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轟隆……
明明還出着太陽,天上卻開始轟隆隆打雷了,雨滴緊接着噼裡啪啦急促地往下落。
“下太陽雨了,爺爺,你快回去吧,這傘給你吧。”方霧善接過保鏢遞來的雨傘,給他遞過去。
老人依舊只是笑,看起來一副慈眉善目的樣子,只一雙眼睛,凌厲的不像話。
“把傘給我,那你怎麼辦?”
“我的車停在離這裡不遠的地方,我跑過去就行了。”說完,雙手擋在頭頂,往停車的地方跑去。
橙色的太陽被擋在烏雲後面,天空一面是灰色,一面是金色,雨滴依舊一陣陣往下落個不停,看着少女奔跑遠去的背影,老人不由揚起嘴角,出神了許久。
這模樣真是像極了那個人啊。
保鏢見方霧善遠去,才撐着傘,無聲地來到老者身後。
“十六你可知這是哪家的姑娘?”
十六看了她一眼,說:“是方家的。”
“方家?上次解出天價翡翠的那位?”老者頗爲驚訝。
“聽說正是這位方小姐,逢買必中,想必是得方老的真傳。”
老者點點頭,自言自語道:“果真是她的後人,想不到一轉眼,十八年過去了。”說完,他站在原地,目視着遠方早已不見的身影,久久不能回神。
方霧善回到家後,花了一些時間,把成立珠寶公司的方案修改了一下,不知爲何,一想到霍靖霆看到這方案後會百般挑剔,方霧善不由如臨大敵,一次又一次地反覆修改,直到自己再也挑不出毛病,才發去霍靖霆的郵箱。
方霧善沒想到,她沒等到霍靖霆的郵件,倒等來了他的人。
傍晚時候,一個陌生電話打進來。
“準備一下,跟我去個聚會。”
是霍靖霆!一貫的冷漠霸道!有求於她竟然也敢這麼囂張?
方霧善一邊壓着腿,一邊真誠地說:“待會我有事。”
“我的郵箱剛收到一份郵件。”
*裸的威脅!方霧善一個激靈,從地上跳了起來,無限真誠,而又一本正經地說:“再重要的事都沒你的事重要。”
“這話我愛聽,再重要的事都沒我重要。”低沉的嗓音從電話那頭傳了過來。
好像有什麼地方不對……
“我不是那個意思。”
“好了,快點下來,給你十分鐘時間!”從不等人的霍靖霆,想到女孩出門都要梳洗打扮,破格作出退讓。
“兩分鐘就可以!”
沒有換衣服,她隨便綰了頭髮便急匆匆跑下樓,沒料到在拐角處,與一個人撞個滿懷。
“怎麼是你?”眉頭不由緊皺。
“姐姐?”安慕心捂着額頭,用一種在看殺人兇手的眼神看着方霧善:“姐姐,你這麼着急是要去哪裡啊?就算你不喜歡我,也不用這樣對我吧!”越說越委屈,彷彿方霧善歹毒到要用頭撞死她似的。
“放心,你沒那麼容易死!”
方霧善冷冷瞥了她一眼,不悅地問張管家:“她怎麼還在這?”
今天她回來沒見到安慕心,下意識認爲她已經回去了。
張管家見她臉色不好,不由小聲說:“她說她身體不舒服,腹部絞痛,而她媽媽又不在家,所以今天不能回去了。”
這人臉皮真夠厚的,爲了留下來,什麼謊話都能說出來!
“身體不舒服?那更不能留下了,我們家既不是醫院又不是收容所。”
“姐姐!你就這樣看不得我好嗎?”安慕心淚流滿面,以45°角仰望天花板。“我們畢竟姐妹一場啊!我現在身體不舒服,姐姐你不關心我也就算了,還這樣咒我……”
方霧善笑了:“好妹妹,要是詛咒就能讓人死的話,我估計你連生都不會生下來了。”
她的話不中聽,安慕心聽了,十分委屈,邊哭邊要給方啓臨打電話。“我要打給爸爸,就說你咒我死!”
張管家見了,偷偷說:“小姐,她一直嚷着要找醫生來看,雖然我也知道她是裝的,可大少爺上班之前畢竟交代過,如果您跟她鬧僵了,會惹大少爺不開心的,那樣對您沒有一點好處。”
“我知道的,張媽媽。”方霧善情緒稍微緩和一些,不知想到什麼,她勾起脣角,笑道:“我今天忙,沒空跟她計較,既然她想找醫生來瞧瞧,行,你就去把許醫生請來!”說完轉身就走。
“哎……大小姐你是說真的嗎?許醫生不是……”
張管家驚呆了,許醫生……那不是獸醫嗎?
