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靜喜滋滋地一下子跳到我的車後座,右手自然地攬到我的腰:“行了,出發吧!”
我深呼一口氣,在蹬自行車前有意無意地瞥了一眼柳月辦公室,不,現在是劉飛辦公室的窗戶。
果然,我看到,劉飛正站在窗前眺望。
我知道劉飛的心裡一定很不舒服,很不高興,我甚至看到劉飛眼裡噴出的火焰。
我的心一沉,像逃跑一搬,腳下一用力,自行車飛速駛出了報社院子。
自行車突然加速,陳靜在後面攬我腰的手也一用力,幾乎等於半抱着我的腰了,邊說:“哎喲——嚇我一跳,這麼急幹嗎啊,小夥子,搶媳婦啊……嘻嘻……”
我苦笑一下,沒回答,感覺離開劉飛的視線了,開始放緩了速度。
外面天氣很冷,陳靜出來的時候忘記戴手套,一會就在後面直叫冷,說:“好冷啊,我的手都快凍僵了……”
我沒有作聲,只顧蹬自行車。
以往的冬天,我騎自行車帶着晴兒的時候,晴兒都是把手伸進我上衣外套裡面,隔着毛衣,攬住我的腰。
可是,那都是過去了,陳靜不是晴兒,再說,晴兒現在已經和我不在一起。
雖然我很同情陳靜的狀況,但是,我沒法去幫她,只能說:“我快點騎,很快就到了。”
“不行了,再凍一會就凍掉了,”陳靜不由分說,把手伸進了我棉襖裡面,隔着毛衣,摟住我的腰:“藉藉光,用你熾熱的體溫溫暖我冰冷而渴望的小手吧……”
我無言,只能默認,因爲外面確實很冷,乾冷的寒風吹得我臉頰的皮膚髮疼,更別說一個女孩子的手了。
我感覺到陳靜的小手在我腰間肚皮的位置不安分地倒騰着:“哎呀——真暖和,好溫暖啊,從手裡暖到心裡……謝謝江大記者,又做車伕又做暖火盆……”
我不理會陳靜在後面的調侃,只顧賣力蹬自行車。
一會,我突然感覺身體左側的腰間又多了一隻手,陳靜把左手也伸進來了,貼緊我的毛衣:“好事做到底,俺這隻手也凍得不行了,左右開弓,同時溫暖一下吧……”
這樣,就等於陳靜的兩手都在我腰間,呈半抱的狀態,而且,陳靜這麼一抱,她的身體和臉也自然貼到了我的後背上。
我的心裡暗暗叫苦,這丫頭把我暗算了,中計了。
然後,陳靜坐在後面老實了,不在折騰,摟住我的腰,在我衣服裡面的兩隻小手也不亂動彈了,只是隔着毛衣緊貼着我的身體。
我感覺到了陳靜兩隻手的溫度和力度,感覺到了陳靜在後面的依靠和體貼。
我心裡覺得很糟糕,劉飛還不知道會怎麼想,我可不想得罪我年輕的劉主任。還有,可別在大街上遇到單位的熟人,不然,可就真的說不清楚了。
走到一個十字路口,遇到紅燈。
我剛停下,一輛黑色轎車停在左邊,車窗搖下來:“喂——江峰,幹嘛去?”
我扭頭一看,車窗裡露出的是梅玲那張白皙嫵1媚的臉蛋。
我心裡那個窩囊,真他媽倒黴,越怕遇到熟人,卻偏偏遇到梅玲。
我剛要說話,坐在後面的陳靜先發話了:“哎喲——梅姐啊,我和江峰要一起去吃晚飯呢,農家菜館,打打牙祭,你幹嘛呢?”
陳靜說話的時候,兩隻手都放在我棉衣裡面的腰間,身體依然貼緊我的後背,口氣顯得很隨意和放鬆。
“哦……”梅玲看到了我後面的陳靜,也顯然看到了陳靜的手和身體的位置,笑了:“我去趕一個飯局,呵呵……那……你們去吧……”
邊說,梅玲邊曖昧地看了我一眼,臉上帶着難以捉摸的笑,搖上了車窗。
綠燈亮了,梅玲乘坐的小轎車疾駛而去,我和陳靜也繼續前行。
好不容易到了江邊的農家菜館,我停住自行車:“可到了,下車!”
陳靜戀戀不捨地將手抽出來:“哎呀——真快,還沒感覺到呢,就到了……”
陳靜的話裡充滿了留戀和遺憾。
我沒有說話,將自行車放好,和陳靜進了飯館,找了一個安靜的小木屋,木屋內爐火正旺,很暖和。
我們兩人坐在一個小方桌前,面對面坐着。
我去點菜,回來的時候發現陳靜把羽絨服脫了,只穿着一件紅色的羊毛衫。
我必須得承認,陳靜的身材很好,1米65以上的個頭,身體很勻稱,婀娜多姿,胸部很豐滿,特別是穿着羊毛衫之後更加明顯。
我不敢擡眼皮直看,垂下眉毛,坐下:“你不冷了?”
