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蘇閉了閉眼睛,想將腦海中一切都揮去,無奈許多的回憶如同紮了根一樣,想要拔出去,只能損傷軟組織,甚至是疼痛難忍!
政治關係也好,只是因爲想給他心愛的女人一片安寧的天空,推着她出去做擋箭牌也好,只是別這樣傷人好嗎?
雲蘇苦笑着搖搖頭,她真的挺笨的,一再的心酸,一再的想要留下來,一再的還在對帝王的愛情抱有幻想,太傻太天真了不是嗎?
曾多久時,她就想着要逃出這座金碧輝煌的牢籠去,又曾多久時,她就想着要遠走高飛,天高海闊任她傲翔,最終還是留下,去嘗試那一次又一次的傷痛!
值嗎?
如果他也愛,她會毫不猶豫的說,值!
可是他不愛,甚至連不愛時,也告訴她,他喜歡她?值嗎?
她覺得不值!
除夕近了,就讓一年的最後關頭,平靜流過,也讓一年的最後關頭成爲兩人最後的相聚吧!
從此,天高雲擴,你我都不再相欠!
年關。
皇宮上下,自小年夜起便開始匆忙起來。
除夕國宴,乃是皇上登基以來,第一次國宴,其重要程度自是不必說的。
據宮內的人透露,皇帝將此事全權交給了皇后處理,由第一寵妃雲蘇協理的,當這一消息傳到雲蘇耳裡時,她只是笑笑。
從來不問後宮事的皇后娘娘,此次全權掌管了這麼大的活動,其中多少雙眼睛在盯着她呢!
如果沒有一個人,替皇后擋了這些目光,擋了因爲妒恨而痛下的殺手,怎麼行?
所以雲蘇就成了那樣的一個人了,很不錯!起碼。對於他來說,她不是一無是處,不是沒有用途了呀!
就讓這個成爲他的籌碼,留在宮中,也讓這個成爲她的籌碼拿到聖旨!
雲蘇理了理袖口,扶着鈴兒的手淡然從凰騰宮走出來,她要去皇后宮殿裡,陪着皇后去國宴舉行的廣延樓看看,那現場的佈置情況,只怕比她想象中還要好看些。
因爲她知道,與其說是敦厚得體的皇后一手操辦,想出種種好點子,不如說是皇上在背後出謀劃策,他一向奇謀睿智,這種小小的佈置,又怎麼難得到他呢?
果然,會場熱鬧喜慶!
不同小年夜的俗氣,反倒又有了大體高雅的意境,很是好看!
在會場上忙碌的奴才們人人臉上欣喜,工作環境好點,人也開心點吧!雲蘇扶着鈴兒的手,站在旁邊,一語不發。
皇后四處轉轉,又問了好幾個管事的嬤嬤太監,事無鉅細的一一回復詢問,才又走到她面前,“我瞧着啊,今年是不會有雪了,你瞧瞧,這雨雪散了,地上的草兒都綠了好多,皇上上次還說,若是赤着腳在草兒上走一圈,是別樣有滋味的!”
雲蘇一動,笑了笑。
赤着腳在草地上走一圈,她記得這是她對他說的,她說這樣有益健康,燕翎風當時還說她是閒來無聊,若是換了日理萬機的他,誰會在草地上亂走呢?、
“雲蘇妹妹可試過?”皇后柔聲相問。
雲蘇笑道:“這種好法子,也只有皇上知道,皇上寵愛皇后,又怎麼捨得把這好法子告訴了我呢?”
“妹妹真會說話!”皇后笑笑,嘴角不自覺得越彎越大,她還以爲這是雲蘇與皇上說的,因爲那天皇上說這話的時候,滿臉都是甜蜜蜜的笑容。
看得着實讓她心驚肉跳!
總覺得皇帝在什麼時候變了,又總覺得皇帝對雲蘇,是出乎人意料的好?
皇后微微一閉眼,再睜開時,眼中的情緒已經全沒有了,她要做他真真正正的皇后,要統領着後宮爲他分憂,不要永遠躲在他的臂膀下面。
也不要,他找着各種藉口,去見雲蘇……
皇后側目看了看身邊,臉色淡淡像是看着遠方,又像是已經飄搖到了世外的女子,萬千寵愛於一身,她倍受了這宮中的榮寵和詆譭,她卻似乎將這一切都看得極其的淡漠。
真正的與世無爭,便是她吧?
淨嬪的淡漠,與她又是不同的,淨嬪是因爲家世種種原因,在逃避着宮中的一切紛紛擾擾,而她就站在這分憂中間,所有人都看着她,她卻依舊遺世獨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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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一切都放在了眼睛之外,一切分明與她息息相關,卻又與她絲毫關係也沒有!
也許,就是因爲她這樣的個性,所有人只是看着她,卻遲遲沒有對她下手的原因吧?她什麼都不爭,什麼都不在乎的人,去哪裡找把柄找機會呢?
“皇上駕到……”一聲尖細的唱和,打斷了皇后的心思,她收回心神走到皇帝身邊,“臣妾,參加皇上!”
“起來吧!身子剛好,不必多禮!”燕翎風溫柔將她扶起。
如今,在世人面前,他對她的態度已經改變許多,雖然沒有榮寵萬千,但是也足夠讓所有人重新看待皇后,沒有人再敢對她不敬了!