方霧善出門,上了霍靖霆的車,這次他開了一輛軍用吉普,掛着軍方牌照。
霍靖霆依舊是那副模樣,只是似乎比之前黑了一些,方霧善也不看他,眼觀鼻鼻觀心地坐定,直直看着窗外,不知爲何,每每看到霍靖霆,她總是全身戒備,彷彿是面對厲害的小學班主任。
霍靖霆掃了眼她的運動服,說:“平時愛做什麼運動?”
方霧善語氣冷淡:“一小時瑜伽,半小時舞蹈,半小時健美操。”
“還挺豐富。”
“必須的。”
“可惜都是不中用的把式。”霍靖霆不知從摸出一根手卷的香菸,放在鼻子上聞了聞,說:“下次教你點實在的。”
方霧善也不說話,心裡卻想,想教我,下輩子吧!
“介意嗎?”他揚了揚手裡的煙。
“你隨意。”
他左手夾煙,右手滑動打火機,撲哧一聲,點燃,車子行進的過程中,他並不說話,只是淡然地,一口接一口吞吐着煙霧,車裡瞬間充斥着尼古丁的味道。
車子左拐右繞進了東城區的一座別墅,這座別墅建在東城區寸土寸金的市中心,周圍一水的百層大廈邊上,居然建了這樣一幢歐式建築,進了別墅大門,車子往裡開,方霧善這才發現,這裡的綠化做得很好,放眼望去,一片綠色,使得人站在樓上遠眺時,風景和視野都很好。
推開門的瞬間,一股濃烈的煙味撲面而來,屋裡已經圍了一圈人,都仰臥在沙發上,翹着二郎腿,吞雲吐霧。
見霍靖霆進門,所有人都自覺站了起來。
“靖霆。”一個男人走過來,笑着打招呼。“正說起你來呢,你告訴他們,那次在意大利,是不是有10幾個人半夜偷襲,被我倆擺平了?”
霍靖霆微不可查地投以警告的眼神,這男人立刻不再提這事,其他聊得正歡的幾人也都識時務地轉移了話題。
這男人身高約180,長相白淨俊俏,是當下流行的偶像臉,名叫程慕陽,前世方霧善曾經在財經雜誌上看到過,也是紅二代,高牆裡長大的。
縱然霍靖霆的眼神再隱蔽,也被不遺餘力地觀察到了,幾人默契地哈哈大笑,開始只攻擊程慕陽,卻不提這事,這樣一來,既不會讓場面冷下來,又能避談霍靖霆的禁忌。
個個都是人精兒。
一個跟霍靖霆身形相當的男人站出來,取笑道:“慕陽,你這小身子板,能不能撂倒一個女人都是個事兒,就別在這吹牛b了!”
“東昇,這話就不對了,雖然我沒練過,但也沒你說的那麼遜!蝴蝶,你說說,是不是那回事?”程慕陽不服了。
“就是啊,東昇,你說慕陽撂不倒一個女人?你忘了上次那個13路野模了?又是送車,又是送房子的?你以爲那女人沒被撂倒在*上?”一個男人說道。
霍靖霆微微勾起嘴角,臉上一貫的表情暖了一些,他趴在方霧善耳邊,小聲說:“最初說話的叫程慕陽,後說的叫蔣東昇,剛纔說話的那位名叫莊周,因爲莊周夢蝶的典故,所以慕陽老叫他蝴蝶。”
他靠的很近,不知有意無意,貼在她耳邊,呵氣入耳,使得方霧善的身子微不可查地抖了一下。
蔣東昇從褲兜裡摸出煙,一個個給兄弟遞過去。邊給幾個點菸,邊笑說:“就慕陽那小身子板,要是不被娘們騎在上面,我蔣東昇三個字倒過來寫。”
“女人騎在上面怎麼了?那是情趣,這年頭就流行辣點的女人,你說是不是?”程慕陽說這話,眼神淡淡的掃了一圈,最後落在方霧善身上。
從方霧善進門到現在,這羣人連個餘光都沒給她,此時卻一水地盯着她看。
“什麼?”
