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6 叛國投敵

046 叛國投敵

納蘭云溪在門口愣了半晌,看着秋白腰間那個觸目驚心的傷口,直到他回頭看到她,自自然然的喊她進去,她才“哦”了一聲,緩步走了進去,只是腦海中覺得有什麼不對,卻又想不出來。

“你……你是……你是那個刺客?”走了幾步,快要走到秋白身前,納蘭云溪才終於想到哪裡不對了,她一拍腦門伸手指着他支支吾吾的問道。

“你過來。”秋白沒有回答她的話,見她走了幾步就站下了,一副疑惑又驚恐的神色看着他,頓時有些不滿,再一次開口說道。

“不,你告訴我,你爲什麼要刺殺國公?你別告訴我你腰間的傷不是國師用紅綢打傷的。”

納蘭云溪此時已經回過神來,見他目光炯炯的盯着她看,似乎她若是不過去就要親手過來抓她,她當然不會過去了。

她此時心中驚疑不定,她已經確定了昨天刺殺容國公的刺客就是秋白無疑了,當時容鈺和公孫錦還有燕成三人飛身而出,趕到容國公身邊救急,容鈺當時飛出紅綢便打中了刺客的腰間部位,他才體力不支落到地面被公孫錦二人用劍指着的。

他對人體骨骼熟悉程度和熟悉自己的身體差不多,當時她只瞟了一眼就記住了容鈺打中的是刺客的哪個部位,她略一回想,秋白如今的傷口部位和昨日刺客的傷口部位剛好吻合,世上再不可能有這般巧合之事了,所以,她立即就知道昨日刺殺容國公的人就是秋白。

“你先過來幫我上藥,我再告訴你。”秋白溫暖和煦的的目光看過來,俊顏略有些紅,卻還是低淺溫柔的小聲和她說道。

納蘭云溪在他這樣暖如冬陽的目光下,也慢慢的鬆了口氣,才一步一步走到他的身邊,滿心疑惑的拿過他手中的藥瓶,待看了一眼他的傷口後,頓時覺得容鈺那一下也打得挺重的,那傷口像是從腰部剜了一塊肉出來似的,如碗大小的一個傷疤看起來觸目驚心。

她沒有立即就個他上藥,而是又細心的清理了一遍,纔將藥米分撒上,又小心翼翼的包了起來。

此時二人在屋中靜悄悄的,一點聲音都沒有,秋白看着她細心的處理自己的傷口,面容上不僅露出一股暖意,擡手便在她的頭髮上摸了一下。

納蘭云溪一怔,忙將布條繫好,她還有好多疑問要問他呢。

她尷尬的擡起頭來,見他眼中都是坦然的神色,不由得心中更加疑惑納悶了,難道當年皇帝攻打大堯的時候,是容國公殺了他的父親?她記得秋瓷說過,當年她爹是戰死沙場的,那若真的是這樣,那自己和容國公和容鈺不就成了對了的雙方了麼?

她的心裡猛地一陣冰涼,她終於有點明白過來,容鈺爲什麼對她遮遮掩掩好像有滿腹心事了,估計就是因爲這件事吧。

秋白的傷口已經處理好了,她皺着眉沉思着,此時也慢慢的放鬆了警惕,在他對面坐了下來,秋白看了她一眼,也收起了小藥瓶,撐着受傷的身子走到門口,虛空說了幾句什麼,才又走了回來。

他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半晌後才嘆了口氣,在她的面前坐了下去,之後,外面想起了敲門聲,他又起身走過去拉開門,只見一人端着個托盤站在門外,他將托盤接了過來,又吩咐那人下去,才一步一挪的又走回來。

只見盤子上放着幾樣精緻的小菜,還有幾碟糕點,兩碗米飯一壺酒,看來,是要和她邊吃邊說話了。

納蘭云溪和公孫婉兒逛了半天街,此時也餓了,接過筷子和米飯便吃了起來,一邊吃一邊又問:“婉兒呢,她也沒吃飯呢,此時也應該餓了。”

“她一會兒和秋瓷一起吃,等忙完了,自然會吃的,你別擔心了。”

