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手鐲好奇怪。”綺羅見她望着手中的表發呆, 便湊過來看了一眼,“這顏色,比金銀都好看, 二殿下對你真的用心。”
“你喜歡嗎?”不棄將手錶戴在手上, 很合適, 上輩子沒錢買勞力士, 沒想到穿越到古代竟然戴上了, “這東西合我眼緣,就不送給你啦,等下回我遇見孟曜問問他哪裡得來的, 給你買一個。”看着綺羅歡欣的目光,不棄深感自己上上輩子可能是個渣男, 這兩世才被罰做棄婦。
“下次見面, 可能是你和二殿下的洞房之夜了。”綺羅嚶嚀一笑。
這樣啊, 那可能見不到了。
不棄躺在牀上,映着宮燈的光亮輕撫那塊手錶, 念着她早已忘卻的現代社會。那時的她會攢兩個月的工資買一個驢牌包包,每天早上都是樓下吃一碗小餛飩,留學的時候每週都去快餐店打工,也是在留學的時候認識了家境殷實的渣男,嫁給了她, 一起回國一起找工作, 生活漸漸好起來, 她每年遠行一次, 她給自己買很多書, 無聊時在天涯上看別人的悲歡離合天雷滾滾,從沒想過有一天狗血的事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像自己的經歷, 發在論壇裡點擊量一定嚇死人。
"這麼晚了,縣主怎麼還不睡?明天還要早起去皇國寺呢!"綺羅掀了簾子走進來,替不棄蓋好了被子。
"知道了。”
“縣主,真不要我陪你去皇國寺嗎?”
“嗯,你留在這裡,萬一朱雀回來了,帶他來皇國寺找我。”
綺羅點點頭,吹滅了宮燈。
黑暗中,不棄從被窩中伸手拉住她:"綺羅,如果我說,我不是馮不棄,你會害怕嗎?”
綺羅沉默了一會兒,復又歡笑道:"你就是你,不管叫什麼,都是一樣的。”
"謝謝你,綺羅!"不棄翻身睡去,一夜好眠。
……
wωw. тTk án. c o 皇國寺是衛國的皇家寺院,據說建寺的大法師曾在□□年輕時看出他的不凡,□□登基後,便由皇室出資供給寺廟用度。
不棄與朝華公主同乘一車,兩個微的馬車跟在後面。一路上,朝華都閉着眼睛假寐,不棄只得沉默地撩起車簾的縫隙看風景,但見青石鋪道,松柏參天,不棄這個徹頭徹尾的俗人都感受到一絲莊嚴。
“你和二皇兄認識多久了?”朝華不知幾時睜開了眼睛,看了一眼車外的風景,淡淡問道。
不棄放下車簾,轉過身,“不久,只是在皇宮和東宮見過幾次。”
“是嗎?二皇兄雖是我的哥哥,但他自幼多病,後來更是搬去後陵,這次回宮只匆匆見了一面。”
朝華說這些話是什麼意思,不棄沉着氣,等待她接下來的話。
“父皇至今未給他劃分封地,想是將來還要回後陵的,即使這樣,你也願意嫁給他嗎?”
“甲之□□,乙之蜜糖,有的人拼命往皇宮裡鑽,有的人卻一心向往宮外。公主不就是是如此嗎?”
“從前我常與采薇品茗論禪,這回見了她,真不如從前通透了,倒是你……”朝華公主聞言,呆望着不棄許久,終是笑道,“後陵孤寂,二皇兄有你相伴,歲月也可堪受用了。”
這樣文縐縐的話,不棄向來不知道如何應答,只陪着笑點個頭。
大隊車馬行了大半日,終於到了皇國寺,不棄下了馬車,只覺得體制內的寺廟果然名不虛傳,規制宏大,氣勢非凡。不棄和兩個微跟在朝華公主進了山門,拾級而上,很快到了大雄寶殿。
寺中主持帶着一衆弟子早已等候,雙方見了禮,依次拜了釋迦牟尼、阿彌陀佛、藥師佛,最後來到觀音殿。
只見那殿上的觀音柳眉鳳目,清麗出塵,安坐於蓮花臺上,竟然跟白鳳音有幾分相似。不棄隨着衆人行了叩拜禮,才明白過來,這是以文淑皇后爲原型塑的觀音金身。
穿越到這份上,算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吧?不棄出了大殿,遠離了衆人,在皇國寺周圍散起步來,不知不覺便走到了一座碑林。
碑上的字看起來很有歷史感,可惜不棄一個字也不認識。四圍長了許多半人高的草,頂上有一穗一穗的絨毛,看起來很像蘆葦,不棄隨手摺了一支,拿着把玩。
帝京已經是盛夏,千里之外的北疆現在是怎樣一番光景?地理志上記載北疆匪盜衆多,夷狄橫行,若是沒有朱雀或是綺羅陪着,出行在外會碰到什麼,不棄根本無法預料。
理智告訴她,去北疆找馮哥是絕不可行的計劃,但她的心卻迫不及待地想要往北疆去,不爲別的,只爲求一個自由。
不棄這裡正躊躇難決,耳朵裡突然傳來一聲呼救,轉頭一看,差點嚇得撞到碑石。只見一個花容失色的女子尖叫着朝她跑來,在她身後緊追不捨的是一個提着短刀的中年男人。
"救命啊!"女子還沒跑出去幾步,就被身後滿臉兇相的男人一手按倒在地,緊接着從草叢裡走出一個身材魁梧的男人,二話不說拿着一塊帕子捂住了女子的口鼻,女子手腳並用的掙扎了片刻,就軟軟倒下了。
這是在做什麼?!那兩個男人,非常之眼熟啊!
