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曦微,風自輕暖。
洛陽城,長街。
城門之內,街道井然有序,長街兩側早已聚集了大量百姓,一個個伸長了脖子朝着洛陽城外的官道之上張望着,臉上的神情,寫滿興奮與期待。
“聽說京城這次派的是戰無不勝的夜王殿下前來,相信定會將那些無法無天的悍匪全部剿滅,爲民除害!”一百姓,滿臉希望與膜拜之色的開口,在說道萬狐山悍匪之時,難免露出一臉的憤慨之色,那是一種,百姓自以爲的,嫉惡如仇!
“那是自然,夜王殿下可是名揚天下的不敗戰神,一羣土匪而已,就算他們再怎麼厲害,那也翻不出夜王殿下的手掌心啊!”一人很快附和,臉上的神情,自豪且激動。
“不過話說回來,這萬狐山的悍匪們,打劫的都是些朝廷中人,或者就是江湖上有名的奸商巨賈,平日裡,也沒怎麼爲難咱們百姓,也犯不着將他們連根拔除吧?會不會太殘忍了點?”一名年紀稍微長些的老伯,佈滿歲月風霜的臉上,見過幾許不忍之色,語氣,微微有些悲憫的說道。
“那倒也是,的確是沒怎麼爲難咱們百姓!不過,土匪就是土匪,什麼不好做,偏偏去做賊,活該被剿滅!”一時間,衆說紛紜,百姓之間,一陣議論紛紛。
長街的正中央,洛陽城主帶領着洛陽大小官員,早已經候在城門口,遙遙張望着那不斷逼近的勁裝精騎。
洛陽城主劉福,身材短小,中年發福,站在一衆大小官員的最前方,初夏的清晨,陽光明媚,卻也帶着一絲微微的灼熱,洛陽城主身邊,自有兩位顏色姣好的侍婢,一左一右侍奉兩旁,一人撐傘,一人扇風,香風陣陣,蔭涼無邊,倒是,很會享受。
“阿彌託福,謝天謝地,希望這次夜王可以一舉剿滅這些悍匪,平安救出幾位貴人,我這把老骨頭可是經不起這樣的折騰啊!”洛陽城主捏着錦帕,擦了擦額頭上的薄汗,滿臉的唏噓之色,求神拜佛般的開口。
兩位公主與金陵城主在洛陽城出了這等事,且朝廷的貢品也是在洛陽城境內被劫,無論如何,身爲洛陽城主的劉福都擺脫不了罪責,若能安然救出公主與城主,尋回被劫貢品倒也罷了,還能夠將功補過,若是不能的話,只怕,非但他這頭上烏紗不保,就連這項上人頭,恐怕都要系不穩當了!
他又如何能夠不急?
“恭迎夜王殿下進城——”百姓之中,不知是誰帶頭高喊了一聲,很快,下方便是一陣呼聲震天,百姓們,俱是滿臉歡喜與崇拜的看向那緩緩逼近的隊伍。
一騎當先,白馬踏雪,昂首闊步之間,都有着一種踏碎風沙,碾碎繁華的巋然霸氣。
白馬之上,他鳳眸邪肆,眸光幽深,緩緩掃過洛陽城下一衆人等,美若夭邪的臉上,薄脣微微上揚,脣邊勾着一抹魅惑衆生的慵懶笑意,眸光,卻是時不時的落在身前女子的身上,盡顯溫柔。
一襲紫衣,尊貴無雙,邪魅慵懶,卻掩不住那一身睥睨天下的王者之氣。
而他身前的女子,素衣輕紗,飄渺空靈,靜靜的倚在他的懷中,淡雅寧靜的臉上,表情一派雲淡風輕,清冷空靈的眸光,漫不經心的自人羣之中掃過,清淺如秋水映煙月,似乎那些人,似乎,世間一切,本就沒有什麼,是值得她去凝眸細看,駐足停留的。
“希兒,前方就是洛陽城了,要不,先去驛館休息一下?”軒轅澈低頭,看向懷中的慕雲希,美若夭邪的臉上,神情幾多輕柔,脣邊那抹慵懶的笑意,如細雨,似和風,若朝日,劃過人心最柔軟的那道心絃。
“不用。我和你一起去萬狐山。”慕雲希微微偏頭,迎上他溢滿輕柔淺笑的目光,淺聲說道。
“可是,連夜趕路,你都沒有好好休息。”聞言,軒轅澈的眼眸深處劃過一抹心疼之色,有些遲疑的開口道。
自從昨日午時離開燕京之後,便一直馬不停蹄的趕路,纔在今日清晨抵達了洛陽城。
“我不累!”見狀,慕雲希輕輕扯了扯嘴角,揚起一抹清淺的笑意,聲線清冷空靈,輕柔若風,語氣卻是堅定異常的。
軒轅澈還想再說些什麼,慕雲希卻搶先一步,再次開口。
“澈不也是一夜沒睡麼?”慕雲希看着軒轅澈,眸光清淺空靈,恬若秋水,可是,卻有一種着莫名的固執,既然,他也是一夜沒睡,直接對上風雲寨的那些人,爲何,她就不可以呢?
