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楠在京城有不少生意,這次因爲接何公甫的關係,有數月沒有在京城,鋪子裡有許多事情急等着他去處理,幾個管事已經來了許多回了,他一回來宅子裡的管家便跟他說了這事,他也是個急性子,只在宅子裡稍稍休息了一下,又換了身衣裳,便連夜出去查看鋪面了。
不曉得是心疼自己唯一的兒子還是看不慣他爲了銀子轉的緣故,何公甫得知何楠去鋪子裡後臉色就不好看,吃飯的時候還嘀嘀咕咕說他掉進錢眼裡去了,金鎏有心爲何楠抱不平幾句,一向何公甫那個迂腐的性子,又懶得跟他爭執了,草草的用了些便回屋去了。
金鎏回房以後洗了個熱水澡,趕了大半個月的路,她都沒有好好的洗個澡,今日好不容易能舒舒服服泡個澡,差點在澡盆子裡昏睡過去,好在碧璽一直在外面守着,纔沒有讓她因水冷了而着涼。
泡完澡碧璽要伺候金鎏睡下,金鎏搖了搖頭道:“再等會吧,一會舅舅回來,說不得能帶回些消息。”
“也不曉得府裡怎麼樣了,聽封家小姐的意思,連二房都牽連進去了,兩位老爺也不曉得還在不在太醫院裡當差。”金鎏的擔憂碧璽可以理解,也不催促她,從衣櫃裡取出一套男裝給她換上,因爲要瞞着宅子裡的下人,所以她們現在還必須是男裝打扮。
“你也回屋去泡個澡解解乏吧,我已經跟外面的丫鬟說過了,等舅舅一回來,她們便會來通知我!”金鎏接過男裝往身上套,她和碧璽現在是以兄弟相稱,怎麼能還讓她伺候自己呢,下人們一定會懷疑的。
“嗯,那奴婢先下去了。”碧璽答應了一聲,轉身往外走。
剛開了門,一個小丫鬟便一頭撞進了碧璽的懷裡,小丫鬟見是自己大少爺,摸不清他的性子,嚇的趕緊跪在地上:“奴婢莽撞,還請大少爺責罰!”
碧璽被嚇了一跳,胸口被撞的有些疼,不過好在那小丫鬟只怕是被嚇着了,沒有反應過來,回頭看了金鎏一眼舒了一口氣,才往後退了一步端起架子道:“你起來吧,什麼事這樣慌慌張張的?”
“是……是老爺回來了,二少爺吩咐過,老爺一回來便要趕緊過來稟報的。”小丫鬟慢慢的怕了起來,頭也不敢擡的說道。
“行了,我們曉得了,你下去吧!”碧璽開口說道,見小丫鬟走遠,才關上門對金鎏道:“小姐,不如奴婢陪你一起過去吧,奴婢也很擔心府裡的主子們,還有佳琴、梔子她們。”
金鎏又何嘗不擔心她們,梔子雖然呆呆的,卻是跟她時間最長的,在西偏院的時候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還有佳琴,遂點了點頭,跟她一起去了何楠住的北苑。
何楠剛回來,見金鎏來了還有些驚訝,一面讓他們進來,一面道:“我還以爲你們已經睡下了,便沒有讓人去喚你們過來,沒想你們倒自己過來了。”
金鎏看了左右一眼,見有小丫鬟正端着用過的水出去,示意碧璽把門關上才問道:“舅舅可是打探到什麼消息了?我家和二叔家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何楠輕輕的搖了搖頭,在圓桌邊坐了下來,也示意金鎏坐下,道:“幸好我沒有去打探,在鋪子裡便的了消息,你家和你二叔家都被皇上派人監視起來了,只要你一露面必定會被人發現,如今兩府之中也沒有人能出得來,吃用都是有人送過去,就連你爹和你二叔都被拘禁在府裡。”
“可是皇上怎麼會曉得我們小姐會回來?”碧璽不明所以的問答。
“皇上不是曉得,只是提前做好準備罷了!”金鎏輕笑了一下說道,慕容勝雪還真是瞭解她,知道她一定會回京來救老夫人和茹夫人,不過還好她不曉得她有個舅舅是做生意的……金鎏突然一驚,慕容勝雪竟然能想到把金家兩府都監視起來,未必便想不到皇帝一直想要的人才何公甫便是金鎏的外祖父,茹夫人的父親,那何楠的身份被她查出來便也是時間的問題了,說不得她已經知曉他們現在住的房子便是何楠所買,早已把這裡也監視起來了!“舅舅!”金鎏一臉驚恐的望着何楠。
何楠像是料到金鎏在想什麼了,對她揮了揮手道:“你放心,我買這個房子的時候因爲不想太引人注意,又有急事要離開京城,是全權交由下面的一個掌櫃去辦的,衙門裡存的是他的名字,只是房契在我的手上。”
金鎏聞言這才鬆了一口氣,問道:“外面可還有什麼消息?”