“不冷了,這取暖爐真暖和,”陳靜的臉色白裡透紅,笑嘻嘻地看着我:“不過,這取暖爐再暖和,也沒有你的身體暖和……”
我淡淡一笑:“你這不是胡扯嗎?可能嗎?”
“真的,小江同志,”陳靜大大的眼睛看着我:“這取暖爐啊,只能溫暖我的身體,而你的身體呢,卻能溫暖我的心……”
我又笑了:“文人騷客的小資情調,你啊,就發酸去吧……好了,美女,喝什麼酒?”
“你喝什麼酒?”
“我喝白酒!”
“我也喝白酒,你喝什麼牌子的?”
“二鍋頭!”
“我也一樣,我也喝二鍋頭!”陳靜毫不示弱。
於是,我要了兩個小瓶二鍋頭,北京紅星二鍋頭。
菜很快上來,我們都不喜歡用酒杯,就直接對着瓶口喝白酒。
我和陳靜你一口我一口,邊吃邊喝邊聊,我的身體也很快暖和起來,脫了外套。
“江峰,你剛纔說我是文人,我得給你糾正一下,”陳靜喝了幾口白酒,臉色紅撲撲的,話也多起來:“其實啊,咱們做記者的,根本就算不上文人,也不配文人這個稱號,真正的文人那是做學問的,搞文學創作的,高風亮節的,咱們算什麼?寫個新聞稿,八股文,沒有任何文學滋潤,高中畢業生都會……還有,這做記者的,幹久了,個個都是混子,混酒場、混官場、混女人場、混權欲場……哪裡像是文人呢?叫咱們文人啊,我真覺得慚愧,覺得辱沒了文人的稱號……”
我點點頭:“陳靜,你做記者時間久了,感觸比我深,你說的我覺得很有道理,或許以後我會體會地更加深刻……”
陳靜笑了:“我們女人,做個記者編輯,安靜清閒,就很滿足了,你們男人,有志向的男人,哪裡有會甘心一輩子做記者編輯的,都是在利用做記者積累社會資源,爲自己下一步的進步做跳板……”
“嗯……你說的對,不過,我屬於那種沒有志向的男人,我覺得能做一名黨報記者,已經很光宗耀祖了……”我謹慎地說道。
“哼……你剛參加工作,還很新鮮,纔會這麼想,你看看,出來採訪的記者,都是年輕的,老的都哪裡去了?”陳靜看着我:“老的要麼沒混出來回去埋頭做了編輯,要麼就是跳出去混官場去了……等你新鮮勁過去了,我看啊,你的野心比誰都大……”
“你爲什麼這麼說?我哪裡有什麼野心,我很知足的哦……”
“行了,你少在我面前裝!我做記者,別的能耐沒練出來,這看人的能力,我還是有的,”陳靜看着我:“咱們辦公室,你和劉飛,都是野心勃勃的人……”
“劉主任能耐大,我不行,我還在學習呢……”我繼續謙虛,邊擡高劉飛:“劉主任這人文武雙全,寫文、管理都行,全才!”
“你還別說,這劉飛啊,寫東西還真有點本事,有兩把刷子,這管理,剛主持工作,還沒感覺出來,不過,他最厲害的不在於業務,而在於爲人處事,這傢伙玩人,很有一手的,你看他那小眼睛,整天滴溜溜的藏在眼鏡片後面,就知道這傢伙不善……”陳靜做了一個滑稽的動作,兩個手指指着眼睛,眼珠子滴溜溜轉悠。
我不由笑起來:“陳靜,我覺得劉主任這人確實有能力,而且,劉主任對你確實也很鍾情,你可別眼眶子太高了……”
“嗨!我說江大記者,你可真掃興,提這幹嘛啊,他對我鍾情是他的事,我難道非得接受?那我還對你鍾情呢,你也得接受我……”陳靜半真半假地看着我。
陳靜看我的眼神讓我的心不由急速跳了幾下,我似乎明白她那眼神的意思。
“暈,你幹嘛對我鍾情啊,我有什麼好的,我和劉主任比,差遠了……”
“錯,如果沒有你,或許劉飛是我周圍接觸的最好的,但是,因爲你的出現,劉飛就完了,在我的眼裡,在我的心裡,木有位置了!”陳靜邊說邊對着瓶口又喝了一口白酒:“江峰,實話告訴你,我現在打定主意要搞定你,我知道你小子在外地有女朋友,但是,我不在乎,只要你木結婚,我就有權利,我就有機會……我佔盡天時地利,我就不信搞不定你小子……”
我心裡覺得很感動,一個女人這麼看重我,難得!不過很遺憾,我心中只有我的柳月,任何女人也無法打動我,我也不會再爲任何女人而動心。
我心中對柳月的愛意堅如磐石。
“可是,陳靜,我的心中已經有人了,不論時間、空間如何轉換,我不可能再有任何的改變的,我只會愛我心中的那個女人,永遠都不可能改變!”我認真地對陳靜說。
“不錯,是個情種!”陳靜醉醺醺地衝我豎起大拇指:“你越這麼說,本小姐越喜歡你,你就越值得我去追,我就不信,我追不到你……”
第2138章 背後搗鼓
我無語,搖搖頭,微笑了下,給陳靜夾菜。
“唉——其實啊,這劉飛是個從政的料,你別看他天天坐辦公室裡闆闆正正的,這傢伙的心早不知飛到哪裡去了,他的心思我早就知道,他結交的官場的大人物不少……”陳靜又說:“他根本就不是真正想做業務的人,他只是把做新聞業務作爲一塊跳板,往上爬的跳板而已,我對他最看不慣的就是整天和梅玲攪合在一起,見了梅玲,就想是見了姑奶奶一樣,怕的要命……柳主任在的時候,他就和梅玲走得很近,背後沒有少搗鼓柳主任,有的事情柳主任都知道的,只不過柳主任以大局爲重,呵呵一笑,裝作不知罷了……”
陳靜這話引起了我的高度關注,我凝神看着陳靜:“劉飛不是柳主任帶出來的嗎,他會在背後搗鼓柳主任?”
