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蘇此刻藥力最是旺盛之時,全身都軟了,連頭腦都有些暈乎乎的。
若是被燕翎風一人看見這場面,他頂多就此不理她,就此鄙夷她,若是被他帶的那羣人看到這個場景,只怕她性命堪輿!
掙扎着起身,想要將衣服穿好,甚至是攏一攏也好,可是所有的力氣都在那一刺用光,現在連挪動一下身體都不能了。
腳步聲已經近了……
越來越近了。
雲蘇的額上有細密的汗珠冒出,不知道是因爲緊張,還是因爲媚藥。
當腳步聲在樹林外響起時,她忽然淡然了,看見了又如何?清者自清吧!這話顯然是安慰人用的,但是這種時候了,真的已經沒有其他辦法了。
見招拆招吧!
或者,面對着燕翎風她壓根絲毫招數都沒有。
只想看看,他是否信她而已,僅此而已了!
腳步,來了。
當四面有圍牆的小亭口上,逆着月光出現了一道身影時,雲蘇竟然莫名其妙的在嘴角展開了笑意,眼角奇異的溫熱了,很溼。
燕翎風一人,踏腳而入,眯眼看着她上身幾乎半裸,身上還有詭異又淫靡的血跡,他整張臉寒得若冰,那眼神緊繃得如弦。
他就那樣站在那兒,沒有朝她再走近一步。
雲蘇艱難的擡了擡頭,“燕翎風……”
她的聲音,沙啞得讓人誤以爲她剛纔做了什麼,燕翎風縮了縮瞳孔,衝外面吩咐,“所有人,不許進來!”
那聲音,如鬼魅般駭人。
雲蘇都覺得冷了,不知是因爲袒露,還是因爲這句冷得讓人結冰的語氣。
他深邃暗沉的眸,擒住了她,似要看透她的心底,“解釋!”兩字丟出,已經是相當的信任,若是換做其他的妃子,他只會讓人進來,將她拖出去,打死!
解釋?
他讓她解釋?
雲蘇苦笑,搖了搖頭,說不出話來,她要怎麼解釋?她告訴他,她中了媚藥,那媚藥是她的姐姐下的,爲的是讓她姐夫他弟弟,享用她的美色?
說出來,怎麼覺得那樣滑稽,她怎麼說得出口!
他又怎麼可能會相信呢?
燕翎風朝前走了一步,“是不願意向朕解釋你這幅模樣因何而來?還是覺得,啞口無言根本無話可說?”
雲蘇看了他一眼,說不出的累。
燕翎風冷冷一笑,那氣度要將她撕碎,“你可知道,朕聽人來報,說朕的蘇嬪耐不住寂寞,在這小亭中私會情郎,行苟且之事。”
雲蘇一怔,全身的肌肉緊繃起,她擡頭瞪住了他,“是誰?”是誰,要置她於死地?若是燕翎驊,是不可能的,他想要得到她,就不可能去告訴皇帝,而置自己於險境。
會不會是——雲瑤!
這樣一想,周身都涼了,前一秒親暱喚着妹妹,訴說着姐妹情長的血親姐姐,後一秒便要給她下藥,毀去她的清白,這還不夠,通告了皇帝,要將她置於死地!
不,不會!
雲瑤再恨她,也要顧忌雲家,若是雲蘇在宮中出醜,那麼雲家也會受到牽連,她在王府的日子也絕對不會好過!
會是誰?這麼陰狠!
又會是誰,連這種事情都知曉?
雲蘇百思不得其解,擡眸望着燕翎風,他亦在望着雲蘇,兩人都是無語。
她眼中的思慮,和一步步的驚心都被燕翎風瞧在眼裡,從接到有人密告時,他就本能的不信,不因爲這些事情漏洞百出,而是他不相信這個女人會與誰偷情了!
連她唯一在乎的男人無夜都在他身邊,她還會與誰偷情?
這麼久以來,他還沒有見過她對哪個男人多看過一眼,一眼都不曾有!
這樣的骨子裡透着倔強與驕傲的女人,這樣會把自己包裹在柔弱表面的女人,怎麼可能悲哀到做這種苟且的事?
看來,這個笨女人被人陷害了!
燕翎風慢慢靠近她,他臉色黑沉可怕,雲蘇冷冷發抖,艱難嘶啞道:“若是不容我了,殺了我別牽連了鈴兒與無夜,還有其他人!”
“怎麼?你覺得朕要殺你?”燕翎風忽的,如閻羅般勾起冷笑。
雲蘇苦笑,“其實,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事情若不是我想的那樣,你早就死了!”燕翎風陰冷一哼,那語氣嘲諷鄙夷。
雲蘇一愣,許久才反應過來,這個男人居然沒有懷疑!
他信了她!
可,高興不起來。
他能如此冷靜的看待她,連一秒鐘的意氣用事的都沒有,冷靜如此是因爲沒有愛呢!
若是愛着,看到這樣的一幕,多少是會激動的,多少會有誤會的,哪怕心裡知道答案,可那一刻的生氣憤怒,也是會有的!
