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的便是假的。
哪怕擁有幾乎一模一樣的軀殼,哪怕擁有幾乎同樣清澈的眼睛,不是始終不是。
這世上只有一個君未尋,無人模仿得來,就如這世上只有一個司北玄,無人能超越得去。
而清月,雖低着頭,卻在男子問出那句話的時候,擰了心。
她怎會不知道哥哥的用意。
他太過愛惜她了。
皇宮的黑暗複雜是常人無法想象的。
她的性子太過隨和,心太過軟,適應不了那種生吞人骨的地方。
便是手中握有無上權利,便是帝位僅次於皇上,若有人存了心要害她,總找得到機會。
防不勝防,而她在一次一次的爭鬥中,不管輸贏,都會身心疲憊。
所以,即便是她願意爲了皇上再次屈身皇宮,哥哥卻捨不得她再受了那無法言說的委屈。
且他知道,她嚮往的,從來不是權勢名利,從來不是富貴尊榮,不過求得一個一心人,平平淡淡,相濡以沫罷了。
眸光往下稍斜,在銀髮男子臉上輕輕掠過。
倘若真有那麼一日,哥哥要她做出抉擇,她想,她還是會隨了哥哥一起走。
愛他,在一起,不一定非得呆在那食人的皇宮。
若能選擇,她更願意置身淳樸鄉間,擁有一屋一瓦,洗手羹湯,等他忙畢了國事,飛身而來。
或許,曾經帶過的牛家莊,就不錯。
只是不知,他願意嗎?
思及此,嘴角又溢出一絲苦笑。微風掃過面頰,吹動了她的面巾,貼在肌膚上有絲絲的涼意。
她如今這個樣子,哪還能再伴在他們身邊。
想的再多,再完美,也不過是徒作白日夢罷了。
“哥哥!”那方,白衣女子的嬌嗔惹了人注意,“你素來疼愛我,就不能爲了尋兒再打算一次?我愛阿玄,自是……自是想要跟他在一起的,哥哥怎的就不能成全了尋兒一番心願。難道我與他苦了那麼多年,修成正果不應該嗎?”
親口說出愛一個男子,女子神色既羞且惱,一雙水目含了幽怨,幽幽的看着君未輕,時而又轉頭看看躺椅上閉目不語的男子,眼底隱隱泛起水光。
從來他都遷就她,爲何這次便不可以?
他揉她發心的時候那種讓她眷戀的溫暖,此時於他眼中卻全然看不見了。
“我若能幸福,哥哥難道不開心麼?爲何非要我做出選擇?如此爲難於我,你不疼尋兒了嗎?”
“怎會?”女子一再訴諸埋怨,君未輕垂了眸子,無奈一嘆,道出安慰,“我不過是假設罷了,便是我想要帶你走,怕是有人也不會同意,你倒是當了真,怕起來了。”
男子這番說辭,讓女子鬆了一口氣,卻仍是不肯放過的嗔怪,“如今連你也這般逗弄取笑尋兒了,真是數月不見,都不如以往重視我了麼?”
“便是重視,稱最的人也不該是哥哥不是?”
意有所指的話,讓未尋臉上羞澀又添了幾許,舉目朝另一方看去。
躺椅上,玄袍銀絲,男子不知何時閉上的雙目一直沒再睜開,氣息沉斂,竟是……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