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6 你還是繼續無聊吧! 無憂中文網
碧水長天,雲若輕紗,時光,翩然靜好。
柔然城外,古道悠然。
落落的馬蹄聲自遠處傳來,迴盪在這一方白雲悠悠的人間淨土之上,別有一番,金鼓蕭蕭的凜然豪情之意。
首先映入視線之中的,是那凌風招展的酒旗飛揚,旗幟之上,一隻墨色的雄鷹,振翅高飛,直擊九天,凜然霸氣,傲視蒼穹!
那,是名動天下的飛鷹精騎的標誌!
五千精騎,氣勢昂揚,所過之處,空氣之中,無形的散發着一種金戈鐵馬,恣意疆場的天縱豪情!
只不過,這樣氣勢萬千,金戈殺伐的軍隊,用兩口黑乎乎的棺材開道也就算了,偏偏,那緊隨在棺材之後的四名士兵,肩上還擡着一個擔子!呃不……準確說來,應該是一個麻袋!
那麻袋,很大,足以容納三個人!此刻,被那四名飛鷹精騎擡着,健步如飛的走着,麻袋在半空中,不停的晃呀晃,晃得人,不免有些頭暈眼花。而且,那麻袋之中,還不時地傳出一陣陣詭異的聲音來,聽得人,不禁有些頭皮發麻,可是,那幾個擡着麻袋的勇士,真不愧是勇士!面對如此恐怖的麻袋,還能夠面色如常,視而不見!
不過,堂堂飛鷹精騎,擡着兩口棺材上路也就算了,這鐵血豪情的英勇將士,居然還充當起了挑夫的工作,擡着一個麻袋上路……呃……真是……真是有損形象啊!
“主子,確定,真的,要這麼一路擡着進京?”隊伍之中,飛鷹端坐戰馬,凜冽的星眸瞥了一眼前方那晃悠個不停的麻袋,不可抑止的抽了抽嘴角,然後,將目光轉向那個一臉愜意慵懶的男子,有些不死心的再次開口。
話說,柔然此去京城,還有足足五天的路程!難道,真的要這麼一路‘招搖過市’的擡過去?
其實吧!他不是怕高調,而是,他實在是心疼自己可憐的屬下呀!別看他們一個個的面不改色,其實,滿腹的心酸也只有他這個做老大的知道啊!
離得這麼遠,都能聽到那麻袋之中傳出的各種詭異聲響,簡直就是不堪入耳!可想而知,他那純潔無辜的屬下們,要飽受着怎樣的折磨與荼毒哇!
“怎麼?你有疑問?”聞言,軒轅澈懶懶的擡了擡眼皮,斜睨了飛鷹一眼,邪眉輕挑,嗓音慵懶的開口,隨意散漫的語氣之中,卻隱着幾分明顯的危險意味。
邪肆幽深的眸光,漫不經心的瞥了一眼前方那晃悠的實在厲害的麻袋,一抹冷魅譏誚的神色劃過眼底,古道悠揚,地勢平坦,那麻袋,至於晃動成那個樣子麼?不知道,裡面的人,在做什麼好事呢?
大白天的,也不注意下!雖然,是裝在麻袋裡,沒人看得見,可,也該低調點纔是啊!
“呃……沒有沒有!絕無疑問!”觸及到軒轅澈那慵懶的不像話,卻也危險的不像話的眼神,飛鷹頓時一個激靈,連聲開口回道。
天哪!就算是心中再有疑問,此刻,他也不敢說出來呀!
子墨那傢伙,之所以落得如此‘悽慘’的下場,不就是被他那張嘴給害得嗎?可見,禍從口出,一點不假啊!
那血淋淋的事實就擺在眼前,他哪裡還有那個膽子質疑主子的‘英明決定’啊!
清風閣啊!想想那個地方,都有些毛骨悚然!子墨啊子墨,坑了本大爺的一罈酒,換來清風閣跑堂三個月,嘿嘿……這感覺,還不錯吧?至少,本大爺的心裡,那是平衡多了!早知道會是這樣的話,就應該被你坑兩罈子酒,那樣,說不定你就要在清風閣待半年了!
許是想得太過入神,飛鷹不由得笑出聲來,那霸氣狂瀾的俊臉之上,滿是壓抑不住的笑容,眼角眉梢,都是笑意瀰漫,只不過,那笑容,怎麼看,都是一幅超級扭曲的幸災樂禍之笑!
