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宮面聖
明日,清風,浮雲,宮門。
軒轅澈一行人被重重禁衛軍包圍的水泄不通,只不過,那些禁衛軍攝於慕雲希的氣勢,不敢妄動罷了!
開玩笑,那個禁衛軍統領,可還是滿臉蒼白之色的跪在地上呢!看他那條不停的抖啊抖的腿,就算不廢了,也要休養個十天半月的!
這野蠻王妃,出手真是狠辣歹毒啊!禁衛軍們,一個個在心中恨恨地想着,面上,卻不敢表現出來,可不想和他們老大一樣的下場啊……
且不說,那個醜女王妃手段狠辣,出手無情了,就是夜王殿下,他們也決計開罪不起啊!皇城誰人不知,這夜王寵夜王妃已經到了人神共憤的地步了!呃……不對!應該是他們互寵無度纔是!
絲絲詭異的氣氛之下,那一聲甚是洪亮的斷喝,分外清晰。
衆人的視線,刷刷刷全部看向了宮門處,那個正大步走來的御前使者!
黃金戰甲加身,陽光之下,金光閃閃,腰間,配着一把御賜寶劍,一幅威風凜凜的模樣,正雙眼如炬的看着軒轅澈等人。
“御、御史大人……”那軟到在地的禁衛軍統領,看到來人之後,有些支支吾吾的開口,目光之中帶着幾分求救的色彩,可是,礙於慕雲希在場,有不好直說。
“夜王殿下,皇上有令,命夜王殿下即可進宮面聖!”那名御前使者只是用眼角的餘光瞥了那個禁衛軍統領一眼。並沒有搭理的意思,而是,直視着軒轅澈,陰沉着嗓音說道。
目光,狀似不經意的掃過那兩口黑森森的棺材,眼底,飛快的劃過一抹陰冷駭人的寒光。
聽太子殿下說,金虎和金豹死得很慘很慘!被那些野蠻沒有人性的土匪們分屍餵了野獸,連渣都沒有留下!沒思及此,他就恨不得殺了軒轅澈爲他的好兄弟報仇!
“本王這不是正要去麼?嘖嘖!皇上,還真是心急。”聞言,軒轅澈不以爲意的挑了挑眉,美若夭邪的俊臉之上,滿是邪魅慵懶的輕笑,薄脣輕勾,曼聲笑道,低沉如魅的嗓音之中,帶着淡淡的嘲諷玩味之色。
那話,怎麼聽,都像是在說,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至於那太監是誰,就不言而喻了!
“走!”軒轅澈一語落地,也不再看向那面色陰冷的黃金御前使者,而是對着身後的將士們揮了揮手,漫不經心的開口道。
“慢!”誰知,將士們的腳步,還未來得及邁出去,那御史便出聲打斷了衆人的動作。
“怎麼?”見狀,軒轅澈鳳眸微眯,斜睨着那御前使者,嗓音極致低沉的反問出聲,瞬間。一股不怒而威的氣勢,如有實質般的當頭罩下,壓迫的人,呼吸微微困難。
“皇上有令,只宣夜王一人進宮,其餘人等,均不得入內!”頂着來自頭頂上的壓力,那御史微微斂了斂心神,剋制住心底涌起的那一股不可抑止的懼意,沉聲開口,語意堅決。
“是嗎?”聞言,軒轅澈邪眸微眯,淡淡的掃了一眼身後的將士們,眸光掠過那兩口黑森森的棺材時,眼底,彷彿劃過一抹意味難測的波光,嗤笑一聲,無盡嘲弄之意。
只宣他一人進宮面聖麼?這是又一場鴻門宴?不過,他也就帶了十幾個人來吧?皇帝,還真是對自己一點信心都沒有哎!