“怎麼?”她的表情與反應,與他預想的不一樣,還有一絲的怪異,燕翎風垂眸問她。
雲蘇搖搖頭,虛弱的嘆了口氣,心下的倔強防備,終於可以鬆懈了,“燕翎風,我難受!”
那聲音,已經越來越嘶啞了,就像喉嚨被拉扯出來血絲的那種掙扎。
燕翎風彎腰在她額上一探,她竟然燙得可怕!將手抽回,可——
“別走!”雲蘇忽然一把握住了他的手,感受着他手上的冰涼,這一刻被火燒得難以忍受的她,覺得這就是清涼的源泉,讓人非常的舒服,她捨不得放走他。
臉在他手上不斷的磨蹭,享受着那冰涼舒適的感覺。
在冬日,雲蘇一直不喜他的手,時常都是冰涼的,此刻卻覺得這是人世間最美妙的雙手,她需要他手需要得緊!
拉着他的手,憑着本能放在了被火燒得難受的脖子上,不斷的摩擦。
燕翎風一縮瞳孔,將手抽了出來,“雲蘇,你怎麼了?”她的表現,實在奇怪。
“我熱,我渴!”雲蘇誠實回答,睜開眼盯着他。
她的眼睛有她不知道的撩人,朦朦朧朧又迷離嫵媚,這樣的她,燕翎風從來沒有見過,難道她是中了媚藥?
誰會在宮中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還用在了她身上!這個女人飽受他的寵愛,宮中欲置她於死地的人,多之又多。
對她用這種藥,究竟是因爲妒恨她,還陷害她?還是真有哪個男人,想要用這種方法得到她?
燕翎風心忽然鬆了一些,彎腰用披風將她裹住,一用力就將她抱在了懷裡,他順着坐下,在木椅上將她抱住。
衝外面吩咐道:“蘇嬪醉酒了!無夜與仇予留下伺候,其他人都退下吧!讓舜習帶朕的轎子過來!”
“是!”外面,仇予應聲。
燕翎風垂下眸,盯着懷中已經開始不安分的女人,也有人看出了這女人張牙舞爪的厲害嗎?知道拿不下她,所以用這種手段?
或者說,這個女人忠於自己不肯就範,所以有人要用這種方法得到她?
這樣一想,燕翎風陰霾的心情一掃而光,望着嘟着嘴喃喃自語,又渾身亂扭的人兒,他伸了手,觸上她的紅紅的臉蛋。
他一寸一寸的摸着她細白的臉蛋,似乎從沒有這樣仔細看過她,扯了她的衣服將她身上的血跡全部抹去,視線落在身上的傷處,皺了眉。
誰碰了她?
火苗,在心口揚起,一股殺氣透着夜色衝了出去。
手指,在她身上輕撫着,雲蘇感覺到了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覺,那感覺讓她需要更多,可是在碰她的人,是誰?
雲蘇艱難的睜了睜眼,在看清那人後,她嘴角不可抑制的展開了笑,“燕翎風!”
那聲音,分明是欣喜的,燕翎風垂着眸看她,她是在欣喜此刻抱着她的人是自己嗎?那剛纔的人,是她討厭的,她又爲什麼不告訴自己?
她小手拽住了他的衣襟,“我難受!帶我離開這兒!”
燕翎風一嘆氣,將她小手拽下,她是不會知道,此刻的她對男人來說意味着什麼,而自己竟然被她,弄得這樣?
燕翎風苦笑搖搖頭,最後只得抱着她起身。
舜習動作一向快速,出去時一切都是準備妥當了,將她放上了轎子,誰知她竟然拽着他的衣襟不肯鬆手,怎樣掰都掰不開,嘴裡還在一聲聲叫着他的名字。
那甜糯的聲音,讓燕翎風的心一下子軟了,一彎腰坐進了轎子,將她抱在了懷裡,雲蘇似找到了依偎,全身都靠了上去。
轎子,起了。
在轎伕們嫺熟的擡轎子水平下,轎子只有輕微的搖晃。
雲蘇享受般的躺在了燕翎風懷裡,雙手環住他的脖子,腦袋在他懷裡一個勁的蹭,她頭髮上的淡淡香味,全部撲入了他的鼻中,帶着少女獨有的香甜。
燕翎風將她頭扶正,她又歪下,眼神迷離的瞪着不斷推開她的男人,“燕翎風,我難受!幫我,幫我!”
她紅脣嘟起,小臉全是不滿足。
惹人愛憐——
轎外都是耳力極好的人,仇予看了無夜一眼,那人臉色黑沉,雙目望着遠處,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再看舜習,一臉的淡定,似乎壓根沒有聽見裡面的聲音,仇予摸摸鼻子,淡然前行。
仇予瞥了無夜一眼,那傢伙再也淡定不了,匆匆往轎子上一瞥,眼神定了定最終艱難離開,再看舜習淡定如初!
看來,他與師父之間,存在着巨大差距,他嘆了口氣,恢復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