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7 禍水莫怕!本大爺來救你!
夜風蕭索,竹林清幽,點點星光,散落在如幕的天際之上,一彎新月,華光淺淡。
本該是恬靜美好,一方淨土,一處佳境。
然,那一聲聲如惡鬼啜泣,野獸哀鳴般的恐怖叫聲,如夢魘般迴盪在竹林各處,藉着清遐的夜風,肆虐自竹林的每一處角落,四面八方而來,恐怖驚心,毛骨悚然。
玉墨染握着玉扇的手微微一抖,身上頓時泛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乖乖!這是什麼聲音?世上怎會有如此不堪入耳的噪音!”豔若桃花的臉上劃過幾分淡淡的扭曲之色,玉墨染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唏噓不已的開口,語氣之中滿是嫌棄。
然,面上雖是如此,但,玉墨染卻是全神戒備着,新月般的眸子裡,是懾人的犀利,不動聲色的注意着竹林四方,每一處殺機暗藏的地方。
“哈哈哈……她在嫌棄你們。”一陣陰冷的沒有任何平仄起伏的笑聲傳來,帶着讓人毛骨悚然的陰森寒涼之氣,迴盪在竹林晚風之中,在夜色中,無盡的飄散,散開了重重殺機!
“啊……嗚……”一道比之先前更讓人驚駭恐懼的叫聲響徹竹林,依稀之間,那聲音彷彿是自頭頂傳來一般,可是,又好像是從背後傳來。
隨着叫聲響起的瞬間,一股陰森駭人的恐怖氣息,呼嘯而來,竹林之中,瞬間狂風大作,而狂風,卻是充滿了陰暗詭異的凶煞之氣!
單單是被那股氣息波及到,都會讓人腳心發涼,心口發悸。
玉墨染雙眼微眯,眸光陡沉,左手玉扇以驚雷之速連環舞出七道詭異的招式,勁風凌厲,招招殺機,分指四方。
遠遠看去,就像一道勁風圍成的無形屏障,將玉墨染的身體牢牢的護在了中央,而,那凜冽的殺招以她爲中心,向四方襲去,指向那未曾露面,卻好像存在於她四周的煞靈!
“嗤……”一聲詭異的聲響,就在耳邊響起,在玉墨染微微驚愣的視線中,那勁風形成的無形屏障,像是被某種尖利的兵器穿透一般,如有實質般的劃出一道裂痕!
而她看得真切,那穿透屏障的不是什麼神兵利器,而是一道紅光!
紅光?
下一瞬,一個黑影突然出現在玉墨染的身後,伴隨而來的,是那足以讓人毛骨悚然,膽戰心驚的恐怖叫聲,如惡鬼的尖聲嚎叫,又似野獸的怒聲嘶吼。
一股陰暗凶煞到讓人寒毛都豎起來的氣息,充斥在空氣之中。
憑着,天性敏銳的直覺,玉墨染反手出招,一記凌厲森寒的殺招直擊身後而去,勢如驚愣,銳不可當。
與此同時,她倏地轉過身去,看向身後。
饒是,早已有耳聞,但,乍然見到這傳說中凶煞成性,且兇殘恐怖無比的煞靈,還是小小的驚訝了一番!
“原來實物就長這樣啊!真難看!”這是玉墨染看到身後那突然出現的煞靈的第一反應。
視線之中,一團黑乎乎的影子,虛浮在半空之中!對!是虛浮!
就像蝙蝠一樣,輕飄飄的飄在半空之中,但是,它們卻沒有翅膀!卻可以,虛浮於半空,就彷彿,是有一雙無形的翅膀在支撐着它們身體的重量般,而事實上,它們的身體看上去,幾乎是沒有半分的重量!
它們,雖然生了一幅人的形狀,可是,卻沒有半點人的氣息!並且,從頭到腳,都是一片黑乎乎的樣子!但,它的眼睛卻是紅色的!沒有生命的氣息,但是,卻充滿了凶煞怨惡之氣!
而它們的手,不,應該說是爪子!
尖銳,細長,鋒利。如惡鬼的利爪,閃爍着詭異的紅光,暗夜之中,只一眼,便讓人膽戰心驚!讓人,絕對相信,那雙尖利的爪子可以在一瞬間,撕碎一頭兇獸!
而此刻,那煞靈,正晃動着一雙讓人膽戰心驚的利爪,眼冒紅光的‘看着’玉墨染!只是,那雙眼,卻沒有焦距!但,絕對不影響,它覷視獵物!