低低沉沉的嗓音,如魅慵懶,帶着無盡霍亂人心的魅力,只是,此刻,聽在心中,卻讓那御史止不住的心顫,只覺得一股強大的氣息,滅頂而來,無盡危險。
“是!這是皇上的諭旨,皇宮禁地,可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進的!”那御史雖然心有懼意,但,轉念一想,這裡是宮門重地,縱然軒轅澈再膽大妄爲,難道,還能在天子眼皮子底下把他這個御史給怎麼樣了?於是乎,膽由心生,再次提高了聲音,不容拒絕的開口道。
“你丫的!你什麼意思?什麼叫隨便什麼人?本大王是隨便的人嗎?爺爺的!穿的像只金烏龜似的,怎麼滴?炫富啊?丫的!點一把火就把你給烤熟了!傻帽一隻還以爲自己很酷啊?”千不該萬不該,那個御史在說着隨便什麼人的時候,不該把目光看向風蕭蕭!這可是捅了蜂窩了!只見,風蕭蕭瞬間單手叉腰,擡起一隻腳,指着那個黃金武士一般的御前使者,毫不客氣的一通狂吼。
“你!哪來的賤民!敢在皇宮門口撒野!你是活得不耐煩了麼?”猝不及防之下,被風蕭蕭當着這麼多禁衛軍的面破口大罵,讓他身爲御史的顏面何在?有道是,士可殺不可辱!那御史瞬間滿臉殺氣的看向風蕭蕭,陰沉着嗓音喝道。
“賤民?”風蕭蕭聞言,瞬間吹鬍子瞪眼,低頭將自己打量了一番,哪裡像賤民了?她這衣料可都是上好的江南雲繡!每一批都價值千金好不好!不就是少了兩截衣袖,外加外套之上破了十幾個洞嗎?不是挺好的麼?真是不懂得欣賞!
“你丫的!自己眼珠子被狗吃了發現不了世界的美,還敢罵本大王是賤民?你很貴嗎?金烏龜?別逼老孃我趴了你的皮頓王八湯!”簡直就是不知死活!向來只有她鄙視別人的份,如今,居然被只金烏龜給鄙視了!那還得了!
瞬間,風蕭蕭風一般的捲到了那個御史的面前,腳一擡,直接對着那人唯一露在黃金鎧甲外的臉上踢了過去!
絕對滴虎虎生風,又快又狠!
“嘭——”一聲悶響,那石破天驚的一腳,不偏不倚,直直的落在了那個御史的臉上!瞬間,一個小小的鞋印被印在了那人的臉上!
“賤民!找死!”那御史,根本就未曾料到風蕭蕭會話不說完,就直接動手,而且,還是偷襲!而且,還是在宮門處就動手!總之,是太過意外,所以,才很是冤枉的捱了那一腳,瞬間反應過來,不由得勃然大怒,‘噌’的一聲拔出了腰間的寶劍,對着風蕭蕭的心臟要害便刺了過去!
敢在衆目睽睽之下如此羞辱他御前使者,絕對應該,就地正法!
是以,那一劍沒有絲毫的花哨,又快又狠,就像風蕭蕭那突如其來的一腳一樣!只不過,這可是削鐵如泥的寶劍啊!威力。可比那隻秀氣的小腳強大多了!
“還想殺人滅口!不要臉的王八蛋!”風蕭蕭瞬間大怒,她只是輕輕地踹了他一腳而已,他就想狠狠的給她一劍?
於是乎,風蕭蕭自然而然的舉起了手中的麻袋,對着那個御前使者的腦袋便砸了過去。
麻袋扔出去的瞬間,風蕭蕭身子一彎,一個漂亮的後仰,身子幾乎是貼着地面滑了出去,直直的朝着那御史的腳邊而去。
而那御史,看着當頭飛來的麻袋,臉色狠狠的一變,他可是早就得到了消息,這尚書府的公子,就是被夜王給裝進了麻袋裡的!
他這一劍要是真的刺了下去的話,那慕承風還有命在麼?
雖然,慕千秋的地位,今非昔比,但,這個時候,絕不是動慕承風的時機!
電光火石之間,御史手中直刺而出的寶劍,半空之中一個轉彎,生生的避開了迎面而來的麻袋,左手猛地擡起,看樣子,是想要接住那飛來的麻袋。
只是,他太過高估自己了!又或者,他是太小瞧風蕭蕭了,以爲,她一個小女子都能提得動的麻袋,絕對難不倒他,但是……
在他接到麻袋的瞬間,頓覺手腕一痛,整個胳膊都彎了下來,麻袋狠狠的落在了地上。
一個成年男子的體重本就不輕,又是以急速飛來的姿態落在他的手中的,試問,一隻手,哪裡舉得起來?
他可不是那個變態的風蕭蕭啊!
只不過,那御史臉上的痛苦之色還未來得及蔓開……
“嗤——”一聲利器穿透皮肉的聲音響起,帶起一股淡淡的血腥之氣。
如魚兒一般滑到了他腳下的風蕭蕭,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把鋒利的匕首,此刻,那隻匕首,正狠狠的釘在了他的腳背上!
