小姐的弩箭是哪裡來的?”
納蘭云溪此時也不着急着和蘇玉落較量,而是好整以暇的問那刺客最後一個問題。
“不知道,是從兵部提的,是從兵部提的。”
刺客說了不知道,卻又這般說道。
“哪個兵部?兵部的弩箭又是哪裡來的?”
納蘭云溪本來以爲問不出來,可沒想到那刺客還是說了一個地名,頓時忍不住又追問道。
“是……是……”
那刺客此時情緒激動,正準備回答,但他剛說了這兩個字,便腦袋一歪,軟軟的耷拉了下去,一動不動了。
與此同時,納蘭云溪的身邊一陣風颳過,一個身影快如閃電的掠到那刺客身邊,可還是晚了一步,容鈺冷哼了一聲從刺客的脖頸中取出一根七寸長釘。
而那刺客也被這釘子扎破喉嚨,再也發不出聲音,已然死去。
容鈺拿着釘子身子在半空中一個迴旋又回到了自己的輪椅上,容國公見狀頓時站了起來。
“是誰?”還沒等納蘭云溪和容鈺開口,容國公就先一步怒道。
此時衆人都心驚膽戰起來,也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納蘭云溪爲什麼要在宴席上在容家衆人面前審問這刺客,原來,兇手居然是容家人。
方纔刺客射出暗器的時候衆人都盯着納蘭云溪和刺客的方向,誰都沒等看清是誰發的暗器,而暗器射來的方向卻坐着容國公,容老太君,楚秋歌母子死人,蘇玉落,容雪幾人,根本沒法判斷是誰發射了暗器。
容國公一句話問出口之後,卻見衆人都默默的低下了頭,誰都沒開口說話。
而納蘭云溪卻神態自若的洗了手,命何嬤嬤將刺客的屍體擡下去,將現場清理乾淨,才又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然後從懷中扯出方纔那幾塊帕子一把扔到蘇玉落面前,一伸手指住了她。
“玉落小姐,這下人證物證都齊全了,你還想裝到什麼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