“啊……嗚……”玉墨染評價的話剛剛落地,那煞靈便揮舞着一雙無堅不摧的血紅利爪,對着玉墨染那張豔若桃花的臉,抓了過去!
“靠!聽得到本公子的話?”看着那朝着自己貌美無雙的臉蛋呼嘯着抓來的紅爪子,玉墨染狠狠的抽了抽嘴角,忍不住低咒出聲。
感情,這醜東西是聽得懂她在罵它們難看?所以,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報復她?真是小肚雞腸啊!居然還想毀了她貌美如花的臉蛋?
一切皆不過是在電光火石之間發生,玉墨染心中雖然這般想着,可是,動作之間卻沒有絲毫的懈怠,在那雙利爪肆虐而來之前,玉墨染的身體驟然向後,彎出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弧度,她的身體幾乎是與地面平行的,青絲隨風,在空中劃過一片漣漪的弧影,無數道細小入微的勁風,自她飄灑的青絲之間飛射而出,直指那叫囂着而來的煞靈!
利爪抓出的紅光,險險的擦着玉墨染的頭頂而過,肆虐自遠方,瞬間,倒下一片紫竹,竹葉翻飛。
玉墨染心中暗自咋舌,這紅光還真是厲害!自己的臉皮雖然是厚了點吧,可是,也還是無法和那堅韌的紫竹相比的!
好傢伙!有兩下子嘛!
一擊失手,那煞靈直接飛身直上,揮舞着兩隻紅光閃閃的爪子朝着玉墨染整個人撲去。
中途,那些自玉墨染青絲之中飛射而出的勁風,打在那煞靈的身上,就彷彿給它抓癢一般,根本就是不痛不癢!
毫無阻礙的穿透那些細網一般的勁風,煞靈的去勢不減,直撲玉墨染而去!
“靠!這皮是什麼做的?這麼厚!”終於發現一個比她更皮厚的東西了!這簡直就是金剛不壞之身嘛!連她的‘青絲如雨’對它都是撓癢癢!變態!
口中低咒的同時,玉墨染手中的玉扇一個橫掃,頓時,金戈之聲不絕於耳。
無數道閃爍着金色光芒的狹長追魂釘,自扇柄之中飛出,疾射煞靈而去!
天女散花之勢,漫天罩下!
“倒要看看,是你的皮厚?還是本公子的追魂釘厚!”追魂釘飛出的同時,玉墨染旋身而起,手腕一翻,一擡,一股強大的勁風飛出,隨即,一根有蠟燭般粗細的竹枝朝着她伸出的手中飛來,穩穩地落在她的手心。
“紫竹辟邪專打你這種醜不拉幾的惡鬼!哼!”玉墨染口中唸唸有詞,手中,卻絲毫不見含糊,玉指輕點,無數道勁氣被灌注於竹枝之上,使得整個竹枝都閃爍着點點水流清波般的碧色光澤。
素手輕揚,竹枝脫手飛出,輕旋在半空之中,玉墨染十指紛飛,無數道清淺不一的水碧色流光朝着懸浮在半空之中的竹枝飛去,將其包圍,飛速的旋轉着。
而此時,那煞靈正被漫天罩下的追魂釘包圍着,狂躁的揮舞着兩隻利爪,抓着那雨點般落下的追魂釘。
“咔咔——”之聲不絕於耳,那是,金屬被生生折斷的聲音!
被困追魂釘陣中的煞靈,瞪着一雙煞氣密佈的血紅雙眼,飛快的?...
抓着那些漫天飛舞的追魂釘,利爪所及之處,饒是堅硬如追魂釘,也免不了被折斷的命運!
只不過,由於追魂釘太多,一時之間,它也折不斷那麼多。
“這變態!嚐嚐這個吧!”看着那些在煞靈爪子下,如枯枝般不堪一擊的追魂釘,玉墨染肉疼的同時,驀然低喝一聲,雙手驟然發力,那懸浮在半空之中的竹枝,以流星橫空之速疾射煞靈的眉心而去!
勢如驚愣,銳不可當!
“嗤——”一聲尖銳的聲響,在暗夜之中響起,帶着陣陣金戈之聲。
就彷彿,一種無堅不摧的金屬利器,生生的穿透了另一種無堅不摧的金屬利器般,那聲響,尖銳,且刺耳!
被玉墨染灌注了無數道真氣的竹枝,有着切金斷玉之堅,以狂瀾之勢,直直的穿透那隻煞靈的眉心!