鮮血,瞬間浸溼了他的錦靴。
“啊——”一切,皆是在電光火石之中發生,猝不及防之下,那御史一聲慘叫劃過長空,臉色,又白了幾分。
都說十指連心,這腳心,那也是連心的呀!痛死他了!雖然不致命,但是,絕對痛不欲生!
“嘿嘿嘿嘿……看你還敢鄙視老孃!在趕對老孃出言不遜,釘的就不是你的蹄子,而是,腦袋!”風蕭蕭一擊得手之後,一個漂亮的後翻,身子在半空之中轉了一個圈,穩穩地落地,拍了拍雙手,滿臉嘚瑟之色的看着那個痛的齜牙咧嘴的御史,毫不低調的大笑,放肆而猖狂。
“你、你、你是何人?竟敢在皇宮重地放肆?”那御史痛的牙齒微微打顫,手指着滿臉囂張之色的風蕭蕭,咬牙切齒的恨聲問道。
“切!連老孃都不認識,你是在哪個鳥不生蛋的旮旯裡面長大的?真是孤陋寡聞沒見過世面!就算你不認識老孃,那你也該認識老孃肩膀上這把大刀吧?咦?刀呢?”風蕭蕭滿臉鄙視的看着那個御前使者,一幅匪氣沖天的樣子,豪邁萬千的開口,只不過,在她習慣性的想要反手拔出那把大刀的時候,才驀然驚覺,刀不見了……
“噗——”不遠處,依依看着風蕭蕭那瞬間呆滯的臉,忍不住,一口口水噴出。
這,她可以說,她的刀,被將士們一個不小心帶回了軍營細細研究去了麼?飛鷹大哥可是說了,軍營的兄弟們,有很多人,都是喜歡使刀的……剛好帶回去研究研究,打造一批出來!
“你們還愣着做什麼?還不把這個目無王法的野丫頭給本御史拿下!”御史的腳,被那把匕首釘到了地面上去,根本就無法移動半步,看着那些木樁一樣傻站在那裡的禁衛軍,就氣不打一處來,不由得陰沉着臉色,怒吼出聲。
“噌噌噌——”瞬間,四周響起拔劍聲一片,那些呆愣的禁衛軍一個個如夢初醒般,怒而拔劍,殺氣騰騰的怒視着風蕭蕭。
“御史大人,可能會有點痛,您忍着點,一會就好!”混亂之中,一個還算是機靈的禁衛軍,屁顛屁顛的跑到了御史的面前,滿臉殷勤之色的彎下腰,湊近了他血流不止的腳面上看了看,然後,語氣很是凝重的開口說道。
“嗤——”那禁衛軍話音才落地,根本就沒有等那御史做好心理準備,然後,便一把捂住那匕首,咔一聲拔了出來。
“啊——你個蠢貨!這麼急着幹什麼?投胎啊?”猝不及防之下,那御史很是沒骨氣的叫了一聲,然後,瞬間滿臉黑沉之色的瞪着那個手快的禁衛軍,怒罵道。
好歹給他點準備的時間啊!
“這個……御史大人,就得要出其不意,您纔不會覺得那麼痛啊……”被御史殺人般的眼神瞪着,那禁衛軍有些無辜的縮了縮脖子,一幅很是爲人着想的樣子開口解釋道。
御史微微斂眉想了想,好像,他說的也有點道理!
“丫的!是不是料準了本大王今日寶刀不在身,你們一個個的龜孫子們就放肆了起來?恩?”看着那些將自己圍得水泄不通的禁衛軍,風蕭蕭很是不悅!若是寶刀在手,定然殺他們一個片甲不留!可惜的是,離了她那把心愛的大砍刀,她用什麼兵器殺人都不過癮啊!
還是她的大刀好哇!一刀下去,開膛破肚!再一刀下去,碎屍萬段!
“全部退下!”正在風蕭蕭暗自鬱悶之時,一道慵懶低沉的嗓音緩緩傳來,語氣之中,帶着幾分漫不經心的隨意,可是,其中的威儀,卻自有一股睥睨天下之凌然霸氣,讓人,根本無法去違抗。
那些殺氣騰騰的禁衛軍,瞬間,氣息蔫了一半,腳步,不由自主的微微向後退着。
“夜王殿下,莫要讓皇上久等,若是皇上怪罪下來,誰都擔待不起!”御史擡頭看了一眼遠處的天色,日光傾城,萬里無雲,看這時辰,諸國使節應該都已經抵京了!雖然,皇上之意,是將使節暫且安置在行宮別苑暫作休息,晚上,再舉行接風洗塵宴,但,也難保不會有哪個小國的使節急於進宮覲見拜會,所以,還是抓緊時間的好!