秋白見她不設防的吃了起來,繃着的臉色頓時溫軟了些,也拿起筷子扒拉着米飯吃了起來。

納蘭云溪還以爲秋白會和她說刺殺容國公的事,沒想到他只是一直給他夾菜,默默的吃飯,卻什麼都沒說,她見他不肯說話,便也沒有再問,她知道他若是不想說,她就是問也沒用,他若是想告訴她,總會說的。

二人雖然是第一次正式見面,卻也不顯得拘束,像已經認識很多年的老朋友一般,就這麼面對面的坐在桌子前安靜的吃着飯,一直吃了很久,直到再也吃不下,納蘭云溪才放下筷子,摸了摸已經快要撐破的肚皮,掏出帕子抹了抹嘴,說道:“我吃飽了,你慢慢吃吧。”

“飯菜還合口味麼?”秋白見她放下碗筷,自己也隨即放了下來,將吃剩的飯菜碗筷收拾起來,端出去,放到房門外的地面上,才又轉身走了進來。

“嗯,很香,很好吃。”納蘭云溪見他一副居家好男人的模樣,不由覺得將來若是誰嫁給了秋白這般溫柔和煦的男子,一定會很幸福。

秋白走了過來,仍然在她的對面坐了下去,頓了頓才道:“昨日刺殺的容靖的人,的確是我。”

“哼,我方纔就知道是你了,只是,你爲什麼會刺殺他?難道,是他當年殺了你父親?”

納蘭云溪點了點頭,暗道終於可以和她說這件事了,若真的如他所說,這也正常,畢竟,秋白的父親秋寒當初是大堯的大將軍,手握兵權,敵人若是攻入大堯,首先要殺的就是他,殺了他便可以瓦解大堯軍隊的士氣,從而更容易取得勝利。

只是,她記得秋蕊說過,當年她父親爲了護着大堯皇帝逃出京城去,最終戰死沙場,他死後,頭顱還被掛在大堯城門口七天七夜,不知讓多少大堯百姓哭泣傷心,只不過……

“對,是容靖殺了我父親,而且,皇帝還下令將我父親的首級斬下,掛在大堯城門上七日七夜,這才令大堯軍心渙散,潰不成軍,趁機讓其他幾國攻入城中,還擄走了皇后。”

秋白當年已經記事,想到當年那場浩劫的慘烈,至今都心有餘悸,看着她臉色沉鬱的說道。

“當年的事究竟是怎麼回事?你便和我說說吧,何嬤嬤也並不知道後來的事,所以,她只告訴我當年我娘被擄走的事,至於大堯淪陷之後的事她也一無所知。”

納蘭云溪此時從頭涼到了腳,心中惴惴不安的,一時間有些迷惘,不知道該怎麼選擇,卻又想知道當年的事究竟是怎樣的。

“你是怎麼嫁給容靖的兒子的?”秋白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有些責問的語氣問道。

“我……我嫁給她和你父親被殺有什麼聯繫麼?”

納蘭云溪一怔卻不知該怎麼回答他,想來她當初嫁給容鈺的事他早就一清二楚了,連秋蕊都知道了,他沒可能不知道,但他如今還這麼問,她心裡也有些不痛快了,所以開口也就帶了一分敷衍的味道。

“沒有本質的聯繫,但是,他容家不僅是我秋家的仇人,也是你的仇人,容靖與你的仇不共戴天,而你……卻做了他的媳婦,做了他兒子的夫人。”

秋白此時沒有任何表情,只是神色淡淡的像在陳述一件再普通不過的事,就這樣在她和容家之間劃出一道不可逾越的鴻溝。

“不共戴天?這……這怎麼可能?即使他當初領兵攻打大堯,那也是兩軍對壘,各爲其主,任誰也會盡一切力氣打敗對手吧,若說不共戴天,恐怕拆散我爹孃,下令滅了大堯,造成我爹流落民間,我娘被擄走的東陵皇帝和我的仇怨更大些吧?”