“你想去陪他?”飛鷹正笑得得意,驀然,耳邊傳來一道空靈飄渺的嗓音,音色淡淡,恬若秋水,語氣,也甚是輕柔,只不過,卻讓飛鷹那滿臉幸災樂禍的笑容瞬間僵硬在臉上,腳底,不由自主的冒出了一股涼氣。
“不不不!王妃,我不想去陪他,他他他也不需要我來陪的!他一個人會生活的很好的!”驀然一個激靈之後,飛鷹瞬間清醒過來,立刻正襟危坐戰馬之上,滿臉崇拜敬仰之色的看向慕雲希,非常肯定,非常嚴肅的開口說道。
天哪!讓他去陪子墨?去哪兒陪?還用問麼!自然就是子墨未來三個月的棲身之所,那個男色無雙的清風閣啊!
簡直就是刀山火海啊!
打死都不要去!
打不死,也不要去!反正就是不要去!
飛鷹在心中無比堅定的想着,臉上的崇拜與敬仰之情,愈發的泛濫!
“王妃,如果您是希望我們相互關愛,和諧友愛的話,那,那我以後就多去清風閣看望看望他……”只要不是去清風閣做跑堂陪着他,那,神馬問題都不是問題……
忽然,腦中靈光一閃,這以後,他有事沒事還可以多去關顧幾次呢!還可以那什麼,指定服務是不是?這樣一想,心中,頓時又一片豔陽高照的好天氣!
恩!決定了,以後就多去走動走動。
當然,這一次,飛鷹可是汲取教訓,縱然心中得意的想要狂笑,但是,臉上,卻依然是一幅恭敬膜拜的表情看着慕雲希,沒有流露出半分的幸災樂禍心思。
“恩!可以。”聞言,慕雲希淡淡的打量了飛鷹幾眼,淺聲說道。
看望?真的是去看望這麼簡單?看看他那一臉隱忍的表情,就知道心中在想些什麼,不過,子墨那傢伙,也的確是應該好好的‘看望看望’。看他以後,能不能學的乖點。
“小的謹遵王妃之命!”慕雲希話音方落,飛鷹便滿臉認真之色的恭敬回道,心中,得意萬分,子墨小人呀,這可是王妃殿下親自下令,讓本大爺我有事沒事多去看望看望你的,你可不要怪我呀!
這以後哇,把本大爺伺候舒服了,賞銀啊什麼的,那都不是問題。想着想着,飛鷹又忍不住想要笑出聲來,但是,鑑於方纔的教訓,只得強忍着,肩膀,一抖一抖的,抽風一樣。
看着自己得力的屬下,露出如此猥瑣的表情,軒轅澈實在不忍直視!
乾脆,眼簾一垂,身子一低,頭一歪,下巴枕着慕雲希的肩膀,將腦袋埋在她的頸窩裡,幾乎將整個身體都貼在了慕雲希的身上。
“……”察覺到那人的動作,慕雲希忍不住抽了抽嘴角,這該死的!又把她當抱枕了麼?
“希兒,好睏,我要睡會……”果不其然,慕雲希心中剛想到這裡,耳邊,便傳來軒轅澈低沉慵懶的嗓音,那低低沉沉的話語,透着幾分綿軟的意味,帶着惺忪的睡意,還帶着幾分不易察覺的撒嬌意味。
“豔陽高照,朗朗乾坤,你也睡得着?”聞言,慕雲希的眉心微微跳動了幾下,有些無語的開口。
他這是根本就是習慣!還是一個致命的習慣!已經忘了有多少次,被他這樣當抱枕了!幾乎,是每次與他共乗一騎之時,他都會各種困,各種累,各種理由……而且,很多時候,都是在裝睡……
“人家昨晚一夜沒睡……真的好睏……”低沉慵懶的嗓音之中,滿滿的都是委屈的意味,許是真的倦意襲來,他的聲音之中,還帶着濃濃的鼻音,幾分慵懶,幾分沙啞,幾分綿軟,充滿了一種,淡淡的卻致命的蠱惑……
說話的同時,環在慕雲希腰間的手,明顯的圈緊了幾分。
彷彿,他是在擔心,被伊人一個不悅,甩下馬去。
慕雲希娥眉輕蹙,淡雅寧靜的容顏之上劃過幾分思索。
不過,這倒也是事實!他昨夜,還的的確確是在冷風中,當了一夜的守門童!