“是柳主任帶出來的不錯,但是,並不是所有的徒弟都忠於師傅的,賣師求榮的事情自古就有,當今更不稀奇……梅玲是個嫉妒心極強的人,她處處都要和柳主任比,入黨、提拔、評先、外出考察……反正只要是出風頭的好事,她都得壓住柳主任,幸虧柳主任脾氣好,容量大,從不計較這些,和她在面子上一直保持着和睦的關係……”陳靜邊說邊哈哈笑起來:“這次柳主任調到省裡去,梅玲肯定是氣死了,她除了那身體、那張嘴,別的沒什麼資本,又不會採訪不會寫稿,自然是比不上柳主任了……想一想她氣急敗壞的樣子,我心裡就覺得暢快,就替柳主任高興……”
我聽了心裡也很高興,不由地也呵呵笑起來。
“我看你雖然跟柳主任時間不長,但是還是和柳主任感情挺深的,而且,柳主任對你也特好,很照顧你,”陳靜笑着看我:“我們都是跟過柳主任的,還從來沒見柳主任對我們像對你那麼上心過,我們私下都很嫉妒呢,說柳主任偏心……”陳靜說。
我笑了:“呵呵……我是關門弟子,自然要多照顧了,這很正常,就好像家裡的孩子,老小總是多一點父母的疼愛的……”
“嗯……有道理,你可別像劉飛啊,當面畢恭畢敬,背後出賣師傅,劉飛這麼做,其實很傷柳主任的心的,柳主任雖然表面上看不出什麼,但是,背後一定很難過,柳主任其實心裡很苦……”陳靜出神地說道:“柳主任不但是我們的好姐姐,好領導,還是我們的好生活引路人,好人生嚮導……”
我的心中激晴澎湃:“陳靜,你說的很好,柳主任是我們的好姐姐,生活道路的引路人,人生道路的好向導……我永遠都不會背叛柳主任,我在任何情況下都不會做賣師求榮的事情!”
陳靜笑了:“我相信你,我相信你對柳主任是有感情的,就像我對柳主任一樣,有着深厚的感情……我知道你是一個重義氣的人,一個人品不錯的人!”
我也笑了,和陳靜繼續喝酒。
酒足飯飽,我帶着陳靜回去。
外面又飄起了大雪,紛紛揚揚,靜靜地、無聲的落在地上,落在我和陳靜的身上。
我小心翼翼地騎着自行車,陳靜的手又伸到了我的腰間,隔着羊毛衫攬着我。
我沒有說什麼,只希望趕快回到報社。
我知道,有柳月在,
我不會和任何女人有任何事情,任何女人也不會打動我的心。
我不想傷害陳靜,但是,我絕對不會給予陳靜任何承諾。
到了報社,陳靜直接回了宿舍,我放下自行車,抖落身上的雪,想到柳月的宿舍去呆一會。
我剛走出報社大門,一輛黑色的轎車駛過來停下,車上下來了梅玲,她趕飯局回來了。
“梅主任回來了!”我禮貌地打個招呼。
梅玲顯然是喝了不少酒,搖搖晃晃走近我,嘴裡噴出一股酒氣:“喲——小白臉,回來了……看不出,你這小子真有一手,大小通吃喲……”
說着,梅玲突然快速伸手摸了一把我的臉。
我的心猛地一跳,梅玲的話裡別有用意,很明顯,是在說我和柳月。
“梅主任說的話我聽不懂呵……我今晚是請陳靜吃飯的,老早就答應請她吃飯的……梅主任您喝多了,早就休息吧……”我語無倫次地說着,身體快速移動,走了遠去。
我飛快地遠離了梅玲,背後傳來她訓斥門衛的聲音,不知又找到了什麼藉口。
我直接去了柳月的宿舍,在這大雪飄飄的夜裡,我愈發思念我遠方的女人,我的月兒。
快到柳月宿舍門口的時候,我的BB機響了,一看,是柳月:“阿峰,在哪裡,回我傳呼。——月”
我疾步到了柳月的宿舍,快速回復了傳呼:“我在你宿舍。——阿峰。”
然後,我靜靜地看着電話,等候柳月打過來,我知道柳月一定會打過來的。
果然,兩分鐘之後,電話響了。
我一把拿起話筒,裡面傳來柳月溫柔似水聲音:“阿峰,剛到家嗎?”