她不是未經風雨的嬌嫩繁花,需要躲在他的身後,讓他爲自己遮風擋雨,她,也不願躲在他的身後,看他一個人面對風雨,她,要做那個與他比肩而立的女子,與身邊的他一起,劈風斬浪,御風而行!
“主子,難道您還沒有看出來麼?王妃這是捨不得與您分開呀!有道是,一日不見如三秋兮~主子你咋就這麼不解風情捏?”軒轅澈還未來得及開口,一邊,子墨已經打馬上前,來到了軒轅澈的身邊,俊美的臉上,滿是玩世不恭的笑意,擠了擠眼睛,挑了挑眉毛,語氣無盡曖昧的感嘆着,一雙眼睛更是溢滿的看好戲的神情,直直的落在軒轅澈和慕雲希的周身。
“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一邊涼快去。”一聲呵斥,聲沉而威嚴,帶着狂飆的霸氣狂瀾。同時,一記馬鞭,凌空飛來,直直的落在子墨身下那匹戰馬之上,馬兒嘶鳴一聲,高高的揚起前蹄,動作實在太過突然,正自吊兒郎當看好戲的子墨險些被馬兒給甩了出去,還好,他反應夠靈敏,及時勾住了馬脖子,才僥倖逃脫了淪爲空中飛人的厄運!
“你個落井下石背後偷襲的陰險小人!就知道諂媚主子,哼哼,墨爺和你有仇麼?”堪堪穩住身形的子墨,形容之間有些狼狽,回頭怒視着一邊,姿態悠閒,神情愜意的飛鷹,忍不住狠狠地抽了抽嘴角,滿臉憤憤之色的低咒道。
“沒仇!”聞言,飛鷹倒是難得的配合,斜着眼睛看了一眼子墨,很是認真的回道。
“……那你幹嘛偷襲?”子墨的表情有些僵硬,實在是想不明白,爲何,那人可以如此理所當然,一臉大義凜然之色的說着這麼大言不慚的話語?沒仇都這樣了,那有仇還得了?他是不是連骨頭渣渣都不剩了?
“我喜歡啊!”聞言,飛鷹劍眉一挑,星眸凜冽,滿臉一本正經之色的看着子墨,理直氣壯的回道。
“……”子墨嘴角抽搐,眼角抽搐,眉心都在抽搐,就差一口老血噴出來,直接將飛鷹給淹死了!
如此境界,非他可比!如果他是真小人的話,那僞君子一定非飛鷹莫屬!
“活該!”聲線清淺空靈,恍若秋水映煙月,幾許清涼,幾許寧靜。
卻讓一邊不斷在內心中詛咒着飛鷹的子墨,直接一翻白眼,橫倒在馬背上,仰面朝天,翻着死魚眼。
王妃真的被那羣黑乎乎的傢伙給帶壞了!居然也學會了落井下石這麼……這麼偉大的一項美德來!