思及此,慕雲希的心中不免劃過幾分柔軟,淡淡的憐惜與不忍,好吧!昨夜,也是因爲她,他才一夜未眠!算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被大庭廣衆之下當抱枕了,無所謂了!
一旁,飛鷹偷偷地瞄了一眼軒轅澈的方向,側面望之,顯而易見,某人微微上揚的嘴角,那一抹足以魅惑衆生的慵懶笑意之中,明顯的帶着幾分奸計得逞的意味。
呃……這個無恥的主子!就知道裝可憐博取王妃的同情心!
不就是一夜沒睡麼?多大事呀!想當年,攻打雪域瑤城之時,在那雪飛漫天的極寒之境,他可是七天七夜不眠不休啊!而且,在攻城之時,他的風采與魄力絲毫不輸往日!簡直就是非人類!
如今,只不過就是一夜未眠而已,就‘虛弱’到這種地步了?
深深的鄙視他!
飛鷹正在心中鄙視着自家主子,卻驀然驚覺到一道森涼的視線,直直的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彷彿,自極寒之境吹來的萬仞風雪,帶着透心的涼意,讓人,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
飛鷹一個激靈回過神來,幾乎是下意識的朝着軒轅澈的方向瞄了一眼,可惜的是,那人依舊是輕闔雙眼,睡得安然,似乎,根本就未曾睜開眼過。
錯覺麼?難道,是天氣的原因?話說,這北方的天氣,還真是涼意襲人啊!
飛鷹忍不住擡頭看了看四周,陽光明媚,碧水長天,白雲悠悠!這樣的天氣,怎麼會覺得冷呢?瞬間,滿臉的困惑之色。
白馬之上,那懷抱佳人睡得香甜的男子,漫不經心的睜開眼睛,瞥了飛鷹一眼,性感慵懶的薄脣,緩緩上揚,彎起一抹邪肆慵懶的淺淺笑意。
哼!只有傻瓜纔會鄙視他!正所謂,此一時彼一時嘛!曾經他可是孤零零的一個人,縱然前方是萬丈深淵,烈火焚燒,他也會毫不猶豫的向前,收起所有的感官,就彷彿,一個不會痛,不會怕,不會後退,也不會軟弱的人,或許,到了那樣的境界,已經超脫了凡人吧?
根本就是,形同一個沒有知覺的木偶,麻木,而強大!
但是如今,他卻一點點的找回了作爲一個普通人會有的七情六慾!
會痛,會擔心,會恐懼,會彷徨,會緊張不安,更重要的是,感受了太多的幸福與滿足!
至少,在她的面前,他越看越像一個普通人,毫無保留的展現出自己最真實的一面!
呃……不對!根本就是將那潛藏的很深很深的無賴本質都挖掘了出來!
撒嬌賣萌裝無辜扮可憐……腹黑自戀無恥沒下限……呃……
想着想着,軒轅澈也不由自主的開始在心中鄙視起自己來了……
他這是被誰給帶壞的呢?子墨?魅影?
“哇——我不要呆在這個鬼地方呀——我是怎麼來到這裡的呀——哇——主子——你不可以這樣對我呀——”此刻,某座無名之城,清風閣後院中,被人五花大綁的子墨,從昏睡之中幽幽轉醒,滿臉扭曲之色的看着眼前站成一排的各色‘美人’,忍不住一陣仰頭望天,爆發出一陣驚天動地的鬼哭狼嚎。
有誰可以告訴他,爲嘛他明明已經把自己給撞暈過去了,一覺醒來之後,卻發現自己來到了這麼個鬼地方?不是暈了麼?暈着過來的?真的是……暈過來……的麼?
“啪——”子墨正仰頭哀嚎間,驀然聽到耳邊傳來一陣鞭響,隨即帶來陰風陣陣!
幾乎是出於身體本能的,子墨的身子瞬間抖了抖,不由自主的縮了縮腦袋,轉頭看向鞭子的主人。
“噗——”這一看,險些一口老血噴出,當場氣絕身亡。
媽呀!誰能告訴他,眼前這位,不知從哪個角落裡突然冒出來的東西,是男是女?
明明生了個七尺大漢的身高,卻偏偏,打扮的花枝招展!雪白的粉,血紅的脣,勾人的眼,豔光四射的衣裙……
神吶!這究竟是何方妖孽?