柳月把這裡成爲家,讓我心裡感到很溫暖,一種歸屬感油然而生。
“是的,月兒,我剛剛進門,你在哪裡呢?”
“我在辦公室加班,夜深人靜了,辦公室裡只有我自己在忙碌,外面下雪了,好大的雪……”柳月的聲音柔柔地,又有幾分沉鬱:“我突然想你了,很想你……想聽到你的聲音……”
“月兒,我也想你,這裡也下雪了,鵝毛大雪,”我想起柳月孤零零一個人在辦公室加班,心裡一陣心疼:“要不,我明天請假去看你,陪陪你……”
“乖嗎,知道心疼人了,”柳月在那邊笑了,輕輕地說:“阿峰越來越像大男人了,越來越像男子漢了……不過,還是不要來的好,我最近還在忙碌,沒有這個時間和心情,能聽聽你的聲音,也就知足了……”
可憐的女人,這麼容易就滿足了,我一陣心酸:“月兒,注意身體,早休息,別太累了,這身體可是革命的本錢。”
“嗯……”柳月溫順地說着:“是啊,這身體可是一定要注意保養的,不然,老得更快了,就更配不上阿峰了,呵呵……”
“我不是這個意思啊,我是要你保養好身體,”我急忙解釋:“月兒,你就是個老黃臉婆,我也愛你的,我愛的是你的心,而不僅僅是你的身體……”
“我明白的,我剛纔是在開玩笑,逗你你……”柳月聽了我的話,顯然很開心,笑了一會,然後又說:“阿峰,明天,拜託你幫我辦點事。”
“什麼事?你說。”
“明天,是妮妮的生日,我回不去……我很久不見妮妮了,我好想她,我好想我的女兒……”柳月在那邊斷斷續續地說道:“明天,我想讓你代我去看她,祝福她生日快樂……說媽媽很想妮妮,很愛很愛妮妮……”
柳月的聲音裡充滿了哭泣,我的心裡也陣陣酸楚。
“行,我明天去辦,你放心吧。”我語氣平靜地對柳月說。
接着,柳月告訴了我宋明正的家庭住址,我找筆記了下來。
第二天是週末,中午,我去商場裡買了一個大大的布娃娃,包裝好,然後去了宋明正家,去看妮妮。
宋明正家在市兒童醫院後面的一個院子裡,這裡是衛生局的家屬院,穿過一個小巷子,前面豁然開朗,一個城市中的花園,很寬敞,前面一排2層的別墅,後面是宿舍樓。別墅前面,是一個長方形的花池,被白雪遮蓋,顯得很是美麗而安靜。
我知道前面的一排小樓是局長們的,後面的宿舍樓是職工住的。
按照柳月給我的地址,我來到最東頭的那個別墅門前,按響了門鈴。
一會有人來開門,是保姆。
保姆小姑娘還認得我,見我手裡抱着大布娃娃,很友好地笑了:“請進吧!大哥哥!”
我笑笑,跟着保姆穿過院子,在房門的臺階上使勁跺了跺腳上的雪,然後進去。
房間裡熱氣融融,喜氣洋洋,綵球飄揚,宋明正和女主人正圍坐在餐桌前,兩人中間坐着妮妮,桌子中央放着一個大大的蛋糕,一場家庭生日午宴即將開始。
見到我,宋明正有些意外,女主人不動聲色,妮妮卻噌地跑過來,邊叫:“我媽媽讓大哥哥給我送生日禮物來啦……”
說着,妮妮跑到我跟前,擡眼看着我,手指頭放在嘴裡:“大哥哥好,這布娃娃是媽媽給我的嗎?”
我心裡一陣感動,一陣酸意,先是衝宋明正和女主人點頭笑了下,然後彎腰拍拍妮妮紅紅的的臉蛋:“是啊,妮妮,這是你媽媽讓我給你帶來的生日禮物,祝你生日快樂,有生的日子天天快樂……媽媽說,她很愛很愛妮妮……”
“謝謝大哥哥……”妮妮一聲歡呼,把大娃娃接過去,摟在懷裡,將臉蛋貼在布娃娃的臉上,親暱而入神地喃喃自語:“世上只有媽媽好,有媽的孩子像塊寶……媽媽,你在哪兒呢……”
我的心裡很難受,嘴脣使勁抿了一下,不敢再看這摧人的一幕,直起身,對宋明正和女主人微笑着說了一句:“打擾你們了,柳月在外忙碌,不能回來,託我捎帶過來。”
宋明正和女主人對視了一眼,然後笑着站起來:“謝謝你,謝謝你專門跑這麼一趟,請坐吧!”
女主人也衝我友善地點點頭,然後彎腰去抱妮妮:“乖寶貝,咱們先吃蛋糕再玩好不好啊,小媽切蛋糕給你吃……”
“不,我要先抱媽媽給我的大娃娃……”妮妮一扭身掙脫,抱着大娃娃去了房間,女主人忙站起來跟了進去。
女主人對妮妮的友善和親愛讓我心裡有些安慰,看樣子妮妮在小媽手裡沒有得到冷落。
宋明正看到我的眼神一直跟着妮妮,還有她的小媽,說了一句:“小媽很疼妮妮的,像對自己親生的女兒一樣……你轉告柳月,讓她放心,妮妮生活地很快樂……”
我聽了如釋重負,擡頭衝宋明正笑了下:“宋局長,我不坐了,打擾你們的家宴,不好意思,我走了!”
