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敞明亮的客廳裡,一排鮮豔奪目,高貴非常的婚紗更是增添了幾分異國情調。雨諾正在落地鏡前欣賞着一條條價格不菲的潔白婚紗,歐陽澈則沒趣地坐在了旁邊的沙發上,他多麼希望,此時此刻,穿着婚紗站在他面前的是那個讓他魂牽夢繞的可人兒。
“澈,你說是這條漂亮還是上一條比較好看一點?”雨諾的眼睛始終也沒有離開過鏡子裡的自己,她不得不承認,這裡的每一條婚紗都漂亮的讓她愛不釋手。
甚至沒有擡頭看她一眼,歐陽澈隨意地敷衍着,“都挺漂亮的,你自己決定吧!”
“小姐,這一套婚紗是米蘭的大師Daniel設計的,採用了不規則的剪裁設計,而且領口的部分恰到好處地突顯出了您性感的鎖骨,下襬處紗縵的設計更是讓整套婚紗顯得飄逸靈動,簡直就是爲您量身定做的!”看出了雨諾的猶豫,一旁的銷售小姐可是拿出了看家的本領。
“我也覺得這一套更適合我!”
這邊雨諾正試着,歐陽海怒氣衝衝地闖了進來,雨諾和歐陽澈可以說是同時看向了歐陽海。
“你們都先下去吧!”看出了歐陽海眼裡的憤怒,歐陽澈老練地撤下了身邊所有的傭人,包括專業的造型師傅,轉過身,“小海,你這一下午都跑哪兒去了?媽剛剛昏倒被送進了醫院,你去看過她了嗎?”從李冰倩出事到現在,全家上上下下愣是沒看見歐陽海的影子,這會子他終於現身,歐陽澈的語氣自然帶出了幾分責備。
“我現在真的有點懷疑她是真的昏倒還是隻爲了逼你就範?”歐陽海的眼裡,分明地閃爍着一絲怨恨。
“小海,你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嗎?”
“我當然知道!我還知道明天辰睿哥就要結婚了,她的新娘就是你片刻也沒有忘記的安夢漪。”
一句話出口,歐陽澈整個人完全怔住了,這個消息對於他來說簡直就是晴天霹靂,“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請柬都已經發到家裡來了,你難道還不相信嗎?”說着,歐陽海把緊握在手裡的請柬扔到了歐陽澈的手裡,“這下你應該相信了吧?我還要告訴你,這一切都是我們那敬重非常的媽媽一手促成的!爲了逼你就範,她甚至用自己的性命威脅夢漪讓她離開你!”
儘管現在的歐陽澈已經是撕心裂肺,不過他的理智還在,“就算這些都是真的,你又是怎麼知道的?”
“是辰睿哥,他怕你和夢漪就這麼錯過了彼此,特意打電話給我,希望你不會誤會這一切,希望你不要就這麼放棄她!”
“不可能,這不可能!”他的腦海裡開始閃過下午在醫院走廊上的畫面,他記得,那時的漪兒第一次主動地吻了他,第一次那麼清晰地聽她說出‘我愛你!’原來,那是絕望的道別。他開始不忍去想象,那一刻,當她決定推開他的那一刻,她的心,有多痛!
“我現在就去找媽,把這一切通通問清楚!”說完,披上外套,歐陽澈就衝出了屋子,穿着婚紗的雨諾來不及反應,下意識地跟在後面也想追出去,“澈!”
剛剛邁出的步子就被禁錮在了歐陽海的手裡,“這難道不是你想看到的嗎?哥追回夢漪,而我們也可以名正言順的在一起!”
雨諾一下子甩開了歐陽海緊抓着的手,“你放開我!別忘了,再過一天我就是你的嫂嫂!”
看着她眼神裡的那份決絕,歐陽海的心裡,與其說是不解,不如說是倔強地不肯相信,“雨諾,你在說什麼,我不懂!那天在車裡你明明…….”
“明明什麼?我記得很早以前就說過,在我眼裡你就只是一個很好很好的好朋友,我絕對不會越過朋友的那條界限!謝謝你那麼相信我,要不是因爲你的配合,我又怎麼可能這麼順利,神不知鬼不覺地爭回澈?!”
“所以說你一直都在利用我?!”
“與其說是利用,不如說是請你這個好朋友配合着演了一齣戲!你不是口口聲聲說愛我嗎?既然那樣,爲我做出點犧牲又算得了什麼?”