就在子墨大睜着一雙眼睛,在心中飛快的思考着這人是男是女之時,耳邊,卻傳來那人獨特到男女莫辯的嗓音。
“既然來了,那就要安安分分的呆着,若是想要逃跑,偷懶,耍心思,那可就不要怪媽媽我鞭下無情!”那如女子般尖細,卻又帶着幾分男子的低沉的嗓音,聽得人,沒來由的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最要命的是那氣陰森森的語氣,怎麼聽,都有些陰陽怪氣,怎麼聽,心裡都是毛毛的!
“媽……媽?”子墨的頭頂上,飛快的轉動着這兩個字,就像是一羣烏鴉,正在歡快的飛舞着,撲棱着,盤旋着……
媽、媽?這是哪門子的媽媽?他不是的姑娘啊……
“老鴇……我不要做花魁……”思想完全脫線的子墨,已經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了,只是,心底深處,潛意識裡,就是這麼想的,也就這樣吼出來了……
“咳咳咳……”子墨一聲石破天驚的鬼哭狼嚎落地,四周,瞬間驚起一陣劇烈的咳嗽聲。
那站成了一排的各色‘美人’們,一個個滿臉的驚疑之色,目光,萬般複雜的看着子墨,而子墨,還是一副渾渾噩噩沒有回魂的模樣。
只是,那色彩斑斕的眼神之中,有關心,有擔憂,有無奈,有同情,當然,更多的,卻是期待!期待着一出好戲的到來!話說,他們整日悶在這裡,生活啊,實在是太缺少樂趣和消遣了!
而子墨口中的那個老鴇,此刻,正一手捏着手腕版粗細的鞭子,一手,翹着個標準的蘭花指,搖着一把香風陣陣的蒲扇,眼神凶煞的瞪着子墨,那塗得雪白的一張臉,不時有白色的脂粉飄落……
氣氛,如斯詭異!
饒是魂遊天外的子墨,也微微的感覺到了這空氣之中微妙的變化,驀然一個激靈,觸電般的回過神來,轉頭看向那滿眼殺氣騰騰的‘老鴇’!
瞬間,抖了抖,這雪白的一張臉,這血紅的一張口,這殺氣騰騰的一雙眼,這陰風陣陣的空氣……
“那個……老鴇,您、您怎麼了?”子墨有些艱難的吞了吞口水,弱弱的問了句。
“啪——”一聲鞭響,帶起陰風陣陣。
房間之中,瞬時狂風大作。
“可惡!誰是老鴇?媽媽我如此風華絕代,怎麼可以用,老鴇,這麼低俗的稱呼來喚之?你這個新來的,怎麼一點規矩都不懂?就這樣還想當花魁?真是異想天開!花魁?哼哼!下輩子吧!”狂風之中,傳來那老鴇陰森森,涼颼颼的咆哮聲。
簡直就是,狂風交織着驚雷啊!
子墨不堪這般魔音荼毒,忍不住伸手揉了揉耳朵,很是不以爲意的撇了撇嘴,小聲的嘀咕着。
“就您這穿着打扮?還想談高雅?切~老鴇,您可以洗洗睡了!”
就你那俗不可耐的打扮,還敢嫌老鴇這倆字低俗?比起你那身惡俗到令人髮指的裝扮,老鴇這兩個字,簡直高雅到讓人想要尖叫!
“沒規矩的!你說什麼?媽媽我的打扮怎麼了?”
一聲咆哮,堪稱河東獅吼,震得整個房間都在微微晃動着。
伴隨着那振聾發聵的咆哮聲,一道長鞭直直的朝着子墨飛去,所幸的是,那鞭子是打在了他身邊的地板上,饒是如此,那地板,也被生生的打出了一條裂縫來!
子墨瞬間滿臉驚恐之色的看着那裂開的地板,不由自主的在心中幻想着,若是這地板是自己細皮嫩肉的小身板的話,那他不是,不是瞬間皮開肉綻嗎?
媽呀!這老鴇太血腥,太暴力了!
隨即,又是一個激靈,話說,他剛剛可是說的很小聲很小聲啊!爲嘛,那豔俗不堪的老鴇,還是聽到了呢?
這個不男不女的傢伙!是屬狗的麼?耳朵這麼好使?