遂,那御史忍住腳上傳來的劇烈痛意,沉聲開口道。
“主子,我們與你一起進宮!”軒轅澈還未及開口,飛鷹已經上前一步,站到了軒轅澈的戰馬旁邊,星眸凜冽,眼底,是絲絲縷縷的堅定之色。
哼!單獨召見主子,這皇帝,葫蘆裡面裝的準不是什麼好藥!雖然,他的武功是不及主子,但是,主子有一絲一毫的危險,他都不會離開他半步的!
“我們也去!”飛鷹話音剛落,那隨行而來的八名飛鷹精騎將士也是斬釘截鐵的開口道,眼底,一派毀天滅地的堅定之色。
“還有我還有我!”依依的身影,風一般的捲了過來,眨着一雙湖水般靈動的眸子,滿臉期待之色的看着慕雲希,連聲開口道。
開玩笑!這等危險時刻,她當然是要寸步不離的守在小姐的身邊啦!那個沒安好心的狗皇帝,一肚子的壞水,這一路上,不知道派了多少殺手來暗殺她們家小姐和殿下呢!
“這樣偉大的光榮的時刻,怎麼少的了本大王呢!自然,也是要算我一個滴!是吧,小草兒?”風蕭蕭揮舞着雙手,以旋風之速,颳了過來,伸手拍了拍依依的小肩膀,一幅,咱哥倆好的模樣,開口道。
“呃……是的!一個,都不能少!”依依的嘴角,不可抑止的抽搐了下,湖水般的眸子裡劃過幾分鄙視,面上,卻是一幅笑靨如花的開口回道。
“夜王殿下,你的手下是聽不懂本御史的話麼?還要本御史重複多少遍?皇上只准夜王殿下一人進宮覲見!夜王,時辰不早了,上路吧!”那御史陰沉着一張臉,將依依等人逐個掃了一遍,然後,伸手一指敞開的宮門,語氣陰陽怪氣的來了這麼一句。
上路吧?
呵呵……聞言,軒轅澈邪肆幽深的鳳眸之中劃過一抹似笑非笑的流光,他就這麼急着送他上路?
性感慵懶的薄脣緩緩上揚,彎起一抹邪魅慵懶的弧度,卻是絲絲縷縷的嘲諷之意瀰漫。
有時,真的連他自己都懷疑,他,究竟是不是皇帝親生的!
“你們,全都回軍營等候!”軒轅澈鳳眸微眯,環視了一眼泰山一般站在自己周圍的將士們,沉聲開口,聲音不大,可是,語氣之中,卻帶着不容置疑的威嚴。
看他們,一個個俱是眼神堅決,面色決然,一幅,做好了要與他同生死共進退的模樣,還真的是讓他,心中劃過一抹滿滿的暖意!他的將士,他,自然是清楚地很!
只不過,此去皇宮,兇險難料,一路之上,他尊敬的父皇,爲了刺殺他,不知道折損了多少精英暗衛,可他,還是安然無恙的活着,這一口惡氣,要讓那個自以爲無所不能的皇帝,如何咽得下?
所以,這禁宮九重宮門之後,等待着他的,還不知道是怎樣的殺機與危險!
若真是逃不開,又何必連累了無辜的將士爲他枉死?
多上十個人,少了十個人,在這高手如雲,兇險難料的禁宮深處,根本就是沒有任何差別!
“主子!”軒轅澈一語落地,飛鷹連同那些將士們俱是一愣,隨即,臉上劃過滿滿焦急之色,看向軒轅澈,低聲驚呼。
主子平日裡雖然待他們極是寬厚,但,他向來是說一是一!
主子竟然是要獨自一人進宮去見那個陰險狠辣無情,恨不得主子立刻死去的狗皇帝?
不!這絕對不行!若是主子有個什麼三長兩短,他們還有何面目去見萬千將士們?
一念及此,飛鷹等人,立刻一拂衣袖,準備跪地請命,無論如何,他們都要一起進去。
“這是軍令!”彷彿,看穿了他們內心的想法一般,在他們有所動作之前,空氣之中,飄來軒轅澈低沉如魅的嗓音,音色極致慵懶,聲音,也很是低緩,但,那語氣之中的決然之意,卻是毀天滅地般堅定!
