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白瓷般細緻的臉頰被捏得留下紫痕,身上有青一塊紫一塊的傷,其他地方完好無損。幸好我們及時趕到,不幸之中的萬幸,瑾毫髮無傷。
雖然是虛驚一場,但是給了我很多啓示,那就是皇宮是個是非之地,有多遠就躲多遠,而皇子們就是野狼,沒有人性的變態垃圾。所以,我要在這場宮廷鬥爭中華麗退出,這是眼前我必須解決的問題。然後,帶着瑾和娘離開,脫離嚴家過我們自己想過的生活。
可是這些只是我一相情願的想法,我並不知道娘和瑾還有自己的決定,所以,從一開始我打定主意的時候,我就註定要和他們分離,而快得連我自己都沒想到。
六月初八進宮待選,我依依不捨的和瑾分開,承諾一定不會被選上,承諾一定會回來,承諾了那麼多,一件都沒有做到。
全國十四省三品以上,經過初選六十八位小姐待選進宮,我和妙蕊屬於走後門來的,因爲有個太后堂姐的奶奶,因爲身爲大燕首富的嫡女,這就是我們的宿命。
待選只有三天,首先宮裡的老嬤嬤們對各位小姐一次進行身體檢查,脫光了衣服讓她一頓亂摸,然後再檢驗是不是處子之身等等,那是一種你想象不到的侮辱。我本想在這個一關,被三振出局,比如她一摸我我就狂笑不止,比如有狐臭等等。可是,任我想的再好,也沒有銀子、金子的力量大,這一關我和妙蕊根本沒有被檢查,直接進入決賽。
此時,六十八個人只剩下三十個,當然我們嚴府的三位小姐全部有資格角逐太子妃的位置。可是,誰又知道這場選妃根本就是一個幌子,是政治場上的一次陰謀,一次太后與淑妃的較量呢?
只有我知道,所以犧牲的只能是我。
清華宮,待選小姐暫住地地方,小亭子裡,我和妙蕊閒談。
“你不想選妃?”妙蕊篤定的說。
“你纔看出來?”我自嘲的笑笑,略施胭脂的我看起來絕對沒有盛裝的嚴家二小姐美麗高貴。可是,好在我的個子高挑,十四歲的我也有一米六多,長髮鬆鬆的隆起,千萬髮絲如緞子般滑落滿裳,慵懶的支起下巴,那清純中略帶嫵媚,慵懶中透着妖嬈,美麗不可方物就是形容此時灑脫的我。
“那你爲什麼要進宮?”妙蕊不信我的話,繼續問。
“你認爲我想不來就不來嗎?”我一貫微笑着反問。
妙蕊頓了頓,似乎想到什麼,說:“老祖宗那麼疼你,當然想讓你選上太子妃,以後榮華富貴想之不盡,你還有什麼不知足的?”
“一直以爲你是個即聰明又有智慧的人,可是沒想到你的目光如此短淺!”我不客氣地說,“你想太子會是什麼樣的人呢?不光是太子,三皇子,四皇子,宮裡面所有的皇子,你瞭解嗎?”
妙蕊不懂我要說什麼,她沉默着專注的聽我說。
“你我都沒見過他們,如果這個皇子秉性好英俊也還好些,如果像……”我停了一下,差點把三皇子和四皇子的事抖落出來,“像某些有特殊嗜好的人,比如喜歡男色,比如喜歡鞭打宮女,比如暴虐不仁的,還別說榮華富貴,命,都隨時不保!”我故意嚇唬她,也不算是嚇唬,萬一哪個倒黴催的指給了四皇子,那她這輩子算是毀了。
“如玉妹妹,你說的可是真的?你是不是聽說了什麼?”敏菁偷聽我和妙蕊說話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我倒是不介意,可是妙蕊對她很是反感。
“什麼真的假的?我就是隨便說說,呵呵!”我趕緊撇清關係,又小聲對妙蕊說:“千萬別愛上太子,否則你的痛苦生不如死。”
妙蕊大驚,她沒想到我會如此言辭激烈。她哪裡知道我早就下定落選的決心,不是要把我配給三皇子嗎?那淑妃娘娘從中作梗的話,這事情是不是就很難辦?太后也不能強迫三皇子娶人吧?再說皇上那麼寵這個淑妃,淑妃一句話,皇上不答應,我的心願就達成了。
戰術上叫迂迴,戰略上是兵不厭詐。
衣着拖沓的我返回自己的房間,換上正式的衣服,讓不太會化妝的六吊再給我擦了擦胭脂,畫了畫眉,準備赴宴。
不知道我的話在妙蕊的心中產生了什麼樣的作用,但是這句話徹底點醒了一心想攀高枝的敏菁表姐。她作爲寄人籬下的小姐,忍受了多少別人不能忍受的白眼,她想得到的無非就是終生的榮華富貴,所以,她把內心中的情感封閉了,她把兩年前那個如花般的少年忘卻在記憶中。
真的能忘記嗎?只有天知、地知、她知!
