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到自己是雜技演員,在舞臺上表演空中飛人,我凌空一躍,鬆開抓在手裡的木棒,向另一根木棒飛去,可是我不想抓住那個就在眼前的木棒,就想這麼的墜落,墜落……
突然,一個戴銀色面具的男演員從另一頭跳下來,從後面抱住我,嘴裡不停的唸叨,“沒有我的命令,你不能死!”低沉沙啞的聲音悅耳動聽,我似乎認識這個人,似乎他早在我的心裡滿下熟識的種子。
下面的彈簧墊突然變成萬丈懸崖,還好我們被一個大樹掛住,像涼鹹魚一樣不知道被曬了多久,血似乎流盡,可是緊緊護住我的那男人的溫度依然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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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可算是醒了,再不醒來我就要把你扔下去了!”我慢慢睜開乾澀的雙眼,不由自主地冷笑,爲什麼我的命會這樣大,死都死不了,是不是命中註定要我在世上受苦呢?
“唉,你怎麼不說話?不是啞巴吧?”一身碧綠絲綢長裙,濃眉大眼,很豪氣的女人自言自語。
既然她救了我,我總不能開口就說“爲什麼不讓我死了算了!”想想自己笑出聲,既來之則安之,命中註定讓我活着報仇,我便不能偷懶。
“謝謝你救了我!”我嘶啞着嗓子慢慢說,才知道幼時聽到三皇子的公鴨嗓不是最難聽的。
“哎喲,這什麼聲?難聽,真難聽,你還是別說話了,休息吧!一個醒了,另一個還半死不活的!”綠衣女人誇張的說道。
我蹙眉沉思,另一個半死不活的是誰?是六吊嗎?“她怎麼樣了?有沒有生命危險?”
“呵呵,沒生命危險,就是還沒清醒!沒想到……呵呵……”那女人笑得有些曖昧。
難道不是六吊?我繼續啞着嗓子問:“她現在在哪?我能去看看她嗎?”
“你別動,你渾身都是傷口,別把剛結痂的傷口在撕裂了!年紀輕輕的就殉情,你們啊!”我掙扎着想起來,被綠衣女人按住,她口口聲聲說殉情,把我真的搞糊塗了。
“什麼殉情?”我問。
“看你們兩個年紀也不大,怎麼就跳崖了?”綠衣女子問出疑惑,繼續說:“要不是我們山寨……啊……我們出來做買賣路過石喇谷,你們倆早就見閻王了!”
“遇到匪徒,逼於無奈才跳崖的!”我斂目低頭,對於她剛纔說漏嘴的信息一點都沒落掉。山寨,買賣,難道他們是土匪?
“可憐,你們是兄妹還是情侶?”綠衣女子又問。
我在想跟我一起跳崖的人會是誰?三種可能,一是諸葛英傑,這根本不可能,他絕對不會救我!第二種是諸葛英傑的相好,隋清。第三種可能是殺手組織的某個成員!
想到這裡我慢慢說:“他是我兄長!我想去看看他!”
“行,你先養好傷,明天就讓你們見面!”綠衣女子爽朗的說。
“謝謝,還沒請教貴姓高名?”我擠出個難看的笑,低姿態的說。
“雁無秋!我看你比我小,就叫我秋姐吧!”她看起來有二十歲,但是又不像嫁了人的婦人,這麼大年齡不成親的女人很少,現在我可以肯定她是土匪無疑。
“承蒙秋姐相救,如玉感激不盡!”我眼圈微紅,“我和家兄背井離鄉投奔親友,可是親友拒不接濟,我兄妹二人只得另謀出路,一路上盤纏用盡,又遇強盜,要劫我買去妓院,我兄妹二人實在無法,只得跳崖。”我悽悽哀哀的說完,偷看瞧秋姐,她早已抽出手帕擦淚。
“可憐,可憐,如玉妹妹,以後你有何打算?”秋姐問。
“不知道,天大地大竟然沒有我兄妹二人的容身之處!”我沮喪的說。
“如玉妹妹……”秋姐猶豫,“如果你不嫌棄,就跟姐姐上山,怎麼樣?看你知書達理,定是出身名門,有不少見識,到了山上我跟悔姨說,保你們兄妹吃喝不愁!”
“真的?”我假裝興奮得拉住秋姐的手,“不知道秋姐,你們做的是什麼買賣?”
“這……這個……”秋姐顯得很爲難,“不瞞你說,我們是不悔山寨的人,就是你們常說的佔山爲王的土匪!”
“啊?”我大驚。
“其實,我們也是窮苦人,從不欺凌弱小,我們只是受夠了官府的橫徵暴斂,爲了活命才當了土匪!如玉妹妹,你放心,我們一不搶劫,二不殺人,也不會逼良爲娼!我們的大寨主悔姨,懂商善營,我們山寨現在完全自給自足。”秋姐爲我解釋。
其實無所謂,我不需要知道他們究竟幹什麼,即使殺人放火,我也會跟他們回去。不悔山寨,只是我嚴如玉的一個落腳點,避難所,而不是家。
“真的?”我說。
“當然是真的,山寨裡所有的人都是無家可歸的可憐人!”秋姐又說。
“秋姐,藥!”挑簾進來一個少女,十六七歲,粉面桃花,眼含春水像是動情了。
“小桃,你的臉怎麼這麼紅?讓你照顧那位公子,你怎麼過來送藥了?”秋姐喚少女叫小桃,人如其名。
“沒,沒什麼,秋姐,問了嗎?”小桃羞澀的瞅瞅秋姐等待答覆。
“問了,不害臊的丫頭!那公子是如玉的哥哥。”秋姐對小桃擠擠眼,我冷笑早已瞭然。
不知道那跟我一起掉下山崖的“家兄”到底是誰,應該是讓小桃春心萌動的根源,這不悔山寨的人還真開放。
“如玉姑娘的哥哥叫什麼?”小姐羞卻的問。
聽到哥哥那兩個字我的心頓時刺痛,哥哥,我的哥哥只有瑾一個人。瑾,你在哪?
“噢!”我痛苦的捂住胸口,不是裝模做樣,我的心真的好疼。
“怎麼了?這是怎麼了?”秋姐連忙扶住我,對小桃說:“快去請林大夫!”
“啊,是!”小桃旋即跑出去。
“嗚嗚……”我失聲痛哭,好疼,真的好疼,瑾,對不起,我好想你!
“可憐的妹妹……怎麼會這樣?”秋姐手舞足措的不知如何是好,可是熱心腸的她看我疼得如此痛苦,哭得如此傷心,淚不由得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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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看到那個我所謂的家兄時,真嚇了我一跳,不是別人正是諸葛英傑的相好兼侍衛——隋清。那驚鴻一瞥猶在腦中,那令人屏息的美麗,渾然天成的尊貴,優雅的身姿至今仍我迷惘。我算明白爲何小桃會春心萌動,任何一個女人,只要不知道他是同性戀的事實,都會愛上他。
可是我不懂,爲何他會跟我跳下來,是來救我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