“啊嗚——”一聲恐怖之極的慘叫聲,在暗夜竹林之中,分外驚心!
那隻煞靈,正狂亂的掙扎着,兩隻閃爍着駭人紅光的利爪,狐胡亂的揮舞着,看樣子,是想抓上自己的腦袋,將那一根正在穿透它眉心的竹枝給拔出來。
只是,那竹枝卻像是有着自己的意識一般,拼了命的往它的眉心裡鑽!恨不得將它的腦殼穿透一般!
竹身之上閃爍着水碧色的耀眼光芒,而那隻煞靈,似乎正飽受着劇烈的痛苦,身體之中,不斷地有血紅的光芒射出,水碧色交織着血紅之色,本是世間最耀眼奪目的紅花綠葉之色,此刻,卻是血腥而慘烈的色彩!
狂亂揮舞着的利爪,對着自己的腦袋抓去,一道道恐怖驚心的紅痕,在煞靈的身體上出現,呃……那是被它自己給抓的!
“看不出來,兄弟你也有自虐傾向啊!”不遠處,玉墨染腳踏一株紫竹,凌風虛立在半空之中,一臉的饒有興致,欣賞着那隻煞靈的窘迫之境,偶爾,還出聲贊上那麼兩句。
“讓本公子送你最後一程吧!”就在竹枝幾乎沒體而入之時,玉墨染驟然出掌,掌風狂嘯而張揚,如一道旋風般,席捲而去,直指那些圍着煞靈亂轉的追魂釘!
“嗤嗤嗤——”瞬間,一陣急促如雨點般的聲響傳來,那些懸浮在半空之中的追魂釘,瞬息之間,全數釘如煞靈的身體之中!
幾乎是全身各處,無一倖免!
遠處,紫竹之上,鬼教魑護法,冷眼旁觀着手下的煞靈,就這麼被玉墨染給虐死,那張醜陋而慘白的惡鬼面孔之上,居然沒有絲毫的波瀾起伏,那雙陰冷幽暗的眼中,也沒有絲毫的惋惜之色,就彷彿,那被滅掉的,根本就是一隻無足輕重的螻蟻般。
“天下第一公子?果然,有幾下子!”一抹陰涼的笑意,緩緩浮現在那人恐怖的臉孔之上,生硬平仄的聲音,卻透着刻骨的陰寒與嘲諷。
連鬼教四靈之中位居第二的煞靈,都可以這般輕易的滅掉!這個玉墨染,定然是個禍患!
“嘭——”一聲巨響,在暗夜的竹林之中炸開,空氣之中,掀起一陣躁動不安的狂風,帶着濃濃的血腥味,以及陰暗糜爛的氣息。
“嘖嘖!就這麼沒了?”玉墨染滿臉唏噓之色的看着眼前空無一物的一片虛空,視線之中,除了那刺眼的紅光與燥熱糜爛的渾濁氣息之外,別無他物!
那個,傳說中,驚恐駭人的煞靈,就這麼,爆體而亡,屍骨無存!
“也不過如此嘛!”玉墨染吹了吹手指,不以爲意的撇了撇嘴,嗤笑一句。
“別得意,它滿足不了你,還有這些!”玉墨染話音剛剛落地,空氣之中便飄來魑護法鬼魅陰寒的聲音,帶着無盡詭異陰森的氣息,瀰漫着暗夜竹林之中。
隨着那人一語落地,空氣之中,驀然憑空出現七隻煞靈!幾乎,就是一瞬間,突然出現的,沒有絲毫的預兆,彷彿,它們一直就在,只是隱身了而已!
玉墨染看着突然將自己包圍的七隻煞靈,豔若桃花的臉上,神情,驀然僵硬了下,眨了眨新月般的眸子,眼底,劃過幾分明顯的錯愣之色。
乖乖!這是什麼個情況?這些個傢伙,哪冒出來的?
“啊嗚……”不過,那些個雙目赤紅的煞靈,可沒有給她反應和思考的時間,直接嚎叫一聲,揮舞着鋒利尖銳的利爪便朝着玉墨染撲了過去!
最要命的是,這一次,它們居然是集體發動的進攻!七隻,一擁而上!幾乎是從四面八方撲向被困於中間的玉墨染!
周身要害,一瞬間,暴露在七隻兇殘無比的煞靈面前!
玉墨染心中警鈴大作,總是掛着邪氣風流淺笑的臉上,此刻,是鮮少流露的認真凝重之色。
方纔,那一隻煞靈,就已經用上了五成的功力!如今,這可是七隻一起啊!
