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到鮮血一點點褪色,凝固成純白的雪。
她聽到遙遠的天邊傳來一道迴音:“不要怕,有我在,什麼都不要怕。”
那和現實吻合的一絲不差的夢境在此戛然而止。
她卻已驚出一身冷汗。
撐坐起身子望向窗外。天已經亮透,太陽招搖地隱藏在一片雲後,晃晃灼人眼球。
她扶着隱隱作痛得腦袋下了牀,走一步才發現自己四肢痠軟,全身都沒了力氣,不由苦笑,她昨晚可真是好好放縱了自己一把。
在桌邊坐下,伸手滿上一杯茶,入口是淡淡的甜,立刻吞下一大口,身體頓時舒暢不少。正欲招呼奈兒準備些吃的幫自己填填胃,殿門恍然大敞,有一挺俊的身影逆着光緩緩步入。
“怎麼樣?餓了嗎?”元祁步態悠閒,手上還提了一個雙層的食盒。
秋煙離目瞪口呆地瞧着他從那個小小的食盒裡掏出各種各樣的熱菜,涼菜,湯粥,糕點,在桌上一一擺開,大腦亂的像漿糊一樣,有些反應不過來:“你……你怎麼會在這兒?”
元祁理所當然地挨着她坐定:“不是你把我留下的嗎?”
秋煙離難以置信地指指自己:“我?”
元祁則用一副“不是你又是誰”的表情含笑看着她。
於是她二話不說,馬上開始梳理腦中的記憶。
她能夠記得的最後一個畫面,是他們兩個坐在屋頂上,他講起年幼時良
妃娘娘給他唱過的一首歌謠,還輕輕哼給她聽,那要命不要錢的歌喉,真是讓人終身難忘。
再往後,就是一片空白。
心慌意亂下,她做出了一個大膽卻合理的猜測:她該不會是酒後亂性,非禮良家少年了吧?
逼迫自己迅速鎮定下來,她小心翼翼地試探道:“那個……昨天晚上,我可能有些太過忘形了,應該……沒對你做什麼吧?”
元祁興味十足的支起了頭:“那我要是說,你對我做了什麼呢?”
晴空一道霹靂,正正砸在秋煙離的頭頂,把她打得七葷八素。
真是阿彌陀佛,罪過罪過。
這酒果然是個禍害人的東西!
深吸口氣穩下心緒,她賠着笑湊近了些,擺出苦口婆心的姿態:“是這樣的,我這個人呢,一喝多了,就容易大腦不清醒,大腦一不清醒呢,我就容易胡來。但這些都是在非我主觀意願的情況下發生的,所以不管發生了什麼,我是絕對不會負責的,你明白嗎?”
元祁無謂聳肩:“沒關係,我可以對你負責啊。”
秋煙離的臉刷一下就綠了,咬緊牙關乾笑:“要是我不願意你對我負責呢?”
這回他認真想了想:“嗯……那就你對我負責好了。”
這個人是在故意跟她繞圈子嗎?
“我告訴你,我不會對你負責,你也別想對我負責,就這樣!愛咋咋地!”秋煙離把茶杯往桌上一磕
,大有要錢沒有,要命一條的架勢。
元祁噗嗤一下笑出聲來,像極了奸計得逞後的炫耀。
秋煙離吞了下口水,被他那要命的笑晃得失了許久神,終是神秘兮兮湊上前,頗爲自責道:“是不是我的解藥沒有練好,所以你體內的噬魂蠱還沒有完全驅除啊?要真是這樣也沒關係,我可以讓王兄把剩下的虹羽草送到宮裡來,然後再爲你重煉一份。”
元祁捏了下她的鼻頭,拒絕了她的好意:“不必了,那個解藥,我還沒有吃。”
秋煙離渾然一驚:“爲什麼?你難道不知道,一旦蠱蟲甦醒,隨時都可能要了你的命嗎?你真的不想活了!”
面對她的質問,元祁卻只顧懶洋洋地笑:“你是在擔心我嗎?”
秋煙離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拉出一張嚴肅臉:“我是以一個醫者的身份,在督促我的病患。”
元祁拉過她的手,細細摩挲着那瑩潤的玉指,像在把玩一件珍稀的藝術品:“好啊,那從今天開始,你這個醫者一天不入我祁王府,我便一天不服藥。”
秋煙離抽出手來,丟給他一個白眼:“隨便你!反正命是你的,你自己不要,我還能強迫你不成?”
元祁好整以暇地與她對視:“這條命,遲早也是你的。”
猝不及防的情話,最能入人心扉。
秋煙離感覺自己的心跳停了一拍,立刻撇開頭去推他一下:“你出去吧,我要休息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