“我說,女人騎在上面是情趣,你說是不?”程慕陽笑吟吟盯着她,彷彿根本不是故意爲難她,也沒察覺到與女人說這種話,是多麼不合適。
方霧善只愣了一下,意識到這羣人是故意看她笑話的的,不由*地盯着程慕陽,笑:
“程先生連這種事情都要問我,也難怪會不知道。”
一句話,恥笑程慕陽是個雛兒,沒經歷過,所以纔來問她,不僅化解了尷尬,也開了個玩笑,很好地融入了。
霍靖霆帶她進的這個圈子,不是她想進就能進的,但是既然她有機會接觸了,她會在不諂媚、不高看、不搖尾乞憐的基礎上,用自己的能力去努力。
果然,蔣東昇和莊周聽了,哈哈大笑:“是啊,慕陽毛都沒長齊,不知道也正常。”
“喂喂!你們居然合起來欺負我,這不公平!”程慕陽裝模作樣地大叫。
幾人說笑了一會兒,蔣東昇正眼端詳了方霧善一會,才問霍靖霆:“哪來的妞兒?看嫩啊。”
預料中沒得到回答,又問:“妹子多大了?我要報警,這明明是拐騙幼女吧?”
“成年了。”方霧善不想聽他亂扯,如實說。
“原來,靖庭喜歡老牛吃嫩草啊,難怪這些年也沒個相好的,我一度懷疑他是個gay呢!”程慕陽道。
“慕陽!雛兒沒有說話的權利!”霍靖霆不客氣地回道。
“喂喂!你別太過分啊!”
“說靖庭老,慕陽,你以爲自己活不到28歲?”莊周也跟了句。
“你更過分,我不過說錯了句話,你居然咒我短命!”程慕陽氣急,又說不過,便無奈地說:“好吧,我怎麼說都錯,看我今天不把你們贏得屁滾尿流。”
“哼!”霍靖霆冷冷掃了他一眼,一腳踢他屁股上。“不自量力,當年老子打麻將時,你小子還玩泥巴呢!”
“喂!二哥,你不過比我大四歲嘛!”
程慕陽越說越委屈,見沒人理,就向方霧善告狀:
“妹子,你看哥哥我多可憐,你趁機看清霍靖霆的真面目,別被他誘拐了。”
方霧善笑笑,在這幫人精面前,多說多錯,不如沉默。
幾人坐下來打麻將,方霧善被規定坐在霍靖霆的左邊。
第一圈,霍靖霆抓了一張二餅,問她:“你覺得我該出什麼?”
方霧善當時正在神遊,想着對付於婧婕和沈易的事情,聽他這樣問,下意識說:“二餅。”
霍靖霆冷眼瞄着她,手卻把二餅放了下來。
“碰!”
出了二餅,緊接着又來了二餅,這下霍靖霆抓了三條,又問:“這下出什麼?”
“三……三條?”
霍靖霆放下手裡的三條。
“碰!”
他緊接着抓了一張起來,一看,三條!
出什麼牌來什麼牌,出什麼別人聽什麼,饒是方霧善也看出不對勁,心虛地縮了縮腦袋。
“呦,打個麻將還秀恩愛,這是要虐死單身狗啊!”程慕陽哀嚎。
“哼!單身狗沒說話權利!”莊周道。
霍靖霆不聽他們,只側身問:“不會打?”
“不會。”
“真不會?”霍靖霆邊抓牌邊問。
“真不會。”
又抓了幾把,霍靖霆翻開手裡的牌,一看,是八餅。
“你覺得該出什麼?”
方霧善不確定地瞅着他,小心翼翼地說:“八餅?”
“八餅?胡了!”
沒等霍靖霆出牌,蔣東昇先一步推了牌。
“這一圈胡大了,每人八萬,拿錢來!”
霍靖霆的臉瞬間就黑了,他推倒牌面,把八餅放進去,面前的一水牌全都是對子。
程慕陽伸過頭:“呦,二哥這麼好的牌,你問她幹什麼?連這麼簡單的牌都看不懂,妹妹你也真厲害!”
方霧善一臉真誠,無視別人的揶揄,道歉說:“抱歉,我真的看不懂牌,害你輸錢了。”
不就是清一色、大對胡、自摸麼,有什麼了不起的?
霍靖霆黑着臉,不以爲然地瞥了眼方霧善,冷哼:“不知真假的。”
“當然是真的!”輸死你!活該!誰叫打個麻將也要拉她在邊上學着的。
接連幾次被她攪了局,難得輸給這幾個好友,霍靖霆早已不耐煩,也不強求她這個瘟神待在邊上。
方霧善趁此機會,四下油走,打量着這間別墅。
不得不說,這間別墅裝修的十分簡單,不是那種用錢堆砌起來的中國人所理解的歐式裝修,也不是一味追求名品的奢侈風格,反之,這間別墅,除了必要的裝修外,整件房間的擺放都十分簡單,一樓大廳只有一張桌子和一張沙發,整個房子一覽無遺,傢俱是淺棕色,淡到像是要修禪,整個看起來很有點出塵的味道,不食人間煙火。
這樣的裝修,彷彿是家裝雜誌的封面,某大師打造的,看似簡單,實則一木一物都有講究,比如這間別墅裡,雖然沒有太多傢俱,也以淺色位置,簡單卻不顯得空曠,舒服卻不單調,彷彿連每朵花開出來的方向都精心設計過。
一句戶——貴而不奢。
這會是誰的別墅呢?