說完,我轉身就走。
第2139章 很大的面子
“等等,我送下你!”宋明正急忙穿上外套,跟在我後面出來了。
從宋明正穿外套和出來送我的行爲,我知道他想和單獨談談,雖然我不知道他想談什麼內容。
我沒有拒絕,出了院門之後,我放緩了腳步,走到那花池的對過,等宋明正跟過來。
宋明正果然跟在我後面來了,手裡拿着一盒煙,打開,遞給我一顆,自己也抽出一顆,點燃,然後把打火機遞給我。
我當然不能奢望他會給我點菸,能遞給我一顆煙,已經是很大的面子了。
我此刻也正想抽菸,點着後把打火機還給宋明正:“謝謝宋局長!”
今天,到目前爲止,我還沒有看到宋明正眼裡傲慢和敵視的眼神,或許是因爲在他家的緣故吧。
宋明正深深吸了一口煙,然後用友善的眼神看着我:“咱們見過好幾次面了,你是叫江峰吧?”
既然宋明正不敵視我,我當然也不會敵視他,我笑了笑:“是的,宋局長,咱們開會還見過好幾次面,上次衛生部部長來視察,就是我採訪的……”
宋明正點點頭:“對,不錯,是的,我記得的,稿子署名就是江峰,你文字不錯,寫文很成熟,在江海日報上,我經常見到你的名字……”
“多謝宋局長誇獎,多多批評指教!”我心裡有些得意,但是我知道宋明正跟我出來,絕對不是爲了誇獎我的文筆和文采。
“柳月在哪裡?聽說到省裡去幫忙了,是不是?”果然,宋明正很快就切入主題。
“哦……她在西京,在省委宣傳部,不過,現在不是幫忙,是調入,剛不久前辦理的手續,已經正式調入省委宣傳部了……”
“嗯……那……你……你和柳月?”宋明正帶着疑問的目光看着我。
“我?我和柳月,我們是……”我剛要說出我和柳月的關係,突然想起這是一個紅線區,一個禁忌的話題,我和柳月的關係是不能讓任何人知道的,於是,我緊急腦筋轉彎:“我們是同事關係,柳主任是我的老主任,我是柳主任帶的兵……”
“哦……那……那你怎麼……怎麼會在她家裡?”宋明正緊盯住我的眼睛。
“哦……宋局長多慮了,按說我可以不回答你的這個問題,因爲我沒有義務回答,因爲柳主任和你現在沒有什麼關係,但是,爲了讓你心裡敞亮些,我還是告訴你吧,”我抽了兩口煙,伸手抓起一把雪,握成一個雪球,在手裡掂量着:“柳主任調走了,她的宿舍委託我們辦公室的同事輪流去幫忙打掃照料衛生,那天輪到我,我看電視晚了,就睡在那客廳裡了……還有,正巧這兩次部裡的人員就我清閒,所以柳主任就抓了我的差,來看妮妮……希望你不要想多了……”
我一口一個“柳主任”,說的輕鬆自如,隨意灑脫,漫不經心,宋明正不由點點頭,臉上的表情生動起來:“哦……呵呵……江記者,謝謝你了,要不,一起到屋裡喝兩杯酒再走?”
我知道宋明正卸下了心裡的包袱,雖然柳月不是自己的女人了,但是,宋明正心裡一定還有柳月,不然,他不會這麼着意問這個問題。
都是男人,男人的心思,換位思考,可以理解,可以想象。
後來發生的事情證明,我的猜測沒有錯,宋明正的心裡還一直深深愛着柳月。至於他和現在的妮妮的小媽爲什麼一直沒有生孩子,我也是後來才知道。
“謝謝宋局長,不了,我還有事!”我對和宋明正喝酒沒有什麼興趣。
“哦……那也好,改天到我們衛生局來幫忙宣傳宣傳啊,我們衛生系統有很多值得宣傳的東西……”宋明正又熱情邀請。
我看着宋明正,聽他說到工作,心裡突然很同情他,這個宋明正的局長當得其實很窩囊,雖然是局長,但不是一把手,局裡的一把手是黨委書記。
這在政府各單位中是很少見的,局長是二把手,書記是一把手。只因爲這書記兼着市政府副秘書長,這一兼,書記就在衛生局就做了老大。
局長不硬,下面的幾個規模較大的醫院院長都不點他,在一次採訪中,我親眼看見人民醫院那老院長,和宋明正講話,一副老師教育學生的模樣,眼裡根本就沒有把宋明正當頂頭上司的意思。
本來衛生局對下面人民醫院、中醫院等的約束力就不強,這年頭,醫院都肥得流油,衛生局雖然是主管局,但是窮得叮噹響,這些醫院根本就不鳥主管局,雖然表面上是恭順的。
再加上宋明正是秘書出身,不懂業務,跟的領導,就是那常務副市長又進去了,沒有了什麼靠山,自身又缺乏基層管理實踐經驗,自然也得不到那幫院長的尊重。而那局黨委書記,是從鄉鎮黨委書記一步步爬上來的,玩人玩權玩心眼,都有一手,關係很廣,資歷很厚實,說話底氣很足,加上兼着市政府副秘書長,說句話,在局裡還是比較管用的。
我早就知道宋明正的尷尬處境,但我還是很有禮貌地回答宋明正:“行,宋局長,只要您需要,沒問題!”
