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說話，提起劍慢慢地用手摸着劍身，現在已是正午，陽光毒辣，日光下根本看不見承影若隱若現的劍身，指尖傳來的微微涼意卻能讓我察覺到承影在顫動，我慢慢開口道：“我想好好感受下這些招式的特點，包括它們每一招出擊後所能造成的傷害和後果，再進行模擬演練，分別用我慣用的攻擊方式和這些招式進行攻擊，有些應該是能在短時間內學會的，有些……可能學起來就比較困難了吧。”
承影似乎想說話，因爲劍身明顯動了動，我用力按住他，視線在虛空中游離着勾勒承影的形狀：“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在短時間內學會這些劍術確實不太可能，但我並沒想過要全部學會，因爲有些招式對我而言很實用，有些我卻用不上，我也沒想過在短時間內成爲世界第一的劍術高手，但總有些你演示給我看的招式以後是能用上的，所以我還需要再練習幾次，找出墨家劍術和這些招式中的共同點，融會變通，以便對付九尾狐的攻擊。”
“……”承影動了動，這次終於說出話，聲音卻有點奇怪：“這大概會很困難，你確定要這麼做？”
我點點頭：“不會有什麼比高考更難了。”
承影沒說話，只輕輕地吸了口氣，叟枸就在這一瞬間突然把門打開，站在門口衝我們喊：“師兄（叫誰？！）、師姐（叫我？！）、承影（真是叫我？！）、馬甲（有沒有搞錯！）披薩來了，要下去吃嗎？”
天台那端練得難捨難分的師兄兩人十分默契地停下手來，跟着我身邊也是白光一閃，承影變回人形重新出現在我面前，沒有低頭看着我，聲音也明顯有些奇怪：“嗯……下，下去吃吧。”
我有些奇怪地看承影一眼，覺得他這種彆扭的樣子十分少見，難道是我剛纔哪句話沒說對，又讓他想把我往白癡方向鄙視了嗎？
我看着承影，他仍然沒說話，原本拉着我的手也鬆了，掉轉頭就朝樓下走，師兄跟着從我身邊走過，道了一聲：“辛苦。”然後就是叟枸一臉興奮跑過來討好獻寶的表情：“師姐！我已經更新完了！最新詞彙全都收錄了！”
大熱天裡我生生打了個寒顫，抖了兩下才問他：“你剛剛叫我什麼？師姐？”
“不好聽嗎？”叟枸偏着頭問我。
好聽你個頭。
我抖了抖：“最好別這麼叫，我聽着不習慣。”說罷繞過叟枸準備下樓。
叟枸在後面愣了愣，然後跟上來問：“我現在修行掛你名下，不叫你師姐叫什麼？”
“師傅。”我沒好氣地看他一眼，叟枸跳將起來：“不行！我們輩分是一樣的。”
“那你就都別亂叫。”我揮揮手：“就叫我墨淵。”
“那怎麼行，你指導我修行，稱呼不能少。”叟枸不答應，死活要把尊稱往我身上套，我真沒看出這傢伙這麼尊師重教，白了他一眼，冷冷道：“D盤不想住了？”
他噤聲，乖乖地跟着我朝樓下走，我這才長長地舒了口氣。
竟然都中午了。
馬甲的道術學得並不理想，鞭法也忘了個七七八八，這還不算打擊，最打擊的是師兄一句：“馬姑娘的靈氣雖然充沛，能通過經脈穴位調動出來的卻不多，且靈氣太容易散，隔空離體三米效果就基本爲零，再加上馬姑娘恢復秒率低，使用道術完全起不了什麼作用。”
我十分懷疑是師兄一口一個馬姑娘把馬甲打成內傷，叟枸卻在旁邊小小聲問我：“什麼叫秒率？”
“就是每秒鐘回覆的靈力值。”我用通俗易懂的語言對叟枸說，“你可以理解爲遊戲中的MP。”
他哦了一聲：“那照師……（我瞪他一眼）……墨含的說法，同等情況下別人能用兩個道術的，馬甲就只能用一個？”
“不，馬姑娘情況比這個還嚴重。”師兄緩緩地搖頭：“同樣的道術，相同時間內墨淵能用五個，馬甲只能用一個。”
師兄這比較其實有點不道德，我在墨家恢復秒率是出了名的高，普通道術唸完咒就基本恢復得差不多，拿我和馬甲對比當然差距顯著，我換算後覺得馬甲和普通道士比使用頻率也就3:1，忍不住開口糾正師兄：“沒你說得那麼嚴重，也就3:1左右。”
師兄彎彎脣角，還沒說話，馬甲已經面如死灰：“3:1也已經很落後了……果然我不太適合學道術吧，這個對我來說太難了，我也沒什麼天賦……”
承影動了動手指，沒說話。