三十名佳麗,各有千秋。比如說妙蕊,屬於高貴典雅型,典型的知書達理的大家閨秀。敏菁表姐柔弱無骨,風姿嫵媚,真是我見猶憐。而我則裝扮的有些誇張地豔麗,一個字,俗,兩個字,特俗,三個字,非常俗,四個字,俗不可耐,五個字——不多說了,反正讓人看着彆扭。
三個人同時出現在太后、皇上、淑妃、德妃等衆多主考官面前,讓人眼前一亮,太后蹙眉深深的看我一眼,淑妃嫌惡的瞥了我一眼,德妃懶懶的瞄了瞄我,皇上壓根不好豔俗這一口。請安,落座,除了太后娘娘已經沒有人再把我當回事了,這算成功一半,我暗笑。
敏菁表姐似乎對太子妃已經不太熱衷,瞧她嬌弱如柳病西施的模樣,真跟她本家淑妃娘娘有幾分相似。皇上時不時地望望敏菁表姐這邊,似乎也忘記了這是他兒子的選妃宴,淑妃和德妃也察覺了皇上的異樣,望敏菁這邊瞧的次數也增多了。
我就納悶了,皇家的人可真有意思,亂 倫不在乎,短 袖之癖不在乎,卻在乎女人的出身血統。多麼滑稽,很多非嫡出的小姐也都國色天香,魅力無窮,但是,恰恰沒有進宮的機會。經過許久之後,經過宮裡的不得寵的姐姐妹妹的引薦,在進宮獻媚於皇帝王爺,結果又亂 倫又失了血統,何苦呢?又何必?
酒席宴上,淑妃和德妃還有太后娘娘忙着觀察各家小姐的音容笑貌、舉止談吐,那位皇帝對這些都不感興趣,早早離了座。敏菁表姐這時也藉故說身子不爽退出了這場滑稽的面試。可想而知,我自然沒被選上什麼太子的正、側妃,妙蕊倒是進了前八強。
令人驚訝的是,敏菁表姐徹夜未歸,第二天早起有人通知,昨夜皇上臨 幸隋氏敏菁,進封敏美人,賜御菁園。
我只是微微一笑,毫不驚訝,妙蕊久久沒有回神,“你早就知道?”妙蕊問我。
“我怎麼會知道?敏菁表姐又沒通知我?”淡淡的微笑,我漫不經心的說。
“可是你卻不驚訝?”妙蕊指出事實。
“這很正常,她的選擇無疑是正確的。”我贊成利慾薰心的女人這麼做,比起還未當皇帝的太子,選擇權利最大的皇帝是明智之舉。
“你怎麼能這麼說?我們來是選太子妃的啊?”妙蕊很天真地說,她是聰明,但是畢竟才十五歲,要論人生閱歷當然比不起我這個老人精。
“錯、錯、錯!”晃動食指,我慢聲說:“選太子妃是個幌子,你想想,有幾個品貌出衆入選了?有幾個你認爲是競爭對手的入圍了?又有幾個,你認爲根本不可能當選的進入了八強?哦,是八個人?”
妙蕊仔細想想恍然大悟,張張嘴還是沒有說話。
“一切都是註定的,所以,當初你說不會讓給我,簡直就是笑話!”我很壞的嘲笑她,又說:“還有,你們主僕以後再背後罵別人是小賤人,一定等那個人走遠了!”無視妙蕊身旁丫頭驚恐的眼睛,我優雅的起身,“祝你當上太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