“主子!”聞言,飛鷹等人瞬間滿臉驚疑之色的擡頭,目光齊齊的看向軒轅澈,眼底,絲絲掙扎之色。
“軍令不可違,你們,都回軍營等候吧!”慕雲希看着衆人一幅驚痛的神情,清冷空靈的眼眸之中劃過絲絲縷縷的暖意,眸光清淺的看了飛鷹等人一眼,輕聲說道,語氣,絲絲輕柔。
他們的忠心,他,又怎會不知呢?不過,他所想,也正是她所想。
他們若是都進去了,這不是正中皇帝下懷麼?公然違抗皇帝諭旨,那麼,也就更有理由,將他們一一正法了!
“王妃!”
“小姐!”
“漂亮姐姐!”
又是一陣默契的驚呼聲,衆人的心中瞬間涌起一絲絕望來,若是王妃開口的話,說不定,主子還會改變主意……可是……王妃是開口了……哎……
“好啦!都回去,一路上你們也累了,蕭蕭初來京城,依依,你帶她四處逛逛。”看着一臉苦瓜色的衆人,慕雲希不由得好笑,再次放柔了聲音開口說道。
依依有些不死心的盯着慕雲希看了半晌,可是,不管她的眼神有多麼的無辜,多麼的可憐,甚至,已經遠遠的超越了小銀的眼神,但,慕雲希還是一點反應都沒有……好吧……
“哦……好吧……我知道了……”深知慕雲希脾性的她,知道,慕雲希是在認真的!也只能,垂頭喪氣的回道。
“逛逛啊?漂亮姐姐……可不可以先去皇宮逛逛啊?我都還沒有去過皇宮……”難得的,第一次聽到逛街,風蕭蕭猶豫了!以往,每次聽到有好玩的事情,她都是衝在第一的!今日,卻是一幅意興闌珊的樣子,滿臉期待之色的看着慕雲希。
“沒得商量!先逛皇城!”對上風蕭蕭那充滿了祈求的眼神,慕雲希彷彿早已經對各種可憐兮兮的眼神免疫了一般,免疫絲毫商量餘地的,一口回絕。
“哎……好吧……”看來,只能逛皇城了……不過,她現在還真是沒有心思逛什麼街……
“澈,我們進去吧!”沒有再理會風蕭蕭和依依那一臉哀怨之色的模樣,慕雲希轉身看向身後的軒轅澈,輕聲開口道。
“希兒,你也和他們一起回去!”聞言,軒轅澈邪肆幽深的眸光微微一頓,眼底,劃過一道幽深難明的星光,凝眸看向眼前的慕雲希,低聲開口,語意溫柔,但,卻也堅定。
既然,已經知道前方等待着他的將是兇險難料,那,他又怎麼能讓她置身於危險之中?
“夜王妃,難道,你不懂單獨覲見的意思麼?這其中,自然,也不包括你!”軒轅澈話音剛剛落地,一旁,便傳來了那個御史很是傲慢無禮的嗓音。
那囂張傲慢的語氣,很是讓人不爽!
軒轅澈邪肆幽深的鳳眸之中,陡然劃過一道森冷冰寒的光芒,垂在身側的手腕一翻,一股強大的氣息瞬間在掌心凝聚。
對他出言不遜者,尤可活!但,對她無禮者,必殺之!
然,軒轅澈那一掌還未及揮出,便有一隻柔若無骨的纖纖素手伸了過來,一把握住了他的修長有力的手指,緊緊的攥在手心。
軒轅澈微微一愣,掌心的內息瞬間散去,微微低頭,看向身前的慕雲希,邪肆幽深的鳳眸之中,劃過一抹疑惑之色,似在無聲的發問着:爲何不讓我殺了那個找死的東西?
慕雲希顯然是讀懂了他眸中的涵義,卻是微微一笑,並不回答他,而是轉頭看向那個額頭微微滲出了一層冷汗的御史。
轉身的剎那,淡雅寧靜的容顏之中,那抹清淺瀲灩的笑意已經不再,早已面色如冰,淡漠如秋水,眼底,更是一片冷若飛雪的寒涼之色。
“他在哪,我自然就會在哪!擋我者,死!”櫻花色的脣輕啓,清冷空靈的嗓音緩緩響起,聲音不大,卻是清晰地傳入了衆人的耳中,恍若一種神聖的宣言般,語氣之中,盡是專注與認真之意,帶着一股,縱然山河永寂,此情也是矢志不渝的決然之意!