“你你,把這個不懂規矩的小子給我帶下去,關進柴房餓上三天再說!”沒有給子墨回答的機會,似乎,那老鴇怕他會再說出什麼驚世之語來,隨手一指身後兩個身強力壯的打手,尖細着嗓子命令道。
“什麼?餓上三天?對於一隻偉大的吃貨來說,那是會死人的!”一聽到三天沒飯吃,子墨的思緒瞬間清明起來,瞬間滿臉悲催之色的看着那殺氣騰騰的老鴇,不禁又是一陣鬼哭狼嚎之聲響起。
“哼!來到清風閣,就算你是一隻吃貨,媽媽我也會讓你看到飯就吐個昏天暗地!拖下去!”看着子墨那一臉蔫色,老鴇得意的笑,笑時,抖落白粉無數,瞪着一雙濃妝豔抹,精心勾畫的眼睛,陰森森的看着子墨,陰陽怪氣的開口道。
見狀,子墨瞬間覺得一條陰森森,涼颼颼的毛毛蟲,正沿着他的腳心,慢慢地往上爬,爬啊爬,爬啊爬……
“嘶……”心中這般想着,子墨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涼氣,身子,抖得厲害。
“媽呀——王妃救命呀——我知道錯了呀——”
天哪!一直都知道清風閣就是個變態到殺人不見血,吃人不剩渣渣的地方,可是,可是……木有想到,有一天,他也會被他們家無良的主子給扔到這裡來……
早知道,有一天,他會淪落至此的話,就該先下手爲強,拆了這清風閣嘛!
“王妃可救不了你!乖乖的給我在柴房中反省去吧!”聽到子墨的哀嚎,那濃妝豔抹,豔俗惡俗的老鴇,翹着蘭花指,搖着香風扇,心情極好的開口。
“柴房可是空了許久,終於又有人住了!哎……”於是乎,在老鴇陰涼的眼神中,在衆美人或嘆或憐的低聲議論中,子墨,五花大綁的被兩個身強力壯的大漢拖起來往後院的方向走去。
三日後,軒轅王朝北方翼城——玄武城。
地處北方,這裡,有着屬於北方的大氣張揚,氣勢磅礴,而,作爲軒轅王朝四方翼城之一,這裡,氣勢恢宏,自不必說。
城門威儀,城牆高聳,城樓之上,重兵把守,城樓之下,街市繁華,行人如梭。
城外官道之上,一隊車馬緩緩駛來,不緊不慢的速度,彷彿是在閒庭漫步般愜意瀟灑。
“城下何人?”遠遠地,那城樓之上的守軍,便直視着前方的車隊,高喝一聲,中氣十足。
車隊中的人,恍若未聞般,顧自行來,根本就沒有擡頭看那城樓之上的守軍一眼。
“站住!何事進城?什麼人竟敢如此無禮!”自己的話被人徹底的無視,那守軍,不由得面色一變,臉色陰沉了幾分,對着已經來到城下的車隊,斷喝一聲,同時,城樓之上的一衆守軍,一個個的拔出了腰間的佩劍,形勢,瞬間,劍拔弩張。
一柄摺扇,緩緩自馬車之中伸了出來,將車簾挑起一角,握着扇柄的那隻手,修長如玉,幾乎完美的沒有任何瑕疵,手腕處,那一襲隨風飄動着的藍衫,似清風,似長空,讓人忍不住猜測,那一襲飄秀風月的藍衫之後,隱着怎樣的風華傾世?
“怎麼?連禮部的標識都不認識了?玄武城主平日裡都是怎麼教導你們的?”磁性悅耳的嗓音緩緩響起,恍若一縷清風,自人間三月陽光明媚處吹來,吹散世間陰霾與灰暗。
只不過,那不溫不火的嗓音之中,卻暗隱着幾分不易察覺的輕嘲。
“不知是左相大人親臨,冒犯之處,還請左相大人寬恕!”一語話落,那城樓之上原本氣勢洶洶的守軍,瞬間偃旗息鼓,收了佩劍,滿臉恭敬之色的對着馬車的方向,重重的一鞠躬,沉聲說道。
不過,口中雖然如此說,但那守軍將領的心中卻很是不服,什麼禮部的標識啊?那車隊之中,根本就沒有什麼旗幟啊?華麗的馬車,華麗的車隊,看起來,更像是稍微富裕些的商賈車隊,哪裡有什麼朝廷的標識!
要不是自己曾有幸去過帝都,遠遠地看到過那叱吒朝堂的左相,知道那一把佔盡風流的摺扇,一襲飄秀風月的藍衫,是他亙古不變的標識,今日,恐怕還真是認不出他們來。
“不知者不罪,爾等無需惶恐!”車簾垂下的瞬間,飄出那人帶着幾分輕笑的聲音。
呃……那守軍們面面相覷的對視了一眼,有些錯愣,他們,也沒有怎麼惶恐啊!