“丫的!以多欺少!”看着眼前險象環生的情形,玉墨染忍不住爆粗口!
口中雖然這樣說着,但,玉墨染全身的幾乎每一根神經都是在警戒狀態的,左手玉扇橫掃,追魂釘連環打出,右手,不知何時多了一把削鐵如泥的寶劍,劍光冷冽,招式犀利,未敢有絲毫的懈怠。
話說,她剛剛不就是小小的鄙視了一下那隻煞靈麼?犯的着,現在一擁而上,羣毆她一個麼?
“欺負本公子沒幫手麼?”挑起一縷青絲,憤憤地用牙齒咬住,玉墨染有些咬牙切齒的低咒了句,身形驟然化作一道清風,穿梭在那一片險象環生,生死難料的恐怖紅光之中!
劍光,風聲,紅光,以及,空氣被生生撕裂的聲音,交織着無盡的陰寒糜爛之氣,血腥陰暗之氣,形成了一張密不透風的網,將玉墨染以及那七隻兇殘無比的煞靈,網在了一個詭異兇險的世界中。
“哼!玉墨染,今日這竹林,就是你的葬身之地!”遠處的竹枝之上,鬼教魑護法冷眼旁觀着眼前兇險驚心的戰事,醜陋陰森的臉上,緩緩浮起一抹沒有情緒,沒有波瀾的笑,生硬幹澀的嗓音,帶着無盡鬼魅之氣響起。
方纔,不過是試探罷了!玉墨染的功力,獨自一人最多可以對戰四隻煞靈!那已是她的極限!如今,七隻一起圍攻,她,必死無疑!
既然是禍患,自然,就要早日除去!最好,是一擊得手,永絕後患。
“本座半柱香之後再來收屍也不晚!”竹枝微微輕顫了一下,空氣之中劃過一道波動,眼前,已無那人的身影,只留一句陰冷無比的話,靜靜的飄散在蕭索的夜風之中。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玉墨染出招,也是越來越狠!幾乎,每一次出手,都是狠辣無比,管他暗算明算,陰謀詭計,卑鄙手段,只要能在最短的時間裡,以最少的招數解決掉那些醜陋的傢伙,就是正道!
但,饒是如此,那七隻煞靈,卻是連一隻都沒有滅掉!
“到底是什麼變態材料做成的?打不死的麼?”玉墨染一劍刺進一隻煞靈的心臟,但是,它只是身體抖了幾下,卻根本沒死!
而且,在她一劍刺進去的時候,似乎,只是在表面之時遇到了一?...
層如同金屬鐵皮般堅硬的阻礙物,而,當寶劍刺入身體之時,卻沒有遇到任何的阻力!這種感覺……
眼底,驀然劃過一道明顯的波瀾,神情之中劃過一抹驚愣。
它,它們的心臟居然是空的!
驀然意識到這一點之後,玉墨染不由得暗自心驚,難怪,不管她刺了它們多少劍,不管是怎樣致命的要害,對於它們,都好像不痛不癢般。
更爲可怖的是,此刻,那七隻煞靈,幾乎每一隻煞靈的身上都負了傷,它們的傷口,是一道道閃爍着血紅之光的紅痕!裡面那翻滾着的液體,像血液,可,又不是血液!粘稠,渾濁,可怖,還散發着一種令人作嘔的糜爛陰暗的氣息!
只是,縱然它們已經被追魂釘和劍氣傷的體無完膚,卻,一點也不影響它們的生命!
“靠!難道是逍遙太久了,老爺子看不下去,要收了本公子麼?”玉墨染忍不住吞了吞口水,擡頭看了一眼月色清遐的蒼天,語氣萬般感慨的嘀咕了句。
難道,真的是天要亡我?
這些個打不死的醜八怪,一隻兩隻還應付自如!可是,這七隻一起羣毆她一個……這可讓她如何招架啊?
心思轉動之間,玉墨染的雙手雙腳都沒有閒着,此刻,真恨不得再多生出幾隻手來!
“啊嗚——”一聲令人毛骨悚然的啼叫聲,在玉墨染的腦後響起,一隻煞靈,忽而張開了血紅的的大嘴,對着玉墨染的後腦勺,飛撲而去,藉着清幽的月光,尤自可見,那血紅的大嘴中,兩排同樣是血紅色的獠牙,恐怖,駭人!
“啊嗚——”幾乎是與此同時,另一隻煞靈,驀然凌空而起,直直的從玉墨染的頭頂攻了下來,那兩隻在暗夜之中閃爍着懾人紅光的利爪,直直的朝着玉墨染的天靈蓋抓去!