我有點急，馬甲被打擊得心灰意冷，這樣下去別說學道術，只怕連鞭法都沒心思練，倉促間我靈機一動：“……發散型道術不能學，附着型呢？輔助型呢？她既然是承影的前……（承影掐我一把）……認可者，總不可能空有一身靈氣卻沒法用吧。實在不行還有道符呢？借道符調用自然靈氣總行吧？再不然簽訂靈契呢？總有一種辦法行得通吧？”
師兄脣角彎得越來越高，最後終於像在大堂上和長老斗嘴得勝一樣笑起來：“我也是這麼想的。”
我默默地在心裡對師兄豎起中指。
師兄側頭看着馬甲，脣角彎了彎，語氣也放得既輕又緩：“大致情況就是這樣，馬姑娘，直接調用靈氣使用道術於你而言難度有些偏高，再加上你恢復秒率偏低，發散型道術和集中型道術你大概都是無法學的。當然，真想學也不是不行，只是你學會後使用效果會很差，靈氣消耗量大，恢復速度也很慢，相比之下學附着型道術大概會更有效果。”
馬甲臉色已經沒有之前那麼難看，但基於之前的種種遭遇還是小心翼翼地問了句：“什麼叫附着型道術？”
“就是把靈氣附加在道具上使用。”師兄想了想，右手拿的叉子突地燃起一團火焰，他拿着叉子在馬甲面前晃了晃，然後說：“就像這樣。”
馬甲似懂非懂，直接就將頭轉向了我。
我想了想，然後給她舉例：“師兄的意思很簡單，就是讓你把靈氣附在軟鞭上用，這樣既不用擔心恢復速度，也不用背太多咒語，什麼學位啊脈絡啊你管都不用管，只要能保證揮鞭時鞭上附着靈氣就行了。”
馬甲點點頭，從表情上看應該是覺得這個難度不大，我也覺得有戲，既然她前世是承影的契約者，2000+的靈氣就不可能是擺設，多半也是將靈氣附在承影上進行攻擊的吧。
搞定馬甲這事我也餓得差不多了，拆了盒子就招呼大家吃午飯。師兄運動了一上午也餓得差不多，開了封就面帶微笑地磨刀霍霍向豬羊。
承影似乎在心裡對我說了聲謝謝，但我注意力全放在眼前的Pizza套餐上，根本沒留意他說了些什麼，倒是叟枸問了句：“今天下午我們做什麼？“
“繼續訓練。“我頭也不擡，雙手一揮就準備大肆切割。
叟枸頓了頓，然後放下手裡的刀子問我：“我還要繼續更新字庫嗎？網絡造詞沒那麼快，現在已經沒什麼新內容了。”
我一想還真是，就對叟枸說：“那你上天台和我對練吧。”正好試試我剛相處的招式。
叟枸不疑有他，“哦”了一聲就低下頭切Pizza，反倒是承影擡頭看我一眼，眼神有些奇怪，但礙於大家都在大塊朵頤所以什麼都沒說，默不作聲地看了我一陣才收回視線。
飯後洗碗這種光榮而偉大的事自然是交給十佳少女馬甲做，我趴在電腦前先獨斷地決定了今天的晚飯，下了訂單就拽着承影和叟枸上了天台。我問叟枸：“除了包裹靈和筆仙你還打過哪些妖怪？”
“就只打過這兩個。”叟枸飛快地給出回答。
我怔了一下：“……別的沒打過？”
叟枸搖頭。
“……地縛靈阿飄人偶都沒打過？”
叟枸還是搖頭。
承影在旁邊涼颼颼地插話：“我說這小子不靠譜吧？”聲音很是得瑟。
我沒理他，直接吐血道：“別告訴我老陸那包裹靈是你上手的第一個。”
“是啊。”叟枸眨着眼睛看我：“有什麼不對嗎？”
我一口老血噴出：“你……之前都在什麼地方混？”
“網上。”叟枸即答。
“……”我鬱悶地拍了拍胸口，阻止我繼續吐血的衝動，不能再這麼吐下去了，再這樣下去就會血濺三尺縞素，沒見承少爺已經幸災樂禍地看着我了麼？
我扭着頭問叟枸：“你那套槍法都從哪兒學的？”
他回答前我就有了不祥的預感，而他回答果然驗證了我的預感：“互聯網。”
……
好吧。我在心裡安慰自己，好歹他的槍法也算有攻擊力。雖然學習途徑根本就不正規，稍後讓承影或師兄給他培訓一下好了……呃，承影還是算了。
我拍拍叟枸的肩，讓他稍微站開點，然後對着叟枸說：“我現在先在你面前過一遍墨家劍法，你留神點看清楚，我第一遍演示會很慢，過完後對練就不會放慢速度了。你自己當心，儘可能一次性記清楚招式和套路。”
叟枸點點頭，右手抱臂左手支着下巴，表情略微有些疑惑：“只演示一次……第二次就直接對練嗎？”
“對。”我點點頭，連帶着聲音都變得嚴肅起來：“我們時間不多了。”
八月已經過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