車隊招搖過市,穿過繁華威儀的玄武城大街,漸行漸遠。
馬車之中,風輕挑起車簾一角,一雙優雅迷人的丹鳳眼饒有興致的欣賞着路邊的景緻,眼底,卻是星星點點莫測難明的精光。
他奉命前來迎接漠北帝國的使節,但是,暗中卻得到消息,這梵音大祭司和傾國公主夜無憂,並不在隨行的使節團裡!
一場戲,主角都不在,那還唱什麼呀?
丹鳳眼微微一轉,看向西北方向,那裡,是一片綿延數十里的紫竹林,景緻極佳,紫竹蕭蕭,包羅萬象!更重要的是,那裡,是柔然到燕京的必經之路!
一抹意味難明的優雅淺笑浮上嘴角,映着天邊那一縷明媚的陽光,愈發暖意襲人。
城外,紫竹林。
不覺間,天也漸黃昏,一抹夕陽,飄散在天邊,暈開了滿目的妖嬈霞紅。
豔紅的夕陽,靜靜的灑滿紫竹林,晚風徐徐,竹香清雅,一派靜謐。
驀然,一陣雜亂的聲響自層層掩映的紫竹林中傳來,打破了這一方靜謐安然的景緻。
“快!在前面的竹林埋伏,已經得到確切消息,兩個時辰之後,夜王一行就會抵達這片竹林,已經失敗過無數次了,這一次,只許成功,不許失敗!”一陣嘈雜的腳步聲,踩在滿地的竹葉之上,發出一陣陣悉悉索索的聲響,一羣黑衣人正飛速的朝着竹林深處趕來,爲首的一人,一邊身先士卒的跑着,一邊沉着臉,對身後的黑衣人交代着。
“是!大人,小的們謹記!這一次,一定不會再失手了!”首腦一席話落,身後的黑衣人們,立刻高聲附和着。
“上次你們也是這麼說的!結果怎麼樣呢?不還是失敗了嗎?哼!這一次,不成功便成仁!你們最好都給我記住!”看着那些黑衣人積極響應的模樣,那爲首的黑衣人臉色卻是又難看了幾分,陰沉着聲音,低喝道。
接連七次暗殺,居然,全部都以全軍覆沒告終!
而且,有多次,都是還沒有來得及靠近目標——夜王一行!就已經被半路殺出的程咬金給滅了!這簡直就是他們身爲龍影衛最大的恥辱!
這一次,若是再失敗的話,他們也都沒臉再見人了!
“是!保證完成任務!”聽到那句,不成功便成仁,黑衣人們集體的抖了抖,隨即,眼神愈發堅定的看了一眼那爲首之人,信誓旦旦的開口道。
“快快!這一次,地形有利,一定要做好萬全的準備,爭取一擊得手!”聞言,那黑衣人頭頭很是滿意的點了點頭,壓低了聲音說道。
於是,腳步聲瞬間加快了許多。
一行人,很快遠去,湮沒在那一片殘紅繚繞的紫竹林中。
黑衣人身後,一株尤其茂盛,尤其高大的竹子上面,姿態隨意而散漫的斜倚着一個人。
層層竹葉,遮住了她的臉,只能看到那一襲青衫,隨風獵獵,飄灑出一道道愜意悠揚的弧度來。
兩隻腳,凌空懸着,有一下沒一下的虛晃着,看起來,是那麼的愜意,又是那麼的無聊。
“哎……一羣蠢得無可救藥的蟲影衛們……武功不濟也就算了,腦子再不濟,這也算了,偏偏,還這麼不識趣!安安分分在家呆着不好麼?非得出來找死!哎……是急着去投一幅好人家麼?”清清淺淺如流水載着無盡落花的聲音緩緩響起,語氣之中,卻是百無聊賴的感嘆無奈之意,久久的飄散在這紫竹林中,恍若魔音繞耳般,經久不息。
“哎……這個狗皇帝還有完沒完啊?還讓不讓人清閒了?要派也要派些厲害點的角色來嘛!這羣蠢得像豬一樣的蟲子們,拿來練手腳都不夠格啊!哎……”無盡的感嘆,迴盪着蕭蕭的竹林之中,無數的竹葉,無辜飄落,散了一地的,那不是竹葉,而是無聊啊!