這一擊若是得手的話,玉墨染,恐怕就要瞬間,腦漿迸裂,死狀悽慘了!
“啊嗚——”恐怖驚心的叫聲,此起彼伏,它們一個個像是商量好了似的,居然對她發動了七方合圍!
幾乎是在同一時刻,分別攻向玉墨染的頭頂,後心,腋下,雙腿,咽喉,心臟,等,人身要穴,看着架勢,是要在瞬間將玉墨染給分屍了?
面對如此險象環生的殺機,玉墨染狠狠的翻了個白眼,在心中暗歎一句,吾命休矣!
“本公子連遺言都沒來得急立下,就要這麼掛了麼?”玉墨染仰頭望蒼天,一聲長嘯,氣壯山河,震得整個紫竹林都在瑟瑟發抖。
隨着她那一聲暴喝,一股強大的氣流,自她的身體之中爆發而出,以她的身體爲中心,四散開去。
水碧色的氣流,在她的周身形成了一個弧形的光罩,飛速的旋轉着,如一道颶風,而她,就是颶風的核心!
殺機,自七方籠罩而下,在最緊要的關頭,那水碧色的光環包圍着的青色身影,驀然化作一道細長的光束,從那層氣流之中直直的穿了出去!
避開了那漫天罩下的兇狠殺機!
黑暗中的竹林,一道身姿修長的身影,長身玉立在一株紫竹之下,手中搖着一把佔盡風流的摺扇,一襲飄秀風月的藍衫,在隱隱月色之下,隨風飄灑,鍾靈俊秀的臉上掛着幾分優雅迷人的淺淺笑,饒有興致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這禍水,還有這飛天遁地的本事?倒是小看她了!”磁性悅耳的嗓音緩緩響起,如一縷輕暖的和風自人間三月的江南湖面上吹來,無盡清爽與愜意。
“哼!敢以多欺少羣毆本公子?今日就算同歸於盡也要拉你們做墊背的!”風輕正滿臉興致的欣賞着眼前的好戲,驀然聽到玉墨染那如魔音繞耳般的嗓音,憤憤地響起,黑夜之中,帶着滿滿的咬牙切齒的狠勁。
靜謐的竹林之中,狂風呼嘯,飛沙走石,前方,一片風雲變色,昏天暗地。
只能聽到玉墨染氣勢豪邁的聲音迴響在夜空之中,卻根本不見她的鬼影。
半空之上,驀然寒光乍盛,無數把閃爍着凜冽寒光的寶劍乍現蒼穹之上,排成一個詭異的十字圖案,所有的寶劍,均是閃爍着凜冽冰寒的白光,只有中心那一把,是通身閃爍着水碧色的耀眼華光的!
“受死吧!變態醜八怪們!”一聲大喝自半空之中傳來,氣壯山河,驚天動地。
隨着那一聲暴喝,那組成了十字圖案的劍陣,驀然翻轉飛旋,劍尖朝下,自半空之中狠狠的壓了下來,如一張令人窒息的死神之網,以泰山壓頂之勢罩向下方的七隻煞靈!
“啊嗚——”彷彿感覺到那股漫天罩下的強大殺氣,煞靈不安的嘶吼着,情緒躁動,揮舞着利爪的速度愈發的快了!狂亂的朝着那自頭頂壓下的劍陣抓去!
“嘖嘖!這是要拼命的節奏麼?”看着眼前‘蕩氣迴腸’的一幕,風輕的臉上劃過幾許淡淡的訝然,眼底,有不明之光一閃而過,嗓音戲謔的開口低笑。
優雅迷人的丹鳳眼微微一轉,一縷凌厲鋒芒劃過眼底,啪’一聲合上摺扇,風輕足尖輕點,身形化作一道藍色的長風,刮向不遠處那正以七方合圍之勢肆虐叫囂着的煞靈!
“禍水莫怕,風大爺來救你啦!”身影消失的瞬間,空氣之中飄來那人如沐春風般的嗓音,只是,語氣卻有些欠扁。
前方,那半空之中一泰山壓頂之勢罩下的劍陣,不知是否錯覺,驀然間晃動了幾下,之後,卻以更加狂暴的氣勢,漫天刺向那七隻躁動不安的煞靈!
幾乎是與此同時,另一道強大的淡藍色勁風席捲而來,似一場狂躁霸道的颶風,自人間肆虐而過,在竹林之中掀起一片驚風駭浪!