伴隨着那最後一個字音的落地,白色的輕紗衣袖在空中劃過一道清冷空靈的弧影,一枚銀針,從她素白纖細的指間飛出,恍若流星出世般,凌空而去,直指御史!
“嘶——”一聲輕響,在寂靜的空氣之中,卻也聽得異常真切。
銀針,以驚雷之速,擦着那御史的臉頰而過!銀針帶起的凜冽勁風,斷了他耳際一縷墨發。
而他的臉,卻是完好無損!
死一般的靜默!
片刻之後,那御史驀然伸手捂住了臉,露在外面的半張臉,一片扭曲之色,絲絲縷縷殷紅的鮮血順着他的指間流出……
只是傷在臉上而已,但是,那流出的血,卻彷彿,怎麼也流不完一般,而且,看着他因痛苦而扭曲的另外半張臉……小小銀針而已!有那麼痛?
瞬間,一衆禁衛軍在心中得出一個結論來,這御前使者就是太金貴了!難免,太過嬌氣了些!纔多大點傷啊!
只不過,他們又怎會知道,那細小甚微的銀針之中,究竟隱着怎樣的玄機,銀針過去,絕對可以在頃刻之間取人性命!也絕對可以讓一個人,痛不欲生!
只因,那銀針,是出自慕雲希之手!便是如此的可怕!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那御史的身上,但,軒轅澈。卻是眸光專注的看着身前的女子。
邪肆幽深的鳳眸之中,是一片深不見底的黑色,恍若,暗夜之中的墨色蒼穹,幽深浩渺,包羅了天地萬象,深邃到,足以湮滅一切,湮滅靈魂,但是,卻讓人,無從窺測出他的半分心意。
那一句清清淺淺的話語,恍若一陣清風般,吹過他深不見底的心湖,泛起,層層疊疊的漣漪,清淺,卻源遠流長。
他在哪,我自然就會在哪!
只是這麼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可是,於他而言,卻彷彿世間最美的語言,是他聽過,最動聽的嗓音,也是,讓他,最幸福的事情!
發現,她的一顰一笑,一言一語,似乎,都會給他帶來莫大的歡喜與幸福都會,深深的觸動他的心!
此生最幸運之事,不過是,遇見她!其他一切,於他,都不過是浮雲繞眼罷了!
“澈,無論何時,都不要將我推離你的身邊,從今以後,你,再也不是一個人,我,會一直都在!所以,你要習慣!”習慣,有我陪伴,習慣,有我與你攜手比肩,共抵風雨!
慕雲希,凝眸看向軒轅澈,紅脣輕啓,輕聲開口,眸光沉靜,眼神堅定,清冷空靈的嗓音之中,帶着從未有過的認真與執着。
聲音,清清淺淺,帶着幾許輕柔之色,卻讓任何人都無法質疑她的執念。
“好!”軒轅澈心中微動,散開層層漣漪,亦是眸光極致輕柔深邃的看着她,緩緩吐出一個字。
總該知道,她不是尋常的女子,不會像那些柔弱女子一般,需要他無微不至的守護,她需要的,是一個懂她所有的男子,她,應該是與他比肩而立的,而不是,一直躲在他的!