何楠的眉頭皺了起來,看了金鎏一眼,道:“外面現在傳你與鎮北王有私情,鎮北王回京和去富源縣都是爲了你,因爲不滿皇上派你去治理瘟疫,而你又差一點因爲感染瘟疫而病死,鎮北王一怒之下之才決意謀反,端王爺是去富源縣勸說鎮北王不要與皇上對着幹的,卻被鎮北王扣在了富源縣。”
“簡直是胡說八道!外面的人什麼都不曉得,怎麼能胡說呢!”何楠話音剛落,碧璽便不敢相信的低聲叫了起來。
“可不是!”何楠搖了搖頭,道:“這想必是有心人放出的風聲,目的便是要致你和端王爺於不利!”
金鎏點了點頭,她又怎麼會不知道呢,只是這造謠的人實在是太厲害了,完全把端王爺給摘了出來,看來這件事與他是脫不了干係的了,只是能讓消息傳的這麼快,又讓百姓深信不疑,造謠之人必定不是一般的人,端王爺人在富源縣,那該會是誰呢?金鎏想不出來,索性先放下不管,繼續問道:“宮裡眼下的局勢怎麼樣?”
“聽說皇上的脾性變的暴躁了不少,前些日子還因爲一件小事砍了一個臣子的頭,這幾日都沒有上早朝,大臣們有什麼事都是把摺子送上去,只不過往往都是石沉大海,先帝的幾個老臣子看不過去,一起進攻規勸皇上要勤勉朝政,話裡話外好像含沙射影的提到寧貴妃不該誤君誤國,皇上聽了便打發雷霆,雖然沒有砍了那幾位老臣子的腦袋,卻架空了他們的權利,對他們不聞不問,只等着他們自己告老還鄉了。”
“寧貴妃?”金鎏挑眉,“就是鎮北王的義妹,寧妃?”
“是,皇上已經冊封寧妃爲貴妃,聽說也有意封她爲後。”何楠嘆了口氣說道,“沒想到好好的一個朝廷,竟然變成眼下這個樣子。”
“看來局勢真的要亂起來了。”金鎏憂心忡忡的說道,若真是這樣的話,皇帝更是會看牢老夫人和茹夫人這兩個砝碼了!她突然想到自己進京之前想到的辦法,更覺得危險重重,望向何楠,“舅舅可想到有什麼辦法可以把祖母和娘救出來。”
何楠眉頭緊皺的搖了搖頭,“你娘和你祖母被關在寧貴妃的寧和宮中,想要救她們只怕是難上加難,就是你祖母身體不適皇上都不許你父親……”
“祖母她老人家病了?”金鎏一驚,開口問道。
“不是很嚴重,皇上雖然不讓你父親和二叔進宮見她,卻召了別的太醫進宮診治,想必沒有什麼大礙!”何楠忙寬慰的說道。
即便如此金鎏卻依然不放心,老夫人身子一向很好,便是爲最疼愛的小兒子操碎了心也只不過是頭疼了幾日,如今卻要請太醫醫治,她怎麼能不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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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楠見金鎏不說話,料想她定是擔心老夫人的身子,只是還有件事,他也是纔想到的,不知道該說還是不該說的好,金鎏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忙道:“舅舅是不是要打聽到什麼了,現在的情況已經壞的不能再壞了,不妨說出來吧!”
何楠聞言猶豫了一下,覺得必須要讓金鎏明白這一點,嘆了口氣,道:“不知你有沒有想到過一點,即便你把老夫人和你娘救出來,皇上必定也不會放過金家的兩房人,就算你不在乎那些人,老夫人又怎麼能扔下他們不管?”
金鎏猛然一驚,她一心只想把老夫人和茹夫人救出來,倒是忘了這一點了,大老爺和二老爺都是老夫人的親生兒子,更何況還有金三爺,那可是老夫人的命根子,就算她把她老人家救出來,金家還有那麼多人在皇帝的手上,她怎麼會願意跟她走?還有茹夫人,這些年與大老爺之間的感情越發的好了,她也斷不會棄大老爺於不顧的!還有二房的人,難道她就不救了?
金鎏的頭開始疼了起來,原她只想着救老夫人和茹夫人,現在看來她要救的又何止是這兩個人,而是兩房人啊!
“看來是我們把這件事想的太簡單了!”何楠說出了金鎏的心聲,擡頭望着她道:“不如,趁着皇上還不曉得你來京城,你還是趕緊回富源縣好了,只要抓不住你,拿不住鎮北王,皇上必定不會拿你的家人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