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沐歌瞧了有些不忍,“你們都下去領些藥膏塗了,好好養傷,這幾日我有四兒便行了。”
描眉聽了這話,眼眶禁不住一酸,“謝謝三小姐。”
她們都是從別的院子調配過來的,二小姐和大小姐都是難伺候的。
平素少不得要捱打,這會兒秦沐歌一句關切的話都能叫她們感激涕零。
四兒將那衣裳托盤接了過來,小心的放到秦沐歌的身邊鈿。
她細緻的將掩蓋在上面的絲綢掀起來了一些,一道微弱的彩光瞬間透過指尖暈染了出來——
如月華一般……
“這就是我送過去的雲錦?匝”
很顯然,秦沐歌也是被眼前的奇特景緻給驚豔了。
她的確是聽說過雲錦的神奇,但卻不知道如今做成了衣裳,竟然是這般景緻。
四兒驚奇的點頭,小心翼翼的將那蘇羅裙拎了起來。
頓時,這蘇羅裙便漾出了滿室的芳華。
原本平靜的臥室裡面,彷彿也被暈上了一道淡淡的光暈。
針腳細緻,蘇裙錦繡。
輕輕一動,裙襬翻飛,猶如碧濤翻起的波浪,綿延向外,絕美無雙。
甭說是四兒,即便是秦沐歌看上一眼,亦是心生喜愛。
難怪“以芙閣”如此受人追捧,果真是有他的道理。
“小姐,連翹姐說着蘇羅裙是讓您穿着去參加桃花宴的。”四兒眼睛泛光,彷彿已經看到了秦沐歌穿上這蘇羅裙的樣子。
“小姐,你趕緊換上看看合不合身。”
四兒心急的催促着,一邊將這衣裳送到秦沐歌的手上,一邊將她推到了屏風後面。
秦沐歌擰不過四兒那滿是期待的目光,便除去了外衣,將那淡紫色的蘇羅裙換了上去。
不換不知道,直到穿上了秦沐歌才發現,這裙子裡面的細節更是十分到位。
胸前是淡紫色的對襟梅花扣,一朵朵絢爛的曼陀羅細小的散開去,蔓延到了腰際。
長裙修身,將她的身量拉的歆長,更是將她身材的優勢完美無遺的展現了出來。
裙襬處看着是厚重的百褶,其實卻是輕若羽毛。
只要秦沐歌腰身輕搖,裙襬便是翩然翻飛,彷彿隨時都要乘風歸去……
“好美!”
望着亭亭從屏風後面走出來的秦沐歌,四兒由衷的稱讚到。
俗話說,人靠衣裝,佛靠金裝。
這話的確是沒說錯。
如今秦沐歌這一身打扮,通身的氣派渾然乍現,倒是叫人將她那有些平凡的臉蛋給忽略了。
秦沐歌眸光輕掃銅鏡,的確能從裡面瞧出一道絕美的身影來。
這身段的確是無人能及的,許是旁人都要嘆息一句爲何這張臉蛋這般平凡。
但秦沐歌卻是十分知足。
如今自己重活一世就已經是上天眷顧了,她只求平淡度日,哪裡還會旁的念想?
“是麼?”
秦沐歌脣畔輕扯,輕笑着掃了四兒一眼,作勢就要去捏她的鼻子,“你跟連翹別的沒學會,倒是學的油嘴滑舌的了!”
四兒吐了吐舌頭,“連翹姐都說四兒笨嘴拙舌的,就只小姐說我油嘴滑舌!”
秦沐歌輕輕一笑,正打算將這蘇羅裙換下,便瞧見描眉拎着裙襬快步走了進來。
那原本就受了傷的小臉上,正凝着一抹紅暈,看似驚慌又好像帶着幾分驚喜。
秦沐歌狐疑的皺眉,“描眉,剛纔不是說讓你去上藥麼,怎麼又來了?”
描眉氣喘吁吁的頓在秦沐歌的面前,眼角羞澀的朝身後看了一眼,這才聲線輕顫的道,“小姐,王爺來了。”
“王爺?”
秦沐歌微微蹙眉,順着描眉的目光看了過去。
只見一道歆長的身影正朝着這邊而來,淺藍色的長袍因爲來人的動作而變的翩然。
她雙眸微微一縮:那人不是容景麼?
他怎麼又來了?