她不知不覺來到二樓,二樓所有房間的門都沒有關,整個別墅的佈置一覽無遺,她站在門口,看見主臥室內只有一張榻榻米式的*,布藝的,足有2米4的長度,可以想見,這間別墅的主人一定不矮。臥室除了衣櫃,就只有一副掛在牆上的書法作品。
這是一幅王羲之的作品,邊上還有一幅梵高的畫作。
冥冥中被這兩幅作品吸引,似乎有一種靈氣在召喚着她,她不由自主地走進去。
這是一幅王羲之的《蘭亭序》,衆所周知,王羲之無真跡流傳於世,市面上其所有作品都是臨摹本,可是這幅畫……方霧善不由將手放上去,異能沒有太強的反應,但也沒有排斥,加之她多年來跟隨爺爺耳濡目染,使得她總覺得這是一幅真跡,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就太讓人激動了!這就是無價之寶了!是中國人的驕傲,也是書法愛好者必勝求而不得的!
《蘭亭序》的邊上是梵高的《麥田》,這是梵高臨死前最後一幅畫作,方霧善依稀記得,之前看過報道,這幅畫由英國索思比拍賣行拍賣,估計3600萬美元!
而這兩幅作品的邊上,樸實地掛着一幅破舊不堪的手稿,紙張已經發黃,字跡模糊不清,有英文字母,隱約看得出是在推導某個公式。
“這是牛頓當時推出牛頓定律時的手稿真跡。”不知何時,程慕陽站到了身後。
“哦?”
“受老爺子影響,霍二哥除了玩刀弄槍,也就是喜歡收集這種東西。”程慕陽聳聳肩。“我是看不出這東西有什麼好的,要花這麼多錢去收集。”
原來是霍靖霆的房子,他自己的房子裡開局打麻將,其他人卻比他先到,可見,都是他信得過的朋友。
方霧善着迷地摸着那張裝裱好的,發黃的紙張,不在這個行當裡的人,永遠不會知道這些老舊的東西是多麼迷人,在看到這些古物時,你可以想象當時的人創作它時的艱辛不易,多年過去,時年時易,只有它們被當作古董保存起來,見證了光陰和世事變遷。
程慕陽不懂很正常。
“你們麻將打完了嗎?”
“還沒,又來了一幫人,我只好下來了。”
方霧善瞅着他。“不會是被虐的體無完膚,所以才逃跑的吧?”
程慕陽聳聳肩。“自打你上樓後,二哥忽然恢復了以往的水準,把我們三人虐成狗了。”說完,盯着方霧善問:“話說,你和二哥怎麼認識的?”
“那是一個月黑風高的晚上,黃曆上寫着不宜出門,但是我沒有聽。”
程慕陽愣了一下,緊接着爆笑。“不是吧,認識二哥讓你這麼痛苦?”
“談不上痛苦,但也不是好的體驗。”
“怎麼說?”
“行事作風陰晴不定,但憑喜好,說真的,我很懷疑,這人到底是不是軍人。”
程慕陽沒料到自己崇拜的二哥會被人這樣嫌棄,一時來了聊天的興趣。
“霍二哥可是咱們國家最強的特種兵部隊中的精英小分隊的領頭人。”
“我很懷疑。”
“怎麼?跟霍二哥來時,沒看到那車牌?”
“嗯?”
“京v01**1,首長的軍牌!也就是你敢這麼說,我跟二哥從小一起長大,這圈子裡同齡的女生哪個不對他有過幻想?二哥雖然不是太子爺,但論家世和能力,他比同齡的誰差過?再加上,這些年,一直潔身自好的,我敢說,在這圈子裡,這種人都是獨一份的。”程慕陽豎起大拇指。“你知道不?你是二哥第一個帶出來的女人。”
方霧善聳聳肩,一雙杏眸眨了眨。“那我該感到榮幸?”
“你確實該榮幸的!”
方霧善不以爲然地嗤了一聲。“我想要一塊白翡,你跟我說祖母綠好,非得給我祖母綠,你還以爲我會感激涕零?”
“非也。”程慕陽也學她眨眨眼睛。“有了祖母綠後,賣掉它的價格夠買許多白翡,如此,再去買白翡,豈不是更好地達到目的?”
