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室內,安靜得連呼吸聲都似乎停止。
有那麼一瞬間,柳子時與宇文烈甚至不敢迎視司北玄那雙眼睛。
他們都知道,洗血,是什麼意思。
一面愧疚的同時,一面,又極希望司北玄點頭答應。
因爲現在只有這一個方法,有可能能把陶青煙就回來。
“你們都出去。”在書房內的空氣壓抑到即將爆發的時候,男子的聲音響起,如從夾縫中擠出來般的乾澀。
沒有說允,也沒說不允。
可是在場的三人就是知道,王爺這是再一次拒絕,只是這拒絕,沒有往常的那麼堅定。
似乎含着顧忌,含着猶疑。
柳子時眸光閃動,扭頭直直對上司北玄的眼,“王爺,求你救救青煙,她怕是連子時都熬不到了。且有莫言主導,就算真的需要裴紫嫣作爲藥引子,莫言也絕對不會讓她陷入危險染上麻煩!”
“我叫你們都出去!”司北玄整張臉,淡得不能再淡,細微的情緒都沒有。
再一次光明正大走出和馨園,紫嫣神情恍惚。
她在火爐子旁坐了一夜,用盡全力終於挽留住心裡最後的一絲希翼,卻被一句傳話,徹底壓得粉碎。
來傳話的人是柳子時,他親自來的,也親自將她送進書塔,生怕她半途跑了一般。
傳話說是司北玄要見她。
正好,她也想見一見他。有些話,總要問個明白。
走進書塔,紫嫣沒有去關注這書塔的環境,也沒有再費心去想爲什麼司北玄會改在她的別院旁邊辦公。
只是面容平靜的一步一步走上階梯,上到頂層,伸手推開那扇沉重的木門。
他在裡面,等着她。
紫嫣進去的時候,他正坐在案臺後面,手裡拿着一樣東西,失了神似的盯着瞧。
裡面光線太暗,沒有點燈,只有靠近案臺的右邊側角燒着一個火爐子,供以取暖,同時,充當着這個空間裡唯一的光亮來源。
聽到開門聲,司北玄才慢慢擡起頭來,那雙深如寒潭的黑眸,怔怔的看着她。
他今天的反應,總好像失去了一絲魂魄,少了平日的精明霸氣。
紫嫣站在門口,凝望那張熟悉的容顏,腦海裡閃過自己這一生,所有有他參與的畫面。
從孩童到現在,從初遇到嫁與他爲妾,走至今天,途像是走完了完整的一生。這一生當中有苦有甜,有淚有笑,對他付出了自己的整個身心,她不曾後悔,哪怕到了眼前這一刻,經歷過那麼多的傷害,她依舊不恨他,只是愛已經淡去。
她不悔,也無愧。
這個男人,她用心過。
籠罩在她的目光下,司北玄頭一次有如置身冰窟。
她看他的眼神,太平靜,平靜到讓他害怕。他甚至急切的想要在她眼中找到哪怕一絲能讓他感覺到暖意的情緒,可是沒有,再找不到。
下意識的,他攥緊了拳頭,妄圖用這個動作來抓住正在從他指縫中溜走的東西。而從掌心裡的垂墜下來的那條玄色髮帶,讓他看到了自己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