驀然,一陣清風颳過,片片竹葉飄零,玉墨染只覺得自己棲身的那株竹枝微微輕晃了下,還未來得及轉頭去看,便聽得一道清涼的嗓音在耳邊響起,語氣,卻是有些酷酷的、拽拽的,
“放心!這一次不需要你出手,我已經安排了人收拾他們。”
呃……這個拽得二五八萬的死小孩!就不能,不要用這種鄙視的語氣和她說話麼?
“連蟲子們都被你搶去了,那本公子無聊的人生豈不是更無聊了?”玉墨染懶懶的掀了掀眼皮,隨手摘下一片竹葉,有些意興闌珊的開口說道。
“你不是已經無聊很多年嗎?繼續吧!”身旁,夜一冷冷的看了玉墨染一眼,少年清秀的臉上是毫不掩飾的鄙夷之色。
呃……這樣,也可以麼?
“真的,不用,本公子,去參加那個滅蟲大戰?”看着少年那張秀色可餐的臉,玉墨染很想狠狠的咬上一口!看看他還拽不拽得起來!
哼!只不過,心中這麼想着,玉墨染卻不敢真的去咬一口!她敢肯定,她若是敢咬他一口,以後的日子,絕對不用再擔心無聊了!因爲,她一定是在逃亡中度過……亡命天涯……嘶……還是算了吧!繼續無聊也不錯的!
“哼!”被玉墨染熾熱的目光死死的盯着,而且,那眼神中,是毫不掩飾的各種奸險算計,饒是強大淡定如夜一,也忍不住微微的瑟縮了下,冷哼一聲,身形一閃,留給玉墨染一陣清風拂面以及,一個瀟灑的背影!
“呃……就這麼走了?真的不用本公子幫忙?好吧!那些個不入流的蟲影衛們,哪裡用得着本公子這把宰牛刀啊!”看着夜一瞬間隱沒在紫竹林中的背影,玉墨染有些無語的眨了眨眼睛,忍不住一陣自言自語的碎碎念。
這死小孩,大老遠的跑來,就是爲了告訴她,她今夜又要無聊一夜了?
算了!還是繼續躺着吧!
一念及此,玉墨染便準備重新躺下。
驀然,那雙新月般的眸子微微一眯,眼底,劃過一道凜冽犀利的鋒芒。
“什麼人?”一聲低喝,玉墨染反手取出擱在衣袖中的玉扇,滿臉戒備之色看着空無一人的紫竹林。
竹林幽幽,天色已暗,幾點疏星,飄落天際,夜色,無聲來襲。
只不過,這靜謐的竹林之中,卻瀰漫着一股不同尋常的氣息,雖然,極爲淺淡,但,向來敏感的玉墨染,還是嗅出了這一股異樣的氣息。
“哈哈哈哈……天下第一公子果然名不虛傳!本座已經很小心的隱藏了氣息,卻還是被你發現了!”驀然,一道陰冷生硬,沒有任何起伏的聲音傳來,平仄如一潭死水,卻透着一股讓人毛骨悚然的陰冷氣息。
“承認!本公子可是商人出身,可就靠着這隻靈敏的鼻子嗅銀子了!”玉扇在手,玉墨染一個虛晃,身子懸空而起,腳尖輕點,翩然落於一枝竹枝之上,凌風而立,青衫獵獵。
新月般的眸子,微微眯起,靠着依舊空無一人的紫竹林,豔若桃花的臉上,尤自掛着那抹招牌式的邪氣風流淺笑,只是眼底,卻是絲絲精光,凌厲非常。
聲音,離她如此之近,讓人感覺,那人就在眼前,可是,她的眼前卻是空無一人,甚至,十丈之內的竹林之中,都是空無一人!
且,這股強大而陰冷的氣息,極是詭異!就好像,來自於無間地獄之中,陰冷、幽暗、駭人,充滿了讓人心慌的氣息。
“玉公子,是在找本座嗎?”驀然,一道陰涼的風,撲面而來,隨即,一片厚重的陰影,瞬間籠罩在玉墨染的眼前,那陰冷生硬幹澀的聲音,就在頭頂響起。
玉墨染心下微微一驚,幾乎是出於本能反應,一掌揮出,對着籠罩在身前的那一道陰影,掌風凜冽霸道,出手,便是不留餘地的殺招!與此同時,藉着那一掌揮出的力道,玉墨染的身體如一縷清風般向後颳去,避開了那黑影的籠罩。
然,那帶着石破天驚之勢揮出的一掌,卻並未傷及那黑影!