然後,宋明正主動伸出手。
我也伸出手。
兩個男人的手第二次握在一起,第一次是妮妮生病住院,我去探視。
我不知道宋明正對我今天說的話有幾分相信,也不知道宋明正在心裡對我還有幾分敵視和蔑視。但是,此刻,在我的心裡,宋明正對我是無所謂朋友,也無所謂敵人。
那時,我還真的沒有怎麼高看宋明正,覺得他的處境好尷尬,這正縣級當得真他媽的窩囊。直到幾年後,宋明正親自把那幾個不點他的院長送進監獄,獨攬大權之後,我才知道宋明正的厲害,才知道自己小看了宋明正!
和宋明正握完手,我剛要走,突然聽到屋子裡傳來妮妮稚嫩的掙扎哭喊聲:“我不要大娃娃,不要小媽媽,我要媽媽,我要親媽媽……”
我的心裡一陣發酸,眼睛不由溼潤,忍不住想進去抱起妮妮,告訴她:“媽媽很想妮妮,媽媽
很愛妮妮,大哥哥和媽媽一樣,都愛妮妮……”
可是,我看着宋明正的眼神,理智終於控制了我的感情,我知道自己不能在宋明正面前引起他的任何懷疑,我可以不在乎我和柳月的關係大白於天下,但是柳月在乎,我必須爲柳月負責。
於是,我衝宋明正微微一笑,使勁咬咬牙,轉身離去。
走遠了,妮妮哭喊的聲音還一直我耳邊縈繞……
路上,我接到了陳靜的傳呼:速回報社,你父母來了。
看到陳靜的傳呼,我心中大急,老天爺,這倆祖宗來幹嘛?
我急火火往回趕,心裡充滿了猜測、忐忑和不安,當然,對可能來到的風暴,也有了幾分心理準備。
趕回報社,我把自行車一仍,就往樓上跑,陳靜在辦公室給我打的傳呼,那我父母無疑這會在我辦公室裡。
今天是週末,又是中午,辦公室裡一般沒有人,估計陳靜是在辦公室加班的。
一口氣跑到辦公室,推開門,果然,老爹老孃正在辦公室中間的沙發上拘謹地坐着,面前放着兩杯熱氣騰騰的熱茶,陳靜正在笑嘻嘻地和爹孃說話。
“爹,娘,你們啥時候來的?咋不提前和我說一聲呢?”我一進門,就氣喘吁吁地說。
見到我,爹孃的拘謹消失了,臉上的表情也放鬆了下來,娘站起來說:“俺和你爹剛到,這家裡也木有電話,咋和你說呢?俺們就坐車直接到了江海,打聽着來到了這裡,正在大門口問那站崗的,可巧,這閨女就過來了,把俺和你爹領上來了,可真是虧了這閨女……”
娘邊說邊指指陳靜。
陳靜正坐在那裡笑眯眯地看着我:“嗨,別說謝我哈,自己人,大家都是革命同志,應該的!”
我笑了下,轉臉向爹孃:“爹,娘,還木吃晌午飯吧?咱去吃飯去!”
“吃了,剛纔小陳閨女領我們去了你單位食堂,吃完了!”爹插話說。
“哦……”我又看了看陳靜,肚子一陣咕咕叫,這纔想起自己還沒吃飯。
陳靜突然像變戲法一樣,從自己的辦公桌下面的小櫥子裡拿出一個飯盒,遞給我:“呶,叔和嬸子吃完了,這是給你打的,趁熱吃吧,辣子雞塊,你最喜歡吃的!”
“咦,這怎麼好意思!”我客氣了一下,接過來,打開飯盒,一股香味撲鼻而來。
“甭客氣,先吃吧,我陪叔和嬸子聊天。”陳靜微笑着說。
我不再客氣,狼吞虎嚥吃起來。
“慢慢吃,沒人和你搶!”陳靜溫柔地說了一句,站起來,走到我的桌子面前,拿過我的水杯,給我倒了一杯水,放在我面前:“喝點水吧!”
“讓你操勞,不好意思!”我邊吃邊客氣了一句。
爹孃在旁邊看着我和陳靜,一直不說話,好像是被我們這種親密的革命同志友誼鎮住了。
然後,我繼續吃飯,陳靜就和爹孃拉家常。
做黨報記者的,時間久了,都能練就一項本領,那就是見什麼人說什麼話,適應能力強。比如陳靜,我所知道的,接觸採訪的人物,上自省部級高官,下到村支書、村主任,甚至種田的老農,養雞的專業戶,都熟悉,自然眼界和知識面也就比較廣,瞭解的東西也就比較多。
果然,陳靜和我爹孃拉起家常來頭頭是道,家裡幾畝果園,什麼品種,價格咋樣,成本多少,都能說出個一五一十。
第2140章 照顧面子
看着他們三人聊得興致勃勃,我不由讚賞了陳靜一下,很注意照顧生人面子。
吃過飯,我提起爹孃的包裹:“爹,娘,到我宿舍去休息會吧!”
