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士兵被嚇得一抖,忙道:“屬下知罪,只是那洵王妃畢竟是西涼公主,屬下等也不敢用強,怕萬一傷到她,我們也不好交代,所以……”
元祁卻只是重重一哼道:“她是西涼公主不錯,但如今她只是罪臣家眷,罪婦一個,你們既奉了父皇的聖命看守洵王府,那你們就有權利制止她,即便你們真的一時失手傷到了她,那也是職責所在,無奈爲之,父皇還能怪罪你們不成?”
話雖這麼說。
可對方好歹也是一個金枝玉葉,哪天真要是追究起來,頂罪背鍋的還不是他們下面這些辦事的?
所以啊,還是謹慎些好。
不過想是這麼想,話卻不能這麼說。
那士兵醞釀了許多措詞,然後才道:“殿下說的是,只是屬下覺得,殿下最好還是先去看一看安撫一下,不然叫她這麼繼續鬧下去,遲早是要出大事的,萬一再連累到殿下您,那不就不太好了嗎?”
“本宮憑什麼?”那士兵都把話說到這份兒上了,元祁的態度還是異常強硬:“洵王府的事,當然要洵王府自己去處理,與本宮何干?你且回去告訴她,就說本宮忙得很,沒有時間也沒有義務去管一個不相干的人。她若還想繼續鬧,你們就讓她去鬧,她若要尋死,你們也讓她尋死,不用管她。總歸命是她自己的,她自己都不想要了,你們這些旁人又何必跟着多操那份閒心?”
“可是殿下……”這秋瑤依若是較起了真,真的一時想不開,一條白綾把自己了結了,那他們這些當差的可怎麼辦啊?
他們可不想跟着陪葬。
元祁似乎看出了他心中所想,安之若素地端起手邊清茶,淡淡道:“你們大可放心,將來若父皇真的問起來,本宮自會爲你們作證,不會讓父皇追究你們的責任的。”
既然這樣……那好吧。
說實話,那個洵王妃爲人霸道跋扈,脾氣也暴躁的很,明明都已經和階下囚沒有
什麼兩樣了,卻還總喜歡對人頤指氣使。
他們也是因爲實在受夠她了,沒有辦法,才大着膽子來求元祁的。
既然元祁都這麼說了,那他們照辦就是。
反正他們對那個洵王妃的死活也並不怎麼關心。
“屬下明白了。”士兵又是一抱拳,起身要走。
老管家卻將他叫住:“兵爺等一下。”然後回過頭來,壓低身子湊到元祁耳旁,小聲道:“殿下,老奴覺得,您最好還是去看一看吧。”
管家是府中的老人兒了,從元祁受封建府開始,就一直在這府中伺候。元祁將他當做尊敬的長輩看待,凡事都會對他禮敬三分。
他都這麼說了,肯定是有他的理由的,不妨就先聽聽。
於是,元祁便一言不發的等待他的下文。
老管家先給他杯中添了些茶,讓他順了順氣,然後纔不疾不徐地分析道:“殿下,老奴是這樣想的。您看,衆人皆知,這洵王妃與咱們王妃是親姐妹,雖說她們早已斷絕姐妹情誼多時,但這些事,外人並不知道啊。洵王那檔子事過去後,外面便總有一些離譜的傳言,對咱們王府還有王妃的聲譽已經有很大影響了,要是這個時候,讓人知道洵王妃她……”
老管家故意沒有說明,但即使他不說明,元祁也明白他的意思。
要讓人知道秋瑤依對他有了心思,那指不定還會傳出什麼故事來,到時候,這團亂麻,就更理不清了。
“老奴知道,殿下和王妃都不在乎這些,但咱們王妃怎麼說也是女子,還是一國公主,她一個人的名聲被損,等於整個西涼的名聲也一起被損了。殿下您就算不爲自己着想,也應該爲王妃想想,就權當是看出戲了,還是去瞧一瞧吧。”
他這番話說的確實有道理。
現在外面已經是風言風語漫天飛了,這時若再生出什麼指節,對他還有對秋煙離,總歸是不好的。
而且,
秋瑤依並不是那麼輕易便會善罷甘休的性子。
倘若他今天不去,難保改日她不會找上阿離。
那女人如今已經瘋了,誰知道她會不會做出對阿離不利的事情。
想到這一層,元祁終於還是答應了:“那好吧,本宮今日便走這一趟,不過也只此一次。”
那士兵一聽,立刻喜形於色:“屬下多謝太子殿下大恩。”
同時心中一直不住的雀躍:有救了,他們兄弟可算有救了。
老管家特意安排了輛馬車,送元祁還有那個士兵一同回了洵王府。
因爲封府的緣故,洵王的正門已經被貼上了封條,還安排了專人把守,禁止任何人進出。
無法,他們只能改走側門。
側門在一條偏僻的小巷中,門後正對的是府中的一處小花園。
剛一進門,最先映入眼簾的就是一排又一排的枯樹,還有樹杈上結滿的蛛網。
現在已經入春很久了,但整個洵王府上下全是一片死氣沉沉,陰鬱的感覺不出一星半點的人氣兒。
元祁在那士兵的帶領下一路往裡走,所見更是滿目蕭瑟,四下荒涼。
許是這樣消沉的氣氛連帶着使人也渾渾噩噩起來。
等他們走進有人居住的後院後,便見到府中的下人三三兩兩聚在長廊下,或是靠着柱子扯些閒天,或是找個地方隨便一趴就打起盹兒來,根本沒有一個人有心情幹活,更沒人還記得曾經府中森嚴可怕的那些規矩。
見到元祁到來,那些下人皆是一副大驚失色的神情,趕緊你推我我叫你,待元祁走近時,他們立刻慌慌張張地跪了一地,趴在地上,連頭都不敢擡。
元祁看着前方,目不斜視從他們身邊走過,所到之處,帶起一陣入骨的涼氣。
那些人便感覺自己頭上似壓下了一尊千斤頂,害怕的同時,皆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然後試圖把身子伏的更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