藍色的颶風之中,夾雜着無數的刀光劍影,以不同的角度,不同的方向,不同的速度,分別刺向那幾只煞靈!
“噼裡啪啦”瞬間,一陣金戈之聲乍現暗夜之中,在夜風蕭索之中,肆意魔瀰漫,驚心動魄。
“啊——嗚——嗚——啊——”幾乎已經竄不成調的哀嚎啼叫之聲,響徹竹林每一個角落,只是聽上一聲,便覺渾身毛骨悚然。
遠遠望去,只見那一片竹林之中,狂風呼嘯,驚濤駭浪,那一片天地之間,早已風雲色變,暗無天日!
那狂嘯的風聲之中,分不清是慘叫聲還是金戈之聲,那耀眼的華光裡,分不清是劍光,是天光,還是血光,那一片戰局之中,已無法看清,兇險未知,生死難料,成敗,亦不可辨!
根本就是,一片混沌!不自覺間,竟讓人有一種錯覺,彷彿,此刻正置身於天地初開洪荒混沌之中,一切,都不過是天地的開始,是人生,最初的啓程。
“呦!這是哪陣怪風把風大丞相給吹到這鳥不生蛋的荒郊野嶺來了?”一片風雲變色的混沌之中,隱約傳來那人魔音繞耳般的聲音,無盡戲謔調侃。
“噗……你就是這樣的態度對待救命恩人的?”隱約之間,那人彷彿噴出一口老血,若是可以看到的話,想必,那張鍾靈俊秀的臉上,定是一片扭曲之色。
“切!本公子要你來救我了嗎?就算沒?...
有你,本公子一樣滅得那些醜八怪渣都不剩!”絕對是趾高氣揚的回答,態度極其惡劣,狂妄而囂張!
“……這麼說來,倒是本大爺自作多情了?”如果可以反悔的話,不對!若是時光可以倒流的話,他一定不會自作多情的來救她!真是,狗咬呂洞賓啊!
“呦~不錯嘛!咱們的風大丞相,還是有點自知之明的嘛!”什麼叫順杆爬?看看眼前這位,就知道了!
“……本大爺怎麼覺得,我比呂洞賓還無辜啊!”此刻,風輕簡直連咬人的心都有了!若是可能的話,他真的恨不得一口咬死那個不識好人心的禍水!
靜默了三秒鐘之後,空氣之中,驀然爆發出一道如驚雷般的怒吼聲。
“你個風流禍害!你說誰是狗呢?”感情,她到現在才反應過來,他把自己比作呂洞賓,那咬了呂洞賓的那隻狗是誰?是……誰?
“本大爺可什麼都沒說!某些人啊,可不要對號入座纔是!”明明是讓人如沐春風般的嗓音,只是,那語氣卻如十月的池水一般,涼颼颼的。
“啊嗚——咬死你個風流鬼!”許是怒極,那片風雲變色的天地之中,驀然傳來一聲絕對可以媲美煞靈的嚎叫聲……
一輪明月,皎潔如飛鏡,在九天宮闕之上,冷眼旁觀俗世蒼生,卻從不惹凡塵!
玄武城中第一酒家,春滿樓。
三樓上房。
房門緊閉,房間之中,極盡奢華,富麗,雖是一間客房,這佈局與裝修,卻不輸於一般的官邸行宮。
滿目金玉生輝之中,軒轅逸那一張惹眼的黃金面具,金光燦燦,實在是讓人無法忽視。
此刻,他正揹着雙手,在房中走來走去,緊抿的脣線,瀰漫着絲絲的不耐之色。
“還沒有消息傳來嗎?”明顯的有些陰鬱的嗓音,帶着滿滿的不悅和不耐。
“回太子殿下,暫時還沒有。”一道黑影自空氣之中出現,單膝跪地,語氣很是恭敬的回道。
“真是一羣飯桶!都什麼時辰了,不就是殺個人嗎?至於要這麼久嗎?”面具之下,軒轅逸臉色陰沉,眉頭緊鎖,語氣相當不善的怒斥道。
哼!這一次,除了隨行的五百御前侍衛之外,父皇可是派了一千龍影衛暗中保護他!如此千載難逢的時機,豈可錯過?
一千龍影衛!那是有多強的殺傷力啊!況且,他已經命人一路跟蹤軒轅澈,隨時報告他的一舉一動,可謂是,將他的行蹤掌握的一清二楚,爲了今夜,他可是足足準備了幾日!提前兩個時辰派人去埋伏,哼!今夜城郊紫竹林,就是他們的葬身之地!