納蘭云溪雖然心中酸澀,這件事若是沒人提,她便可以自我催眠,她只是個異世亡魂而已,只是借用了納蘭云溪的身體,若是她不來,納蘭云溪早就死了,哪裡還有如今復國之說?她和容鈺也可以相安無事的一直過下去。

可是,若是有人提出來,即使自己心裡再不在意,恐怕從今往後也會和容鈺有了隔閡,並不是她嘴上說不在意就能不在意的。

“哼,你對容鈺還有容家究竟瞭解麼?你居然認爲,是容靖帶兵攻打的大堯?你以爲,容靖是東陵人?是東陵皇帝的屬下?”

秋白的眼中也是有些詫異,聽了納蘭云溪的話之後忍不住語氣有些嚴厲的質問出口。

“什麼?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容國公不是東陵的臣子,那還能是大堯的臣子不成?”

納蘭云溪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她此時才感覺到一絲害怕,腦海裡也隱隱想到了一些可能性,但是,她又覺得這萬萬不可能。

“哈哈,沒想到,他們家居然能瞞你至此,居然沒有任何一個人告訴過你,容靖是原本是大堯的臣子麼?秋容兩家原本在大堯就是世交,容靖從來沒到過京城,這一次百花盛會,他還是第一次來東陵京城。”

秋白胸臆難舒,忍不住仰天大笑了兩聲,納蘭云溪居然不知道容靖一家是東陵人,難怪她會嫁給容鈺了,原來,她什麼都被矇在鼓裡。

他笑了兩聲見納蘭云溪此時已經完全怔住,已經不知道該如何對答,只是臉色一片慘白,額頭有細密的汗珠密密麻麻的冒了出來,她擡手擦了一把冷汗,卻只是嘴脣蠕動了兩下,一句話也沒有說出來。

“難道……何嬤嬤也沒告訴過你這件事麼?就算容家人不告訴你,別人都不告訴你,至少,青狐她是大堯秦皇后的貼身密衛,是她一生最信任的人,她沒理由不告訴你這件事啊……”

秋白瞟了她幾眼,見她神情悽楚一副痛苦的樣子,心中微微有些不忍,但是事實就是事實,誰也改變不了,他奇怪的是爲什麼何嬤嬤當初沒有阻止她嫁給容鈺,也沒有告訴她這些事?

“沒有,何嬤嬤並沒有說過容家是大堯的臣子,當初她還支持我嫁給國師來着。”

納蘭云溪此時心中難耐,已經基本上想通了一些事,卻不敢向秋白確認,但又忍不住心中痛哭,眼淚汪汪的看着他說道。

“這……這何嬤嬤也真是胡鬧,雖然當年大堯皇上曾和容國公在朝堂上開國玩笑,說若是有一日雙方有了孩子,倒是可以結個親家,但是……容家背叛大堯,賣主求榮,你怎麼可以嫁給他?”

秋白心中氣怒卻又不明白,何嬤嬤當年是大堯秦皇后身邊伺候的人,容家和秋家是大堯兩大重臣,一文一武輔佐大堯,深得皇帝的寵信,她怎麼可能不知道容家的事?就算當時秦皇后被擄走,她跟着去尋她,那容國公投降東陵的事她真的會不知道麼?

“或許,嬤嬤是真的不知,若她知道,怎麼可能不告訴我,只不過,她沒有告訴我容家是大堯的臣子這件事,我也覺得納悶。”

納蘭云溪心中如生生被撕扯開了一道口子,疼痛難忍,卻又不得不去探問真相,眼淚嘩啦啦就流了出來,艱難的和秋白說道。

“哼,當年東陵皇帝集結北齊北疆三國兵臨大堯城下,東陵皇帝要挾大堯國主將皇后交出來,大堯國主自然不肯,秦皇后怕引起戰亂使百姓遭殃,便和東陵皇帝約定他們三人比試一場,若是輸了,便自願向東陵稱臣,她也會跟着他去東陵,若是贏了,三國便退兵,可是最後東陵皇帝使了奸計,破了秦皇后的陣法,當即就擄走了她,大堯皇帝氣急攻心之下吐血到地,卻被我父親搶了回來……