正當雨諾還沉醉在自己高明演技的剎那,她那根細長白皙的脖子已經被歐陽海緊緊地掐在了手裡。
一股窒息的感覺猛地向雨諾襲來,修長的眉毛不自覺地皺到了一起,“小海,你要幹什麼?”
“你說呢?”他臉上一向稚嫩溫順的表情早已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憤怒和怨恨,“我現在就要讓你嚐嚐這種求生不能,求死無門的滋味!怎麼樣?害怕了吧?你知不知道,面對你,每一分每一秒我都在體驗着這種感覺!”
閉上雙眼,“你殺了我吧!只要我還活着,我的心永遠也不會屬於你!”
這麼看着她,他的心裡有如芒刺,“就算是死你也不肯多看我一眼?!潘雨諾,難道我在你眼裡就這麼的一文不值嗎?”
沒有回答,只有滴滴眼淚劃過她精緻的妝容,絕望地鬆開手,一時百感交集,“哼哼!哼哼哼!”一陣陣的冷笑穿過她的耳邊,“我還真是可悲,到最後居然還是不忍心傷害你,哪怕一絲一毫!潘雨諾,從今往後別讓我再見到你!”咆哮聲落幕,歐陽海飛一般地跑出了別墅。
花店裡,安景豪和舒婷正在焦急地等待着‘不辭而別’的女兒,汽車耀眼的車燈照涼了明亮的玻璃門。夢漪剛走出車門就被舒婷滿滿地抱在了懷裡,“死丫頭,也不說一聲就不見了,手機也掉在了家裡!”
“媽,今天店裡有個客人出了意外,突然昏倒了,所以我就叫了辰送她去醫院,一時情急忘了跟你們說一聲!”聽着夢漪有些沙啞的聲音,舒婷稍稍地往後退了一步,藉着路燈,這才發現,她那寶貝女兒的兩隻眼睛腫的就像兩顆大胡桃,“漪兒,你怎麼會哭成這樣?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快告訴媽媽!”
“媽,我沒事,先進去再說吧!我和辰有話跟你和爸說!”說話這會兒,舒婷早就看到趙辰睿從車裡下來,恭敬地站在了一旁。
“也好,你爸十有八九還在屋裡乾着急呢!”說完,拉着夢漪就往屋裡走。
溫馨怡人的小屋裡,氣氛安靜的有點詭異,終於,“爸媽,有件事,我想告訴你們!我和辰要結婚了!”
聽到這個消息,舒婷自然是高興的合不攏嘴,“真的啊!?這可是個好消息!”可是,一旁的安景豪一臉的表情凝重,“漪兒,你真的想好了嗎?”
“哎呀!你老毛病又犯了吧?!”看到安景豪一副嚴肅的表情,舒婷習慣性地推了推他,“女兒要出嫁是件開心的事,再說了,把漪兒交給辰睿,我是一百個放心,我說你幹嗎搞得好像要奔赴刑場的樣子?”數落完了安景豪,“既然你們已經決定了,我看還是儘快挑個好日子,把這婚結了算了!”
“不用麻煩了,所有的東西我們都已經準備好了,明天就結婚!”看出了夢漪的不自在,趙辰睿搶着擋下了這個問題。
“什麼?明天?怎麼這麼倉促?漪兒啊!不是媽說你,結婚這麼大的事也不跟你爸和我商量一下!?”
“我們本來是想跟你們說的,不過漪兒不想讓你們操心勞神,所以就想說等把一切都打理好了再通知你們!”
“可是我們兩個一點準備也沒有,這明天要怎麼出席你們的婚禮?”想到這兒,舒婷不覺頭疼了起來。
“婷姨你彆着急,你和景豪叔的禮服我都已經讓管家準備好了,只要你們明天去試穿一下就可以了!另外請柬我也已經發出去了…….”
這邊趙辰睿似乎還意猶未盡,沉默了半天的安景豪終於發話了,“辰睿啊!這麼晚了,你還是先回去吧!漪兒,你跟我來,爸有話跟你說!”說完,起身,安景豪朝着書房走了過去。
“辰!你就聽爸的話先回去吧!反正一切都已經籌辦好了!”沒有過多的解釋,夢漪跟在安景豪身後也就走進了書房。
“漪兒,不用我問,你自己說,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昨天你不是還說,一旦下了決定就不會輕易放棄?現在唱的又是哪一齣?”他多麼希望自己的女兒可以彌補自己當年所犯下的錯誤,不再重蹈覆轍,結果,現在看來,希望是那麼的渺茫。
低垂着的眼簾下是看不清的淚紗,“爸,別問了好嗎?我實在是別無選擇,否則,就算讓我去死我也不會就這麼離開澈!你難道不知道,此時此刻,我心裡的痛就好像一個無底的深淵,不斷不斷地在吸食着我的心,我已經痛的,不知道,該怎麼呼吸!”
