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石鎮。
來福酒館。
尚若輕、阿如汗、巖雀、雲牧樵、玉冠五人正在此間喝着茶小憩,想稍做整頓後,在上路趕往平襄城去。
因爲上次中秋節,阿如汗醉酒的事,來福酒館的店小二便對尚若輕幾人有了一些印象。
剛一進門,店小二就迎了上來:“呦,這不是上次來的那位公子嗎?怎麼,公子今日還要四壇屠蘇酒嗎?”
“你……認識我?”阿如汗指了指自己,問店小二道。
“怎麼不認識,公子的光榮事蹟,恐怕整個黑石鎮的人都知道了!就你上次醉酒的事,已經轉的滿城風雨了!”
“小二,你小聲點,可別讓其他人聽見了!”阿如汗將嘴巴湊到店小二耳畔道,“我們這裡有外人呢,我也是要面子的,可不要提上次醉酒的事了!”
店小二將手中抹布甩到肩上,笑着說道:“這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不知幾位要點什麼酒呢?”
“兩壇屠蘇……”
“小二哥,來五份簡單的麪食就可以了,我們還要急着趕路呢!”還沒等阿如汗說出要酒的話,就被尚若輕呵了回去。
“得嘞……”店小二笑了笑,恭敬地跑了下去。
“五哥,我們這次下山是有要事在身,你切莫像上次一樣,喝的爛醉如泥!”
“我……”阿如汗看了看旁邊那桌兩位喝酒吃肉的男子,不由吧唧了一下嘴巴。
“哈哈,看來阿如汗公子也是個嗜酒如命的……”玉冠看着阿如汗嚥下唾沫是翻動的喉結說道。
幾人說話間,店小二已經端來五碗陽春麪來,就在大家準備開吃時,不遠處桌子上的三名帶刀男子邊喝酒邊大聲說起話來。
其中一名男子啃了一塊豬蹄說道:“喂,你們聽說了嗎?昨晚平襄城出了一件大事?”
“嗷?什麼大事?”另一名男子放下剛倒滿酒的杯子問道。
“聽說隱市的集訊司,被人一鍋端了,就連他們收集的所有書簡、訊息、資質,全被一把火給燒了!大火燒了整整一夜才熄滅啊!”男子一邊說着,一邊有些可惜地搖了搖頭。
“集訊司出事了?”玉冠聽了那幾人的對話後,小聲問道。
巖雀看了看對面的尚若輕,拉了拉玉冠的手道:“玉冠……”
“我們先聽聽這些人怎麼說”尚若輕搖了搖頭道。
幾人也故意放慢了吃飯的速度,仔細聽着來福酒館中那些江湖人士的討論聲。
“要我說啊,隱市的集訊司遲早是要出事的,誰讓他們掌握了那麼多重大信息呢,這萬一有對那個勢力不利的消息,若是人家拳頭硬些,肯定會找集訊司的麻煩的!這不,應驗了吧!”一位白鬍子老人說道。
聽到那幾人的討論聲後,旁邊桌子上的一名男子也湊身過去道:“可知是誰幹的?”
“據說是地煞冷冢那羣女殺手乾的!”
“不不不,我聽說是秦樓楚館那羣臭娘們夜裡潛入集訊司,迷糊了司命言君和裡面的書童們,乘機放了一把火,將集訊司百年來收集的簡書付之一炬的……”
“秦樓楚館和集訊司都是隱市的近鄰,她們怎會做出這種時,定是有人爲了挑撥隱市個門派間的關係,所以才編出這種謊話來騙大家的。”
“沒錯,我聽說端了集訊司的是一股北方邊陲來的神秘力量,說叫什麼來着……什麼壇……”說話男子擠眼端着一杯酒,想從自己的南海中想出那個門派的名字來,“哦,對了,是一個叫祭武神壇的神秘組織。”
“錯錯錯,你們說的都不對,我在朝廷當值的表弟今早下了夜更後,回來給我說了,放火燒了集訊司的是雲南王李晟……”
聽着來福酒館中關於集訊司衆說紛紜的滅館情況,尚若輕起身道:“我們走……”
“嗯。”巖雀放下手中碗筷,背了包袱,和衆人一起走出來福酒館的大門去。
“駕,駕,駕……”
隨着一陣馬蹄聲響過,尚若輕五人已經消失在了黑石鎮。
平襄城隱市。
夜幕降臨。
街上的燈火又亮了起來,滿街遊走的靈光精靈,和各種叫賣聲此起彼伏,人們並沒有因爲集訊司的覆滅,而感到沮喪。
對於大多數人來說,集訊司的覆滅,是無關緊要的一件事。
可是對中林國皇家各族勢力和各門派來說,集訊司突然在一夜間消失,簡直是一件天大的事,因爲他們有太多的利弊關係,要通過與集訊司做交易,才能獲取。
而恰恰是因爲他們掌握了太多別人不知道秘密,纔給集訊司帶了了今天的災難。
走入隱市之後,街上的人羣依然如潮水涌動一般,只能挨着肩膀才能挪動步伐。
“哇,這裡實在是太熱鬧了!”阿如汗不由感嘆到。
“是啊,我從來沒有見過如此美麗的夜景!”雲牧樵也應和道。
“尚姑娘,我們現在去哪裡?”巖雀邊走邊問道。
“我們先去集訊司,看看那羣江湖人士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嗯。”巖雀輕聲應到。
夜空中突然升起無數的孔明燈來,街上的人羣收起手中物件,紛紛朝放燈的方向跑了過去。
“哇,好美啊!”玉冠擡頭看着天空,問阿如汗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啊,爲什麼有這麼多的人放天燈呢?”
