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非相府世故,而是時勢如此。若是兩家勢力已經不對等,那麼在外人眼中,便是已經不配再相互往來。勢弱的一方,往往要承受更多的閒言壓力。
這大概也是林府越發甚少登門的原因之一。
印象中,已經很久沒有見過他了,只在成親之前,一次出府的時候,看到他站在相府門外的轉角處,靜靜的看着她。
彼時,她有上前去與他打招呼,那時候他只問了她一句話,“定要嫁予他嗎。”
她給了肯定答案,他沒再說話,最後看她一眼,轉身離去。
那時候看着他的背影,她的心隱隱掠過一絲異樣,只是很快被她壓了下去,不以爲意。
沒想到,如今會在這種場合這種情況下見到他。
睜眼看到他的那一刻,無疑她是開心的,開心從何而來,她卻不明。
“雲楊……”他抿脣不語,她又喚了一句,自小就是這麼叫他,到現在,也改不了。
“走路都這麼不小心。”良久,他纔開口,語氣中有幾不可見的無奈。
他們之間的距離極近,因着把她拽回來的姿勢,她的手腕仍然在他寬大的掌心,能夠清晰的感受到由他掌心傳遞出來的熱度,而她的身子,也幾乎是半倚在了他懷中,能清晰地聞到他身上乾淨好聞的皁角香氣。就連他開口說話,她都能感覺到他溫熱的氣息噴灑在了她頭頂。
太近了。
她心底,又起了那種異樣的感覺,而她,依舊不知道那種異樣,是什麼。只是,讓她整個人都覺着緊張,不自在,手腕一掙,退後一步拉開了距離。
她只是往後退了一步,一個小小的動作,卻讓林雲楊眼底的光黯淡了下來。
一步,與他劃開距離。
他們之間,從此以後,便都是這樣,便只能這樣了。
脣角勾起一抹淡淡的自嘲,他這是在做什麼呢?她已經羅敷有夫,以她的性情,自然是恪守禮教的,斷不會做出任何不適宜的舉動來。
本來就該如此,這纔是最正確的做法。
是他控制不住自己,仍然想要接近罷了。
“以後小心些。”深深的再看了她一眼,將那張深刻心底的容顏再描繪一遍,他舉起腳步,錯開她,往她身後的方向離去。
他覬覦她,這種心思,怎能宣諸於口。若爲她好,他唯一能做到便是遠遠走開,安守在自己的角落裡,默默守護她。看她幸福,看她得到自己想要的,那便足矣。
房月柔長睫一顫,轉身看着男子離去的背影,張口想要叫住他,最終,嚥下聲息。
叫住他,又要跟他說什麼呢?
那麼久未見,她還是自己,可是雲楊,她卻發現自己開始看不透,或許早就看不透。
手腕處,滾燙的熱度久久不曾褪去,而男子的背影,已經消失在眼簾。
他就這麼突兀的出現,又斷然的離開,好似多跟她說一句話都不願。
曾經他們也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自小相交的情誼她沒有淡忘過,也自問沒有做過什麼愧對林家愧對他的事情,爲何他要這樣待她,待她那麼的冷淡。
那些少時情誼,他還記得零星半點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