描眉此刻雙頰漲紅,一雙眸子不時朝着容景來的方向偷瞄着。
那陽光灑在他的背上,猶披上了一屋碎金,閃閃流泄。
那姣美妖豔的俏臉,就算看上一輩子,約莫還是會被他的美給怔住,會因他的靠近而感到窒息。
秦沐歌淡淡的掃了幾乎要被勾走魂魄的描眉,心中對容景的不滿又多了一層。
“描眉,去看看連翹的傷勢。”
秦沐歌清冷的聲線響起在描眉的耳邊,亦是讓她早就飛到爪哇國的魂魄瞬間歸位。
再回頭時,發現自家小姐看自己的眼神多了一絲疏離。
描眉心下一沉,面上瞬間露出羞愧來。
“是。”她連忙頷首低頭,快步退了出去。
未央王那樣的絕世美人兒,自己一個丫鬟看看便罷。
若是叫小姐誤會自己有什麼攀高枝的念頭,要將自己趕出去,那就得不償失了。
望着描眉驚慌失措離開的樣子,秦沐歌在心中暗暗搖頭。
倒是四兒,在看到容景來了,面上浮出喜色,快步迎了上去。
一聲親熱的“爺,您來了?”就好像這蓉園原本就是他容景的家似的。
容景淡淡的看了四兒一眼,薄脣勾起一抹淺淺的弧度。
目光忽閃,最後才落到了秦沐歌的身上。
那淡紫的長衫腰間開了兩襟,錦面綴暗金絲,滾着雙紋花邊。
淡紫色的裙襬紛揚,氣質卓然。
再看她頭上梳着窩輪髻,額前綴了珍珠撫額。
整個人看着清爽嬌俏,即便是容景不由的看着也凝了眼。
原本一看見容景就窩了一肚子火的秦沐歌這會兒被他盯得有些發憷。
她不自然的扯了扯裙襬,白皙的臉上劃過一抹紅霞,“今個兒真是稀奇了,王爺竟然學會走正門了!”
也正是秦沐歌這聲嘲諷叫容景回過神來。
一雙妖冶的桃花眼掃過她扯着裙襬有些忸怩的指尖,最後落在她臉頰上兩抹詭異的嫣紅之上。
星眸微微一亮,臉上浮出一抹玩味的笑意:這個醜女人臉紅了?
這……是代表她害羞了麼?
漂亮的眸子眯了眯,容景彷彿看見了新大陸一般,朝着秦沐歌那邊就湊了過去,薄脣輕啓,“你臉紅了?”
原本就不太自然的秦沐歌被故意這麼一奚落,一張小臉“轟”的就炸紅了。
她瞪着雙眸,氣鼓鼓的道,“誰臉紅了?”
容景望着她幾近暴走的樣子,故意做出恍然大悟的樣子,“不是臉紅,那莫非是被本殿看的害羞了?”
秦沐歌差點被氣了一個仰倒,“你才害羞,你全家都害羞!”
容景看着她跳腳的樣子,故意沉吟一番,然後在正色道,“也是,像你這樣長得又難看,脾氣又暴躁的女人怎麼可能害羞呢?剛纔肯定是本殿看錯了!”
“……”
秦沐歌一雙厲眸惡狠狠的瞪着容景,若是目光能夠殺人,恐怕容景這個大妖孽早就已經死過上百回了。
滿意的看到秦沐歌被自己賭的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容景這才心滿意足地越過她,徑直走到了梨木圓桌邊上,輕攬衣襬閒適的坐了下去。
“……”
秦沐歌一雙厲眸惡狠狠的瞪着容景,若是目光能夠殺人,恐怕容景這個大妖孽早就已經死過上百回了。
滿意的看到秦沐歌被自己賭的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容景這才心滿意足地越過她,徑直走到了梨木圓桌邊上,輕攬衣襬閒適的坐了下去。
秦沐歌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平復心情。
“他本來就是一張破嘴,若是改了他就不叫容景了。”
不知道在心底將這話催眠般的絮叨了多少回,她在平靜地轉過身去,走到了容景的面前。
“不知道王爺這次前來,有何貴幹?”
聽着耳邊那滿是怨念的聲音,容景擡頭掃了秦沐歌一眼。
只見那張平凡無奇的小臉上已然是一片鐵青,那幾個字幾乎是她咬牙切齒從牙縫中擠出來的。
瞧瞧,瞧瞧,那小拳頭都已經攥的發抖了。
原本還以爲她會暴走,沒料到這個小丫頭片子還有點忍耐力。
倒是自己小瞧她了?
容景脣畔輕輕一扯,“小沐沐都跟本殿共度了一宿,你的閨房本殿想什麼時候來,還用得着通報麼?”
“……”秦沐歌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
那分明是爲了堵住丞相府那些人的嘴,自己才任由他胡編亂造的好不好?