看着已經接近崩潰邊緣的女兒,安景豪的心裡別提有多麼不是滋味,起身,緊緊地把女兒摟進了懷裡,“想哭的話就好好地哭一場吧!你心裡的痛,爸爸知道!”這樣靠在父親的懷裡,那份傷痛依然無法止住,就那麼一點一點,她的心隨着她的眼淚一起,淌着血!
外邊兒舒婷剛剛目送着她的準女婿離開,一個陌生的聲音在她的身後響起,“您好,請問這裡是安景豪先生的家嗎?”
“請問你是?”看着眼前這個完全陌生的中年婦女,舒婷滿心的疑惑。
“我是安景豪的老同學,有件急事想要麻煩他!”看着張媽一臉的恭敬和誠懇,舒婷決定幫她,“你等一下啊!我幫你叫他!”說着,舒婷轉過了身去,對着裡屋扯了一嗓子,“景豪,快出來,外面有人找你!”
書房裡,夢漪這會兒也已經哭累了,聽到聲音的安景豪小心翼翼地放開了懷裡的女兒,“漪兒,你今晚夠累的了,快去洗洗睡吧!別想太多了!”
走到前廳的安景豪一上來對着張媽也是一頭的霧水,“你是?”
快到安景豪臉上的困惑,沒辦法,舒婷只得做起了提示,“她是你的老同學啊!”
“真是時間催人老啊!這20幾年沒見,真還就認不出來了,你還記不記得當年我們班一起去花田裡看風信子?”
“風信子?”安景豪的心裡開始犯起了模糊,他以前的同學就算是隔了20年,起碼看到了也能混個眼熟,可是眼前的這個婦女卻是實在一點印象也沒有,更何況,他壓根兒就不記得有全班去看過什麼風信子。
“對,紫色的風信子,當時我們還拿班裡的一個女生開玩笑,說它的花語是愛的重生,你不會都忘了吧?”
說到這兒,安景豪似乎悟出了些什麼來,“怎麼會?這麼搞笑的事情我怎麼可能忘掉?當年那個女生後來差點沒被我們整哭!”撇過頭,看了一眼身邊絲毫未曾有所警覺的舒婷,“剛吃完飯,桌上的碗筷都還沒收,我先帶她去書房敘敘舊!”
“也好!反正你們聊天我也插不上嘴!”
書房裡的兩人終於可以開門見山….
“不好意思打擾了,我根本就不是你哪門子的同學,其實是夫人讓我過來找你的!”一走進書房,張媽就迅速地量明瞭身份。
“是冰倩?”一句疑問出口,安景豪心亂如麻,雖然這麼多年來他一直也沒有原諒過她,現在也一樣。可是,自從半年前他們再次相遇,他的心就再也沒有平靜過。他更不會想到,當他因爲老爹的事一蹶不振的時候,是她陪在了他的身邊,是她爲他挽回了那段逝去的父愛。這半年來,他對她的恨一點一點地消散,到現在,他開始不知道對她是一種什麼樣的感情,“她讓你過來有什麼事嗎?”
張媽從口袋裡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張透明的東西遞到了安景豪面前,“這個是夫人讓我交給你的。”
接過的瞬間,所有往昔的記憶全部涌進了安景豪的腦海裡,20年了,原以爲已經淡忘了的記憶,卻依然那麼清晰地浮現在他的眼前。他們相遇的那個夜晚正是風信子綻放的季節,還記得,那晚,他摘下了3片風信子的花瓣做成標本送給了她,寓意着3世的約定。
“夫人說你看到它自然會明白她的意思!今晚10點,她會在你們第一次相遇的地方等你!”
說完,張媽就離開了書房,留下安景豪一人獨自彷徨,‘冰倩,你這又是何苦?既然當初你狠心地背叛了我們的愛情,又何必保留着這個風信子的標本?現在的我們早已經不是當初的彼此,再見面,或許只能形同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