“金庸先生說過‘那些都是極好的,只是我不想要。’”方霧善勾起脣角,深眸散發出零星光亮。“果然是霍靖霆的好兄弟,說吧,找我到底有什麼事?”
程慕陽笑得像只狐狸,滿肚子的壞水都寫在了臉上。
兩人一起下樓時,他回過頭,小聲說:“雖然我們今天第一次見,但我是真心把你當我妹子的!”
“大哥你找我到底爲了何事?”
程慕陽一雙桃花眼眯成一條線,神經兮兮說:“我們幾人剛剛開了賭局。”
“嗯?”
“賭你和二哥能不能成,賭資已經漲到兩千萬了。”
“賠率多少?”
“能成一賠12,不能成1賠8。霧善,看在咱們相識一場的份兒上,你可不能讓我輸啊!”程慕陽可憐兮兮地哀求。
“區區兩千萬你程大少會放在心上?”方霧善嗤了一聲,堂堂某電信公司少東家,還和軍方合作移動通信項目,說是壟斷也不爲過,咱全國人民,每分鐘電話費就得多少錢?哪個月包月不用好幾十?尤其是智能手機出來後,這電話費少的了嗎?就這還哭窮呢?騙誰呀?
“實話實說,你們到底賭什麼?”方霧善眼睛一眯,作出威脅的樣子來。
程慕陽愣了一下,擺出可憐兮兮的眼神,扮豬吃老虎。“好吧,也不瞞你,我們賭,你什麼時候能把霍二哥給上了!”
“什麼?”方霧善氣得瞪大眼睛,美眸裡迸出火星,一時火冒三丈,恨不得把眼前這個嬉皮笑臉的大少爺給豬圈裡。“你們真賭這個?”
“那當然,我賭半年,蔣東昇賭三個月,莊周那廝居然賭一個月,還說,我賭半年是看不起霍二哥的能力!”程慕陽滿臉不服氣。“我說霧善,看在咱倆一見如故的份上,你得挺住啊!”
“挺住什麼啊?丫找抽是吧?”關鍵時候,還做什麼淑女。
程慕陽根本沒被她的壞語氣給嚇到,繼續以一種鼓勵革命戰士的語氣說:“革命的道路還很長,你身在紅旗下,長在陽光裡,千萬不能輕易屈服!”
方霧善眼裡冒火,想到自己被討論這種事情,還是跟霍靖霆這種冷閻王,氣就不打一處來。
“我告訴你們,我跟他是不可能的!”
“怎麼不可能?行星撞擊地球都能讓恐龍滅絕,你說,男人和女人還有什麼不可能?”
“當然有!我們相差十歲,他的年紀能做我叔叔了!”
程慕陽邪惡一笑。“這年頭不就流行這一口麼?什麼大叔控的。”
“總之我不是那種人。”方霧善眼波流轉,想到一事:“你們私開賭局就不怕被霍靖霆知道,他那性子,要是知道了,還能饒得了你們?”
程慕陽不懷好意地嘿嘿一笑。“他知道。”
“什麼?”方霧善驚訝得無以復加。“知道?那他怎麼說?”不知爲何,她有種不祥的預感。
“不僅如此,就是他把局給挑大的,他自己下了五百萬的注。”
方霧善腦子有點暈,有一瞬間,她覺得自己喪失了思考能力。“等等,你再說一次?我剛剛沒聽清楚,你說他下了五百萬的注,那他賭什麼?”
程慕陽神秘兮兮地靠近方霧善,小聲說:“我告訴你,你別讓霍二哥知道,他啊賭你一個月之內會和他上chuang!”
“什麼?這個死bt!”生氣已經不能形容她此刻的心情了,她恨不得把這廝拖過來揍一頓。
程慕陽瞅着她的臉色,竊笑不已。
“爲了革命的勝利,一定要挺住!哥哥看好你哦!”
他們來到樓下,方霧善這才發現,大廳內不知何時多了一羣男男女女,男生大多穿衣不凡,看氣質,多是二世祖,女生呢,濃妝豔抹的有,清純可人的有,冷酷中性的也有,但不管怎樣,她們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就是長得美。
“他怎麼來了?”程慕陽的目光落在一個戴金絲邊眼鏡的男人身上。
“慕陽。”男人也看到他了,目光掃到方霧善身上,笑道:“這位就是慕陽最近在追的女人?”