只因,那凜冽霸道的掌風,打在那黑影的身上,就好像,是拍在了一團軟綿綿的棉花之上,根本就沒有半點着力點!
“反應還真是不慢!難怪,那些蠢貨會全軍覆沒!”黑影完好無損的後退,落在了一株竹枝之上,看着飄然向後飄去的玉墨染,平仄如一潭死水的嗓音再次響起,明明沒有任何的起伏,卻讓人,聽出了他話中的嘲弄與蔑視。
“原來,還是一夥的?皇帝老兒的手下,何時有了閣下這樣厲害的角色了?本公子,倒是孤陋寡聞了!”一擊之下,未能得手,玉墨染心中也只是微微驚訝了下,並未在意,一雙新月般的眸子,含着無盡邪氣風流的淺笑,不動聲色的打量着那個黑影,心思飛快的轉動着。
詭異陰冷的氣息,鬼魅幽魂般的伸手,一張蒼白的彷彿終年不見天日的醜陋面孔,令人心慌的強大壓迫感,此人,怎麼看,都像是鬼教四大護法之一!
只是,從他口中的話,不難猜出,他是在爲皇帝辦事!
這就怪了!她在赤焰王朝混跡了這麼多年,自然也是對赤焰王朝的事情瞭如指掌。
幽冥鬼教,在赤焰王朝的地位,首屈一指!甚至,連皇室都要對其另眼相看!
只因,赤焰王朝,權勢滔天的國師,也只不過是幽冥鬼教的一名護法而已!由此可見,幽冥鬼教的地位是何等尊崇!
這,也正是玉墨染心中詫異之處!
試問,這樣的一個教派,而且,又是四大護法中的一人,他,怎麼會爲軒轅王朝的皇帝辦事?
“呵呵……天下樓的玉公子,何時開始,也當起了夜王的暗衛?”在玉墨染心中攢側那人與皇帝的關係之時,那人,也是在不動聲色的打量着她。
一雙惡毒陰冷的眼睛裡,沒有一絲一毫屬於人的氣息,徹骨的陰寒。
“還是,天下樓原本就是夜王的暗中勢力?本座就詫異了,這天下樓,何以突然將勢力伸入軒轅王朝,原來,竟是暗有乾坤啊!”難怪,那皇帝的手下數十次的刺殺都以失敗告終!有天下樓這樣一棵大樹在暗自保駕護航,軒轅澈,又豈是那麼容易就滅掉的?
“本公子把生意做到那裡,那全憑本公子的喜好,倒是尊駕,堂堂鬼教護法,竟然做起了皇帝的爪牙?呵呵……就不覺得憋屈麼?”面對那人身上不停散發出的陰冷氣息,玉墨染依舊是一幅泰然自若的樣子,豔若桃花的臉上,始終掛着那一抹邪氣風流的淺淺笑。
好你個狗皇帝啊!難怪會那麼有恃無恐的刺殺咱家宮主和夜王!感情,你個老不死的是攀到了高枝呀!
“哼!本座的事情,可容不得你玉公子,指手畫腳!”玉墨染的話,明顯的讓那黑影很是不爽,瞬間,那人陰冷的聲音又陰沉冰寒了幾分,話落的同時,一道詭異的紅光在黑夜之中乍現,彷彿,一道妖嬈盛開的暗夜血蓮花。
“既然那些蠢貨入不了你的眼,那就試試這些吧!”紅光乍現的瞬間,那道黑影,瞬間如鬼魅般向後飄去,穩穩地落在了很遠處的一株竹枝之上,遙遙的看着玉墨染,陰冷笑道。
隨着他最後一個字音落地,一股濃重而強大的煞氣,瀰漫着在空氣之中,隨着躁動不安的風,緩緩擴散,充斥着竹林的每一個角落。
玉墨染的眼神驀然一厲,一抹嗜血冰冷的寒光寒光眼底,全身的每一處細胞,彷彿都戒備了起來。
如此濃重而煞氣,幾乎是以毀天滅地之勢,壓頂而來,籠罩在整個竹林上空!詭異,而驚心!
這,這是,令整個天下都聞風喪膽的幽冥鬼教,怨、煞、兇、惡四靈之中的,煞靈的氣息?
位列四靈之二,比之兇惡二靈,遙勝許多!
“啊……嗚……”驀然,一道令人毛骨悚然的尖銳叫聲,劃過黑夜,猶如惡鬼啼哭,野獸哀鳴,聞着,膽戰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