“應該是重陽節吧,我也不知道他們爲何要放這麼多的天燈到天上去。”阿如汗看着自己走遠的尚若輕和巖雀,戳了戳玉冠的袖子道,“喂,走了!再不走,小心這裡的幽靈吃了你……”
“哦……”玉冠回過神來,忙朝阿如汗追了上去,“喂,等等我啊……”
當尚若輕幾人來到集訊司時,果真看到的是一片廢墟。
“尚姑娘,看來江湖謠傳是真的!只不過我們不知這火是何人所放……”巖雀看着眼前的那片廢物,嘆息道。
“我們進去看看吧!”
尚若輕的話音剛落,就聽到從集訊司裡面一片黑炭廢墟中走出一名男子來,那名男子腰挎彎刀,身着盔甲,嫣然一副軍士氣派。
“姑娘還是不要進去的好,裡面全是尚爲散盡的濃煙,若是你們去了,只會傷了眼睛,什麼線索也查不到的!”
男子走了出來,抹下臉上戴着的那塊防煙黑布來。
“丁駭護衛?”尚若輕有些疑惑地問道。
“姑娘好,我們又見面了……”丁駭拱手行禮道。
巖雀將臉湊到尚若輕耳畔,小聲問道:“尚姑娘,這人是誰啊?”
尚若輕看了一眼丁駭,也擡手回了一禮,對身側的巖雀小說說道:“定北王府的丁駭護衛!”
“不知丁駭護衛來集訊司是所謂何事?”尚若輕冷着眼色問道。
丁駭嘆了一口氣道:“還是爲了上次之事,我家王爺至今還沒有半點消息,我本想着今夜來集訊司打探消息,不曾想,我還是來晚了一步!”
“定北王還未找到?”
“沒有……”丁駭頓了一會,轉身看了看尚若輕,問她道,“不知姑娘來此所謂何事?”
“尋人!”尚若輕冷冷地回了兩個字。
“哦?不知姑娘找的是何人?”
“你一個護衛,怎麼這麼多問題?我家妹妹不想說便不說,你難道還要撬了她的嘴打破罐子問到底嗎?”阿如汗見丁駭護衛問了一連串的問題,沒有好氣地說道。
“五哥……”尚若輕小聲喚道,朝一側的阿如汗看了一眼。
“丁駭護衛,我若尋之人是御親王孤獨秀,不知護衛可曾聽說過此人?”
“御親王?”丁駭笑道,“自然是聽過的!怎麼,他也不見了嗎?”
“沒錯,我懷疑御親王和定北王兩人可能被人劫持了!”
“劫持了?”丁駭眼睛一震,小聲道,“怪不得,我們在城中找了數日,卻仍不見定北王的蹤跡!”
……
正說時,突然,隱市上空的樓頂間飛速掠過一個白色身影,看樣子,那名男子已經受了傷,胳膊和大腿間都有鮮血滲出。
等那名白衣男子稍近時,巖雀三人才看清那人的面容。
“巖雀,這人不是集訊司的司命言君嗎?怎會如此逃竄!”玉冠驚愕地問巖雀道。
“怎麼,你們認識此人?”尚若輕問巖雀三人道。
“尚姑娘,此人正是集訊司的司命言君……”
司命言君停在君悅來賭坊屋頂的檐角上,一個轉身,雙手一開一合間,數只竹簡飛了出去,將身後那幾名追上來的蒙面黑衣人盡數殺死!
黑衣人順着屋檐滑落下來,跌倒地上,口中吐出一股鮮血後,便沒了呼吸。
丁駭忙走到一名落在腳邊的黑衣人面前,抹下她臉上的黑布,將手指伏到鼻孔間,試了試她的氣息後,起身對尚若輕幾人說道:“死了,是名女子!”
“女子?”