“封銳,你還是這麼沒有眼力。”程慕陽的臉色很難看,幾乎是明擺着不怕撕破臉。
“誰叫你程慕陽一向不缺女人呢,聽說你最近在追一個模特,我還當這位小姐就是那嫩模的呢。”封銳不知有意無意,推了推眼鏡,說:“怎麼說呢,這位小姐跟你看起來還真是男才女貌。”
程慕陽瞅了眼霍靖霆的臉色,氣道:
“封銳,我警告你別亂說話,否則……”說到這,一向好脾氣的程慕陽也露出一絲狠色。
“說你們男才女貌怎麼算是亂說話呢?”封銳不顧方霧善身份這樣說話,是因爲知道這圈子裡男人換女人的速度比女人換衣服還快,根本不用顧忌,女伴麼,都是用來換的,誰會爲了這種小事生氣。
一時間,方霧善覺得屋裡氣壓低沉,溫度瞬間降了幾度,她尋着源頭望去,只見霍靖霆面無表情坐在那裡,他聽完封銳的話,伸手拿起一支菸,寒眸低垂,冷脣緊抿,並未說話,只劃了根火柴,“哧”地一聲點燃。
雖然他面色無常,連眼皮都沒擡,可方霧善還是察覺到他在生氣。想到他竟然賭他一個月之內會和她上chuang,方霧善氣便不打一處來。
可不能便宜這霍bt!當她是好惹的嗎?是他霍靖霆好拿捏的?
方霧善陡然巧笑嫣然,抓起程慕陽的胳膊,身子往他那邊湊。
“慕陽,人家說咱倆是男才女貌呢!”
“喂,大姐!你想玩死我啊!”程慕陽碰都不敢碰,硬是把她往邊上拉,霍靖霆的臉色已經黑的不能再黑了,他可不想死啊,嗚嗚,小倆口鬥法爲什麼要拉上他啊!
方霧善不罷休,身子靠的更緊了,眼看那胸部就要湊上去了。
“慕陽,你想玩,咱們就去房間裡玩點大的!什麼滴蠟啊!鞭子啊!角色扮演啊!”
程慕陽簡直要哭了。“姐,我叫你姐還不行嗎?求求你給我留個全屍吧!”霍二哥會殺了他的!
方霧善笑笑,拍拍他白希的臉蛋。“慕陽可真幽默,放心哦,姐姐我一定會好好疼你的!”
一根菸很快地抽完,霍靖霆推倒麻將,英俊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他冷眸低垂,不急不忙地說:“胡了,一家7萬。”
而後,他推開椅子站起來,好似慢動作一般,直直來到方霧善面前,他動作緩慢地抓起方霧善的手,沒見力道,卻在不知不覺中震得程慕陽當下摔倒在地。
程慕陽疼得嗷嗷直叫,滿腔委屈都在看到霍靖霆陰沉得要吃人的表情時,識時務地閉上了嘴巴。
霍靖霆緩緩擡眼,看着方霧善,平靜的眼眸似一泓清潭,深不見底。
他擺出一副好商量的語氣,平淡至極地說:“來,我們聊聊。”
方霧善心裡一緊,她寧願這傢伙滿臉火氣發出來,也比現在這樣平靜來的好,這種平靜讓她想到暴風雨的前夕,山雨欲來風滿樓,更糟糕的還在後面。
“我……我不去。”方霧善難得慫了,開玩笑,這傢伙是特種兵部隊的頭頭,剛剛在衆目睽睽下,不見出手,就收拾了程慕陽,她要是跟他去了,還能有好果子吃嗎?“總之,你要說什麼話,就在這裡說吧!啊……”
話沒說完,身體忽然被人扛了起來,只見霍靖霆把她像扛貨物一樣,扛在右邊肩膀上,長腿一跨,就往後院走去,臉上是一派的冰冷如霜,走了一會,他不忘回頭招待客人。
“你們接着玩!”
看着他們離去的背影,封銳狠狠攥緊拳頭,不悅地問:“他們是什麼關係?”
蔣東昇見了他的臉色,冷嗤一聲。“封銳,這不是你該管的!”
“不是我該管的?我妹妹爲了他現在還在家裡療養,差點連命都丟了,他居然這麼快就跟別的女人……”
封銳越說越氣,霍靖霆一向不近女色,這些年,妹妹能靠近他,封銳一向認爲,霍靖霆是對她有情的,可是現在,他卻當自己面和別的女人在一起,這不是當衆打他封銳的臉嗎?
“夠了,封銳,你妹妹的事情,大家心裡都有數,如果你想在這件事上跟我們作對,我們隨時奉陪!”莊周也是個不客氣的。
“好好!我妹妹爲他付出那麼多,他霍靖霆倒是隻顧着自己瀟灑,不顧別人死活!有你的!我們等着瞧!”封銳說完,一把抓起外套,牙咬得狠狠的,忿忿地走了。
“行了,大家都來玩吧。”蔣東昇招呼着大氣都不敢出的衆人坐下。
程慕陽走過來,捂着屁股,哀嚎:“二哥出手也太狠了!我這屁股都摔成兩瓣了!”