爹孃站起來向陳靜致謝道別,娘拉着陳靜的手:“小陳,有時間到俺那兒去耍,到俺家裡做客啊……”
陳靜笑容可掬:“行,嬸子,只要您歡迎,我一定去!”
“歡迎,歡迎,哪能不歡迎,俺家寶兒在這裡,虧了同志們照顧!”娘繼續說:“往後還得同志們多擔待……”
陳靜得意地看我了一眼,我知道她是在爲知道我的小名而得意。
然後,爹和娘跟我去了我宿舍。
一到我宿舍,氣氛驟然緊張起來,爹在我辦公室一直忍着沒有抽菸,這會可能是憋壞了,坐在我牀沿,摸出旱菸袋,邊把煙鍋子在菸袋裡裝碎菸葉邊陰沉着臉瞪着我:“晴兒呢?”
娘也坐在爹的旁邊,看着我:“寶兒,你和晴兒和好了嗎?”
我坐在爹孃對面的凳子上,垂頭不說話。
娘急了,過來拍我的肩膀:“說話啊,寶兒,俺和你爹天天在家等你把晴兒帶回來,這一等二等不見,俺們都急了,就過來看看……”
“不是早就告訴您了嗎,我和她分手了!”我甕聲甕氣地說了一句。
“你——你個孽子,你看來真的是要一條死衚衕走到底了,是不是?”爹氣的一下子蹦起來,手裡的菸袋鍋子差點敲到我的頭上。
“傻兒子,晴兒哪裡不好啊,哪裡比不上那比你大一旬的女人啊,你這是着了磨啊……”娘坐在那裡抹眼淚:“這婆娘比男人大12歲,自古也沒聽說過啊,咱家這是哪輩子做了孽,老天要懲罰下來了……”
“你說的那個女的在哪裡,我和你娘去見見她!”爹怒氣衝衝地說:“我看見了我她是叫我大哥還是叫我大叔……”
“她不在江海,她在很遠的外地工作,”我回答爹孃:“她是個很好的女人,晴兒也很好,但是和她,不是一個類型,無法比較……反正,我就是喜歡她!”
爹氣得渾身發抖:“你——你是要把我氣死,只要我還有一口氣,你就甭想做這個夢,她在外地,那正好,時間長了不見,就忘了……你現在就帶我和你娘,去找晴兒,當着我和你孃的面,和她和好!”
“我不去!”我坐在那裡不動,不假思索地回答。
“好,好,我叫你不去,我這就去你單位找你領導反映,狀告你這個負心的陳世美,讓你領導把你發配回老家去種地,叫你再做黃粱美夢……”爹火氣大了,騰地站起來,就要出去。
我一聽,害怕了,當然不是害怕被髮配回老家種地,而是害怕這事鬧大了會讓波及柳月,會傷害了柳月。我知道爹要是發起火來,可是真的說到做到。
娘也害怕了,她一定是害怕我真的會被髮配回家種地,那她這麼多年的心血不就白費了,忙拉住爹,然後對我說:“寶兒,別惹你爹生氣了,俺和你爹好久木見晴兒了,也想看看她,乖兒子,聽孃的話,咱們去找晴兒吧……”
我一時無計可施,趕緊借坡下驢,答應了爹孃。
隨後,我們一起出來,坐公交車去了江海大學,很快就到了晴兒的宿舍。
到了晴兒的宿舍門前,門虛掩了一條縫,我站住,對爹孃說:“你們進去吧。”
爹瞪着我:“說的什麼屁話,去,敲門,帶我們進去。”
我正猶豫,門突然開了,晴兒端着洗臉盆正要向外倒水。
看見我和爹孃,晴兒有些意外,不由一怔,隨即,蒼白的臉上浮出兩片紅暈,不再看我,卻衝着爹孃叫起來:“叔,嬸子,您們來了,來,屋裡坐。”
說着,就往屋裡讓爹孃。
爹孃見了晴兒,那臉色唰都是陰轉晴,臉上都綻開了笑容。
我知道,爹孃的笑容一方面是見了晴兒的欣喜,在他們的心裡,早已把晴兒當成自己的閨女來疼了;另一方面,是出於對晴兒的歉意,他們的寶貝兒子拋棄了人家,做爹孃的自然要覺得慚愧。
“晴兒,俺和你叔專門從老家來,來看你們的!”娘拉住晴兒的手,邊進屋邊說。
爹跟在孃的後面進了屋子。
我跟在爹的屁股後面垂頭喪氣地進去了。
晴兒的房間還是一如既往的那樣清潔利落,房間裡還有暖氣,空氣中飄着一股淡淡的中藥味。
晴兒和娘坐在牀沿,我和爹坐在屋裡的兩張方凳上。
晴兒忙着找杯子子泡茶,倒水,先給了爹孃,然後也端了一杯,站到我面前:“給——”
我不知道晴兒有沒有看我的臉,因爲我一直低着頭。我忙接過水杯,沒有說話。
然後,爹喝水,不說話,娘拉着晴兒的手,坐在牀沿,滿臉慈祥地看着晴兒:“晴兒,看你臉色不大好,是不是身子最近不大舒坦?”
