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得很快,轉眼間九月份已到了尾聲,陸漸紅本就是企管站出身,再加上一個月的熟悉情況,已經是工業上的一把好手,在此期間,他也敏銳地感受到鎮長王建雙對他的敵視。特別是王建雙見到他時那種陰陽怪氣的笑臉,更是讓他嗅到一絲陰謀的味道。
根據國家的規定,國慶節是法定假日,而且還是個七天的長假,陸漸紅處理完手上的事情,正準備離開,郎學禮叫住了他:“陸書記,有件事找你。”
陸漸紅重新坐到辦公桌前:“什麼事?”
“是這樣的,錢老闆想晚上找你聚一聚。”
錢老闆叫錢一峰,是浙江溫州人,陸漸紅是知道的。一個月之前,縣國土局掛牌的一個地塊,佔地七十畝,主要用於房地產開發,經過招標之後,錢一峰以七千萬的價格競標成功。高河鎮對這個項目很重視,特別成立了幫辦工作組,用來幫助辦理房地產開發的相關手續。在鼎盛房地產開發有限公司成立的初期,陸漸紅爲其解決了不少問題,當然很是熟悉。與老闆增進感情,那是必須做的工作,所以陸漸紅一口答應了:“沒問題,不過不要讓老闆請客,他在縣裡還是在鎮裡?”
“已經在奇芳園訂了位置,錢總說吃膩了縣裡的飯店,上次在奇芳園吃了家常菜之後很有興趣。”
“好,你也參加。”
與錢一峰聯繫了之後,陸漸紅叫上了他的專車司機許正陽,帶着郎學禮直奔奇芳園而去。
坐在陸漸紅的車上,郎學禮心裡很不是滋味,他本來是瞧不起陸漸紅的,當年郎晶跟他戀愛時,見到陸漸紅他從來不擡一下眼皮子,可是現在角色轉換的如此劇烈,巨大的落差讓他很彆扭。拿陸漸紅與方誌全相比較,郎學禮到目前爲止還是比較傾向於方誌全的,不爲什麼,就因爲方誌全有錢。陸漸紅雖然現在是副書記,他的工資也就三千多一個月,這樣的收入別說買現在均價四千的房子,就是買輛車都困難,而自己畢竟還有套90平方的三室一廳。想到這裡,郎學禮的心裡才稍稍有了些平衡。
在如夢廳等了約莫十分鐘,錢一峰和另一個人一起走了進來。
陸漸紅起身笑道:“陸總,祝總,你們來了。”
菜很快上了桌,酒自然也是好酒,錢一峰的酒量不錯,每次和陸漸紅一起吃飯都會拼上一把,不過沒有一次能夠勝出的,與陸漸紅連幹了三小碗之後,錢一峰笑着說道:“陸書記,每次和你喝酒都是鎩羽而歸,真是英雄出少年呀。”
陸漸紅也笑道:“陪老闆喝酒,也是我的工作之一,我也是捨命陪君子。”
和錢一峰一起來的叫祝永興,是鼎盛的副總,道:“陸書記的工作態度和敬業精神讓我們深感佩服,能有您這樣的領導幫助我們服務,我們很放心。”
“能得到祝總這樣的讚譽,我是受寵若驚呀,來,我代表高河鎮政府敬二位老總。”
錢一峰指着陸漸紅笑着道:“陸書記,你是想一網打盡呀。”
在這種場合,身爲招商辦主任的郎學禮是不合適多話的,他也很懂得這一點,只是敬酒。
在幹掉了三瓶五糧液之後,錢一峰舉白旗投降,道:“陸書記,明天是國慶,聽說你們也放假,這一個月以來,陸書記爲鼎盛吃了不少辛苦,我也不想耽誤你長假的休息時間,我這個人沒有別的愛好,就是愛好打麻將,不知道陸書記賞不賞臉,陪我們玩玩?”
陸漸紅心裡稍稍有些不樂意,對於賭博他向來是深惡痛絕的,不過臉上卻是不動聲色:“錢總既然提出來了,我當然要奉陪,不過人手好像不足吧。”
“現成的嘛,我們是借打牌來進一步增進感情,也不願有外人,就我們四個。”錢一峰點了將。
郎學禮是個麻將好手,早在陸漸紅和郎晶戀愛時,就知道他嗜麻如命,以前老師工資低,打得就小,現在收入提高了,據說就是女教師打起來都有兩三千塊的輸贏。陸漸紅不由看了郎學禮一眼,郎學禮也在看他。那目光里居然有些嘲諷,他知道郎學禮向來瞧不起他家庭的拮据,陸漸紅心中不禁有氣,卻笑了笑說道:“那我們就小玩玩,不過,雖然是友誼第一,也是要有點彩頭的,不知道錢總打多大,給我個心理準備。你知道,我們的收入很低的,太大的可玩不起。”
聽着陸漸紅半開玩笑的話,錢一峰打了個哈哈:“常言道,小賭怡性,大賭傷身,我們就控制在七八萬左右吧。”
郎學禮吃了一驚,七八萬,相當於他兩年的工資,萬一背起運來,那麻煩就大了。不過他的臉上卻一點表情都沒有,他在看陸漸紅,他知道陸漸紅玩不起,只要他拒絕了,根本不需要他說話。
陸漸紅瞥了一眼郎學禮,這幾年他看人的水準大有提高,明白郎學禮的意思,當下微微一笑道:“早說我也得有個準備嘛,等我一下,我叫人送錢過來。”
陸漸紅打了個電話給段長江:“老段,我是陸漸紅,我這邊有點事急需用錢,你給我準備十萬。”
段長江吃了一驚,不過陸漸紅辦事很穩重,雖然有點違規,雖然讓王建雙知道,會很麻煩,但他還是按照陸漸紅的意思做了,他選擇了陸漸紅這一邊。人在官場,很多的時候不是看你的能力,不是看你的後臺,就是看你站隊站的對不對,站對了,一榮俱榮,站錯了,一損俱損。
“陸書記,我可沒帶這麼多的錢呀。”郎學禮的心裡有點發涼,同時還有些忿恨,媽的,這就是領導嗎?一個電話,十來萬就搞定了。
“你家離這裡不遠,回去取吧。”陸漸紅不冷不熱地冒了一句,其實依照陸漸紅的本性,是不會特意爲難的,只是對於郎學禮,他心中着實不爽,雖然平時的工作他沒有給他小鞋穿,但借這個機會消遣他一下還是可以的。
“不知道銀行有沒有下班,那錢總祝總,你們稍微等我一會。”
三個人邊喝茶邊聊着天,半個多小時後,郎學禮汗涔涔地跑了回來,提着個袋子:“真不好意思,讓你們久等了。”
這一場麻將一直戰到天亮時分才結束,陸漸紅一開始輸了不少,後來手氣漸轉,來了個鹹魚翻身,最後只輸了一萬多,郎學禮捨不得錢,這錢可是他從幾個朋友那湊來的,所以打的小心謹慎,結束時一盤點,居然贏了七千多,算是鬆了一口氣。
陸漸紅看着窗外,推了麻將道:“就打到這吧,錢總,喝酒你不行,打牌我不行,我認輸了。”
錢一峰哈哈笑道:“陸書記謙虛了。”
陸漸紅沒想到就是因爲這一場麻將,讓他和王建雙展開了一次對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