蔣東昇笑笑:“我看這還是輕的,以霍二的性格,不把你四肢給卸了,不像他的風格。”
程慕陽如臨大敵。“那我還是出國躲幾天吧?”
“你就是跑去非洲,霍二也能找到你。”莊周不屑地瞄了他一眼。“忘了人家是做什麼的?天蠍小分隊可是有全國最好的隊伍、最好的武器、最好的技術!”
“得了!你們別傷口撒鹽了!”程慕陽頭疼得不行。“誰知這姐妹這麼記仇啊!”
“肯定是你對人家說了什麼。”蔣東昇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不會是跟她說了我們開賭局的事情吧?”
程慕陽一滯,揉着屁股乾笑。“怎麼可能呢?”
莊周搖搖頭,一臉恨鐵不成鋼。“慕陽,你跟她說了,無非是希望她對靖庭產生牴觸情緒,所以,更不會跟靖庭上chuang,這樣,讓我們贏不了。”
程慕陽東顧西盼,不否認也不回答。
蔣東昇看着他那副耍小聰明得逞的樣子,熾地點着了捲菸,接着道:“你以爲就你自己想到了?”
“什麼意思?”程慕陽皺眉。
“是啊,你跟方小姐說了,她自然對霍二有牴觸情緒,可惜,你忘記了,霍二是什麼人?這傢伙想要的東西什麼時候有得不到的?他看上的妞兒躲着他,你認爲他就會放手?”蔣東昇一邊吞雲吐霧,一邊分析着。
“你們的意思是……”程慕陽愣住了。
“你以爲就你一個人想到這個辦法?”莊周笑了笑。“你還真是一如既往的單純,這妞兒越躲,霍二就越是不可能放過她,你忘了霍二的行事風格了?敵躲我就追!”
“所以,你的方法只會讓霍二更加緊迫地追上去。”
“本來也許真的要好幾個月才能發生關係的,這下被你這麼一攪和。”蔣東昇笑笑。“估計最遲三個月。”
莊周拿了杯酒,遞給蔣東昇。“cheers!"
程慕陽在一旁,越聽越來氣,半晌,大喊道:“你們又利用我!”
莊周和蔣東昇頭都沒擡。
“今天的酒不錯。”
“82年的拉菲,正宗酒莊出來的,果然不負衆望。”
-
那一邊,霍靖霆扛着方霧善直直走到別墅外的泳池邊上,晚風徐徐,看着泳池裡清可見底的水,臉朝下的方霧善一愣。
“喂!霍靖霆!你想幹什麼?”方霧善大叫一聲,被扛在肩膀上,肚子被頂得生疼,他每走一步她就難受一分。
霍靖霆勾起脣角,“想幹你。”
“什麼?”明白他的意思,方霧善一臊。“別跟我扯黃段子,我警告你!快點放我下來!”
“放你下來?知道錯了嗎?”霍靖霆表情平淡。
“錯?”方霧善恨得牙癢癢。“我何錯之有?”
“看這小嘴巴挺伶俐!”
霍靖霆冷哼一聲,他橫眉冷皺,本來平靜的深眸漸漸染上厲色,薄脣緊抿,透露出濃濃的不悅。
“既然你還沒認識到錯誤,那就下去清醒清醒?”
“大bt!下就下!誰怕誰?”
“嘴巴這麼不乾淨,好好洗一洗!”
說完,輕而易舉地把肩頭的人往水裡一扔。
撲通一聲,不待方霧善反應,冰涼的池水已經漫過她的頭頂,從她四面八方涌過來,鑽進她每個器官,叫囂着惡魔一樣的力量。
恐懼、害怕、驚悚、顫抖……大腦忽然涌來許多斷片的回憶,彷彿是她很小的時候,也是在這樣一個泳池邊上,冰冷的冬天,一個女人站在泳池邊,一聲槍響涌來,伴隨着一聲悶響,什麼人中槍了,而後她跌入泳池中。
這是誰的回憶?是她的麼?可是她卻不記得自己參與過這樣一件事情,記憶裡,她有一次去海邊玩差點淹死了,醒來後已經在醫院裡,從此以後,她就怕水,見到水會不由自主地渾身顫抖,尤其是這樣,連頭都埋在水裡,無依無靠,不會游泳,彷彿就要死了。
可是她不想死,她好不容易重生,怎麼能如此輕易地死了?