東陵皇帝將大堯皇后生擒,大堯軍心一下渙散,很快便攻破了大堯城門,當時我父親護送着皇上出城,率領大堯軍隊進行抵抗,大堯京城頓時血流成河,哀鴻遍野,如人間修羅場……

最後,容家和秋家帶領軍隊退到城外三十里處,而東陵皇帝卻不遵守承諾,命我父親投降,交出皇帝,臣服東陵,否則,便要屠城。

我父親一夜沒睡,也一夜之間華髮遍生,那時候皇帝因皇后被擄走急怒攻心,一下子暈了過去,不省人事,當夜他便將皇上和我母親以及我們兄妹幾人兵分兩路,派人偷偷護送出了大堯,將我們送往北齊,將皇上送往皇后娘娘的部族中……

而第二日,便傳來噩耗,我父親被人殺死,並割了首級獻給東陵皇上,全軍投降,並臣服東陵,大堯從此向東陵稱臣。”

秋白說着面色清寒,氣得忍不住伸手在桌子上一拍,繼續說道:“消息傳來,母親不能確定是真是假,只好派護送的侍衛回去查探,最後查探回來消息說是容靖殺了我父親,割了他的首級,拿着皇帝的玉璽在投降書上蓋了章,並拿着代表皇帝權力的扳指命軍隊不準抵抗,親自將我父親的首級和投降書交給了東陵皇帝,從此臣服東陵。”

秋白說完後目光清凌的看向納蘭云溪,卻見她此時早就淚流滿面,身子輕顫,茫然無助的摟着雙臂也看向他。

“你是說,容靖殺了你父親,帶領軍隊投降大堯,後來東陵皇帝又命容靖駐守大堯,治理大堯麼?其實,是他判出大堯,做了賣國賊?”

納蘭云溪顫抖了半晌,雖然眼淚控制不住的往下流,但流淚也解決不了任何事,這般殘忍的真相她還是得去接受,得去了解明白。

“不僅如此,他還派人攔截你爹,幸虧保護你爹的隱衛手中有了不得的兵器,所以才最終逃跑,沒有被他追到,也因爲容靖對東陵的奴顏婢膝,所以東陵皇帝在任由三國將大堯皇室之人屠盡並將皇宮洗劫一空之後,最終命他駐守大堯,而容靖也因此在大堯做了十幾年的土皇帝。”

秋白將容家一直隱瞞着的將東陵人一直不知道的事終於在今天在秋瓷的這個小小麪包房一五一十的告訴了納蘭云溪,同時他看着她的眼睛裡也有着悲憫,不知道她知道了這件事會做什麼樣的選擇。

屋子裡陷入了良久的沉默,納蘭云溪雙手放在膝蓋上,垂着頭久久的不說話,秋白也不催促她,等着她做決定。

良久,她才一臉哀慼的擡起頭,看着秋白說道:“那你,還會繼續刺殺他麼?會將容家所有人當做不共戴天的仇人麼?包括……我。”

秋白聽了她的話,一臉震驚,氣得嘴脣發白,久久說不出話來,不知沉默了多久,直到屋子裡的空氣死一般的沉寂之後,他才緩緩的開口問道:“你……你如今知道了當年事情的真相,知道了容家其實是大堯叛臣,如今卻還想自甘墮落的住在容家?”

“我早就說過了,和秋蕊也說過了,當年之事,只是兩國征戰,成王敗寇,如今卻要我再揹負這樣的責任,挑起戰亂復國,這樣對我是不公平的,我不想臣服東陵,卻也不願復國。

納蘭云溪避開了秋白的問題,暫時不想回答她和容家之間的問題,避開了他的質問,而是將自己的態度闡述給他聽,無論如何,她的態度還是這般,是不會輕易改變的。

“什麼?你……這世上的事本來就是不公平的,哪裡有什麼公平可言?你投胎在秦皇后的肚子裡,從出生起,這便是你的宿命,你無可更改,也不可推卸,容靖雖不是你的殺父殺母仇人,卻是害你國破家亡的罪魁禍首,而你卻嫁給了他的兒子,以後,你真的能毫不計較的和他生活下去麼?”

秋白知道她一時半刻受不了這樣的刺激,所以便從事實出發,慢慢的和她分析,以求讓她明白。

“我不知道,但是,我卻知道,我心裡的決定是怎樣的,那麼,你說說看,你希望我怎麼做?”