“那,我們下去吧!”聞言,慕雲希終是展顏一笑,聲音無比輕快的說道。
進宮,自然是不能騎馬而入的。
只不過,在慕雲希跳下馬之前,軒轅澈卻飛快的俯身,在她額前印下一吻,蜻蜓點水般,淺嘗輒止,在她反應過來之前,他就已經離開,徒留那一縷帶着明日青草般清冽明朗的氣息,縈繞在她的呼吸之間。
慕雲希也只是微微一愣,並無任何的異樣,也就是雲淡風輕的下馬,若無其事般。
然,周圍的那些禁衛軍們卻是一片譁然,小聲的說着什麼,時不時看向軒轅澈二人的目光之中寫滿了嘲笑。
大庭廣衆之下,居然如此不守禮法!真是敗壞倫常!一個個的,恨不得指手畫腳的上來鄙視一番纔好。
軒轅澈鳳眸微眯,一記冷眼掃去,那聒噪的譁然之聲,頓時戛然而止,禁衛軍們一個個低下頭去,像是掉了什麼東西一般。
“希兒,走吧!”軒轅澈收回目光,微微低頭看向身邊的慕雲希,緩緩的伸出手去。
陽光之下,那隻手,修長,有力,指節分明,掌心之中,有一層薄薄的繭,可是,單單是這樣看着,便會給人一種安心的感覺。
“好!”慕雲希微微一笑,自然而然的伸出手去,覆上他的掌心。
在無數禁衛軍色彩斑斕的視線中,他們,就那樣,比肩而立,相攜而行,緩緩步入那重重禁宮深處。
“哼!看什麼看?沒見過美人與名將嗎?原來還不是金烏龜呀!是土鱉啊……”身後,風蕭蕭滿臉殺氣的看着那些禁衛軍們,雙手叉腰,毫無預兆的,一聲河東獅吼爆發出。
“你、你。你!”那御史被風蕭蕭極具穿透力的女高音震得有些頭眼昏花,伸手揉了揉耳朵,捂着半張還在滴血的臉恨恨的瞪着風蕭蕭,卻是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方纔的教訓還記憶猶新,不敢造次啊!不然,血淋淋的事實告訴他,吃虧的人會是他啊!
“滾!別讓老孃再看到你!不然,見一次打一次!”風蕭蕭柳眉倒豎,又是一聲河東獅吼。
這一次,那些飛鷹精騎的士兵們,也是滿臉殺氣的看着那一羣禁衛軍。看那架勢,恨不得立刻衝上去將那些禁衛軍全部生吞活剝了一般!
簡直,就是豺狼虎豹看到獵物時的表情和眼神嘛……
“撤!”那御史不由自主的縮了縮脖子,有些狼狽的喊了一聲,一衆人等,瞬間灰溜溜的縮進了皇宮那具超大的龜殼之中。
當然,慌亂之中,他們也沒有忘記將那兩口惹眼的黑色棺材給擡上,呃……不過,卻把那不停的在地上翻滾着的麻袋給忘記了!
“還有這個!”風蕭蕭瞥了一眼地上的麻袋,靈秀無雙的臉上劃過一抹鄙夷之色,很是慷慨的飛起一腳,將麻袋對着那些禁衛軍的背影飛了出去。
“嗖——”麻袋夾雜着呼呼風聲,破空而去,速度極快!
“啊——”瞬間,一陣人仰馬翻,那些個禁衛軍一時不察,被從天而降的麻袋砸了個正着。
“哈哈哈哈……”背後,卻傳來風蕭蕭那極是豪邁,極是猖狂的大笑聲。
玄霄殿。
“報……皇上,夜王殿下來了!”驀然,一名身着盔甲的御前侍衛,從殿外跑來,恭敬稟報。
“宣!”聞言,皇帝陰冷嗜血的眼中驟然劃過一道陰森懾人的幽光,臉色陡沉,陰寒着聲音低喝道。
不多時,便見,獵獵的陽光之下,那一對攜手而來的身影,緩緩躍入眼簾,他的神情慵懶邪肆,眸光時不時的看向身邊的她,不知在低聲說着什麼,脣邊,始終浮着幾許輕柔的笑意。
而她,淡雅寧靜的容顏之下,始終是一片雲淡風輕之色,偶爾擡眸看向身邊的他時,清淺一笑,空靈飄渺。
這般神情,恍若閒庭漫步般恣意灑脫,悠然閒適,絲毫沒有入宮面聖時該有的緊張與誠惶誠恐。
尤其,那腳步,閒適散漫的,讓人,想要抓狂!
“軒轅澈!你這是逛後院,賞花嗎?”眼前的這幅畫面,實在是刺激到了皇帝的某跟神經,但見他,如惡狼一般陰森嗜血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二人緊緊相握的手,眼底,兇光交織着寒光,讓人,不忍直視,那陰寒的聲音之中,帶着漫天隱晦的殺氣與幽冷,萬丈陽光之下,依然有種陰森森的感覺。
“這裡都是些雜草,沒有本王要賞的花!”軒轅澈的目光,依然是看向身邊的慕雲希,眸光輕柔,帶着點點笑意,但,他的話,卻是明顯的在和皇帝說的,那慵懶如魅的嗓音之中,有些漫不經心的隨意,可若細聽時,便會發現其中暗隱的輕嘲與不屑。
“軒轅澈!你難道不知道,朕是要你單獨覲見麼?爲何,還有閒雜人等?”軒轅澈那輕慢且無禮的態度,顯然是讓皇帝心中殺意狂飆,強忍住怒意,皇帝陰冷的目光掃了一眼慕雲希,意有所指的開口,句句質問。
“知道。本王的身邊,沒有閒雜人等!”難得的,軒轅澈漫不經心的擡頭,瞥了皇帝一眼,那一眼的眸光,幽深似海,浩渺如蒼穹,眼底,是一片深不見底的黑色,卻讓皇帝的心頭驀然一驚,說不出爲何,只是,那是一種在看到他眼神時,本能的反應罷了。
只是一眼,軒轅澈便若無其事的別開目光。
皇帝的胸口微微的起伏着,知道?既然知道,還明知故犯?根本就是公然不將他的諭旨放在眼中!