水面漾開一圈圈漩渦,而後慢慢歸入平靜,她沉入水底,頭髮向上飄着,柔軟的髮絲飄散在四處,呈現出一副詭異的畫面來。
漸漸的,連氣泡也沒有了。
霍靖霆皺着眉頭,死死盯着水面。
“別裝了,快點上來!”
然而,聲音迴盪在空蕩的後院連回聲都能聽見,可是水底的人卻連動都不動。
“該死的!我讓你上來!”
然而,仍舊沒有一絲迴應,暴躁的霍靖霆見狀不對,快速地脫掉衣服,竄入水中。
方霧善感覺自己快死了,她心有不甘,如果她死了,那安慕心豈不是會笑死了?豈不是等於她把方家拱手讓給安慕心,不行!不可以!
可是,誰能來幫她?在這個世界上,她還能依靠誰?
忽然,身體被拽出水面,眼前是霍靖霆更爲生氣的臉,他雙手握拳,狠狠拍打着水面,而後,握住她的肩膀,猩紅的雙眼盯着她,吼道:
“瘋了嗎你?”
方霧善陡然大口喘氣,她不停地咳,咳得連心臟都要出來了。
“咳咳,我瘋了?不是你霍大少把我扔進來的嗎?”
霍靖霆紅着眼,怒吼道:“我扔你進來你就不知道遊了?你平時不是很厲害的嗎?”
“你霍大少不是調查過我嗎?怎麼?居然不知道我不會游泳?”方霧善冷眼盯着他,發白的嘴脣微微上揚,露出嘲諷的弧度。“我還以爲你霍大少無所不能呢,也有你霍大少不知道的事情?”
雖然嘴裡說着嫌棄的話,可身體卻誠實地做出了反應,她玉白色、嬌嫩的手指,緊緊扒着他的胳膊,整個身子都要貼在他身上,整一個溺水的人在抓住最後一根救他的枯木。
“身體倒是挺誠實。”霍靖霆陰鷙地看着她,似笑非笑。
得了!方霧善往下看,身體比她嘴巴更誠實,早就像個八爪魚,扒在霍靖霆身上了,不過,誰叫她不會游泳,她還沒笨到會賭氣放開他。
方霧善瀲灩的眼眸忽閃忽閃的,她揚起下巴,哼道:“別忘了是你把我扔下來的。”
霍靖霆嘲弄地挑起脣,雙手緊緊箍住她,恨得牙癢癢。
“我記性很好,除了這件事我還記得,某人似乎打過電話求我幫她開珠寶公司,這也就算了,求人還不知道擺出點樣子來,在我地盤上掃我霍某人的面子,你這個女人,夠可以的!”
想到成立珠寶公司的事情,方霧善一時氣短,但一想到霍靖霆開那賭局,她又挺起胸口,人可不能一點骨氣沒有。
“你想怎樣?”
“我想怎樣?”
霍靖霆的雙眼在夜空下顯得更加黑亮,他渾身溼透,水滴順着他的髮絲一點點滴到她的臉上。
霍靖霆的手臂陡然收緊,把她的身子狠狠拉到他面前,兩人緊緊靠在一起,身體隔着薄薄的衣料摩擦着。
“你說我想怎樣?”
“我警告你別打我的主意!”察覺到自己根本敵不過他,方霧善依舊發出微弱的警告。
“打了又怎樣!”
“那你給我收回去!”方霧善一副命令的語氣。
聽了這話,霍靖霆倒是難得勾起脣角。“敢命令我!翅膀硬了你!”
“硬了又怎樣!”
“我會用實際行動告訴你,我有個地方比你的翅膀還要硬!”說完,有意無意拉近兩人的距離。
暗示性的話讓方霧善耳根一紅。“呸!盡起黃段子!德行!”
這次霍靖霆並未爲難她,他拉着她划到岸邊,兩人的身體因爲遊動緊密地貼合在了一起。
微涼的水中,霍靖霆看向眼前這個人,她溼透的衣服勾勒出完美的身體曲線,t恤的領子很低,下面穿一條熱褲,露出白希修長的腿來。年輕姣好的身體看得人熱火噴張。
察覺到他的雙眼裡染上情•色,方霧善緊張地拉他的手。“你放開我,你想做什麼?我警告你,不要打下三濫的主意!”在她的拉扯下,他的身體紋絲不動,肌肉結實得像山巒。
“哦?你倒是說說,我打的什麼主意?”
方霧善愣住,他炙熱的氣息噴在她臉上,讓她不自然地移開臉。“總之,你別想強迫我做任何我不願意的事情!”
“強迫?我霍靖霆還沒*到要強迫一個女人!”說完,他的神色也冷了,陡然放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