“呵呵……希兒說的沒錯,的確是活該!”軒轅澈鳳眸微眯,眸光邪肆的瞥了一眼那仰躺在馬背上半死不活的人,幾不可察的抽了抽嘴角,嗓音無盡慵懶的開口,絕對的婦唱夫隨,唯妻之言是從!
“沒活路了啊……”一聲哀嚎,響徹九重霄,驚嚇了無數夜鳥。
幾人這樣一邊說笑,一邊緩緩前行,不多時,已經抵達了洛陽城門之下。
“下官洛陽城主劉福率洛陽城全體官員恭迎夜王殿下——”長街正中央,那身材矮小發福的劉福,領着身後一衆大小官員,像模像樣的拜了拜,口中高呼道。
身後的兩名美嬌娘,亦步亦趨的上前,一人爲他撐傘,一人爲他扇風。
軒轅澈鳳眸微眯,邪肆幽深的眸光漫不經心的掃了一眼跪倒在地的一衆官員,狀似不經意的劃過那兩名顏色姣好的侍婢,從那香風陣陣的蒲扇劃過,落在那隻獨具江南特色的油紙傘上面,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這幅畫面,怎麼看,都像是一隻豬在扭着小碎步,捧着小心臟,一幅弱不禁風的病美人模樣……
豬與病美人?這……
真是,不倫不類,效果驚悚。
“這天氣,很熱嗎?”軒轅澈邪眉輕挑,卻是看向一旁的飛鷹,薄脣輕勾,漫不經心的問道。
慵懶邪魅的嗓音,在淡淡的晨曦之中劃開,空氣之中飄灑出一道魔魅蠱惑的韻味,卻又讓人莫名的察覺到絲絲嘲弄來。
“回主子,這天氣,晨風拂柳,吹面清爽,正是好時節!”聞言,飛鷹轉頭看向軒轅澈,微微斂眉,一本正經的回答,末了,星眸狀似不經意的掃了一眼跪在地上,滿臉薄汗的洛陽城主,一抹譏誚劃過眼底,慢悠悠的加了句,“不過,這豬可就要另當別論了!豬,都是很嗜睡,很怕熱的,稍微走幾步,就會氣喘吁吁,大汗淋漓。”
呃……看這話說的,不是存心要讓人家多想麼?
劉福的臉色微微有些漲紅,眼中,似劃過一抹不悅,只不過,那油光滿面的樣子,實在是讓人不願多看他那張臉。
“原來如此!”軒轅澈緩緩點頭,美若夭邪的臉上劃過幾分沉吟之色,似在認真思索,“不過,洛陽城主,看起來,似乎也很熱的樣子?”
邪眉輕挑,鳳眸微眯,軒轅澈好整以待的看着洛陽城主,嗓音慵懶的開口。
“這……回夜王殿下,下官不熱!”聞言,洛陽城主,臉色微微一變,低頭恭聲回道。
隨即,揮了揮手,將身後的兩名美嬌娘趕了下去。
這言外之意,不就是明朝暗諷的在說,他是豬嗎?
哼!若不是看在你多年征戰,這打仗還是有些本事的,非但可以救出幾位貴人,讓自己倖免於難,還可以從此肅清萬狐山那羣悍匪,讓自己財源滾滾,官路恆通,不再有後顧之憂,本城主何以要受你這窩囊氣?
哼!那羣悍匪可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最好,你是有去無回,和他們同歸於盡!
劉福敢怒不敢言,只得在心中暗自詛咒着軒轅澈。
“夜王殿下,悍匪猖狂,非但洗劫地方進貢給我皇的壽辰貢品,還膽大包天劫持了兩位公主殿下,以及金陵城主和他的掌上明珠華小姐,如今已是第五日,幾位貴人處境堪憂啊!還請夜王殿下即刻揮師直上,一舉攻下萬狐山,將那羣喪盡天良的悍匪斬於當場,爲民除害呀!”劉福掩藏住心中的百般不滿與惡毒詛咒,擡起頭來,滿臉真摯之色的看着軒轅澈,語氣萬般沉痛的開口,好一個,聲情並茂,深明大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