這個軒轅澈。果然是越來越猖狂了!
“沒有閒雜人等?那她,是誰?”皇帝怒極,這樣狂妄的回答,簡直太不把他這個皇帝當一回事了!
“皇上如此健忘麼?她自然是本王的王妃,這還要對虧皇上,親自賜婚呢!”看着皇帝那隻怒指着慕雲希的手,軒轅澈邪肆幽深的鳳眸之中,絲絲冷意與殺氣瀰漫,這隻手,看着很不爽,真想,一刀剁了!
許是,被軒轅澈那森涼冰寒帶着血腥味的視線盯得渾身不自在,皇帝輕咳了一聲,若無其事的縮回手去。
“原來是名噪一時的醜妃,朕倒真是忘了!”陰寒的嗓音之中說出的話,卻是極盡嘲諷與不屑。
一股森然的寒氣,驟然自軒轅澈的周身釋放,瞬間,瀰漫着空氣之中,連這滿地的陽光,似乎,都被凍結了一般。
浩渺幽深的鳳眸之中,是一片湮滅天地萬物的黑色!
察覺到他周身變幻的氣息,慕雲希輕輕地握了握他的手,無言的傳遞着一種,只有他們之間才聽得懂的語言。
彷彿讀懂了她的意思,軒轅澈微微轉頭看了她一眼,眸光之中的黑色緩緩退去,那一身駭人的寒意,也慢慢地消散,說話間,軒轅澈與慕雲希已經步入殿中,卻沒有下跪行禮的意思。
皇帝身邊的御前太監總管,正欲呵斥,卻見外面傳來一陣騷亂之聲,緊接着,便見一羣禁衛軍誠惶誠恐的擡着兩口棺材來到了殿外。
“皇、皇上,棺、棺、棺材到了……”那個之前還威風凜凜的御史,此刻,一瘸一拐的跳了過來,‘咚’一聲跪在地上,頭往一邊低着,似乎,是想要遮掩住什麼,有些支支吾吾的稟報。
“你頭怎麼了?”皇帝陰冷的視線掃了你御史一眼,陰寒着聲音質問。
“回、回皇上,頭沒事……”那御史下意識的想要遮掩過去,可是,卻在皇帝那惡狼一般的眼神下,膽戰心驚的擡起了頭,露出了那半張血肉模糊的臉!
“滾下去!”看到那半張臉的瞬間,皇帝的臉色狠狠的變了變,腦中,不由自主的浮現出軒轅逸那張慘不忍睹的臉來,心情,瞬間幽暗無比。
“是……”皇帝一聲斷喝,那御史瞬間連滾帶爬的滾了下去,臨走之前,目光還怨毒無比的看了慕雲希一眼。
“軒轅澈!你倒是給朕解釋解釋!”皇帝陰冷的目光掃過那兩口棺材,眼底,醞釀着毀天滅地的風暴,如惡狼一般嗜血殘暴的眼神,緊緊的逼視着軒轅澈,沉聲喝問,每一次字都彷彿是從牙縫中擠出來一般。
“一切都是遵照皇上的旨意,將尊貴的金陵城主及兩位公主救回!”對於皇帝壓抑了狂風暴雨般的怒問,軒轅澈只是漫不經心的挑了挑眉,回答的隨意,卻又理直氣壯。
“朕的旨意?朕且問你,這棺材裡,裝的是什麼?”聽到軒轅澈的回答,皇帝險些背過氣去,這不是睜着眼睛說瞎話麼?還說的這樣理直氣壯?
他的旨意,剿滅亂匪,一個不留!將匪首五馬分屍,運回京城!並且,限時三日!
他倒是很好!
聯合亂匪,殺了他的御史!還輾轉去了柔然,遊山玩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