尚若輕幾人忙分頭去查看其他幾人,也發現死去的這些人,都是幾名十七八歲的女子。
“江湖門派中,以女子爲主要力量的,會是哪個門派?”尚若輕暗自想着……
司命言君射殺完那幾人女子後,剛踩着屋頂瓦礫,想借助腳下助力,飛向秦樓楚館的屋宇去,就在此時,他腳下的屋頂突然裂開,隨着那聲瓦礫木棍破碎的聲音傳來,兩名女子從屋頂竄了出來。
“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在我們秦樓楚館的底盤撒野!”
說着那兩名女子便使出袖中白綾來,朝對面的司命言君打去!
司命言君翻身躲開一人手中的綾布,又一手撤住另一名女子的綾佈道:“混沌、檮杌,你們想幹什麼?”
混沌收回手中白綾道:“呦,原來是司命言君,你看看我,這大晚上的,你怎麼跑到屋頂來了?方纔是這隱市的爺燈刺了我的眼,我還以爲是哪個不要命的傢伙跑到我們秦樓楚館來鬧事了呢!”
混沌扯了扯檮杌的胳膊道:“妹妹,快放手,快放手啊!可不要傷了司命言君的手,他這雙雪白如玉砌的手啊,我可捨不得傷了!”
檮杌看了一眼餛飩,收回手中白綾。
混沌露出一抹邪魅的笑容道:“言君,你看,你都受傷了,姐姐我啊,可是心疼的緊啊,我這裡都快要滴血了!”
混沌一邊說着,一邊捂住自己的胸口。
“混沌、檮杌,我集訊司殘遭歹人陷害,將我門中百年積蓄毀於一旦,我今日沒有閒工夫與兩位姐姐說這些沒用的,你們還是回你們的秦樓楚館接你們的客人去吧!”
“呦,巖雀弟弟說的這是那裡的話,怕是整個中林國的男人都來了,都抵不過一個言君啊!”混沌一邊說着,一邊坐在屋脊上,順手抹起自己的衣裳,故意露出大腿來,“言君,你看,如今你們集訊司已經變成了一塊黑炭,不如你就跟我回我們秦樓楚館吧,像你這樣年輕又俊美的小兒郎,那些將軍士兵,官家老爺,定會很喜歡你的!哈哈哈……”
“對啊,司命言君,我姐姐說的沒錯,不如你就來我們秦樓楚館做個孌童吧……”檮杌應和道。
聽完混沌、檮杌兩人的話,司命言君氣的臉都綠色,手中拳頭捏成了一個球,他怒斥一聲道:“胡說八道,我殺了你們!”
說着,屋頂那三人又打了起來。
“六妹妹,我們要不要上去幫幫那位司命言君?”阿如汗有些不放心地說道。
尚若輕眼睛一刻也沒有移開屋頂打鬥的那三人:“我們先等一會再說,這位司命言君的功法修爲雖不算頂流,但那兩名女子想要傷他,也不是一時半刻能做到的!”
就在司命言君與那兩名女子對掌僵持不下的時候,突然,從他身後飛來一個身影,一掌擊到司命言君的背部,司命言君頓時掌中靈力散開,一口鮮血猛地從口中噴出,整個人也從高高的屋頂滾落下來。
丁駭和阿如汗幾人忙跑去查看司命言君的傷勢。
與此同時,尚若輕已經發出一陣巨大的威壓,周身冒着火焰騰入屋頂去。
一眨眼的功夫,尚若輕就已經出現在了那名襲擊司命言君的黑衣人面前!
尚若輕並未開口說話,而是直接去揭那人臉上的黑布,不曾想那名黑衣人動作也極快,一個躲閃竟避開了尚若輕伸出去的手。
尚若輕心中一想:“既然取不下你的面布,那就先制服你再說。”
幾個幻影閃過,尚若輕便站在了黑衣人身後,一掌推出,那名黑衣人便已經被打飛到地上。
見尚若輕如此深厚的功法,站在屋頂的混沌、檮杌兩人爲被驚地睜大了眼睛,一時竟不知說着什麼好,只能定定看着尚若輕使出的武技。
倒在地上的那名黑衣人,已覺無力對抗尚若輕,在尚若輕和巖雀幾人快要走近她時,那名黑衣人猛地揮出一顆***來。
但那股黑色的煙霧散盡時,那人已經不見了蹤影。
巖雀走到那名黑衣人倒地的地方,趁別人不注意,將一塊白玉虎符撿起緊緊捏在了自己手中。
看着眼色有些沉重的巖雀,玉冠開口問道:“巖雀,你沒事吧?”
“沒……沒事……”巖雀偷偷收起那塊白玉虎符,對玉冠說道,“我們快去看看司命言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