這會兒倒好,這個大妖孽竟然拿着雞毛當令箭了。
“王爺,那不過是權宜之計。而且王爺身份尊貴王爺若是在沐歌面前開開玩笑也就罷了,要是叫別人聽去了,難免也會影響到王爺的名聲。”
秦沐歌強忍着抓花容景那張妖孽的臉的衝動,儘量平靜的將這番話說完。
不過那個大妖孽卻像是一點都不買賬似得。
他指尖悠然的拂過眼角那顆粉紅色的淚痣,慵懶的眸子裡面滿是算計。
好半響才悠悠然的吐出一句差點叫秦沐歌吐血的話來,“誰告訴你本殿在開玩笑了?”
“哈?”
秦沐歌一驚,下巴差點脫臼。
剛纔自己沒有聽錯吧?
這個大妖孽,他、他、他說他不是開玩笑的?
那、那、那他是什麼意思?
倒是容景看見秦沐歌好像被人揍掉了下巴一般。
他“嘖嘖”搖頭,優雅地起身,故意親暱的伸手替她將下巴扶起來。
再開口的時候,聲音裡面已然是帶着幾分溫柔的寵溺,“小沐沐,你放心吧。既然整個洛陽都知道你與我共度一宿,即便是再委屈,本殿也會負責的。”
這寵溺的聲音,聽在秦沐歌的耳裡,就像是淬了毒的毒藥。
她驚恐的連退了三步,不敢置信的望着眼前笑的一臉曖/昧的大妖孽,“王爺,這個玩笑一點也不好笑!”
四目相對之間,一種詭異,甚至是有些曖/昧的氣息從他的眸子裡彌散了出來。
容景忽地擡頭笑了,那笑意在陽光中綻放開來,竟似罩了淡淡的光華,別樣的奪目。
縱使秦沐歌這種不近美色的女人,也差點被晃花了眼。
這個男人,實在是太美了。
真是妖孽!
秦沐歌冷哼,心底立馬生出一種敬而遠之的想法。
這個大妖孽果然不能招惹。
“如今我們已經共度一夜良辰美景,你怎麼能說開玩笑呢?”
容景眸光瑩瑩,帶着別樣的曖/昧。
那聲音空靈且溫醇,仿若一缸烈酒,光是聽着就足夠讓人面紅耳赤。
秦沐歌小心/肝兒被容景嚇得亂顫,開始奮力的抹黑自己。
“即使王爺這幾年征戰在外,恐怕南陵的消息也不會那麼閉塞吧?難道王爺真的願意娶一個軟弱無能,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的女人?”
聽了這話,容景一雙桃花眼裡笑意又濃了幾分,“長樂王府良田千傾,富可敵國,缺的就是一個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的王妃。”
“……”
秦沐歌嘴角狠抽了兩下,開始做着垂死掙扎,“如果我說不呢?”
容景墨色的鳳眸裡波光流轉,妖冶的臉上說不出的柔媚。
“一個軟弱無用的相府嫡女,一個掛名病秧子王爺,天生一對。小沐沐你說對不對?”
一句“小沐沐”如同溫醇的大提琴,帶着無窮魅惑。
若換做別的女子,恐怕早就神魂顛倒,投懷送抱了。
“王爺你可別噁心我!”秦沐歌眉頭一皺,臉上露出嫌惡。
容景卻在看到秦沐歌怒目挑眉的時候,眼底的笑意一閃而過,換做一雙晶亮無辜到透明見底的雙眸,聲音也軟糯起來。
“小沐沐你好凶呀,這樣怎麼給我做媳婦?”
死妖孽!
秦沐歌已經被氣到快要吐血了,乾脆懶得跟他再繼續胡扯下去。
一個利落的轉身,她毫不猶豫的扭頭就走。
什麼狗屁君臣之禮,什麼假惺惺的客套,都給她滾遠點。
這個妖孽,她秦沐歌惹不起,還躲不起嗎?
只是秦沐歌這廂步子纔剛剛邁開,卻只覺得眼前一黑。
原本還慵懶半倚着的容景身形一晃,竟然瞬間消失在軟榻之上。
下一瞬,一股陌生的氣息從背後朝着秦沐歌便侵襲了過去。
秦沐歌暗道一聲不好,還來不及反應,那清涼的氣息便湊到了自己的耳後。
一雙看似單薄的雙臂從後面一擁而上,分毫不差的將她禁錮在了一個微涼的懷抱之中。
秦沐歌身子一僵,背後似乎還能感受到容景那微微有些不平的心跳聲。
這個死妖孽,每次不是將自己氣個半死,就是莫名其妙的佔自己的便宜!
這次,自己不給他一點教訓她就不叫秦沐歌!
想到這裡,秦沐歌幾乎是條件反射的便將身子往後一縮,右膝故技重施,作勢就要朝着容景的腿間踢過去。
只不過,她卻是小瞧了容景的反應速度。
她的右腿纔剛剛擠到他雙腿/之間,便被大妖孽反其道爲之的夾住了!
夾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