納蘭云溪見秋白一直要她立即就做出決定,這種事豈是她想決定就能決定的?若她對容鈺不改初心,只是當初利用的關係,那她在得知這樣的事之後自然毫不猶豫依然和他和離,跟着秋白離開,哪怕復國也好,遠走天涯也好,她不會有半點猶豫,可是,她如今愛上了他啊,她又怎能輕易的離開他?

也許從一開始她就跳入了她可以織就的情網中,如今已經動情,他更用柔情密密麻麻的將她包裹其中,令她不能自拔,她如何能離得開他?難道,他要她和容鈺和離,跟他回大堯復國麼?

她搖了搖頭,將這個問題重新丟給秋白,想聽聽他的意見是什麼。

“我?你是大堯公主,如今東陵皇帝也向天下昭告了你的身份,我再不濟,也不會逼迫你,我秋家自認對大堯忠心耿耿,我父親追隨皇帝陛下,如今到我,既然找到了你,自然以後都會追隨於你,你說復國,我便跟着你全力助你,你說臣服東陵,我便殺了容靖報了父仇之後遠走他鄉,總之,必然不會逼迫你就是了,我只是和你提出建議,並不是要逼着你做什麼。”

秋白心中自然明白納蘭云溪問的是什麼,她以爲他如今是逼迫着她離開國師府,跟着他去復國麼?即使他心裡有這樣的想法,也不會說出來,最終,他還是會遵從她自己的決定的。

“好,容我考慮一番,今兒黃帝必不會再容我推脫,我一定要做出選擇,只是,選擇之後,不知道皇上會如何處置我……”

納蘭云溪聽了秋白的話,見他並沒有如自己想象中那般逼迫她,平復了下心情之後只好做出這樣的回答,這件事突如其來,她心裡其實也是十分震驚的,她也有些埋怨容鈺一直沒有告訴她這件事。

若容國公是大堯舊臣,那他將容鈺和容雪送入京城就可以理解了,但是他爲何會親自給容鈺下蠱毒,這件事她還是有些不明,她如今腦子裡亂作一團,沒有半點頭緒,她需要好好靜下來想一想,看看她和容鈺之間是否還有出路。

若是讓她在天下和容鈺之間做選擇,她覺得她最後可能會很沒骨氣的選擇他而棄了天下,她只是個小女子,憑什麼去承擔那麼重的責任?她只想過自己的小日子,此時她忽然想起昨夜容鈺說的那句話,她還不如隱於市井,過平凡日子呢。

“好,反正這件事遲早你就會知道,不如我親口告訴你,你可以好好想一想,以前在不知情的情況下,你嫁給他,還情有可原,可是,如今你知道了,我希望你還是好好考慮,別辜負我和大堯舊部對你的期望。”

秋白見她神色悽楚,也不忍心太過逼迫她,答應給她時間讓她好好考慮。

“你說,當年容家和秋家是大堯的兩大重臣?一文一武?”

納蘭云溪覺得自己對大堯還是瞭解的不夠,所以想要通過秋白多瞭解一些,順便平復自己的情緒,便開口隨意問道。

“是,皇上待我秋家和容家恩重如山,而我們秋容兩家也並不像其他國家的文武之臣相互排擠爭鬥,我們兩家曾經是世交,私下裡,關係很好,而且,其實……”

秋白說到這裡臉色微微一紅,垂下眼簾,長長的睫毛在他的下眼瞼刷出一層陰影,頓了頓才聲音低淺的道:“當年皇上待我父親和容靖親如兄弟,曾在朝堂上公開說過,將來有了公主皇子,便會首先和秋容兩家結親……沒想到,皇上一語成齏,容家終於還是和大堯皇族後裔結了親……”

納蘭云溪聽了這話臉色也是一紅,暗道自己的父親當年也是不靠譜,這種事也能笑談,須知君無戲言,他身爲皇帝怎麼能隨便開口許這種承諾?如今秋白這副神色,難道還暗中怪怨容鈺和自己成了親,而他卻沒有麼?

“那……既然容國公是文臣,秋將軍是武將,容國公他當初是如何殺了秋將軍的?秋將軍難道當時對他半點防範都沒有麼?”