“太子殿下息怒!一炷香前,龍一傳來消息,他們已經在紫竹林中設伏,只待夜王一行人一到,必定將他們斬殺於紫竹林中!”被軒轅逸一聲怒斥,那暗衛微微垂了垂腦袋,語氣很是篤定的開口,帶着幾分狂妄的自信。
“哼!最好是如此!不然……”軒轅逸眼神幽暗,語氣陰冷,那話雖然沒有說完,可是,其箇中意味,卻是再明顯不過。
不然的話,就算他們活着回來了,沒有完成他的任務,那也是死路一條!
“是!太子殿下請放心,這一次定會不辱使命!”驀然瞥見軒轅逸眼底那一抹嗜血般的陰冷幽光,那暗衛不自覺的縮了縮脖子,忽然間,有些底氣不足起來。
畢竟,之前那麼多次的暗殺都失敗了,雖然,他沒有親自參加,沒有見識到夜王到底是怎樣的三頭六臂,但,心中,忽然就開始沒底了……
“報——”那暗衛還未來得及細想這突然冒出來的想法,門外便傳來了一道滿是驚慌失措的嗓音。
軒轅逸的臉色微微一變,眼底,劃過一道意味難明的幽光,極速轉身,看向門口。
“何事?說!”陰沉的嗓音之中,彷彿壓抑着某種未知的情緒般。
“回、回太子殿下,不、不好了……”進來的是一名御前侍衛,只不過,他的臉色,此刻有些過分的蒼白,雖然是大晚上的,夜風清涼,可是,他的額頭之上卻滲出了一層細密的冷汗來。根本就不敢擡頭去看軒轅逸的臉。
“啪——”那名御前侍衛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聽得一聲脆響自前方傳來。
軒轅逸手中的玉光杯,應聲而碎,絲絲縷縷的鮮血,正順着他的指縫,緩緩的蔓延。
“太子殿下!”房間之中,驟然傳來幾聲驚呼聲。
“怎麼個不好法?你倒是說說!”軒轅逸卻置若罔聞,一雙陰沉的眼睛,燃燒着點點嗜血陰冷的幽光,居高臨下的逼視着那名御前侍衛,狠聲開口。
“回、回、回太子殿下,任務失、失敗、了……”簡簡單單的一句話,那名御前侍衛卻是說的艱難異常,額前,早已是汗如雨下。
“什、麼?”咬牙切齒,陰沉幽冷的兩個字,像是用盡了力氣從齒縫中擠出來的一般。
軒轅逸的眼神,陰冷的嚇人,面具下的那張臉,更是扭曲的近乎猙獰。、
“全、全、全軍覆沒……”那名可憐的御前侍衛根本就不敢去看軒轅逸,頭,幾乎已經垂到了地面上,伸手指着門外,有些戰戰兢兢地開口道。
完了!倒不是他們膽小懦弱,只是,只是,這沒有完成太子殿下下了死命令的任務,那,等待着他們的,將是……將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悲慘結局啊!
順着那御前侍衛手指的方向,軒轅逸朝門外看去,這一看,差點一口氣憋在心裡上不去。
門外,走道之上,橫躺着一個人,確切來說,是一具屍體!
臉朝下,被朝上,上衣已經被人脫去,赤裸的後背之上刻着一行字:
軒轅小兒,快來收屍吧!全軍覆沒,滋味如何?
那幾個字,是用黑色的顏料刻成的,夜色之中,還閃爍着點點熒光,看得,分外清晰!
這刻字之人,還真是體貼入微啊!爲了方便他看清,連熒光粉都用上了?
“啪——”軒轅逸怒極,只覺得一口惡氣憋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來!
這人簡直太猖狂了!還特意丟了一具屍體來給他送信?報喪?還是肆意嘲諷他?
“是誰送來的?”咬牙切齒,充滿了陰狠,讓人絕對相信,那丟屍體過來的人,若是站在軒轅逸眼前的話,他定會將那人碎屍萬段,十二匹馬分屍!
“不、不知道——”明顯的有些底氣不足的回答,那名一直埋頭跪着的御前侍衛,背後的一衣服早已被冷汗浸溼。
他也只是聽到‘嘭’的一聲響,然後出門去看,便見一物從天而降!待他去追那黑影之時,那人的身影,都已在數丈開外了!
“廢物!飯桶!一羣蠢貨!”一聲充滿了暴怒的咆哮,響徹整個春滿樓!
即便是如此,也是無法宣泄軒轅逸的半分怒火!