“沒,嬸子,我挺好的!”晴兒輕輕笑了一下:“您和叔的身體還好吧?”
這一句話引出了話頭。
“好,還好?俺和你嬸子的身體原來一直都很好,就是最近,不好了,我一直在喝中藥,你身子呢,睡覺也木有以前踏實了……”爹坐在凳子上,吧唧吧唧地抽着老旱菸,悶頭說道。
“咋了?”晴兒看看爹,又看看娘。
娘沒有說話,拉着晴兒的手,用疼愛的眼光看着晴兒。
“還不是讓這個東西氣的!”爹站起來,用菸袋杆指着我:“這個畜生,剛找着工作就當了陳世美……晴兒,今兒個,俺和你嬸子來,就是專門帶他來認錯的,讓你們倆和好的……”
“是啊,晴兒,寶寶着了魔了,入了邪路,他要是敢帶別的女人回家,俺第一個不答應,俺老江家的兒媳婦,就只認你……”娘也接着說:“寶寶中了邪,欺負你,對不住你,你別生他氣,今兒個就讓他當着俺和你叔的面,給你認個錯,你倆就和好吧,還像以前那樣,等過年,到嬸子家來過,嬸子做好吃的給你吃……”
晴兒沒有說話,看着爹,看着娘,然後又看看我,眼圈一陣發紅,突然撲到我孃的懷裡,痛哭起來。
晴兒哭得撕心裂肺,傷心欲絕,哭得無比委屈,彷彿要把這些日子的所有積鬱和悲傷全部傾吐出來。
娘摟着晴兒也不禁抹起了眼淚,爹站在旁邊不住搖頭嘆息……
我坐在那裡,很難過於晴兒的哭泣,晴兒和我這麼多年,我還從沒有聽她這麼傷心地哭過。我的心裡一陣陣地酸楚,我對晴兒充滿了愧疚和憐惜,但是,我心裡更多的是矛盾,更大的是對柳月的堅定執着的愛。對柳月的愛堅決地壓倒了對晴兒的歉疚。
在那一刻,我的腦子裡突然冒出一個念頭:此生無論生與死,無論愛與恨,無論分與合,無論風和雨,無論未來我和柳月能否在一起,我對柳月的情,對柳月的愛,將永不泯滅,永不褪色,永不枯竭。
爹孃帶我來道歉的和好之旅反而更加激發了我的叛逆性格,更加堅定了我對柳月的愛情信念,我當然也就不可能按照爹孃的意願和晴兒和好。
等晴兒終於哭完,等娘用熱毛巾給晴兒擦拭完紅腫的眼睛,娘看着我:“寶兒,回來了就好,今兒個你當着俺和你爹的面保證,以後好好待晴兒,不再和那個女人來往……入了邪道,回來就好……”
爹也看着我:“快說,給晴兒賠禮,和晴兒和好!”
我倔強地擡起頭,看着側面的牆壁,嘴裡吐出3個字:“對不起!”
“快說,接着說!”娘督促我,摟着晴兒的肩膀,晴兒的身體仍在輕微地抽搐,眼神看着地面。
我咬咬牙,又說出3個字:“忘了我!”
晴兒的身體微微一顫,接着就閉上了眼睛,癱倒在孃的懷裡。
“寶兒啊,作孽啊!”娘指責完我,又忙去安慰晴兒。
我的這三個字引發了爹的怒火,爹擡起腳,就衝我做的凳子踹過來,怒吼着:“畜生,你給我跪下!”
我“噗通”一聲跪在爹的面前,脖子梗直直地。
爹脫下鞋子,老漢布鞋的鞋底就開始雨點般落到我的背上。
我咬緊牙根,不躲,也不吭聲,任憑爹狠狠用鞋底抽打我的靈魂和肉1體。
晴兒清醒過來,忙下牀撲到我身上,護住我的身體:“叔,您別打他,別打了……”
爹也打累了,氣得蹲在地上,扶着額頭:“唉——家門不幸,出了這麼一個逆子……”
“兒啊,你這中了邪啊,咋這麼久還不回頭啊……”娘在旁邊抹眼淚。
我跪在那裡不動,推開晴兒的身體:“我木中邪,我就是木中邪!”
我的聲音仍然是無比倔強。
晴兒默默站起來回到牀邊,和娘坐在一起:“嬸子,俺們倆的事,您和叔就別操心了,您和叔的身子重要,彆氣壞了身體,您和叔疼俺,俺知道,俺也一直把您和叔當自己的爹孃看……寶寶哥是大人了,他做事情也一定有自己的考慮,您們也別太勉強他……”
晴兒以前一直叫我峰哥,這次她竟然叫我寶寶哥,稱呼我小名,這讓我很出乎意料。
接着,晴兒又走過來,拉拉我的胳膊:“起來吧!”
我站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