她也一步步在接管着宮中的事務,他給她樹立地位的機會,她就一定會在珍惜,雖然很多事情他不懂,既沒有華妃的能幹麻利,也沒有云蘇的果斷智慧,她只有一顆耐心,一顆想要永遠站在他身邊的心!
皇后站起身來,溫柔往他身邊一站,一對龍鳳惹人注目。
“皇上,怎麼會來?”這種時候,他不是應該在雍寧宮看摺子嗎?
燕翎風微微一笑。“朕來看看朕的皇后,將這廣延樓佈置得是否如我想象中好看!”他似乎心情不錯,開起了玩笑。
皇后立馬笑顏如花,語氣間全是甜蜜,“那皇上您看着,是不是好呢?”
“嗯,比朕想象中更美上幾倍,但是絕不如朕的皇后美!”燕翎風在她鼻子上一捏,那動作調皮中帶了戲謔,倒是讓一向以端莊示人的皇后臉色通紅。
燕翎風輕笑將她放開,目光一落就放在了前方佈置花卉的地方,愣愣站着的女子身上,所有人都知道皇上的到了,該行禮的行禮,就連她身邊的丫鬟都跪下了,她還在遠遠望着遠處,久久回不過神來。
燕翎風臉色微微一沉,皇后握了他的手,“皇上,您隨我到裡面去看看吧!裡面都是按照您的指點,佈置得可漂亮了!”
“嗯!”燕翎風只得作罷,眼神又往那邊望了望,皇后已經拉着他走了,在出來時,雲蘇已經不見了。
三日未曾見到她了!
他幾次親自去了凰騰宮,宮中的奴才卻說她在午睡,讓任何人不得打擾,他一時沒在意就走了,又讓無夜去宣她到雍寧宮來伺候。結果也是清妍過來請罪,說是娘娘身體睏乏,不能來了!
如今,她見了他,就跟沒見一般,他只是在裡面走了一遭,她就消失了!這丫頭,是故意在躲他嗎?
爲什麼?
燕翎風百思不解。
連喜歡她,都跟她說過了,她還有什麼不滿意的?或者,有什麼值得逃避他的?
雲蘇回了凰騰宮也沒有閒着,年關近了內務府的銀子該來的全部都來了,雲蘇與鈴兒在清點錢物,今年所有的銀子她一分也沒有賞給下人。
賞的都是些首飾,那些首飾比起銀子來,也值錢多了,清妍說只是不是特別貴重的,下面的奴才自然有法子將他們變成錢,而且是變成比銀子更多的錢。
奴才們領着回去,都個個歡喜無限的!
宮中人人流傳,第一寵妃大方,不賞銀子賞首飾,而且件件都是貴重精緻的,一時間在宮中流傳開去。
燕翎風聽見奴才們私下議論,讓無夜去凰騰宮一打聽才知道是怎麼回事,他將眼眸一眯,手上的卷軸被扔在了桌上,“隨朕去看看這後宮第一大方!”
按道理,其他各宮中名目上的賞賜,都應該跟雍寧宮看齊,萬萬不可高於了皇上的去,這雲蘇倒是宮中頭一遭了!
幾人到了宮殿外面,秦德海帶着太監們,全部守在了外間,而內殿的門緊緊關着,仇予問道:“你們家主子這是在做什麼?”
“回皇上,奴才的主子說今日要與宮中的女子做一個遊戲,男子一律不許入內,所以……”秦德海跪在地上。
“哦?”燕翎風有趣一笑,“那你們家主子這遊戲,做了多久了?”
秦德海一愣,也不知皇帝這樣問是何意思,還以爲皇帝對主子的遊戲有興趣,便老實回答道:“就在剛剛纔開始的!”
燕翎風臉色驟然一沉,那細微的變化,秦德海看得分明,嚇了一跳連忙跪下,“皇上,奴才,奴才……”他奴才了半天,也不知道該請什麼罪,就在他冷汗潺潺不知該說什麼時,皇帝將皇袍一撩,轉身就走了。
秦德海跪在地上愣了半天,嚇得又是一身冷汗,怎麼皇上連進都不進去了?是因爲故意想要成全娘娘的一番樂趣,還是因爲他說粗話了?如果這話傳到了娘娘耳朵裡,他還怎麼混啊?
當場,就站起來朝幾個跟在身邊的太監瞪了幾眼,太監們都是他的手下自然不敢做聲,否則他沒有好日子,他們也不會有的。
裡屋的門,忽然開了,清妍從裡面走了出來,秦德海忙上前笑道;“姑姑怎麼出來了?不做遊戲了?”
“哦,剛剛娘娘聽見外面吵吵鬧鬧的,讓我出來看看,是怎麼回事!”清妍笑着說道。
秦德海心中一緊,狡猾如他又怎麼會不知道應答呢?“剛纔是皇上來過了,聽說娘娘在做遊戲,便又走了,說是改日再來看娘娘。”
“是嗎?”清妍微微奇怪。
秦德海笑道:“瞧姑姑說的,這還能有假麼?”
清妍也笑了笑,“我可沒說有假啊,只是驚訝咱秦公公,怎麼說話吞吞吐吐的!”說完她就轉身進去了,留下秦德海半天緩不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