軒轅澈!你就這麼命大?本太子就偏偏不信這個邪!你還有九條命不成?就算你有九條命,本太子也要一條一條的掐死你!
嗜血的幽冷寒光,充斥着那一雙充滿了怨恨與不甘的眼,映着房中玉石生輝的光芒,愈發的觸目驚心!那種恨與不甘,彷彿,早已深入骨髓之中一般!
城郊,紫竹林之外。
綿延數十里的紫竹林之外,是一片一望無垠的曠野,淺草沒馬蹄,花下自成畦,此刻入夜,點點清涼月色之下,是一片蟲鳴鳥叫之聲。
行在這樣的靜謐愜意的景色之中,倒也不會讓人覺得星夜趕路的舟車勞碌。
“過了前面那片紫竹林,就是玄武城了。”軒轅澈眸光輕柔的看着靜靜倚在他懷中的女子,嗓音低沉且輕柔的開口說道。
這麼快就回來了麼?想到那座令人壓抑的王城,充滿了陰暗奸險,爾虞我詐,真是讓人頓生厭惡!若是,可以找一處天明水淨處,與她攜手歸隱,從此天涯笑看,恣意秋風,多好!
“恩……”慕雲希微微閉着雙眼,頭枕在軒轅澈的臂彎之上,偶爾他說話,她就只是淡淡應一句,彷彿,正睡得迷迷糊糊。
“希兒,這裡景緻還不錯,空氣也極好,不如,我們就在此歇息一晚?”看着懷中女子恬靜安逸的睡顏,那一雙黑如點墨的眸子裡,是一片讓人深深沉淪的蝕骨輕柔。
狀似漫不經心的瞥了一眼前方那半人高的野草,夜風輕拂,碧草幽幽,柔柔的月色之下,那一片草地,分外的寧靜,靜到,連一絲蟲鳴之聲都沒有。
性感慵懶的薄脣,緩緩上揚,彎起一抹魅惑慵懶的弧度,幾許玩味,幾許輕嘲。
“不行!前面那些人可是等了半天了!”聞言,慕雲希緩緩的張開眼睛,淡淡的看了一眼前方清風浮動的草地,漫不經心的開口說道。
那清冷空靈的眼眸之中,眸光清涼,淡漠如秋水,沒有一絲惺忪的睡意。
“反正,這一路之上,他們等得也不少了,應該早習慣了纔是!也不在乎多等一次。”那輕描淡寫的語氣,隨意而慵懶,彷彿,在討論天氣般,漫不經心,只是,那雙邪肆幽深的鳳眸之中,卻劃過許許冷意。
這一羣不安分的東西!難得他想清靜清靜,一個個的,偏偏這麼不討喜,非得死皮賴臉的粘上來!真沒見過,有人找死也這麼積極的!
遠處的草叢中,點點黑影,星羅棋佈。
“頭兒,那裡有兩口棺材呀,公子是被裝在了哪一個裡面啊?這萬一要是搶錯了,可怎麼辦呀?”一黑影,扒拉扒拉眼前的野草,看向遠處那一隊優哉遊哉慢悠悠晃過來的人馬,目光在那兩口黑森森的棺材之間,來回徘徊着,滿臉的糾結之色。
“蠢貨!我怎麼知道?我又沒在棺材裡!”聽問,那被稱爲頭兒的黑影,很是不客氣的賞了那人一記暴慄,沒好氣的低罵道。
“那、那怎麼辦?搶哪一口棺材啊!”腦袋上捱了一下,那黑衣人滿臉的委屈之色,捂着腦門,看着小頭領,不恥下問。
這隊伍,可是越來越近了呀!時間,就是勝利!所以,一定要把握好時機,一舉搶到棺材,救出公子!
“笨!兩口棺材一起搶了不就行了?”那小頭領又是一記暴慄賞去,卻被那黑衣人險險的躲過,口中,很是不悅的低吼道。
他怎麼會有一羣這麼笨的屬下?真是悲哀呀!他的一世英名啊……
“兩、兩口?”真的要兩口棺材一起搶麼?搶一口都已經很吃力,很危險了好不好?
那黑衣人滿腹驚疑,眼睛瞪得圓圓的,卻是不敢表達出來心中的不願,那腦袋,可是還疼着呢!紅果果的教訓啊!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衝啊!棺材留下!”驀然,一聲氣壯山河的豪邁喊聲自身邊響起,暗黑衣人還沒有完全回過神來,便驚愣的發現,自己的頭兒已經一馬當先的衝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