納蘭云溪很快便回過神來,想到了這個問題,既然容靖當時是文臣,那他的武功一定沒有秋寒高,他怎麼可能殺得了他?

“我父親爲人素來忠勇,對待朋友也義氣,他是先給父親喝下了毒酒,才取了我父親的首級的。”

秋白說起這件事,眼睛裡仍然是滿滿的傷痛和恨意,怪不得他在刺殺容國公的時候會不顧一切只求殺了他,卻不管自身受傷了。

“哎,只是,秋蕊在東陵後宮裡,我始終不放心,待我今日拒絕了皇帝之後,皇帝必然會一步一步對我採取行動,我想……將她救出來。”

納蘭云溪想到秋家一門頓時心中有些難過,想了想又對秋白說道。

“阿蕊進宮本來就是母親多年苦心籌謀,雖然原本是要進入北齊皇宮,跟着北齊的使臣團來東陵,但本質目的卻是一樣的,沒先到她直接就被送到了東陵後宮,這是她的命,從我秋家流亡北齊開始,就註定了她這一生都要爲秋家而生,爲秋家而死,況且她自己也下定了決心,她不會離開皇宮的。”

秋白搖了搖頭,嘆了口氣,若當時知道她是被送往東陵後宮的,他怎麼可能答應她去選秀?只是,一切已成定局,如今再也不可能改變了。

“那唐少卿呢?他就能眼睜睜的看着秋蕊在後宮,和衆多女子爭搶一個老男人麼?”

納蘭云溪沒想到秋白也是這樣的說辭,頓時心中有些惱怒,嘴角一撇提高聲音叱道。

“這……你……你怎麼知道?”秋白愣了愣,似乎沒想到她怎麼會知道秋蕊和唐少卿之間的事?

“我怎麼知道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唐少卿會怎麼做?”

納蘭云溪想通過他打聽一番唐少卿的心思,是不是對秋蕊是真心的。

“當初,阿蕊進宮的時候少卿並不在,他在北齊幫了我們很多,一開始阿蕊認識他時並不知道他是太子,而她後來進宮選秀之後便和他斷了往來,而當時他也不在宮裡,所以阿蕊是在被送往東陵之後,少卿才知道的,我們也是之後才知道了他的身份。”

秋白沒有細說唐少卿和秋蕊的事,但是他卻知道他們之間是互相愛慕的。

“算了,今日這件事就到這裡吧,你好好休養吧,最近千別再去刺殺容國公了,我會親自向他詢問當年的事……容我考慮幾日。”

納蘭云溪此時只覺心煩,也不願再和他交談下去,他的心裡很亂,很恐慌,很害怕,種種情緒都從心裡涌了出來,讓她也覺得忙讓了,不知道要怎麼辦纔好,所以,她也站了起來,準備離開了。

“好,我給你時間,無論你如何選擇,我……都會尊重你。”

秋白本來還想說什麼,但最後仍是長嘆了口氣,淡淡的說道。

“嗯,那我走了。”

納蘭云溪神情懨懨的擺了擺手,便不再看他,起身出了屋子下了樓,見秋瓷幾人已經忙完了,店裡門也關了,二人圍着桌子正在吃飯。

“表嫂……你怎麼了?”公孫婉兒正吃得歡,見納蘭云溪從樓梯上走了下來,神色悽苦,還好像哭過似的,頓時放下筷子站起身,惴惴不安的問道。

“我沒事,婉兒,你吃好了麼?吃好了,我們就走吧。”

她也沒心思和秋瓷客套,飯她都已經和秋白在樓上吃過了,此時只想回去,便招呼公孫婉兒。

“哦,我吃飽了,那我們走吧,秋瓷,改日我再來看你。”

公孫婉兒見她情緒不好,便朝秋瓷揮手告別,幾步跑過來拽着她的衣袖一起出了秋瓷的店鋪。

秋瓷站起來將二人送出了門,納蘭云溪也沒說話,點點了頭便轉身走了出去。

一出去,便見國師府的馬車停在麪包房前面的路上,簾子挑了起來,容鈺一身紅衣,手中捧着一本書靜靜的坐在馬車上看着,似乎已經等候多時了,見她出來,擡眼向她看過來,目光幽深而遙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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