不棄腦中的一個許久未響的琴絃“嘣”的一聲動了下,拔腿就跑。
然而已經晚了。
其中一個酒糟鼻,三角眼的男人已經提着大刀朝她跑了過來,正是從前綁架過不棄的殺手一
不棄彎腰抓起一把泥沙,頭也不回的朝後扔去。
但這招數似乎並未起任何作用,片刻後,殺手一拎着不棄的衣領惡狠狠地說:"小樣兒,居然敢在大爺跟前耍花招!你活膩了吧!"提刀便要砍。
"別殺她!"追上來的殺手二,多日不見,依舊是沉着冷靜的一哥範兒。
"爲什麼不能殺她?"殺手一狐疑問道。
"這裡是佛寺,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咱們往後還要投胎做皇帝,可不能損了陰德!"殺手二理了理殺手一被不棄抓亂的衣領,深吸一口氣正聲說道,“等這樁買賣結束了,咱們再去廣濟寺添些香火錢。”
“好吧,大哥,我都聽你的。”殺手一順從的點點頭,“自從上次咱們在帝京綁那馮不棄失了手,一路燒香拜佛,倒還算順遂。”
就你們倆這造型,還指望着菩薩能保佑你,我呸!果然行善積累什麼的,都是壞人才要做的事。
正當不棄腹誹之時,殺手二冷着臉一記手刀把她砍暈了。
不知過了多久,等她醒過來時,渾身刺痛,頭也暈乎乎的,看什麼都有兩三個重影。
"不棄,不棄,你醒了嗎?"一個蚊蠅般的聲音在她頭頂上方響起。
她用力睜開眼睛,只見一個面容憔悴的紫衣少女坐在她身邊,不是別人,正是衛國第一才女劉采薇。
"他們爲什麼要抓你?"不棄支持着爬了起來。
“不知道啊”,采薇抹了一把眼淚,搖了搖頭,啜泣道:"我出了大殿之後,公主說要跟主持論禪,我便四下裡走了走,沒想到遇上了這些歹徒……”
不棄冷靜地四處張望了一番,發現她們被關在一間四平米的小屋子裡,地面搖搖晃晃的,依稀還能聽到水聲。
"你覺得他們爲什麼要抓你?之前有什麼跡象嗎?"她很確信自己是被誤抓,暗自內傷了許久,才定下心神,捋順了思緒。
"不知道。"劉采薇皺着眉頭仔細回想了一番,“我是深閨女子,哪裡會惹到這些鬼神?”
好一個深閨女子,居然在皇宮裡跟情人私會……不棄努力壓下心裡的吐槽,道:"你平常都是前呼後擁的,今天怎麼會落單?”
劉采薇披頭散髮,煞是狼狽,抽噎道,"佛寺是清淨之地,來此小住尋的便是一份安寧,所以纔想一個人走走……”
尋的便是一份安寧?
不棄驀然想起那晚和孟曜躲在樹上聽到的話,什麼一個人走走,分明就是在找蘇青雩。
"你是不是約了什麼人?"
不棄試探了一句,劉采薇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她提高了聲音,怒道:"我在皇國寺能約見什麼人?你出口污衊是何用意?”
得得得,你是聖母,你高貴冷豔行了吧?不棄翻了翻白眼,轉過話題,"外面有水聲,我猜我們在船上,記得皇國寺這條河是通往北疆的。”
"北疆?難道他爹也知道……"劉采薇靜坐了片刻,也感受到周遭微微搖晃,終於忍不住說出了一點蛛絲馬跡。
"你想多了,他們不是肯定蘇青雩派的人。"不棄忍不住出言打斷了她天真的幻想。
"你又在胡說八道什麼?"劉采薇猛地擡起頭來,瞪大眼睛看着不棄,一副神聖不可侵犯的模樣。
都到生死關頭了,還裝什麼呀,不棄實在看不下去了,一股腦的攤了牌,"那天晚上我吃飽了散步路過冷宮,看見你們了,也聽見你們說的話了。”
"那你……”
"沒有,我沒有告訴任何人。而且呢,經過那天,我對你改觀了,而且我很羨慕你和蘇青雩的感情。不過,我很肯定,今天綁架你的人肯定不是蘇青雩。”
"爲什麼?他的確說過今天會來皇國寺找我的。"劉采薇終於繃不住了,眼淚全都涌了出來,“我認識他這麼久,他從來沒騙過我。”
"你想想,他喜歡你,他要與你私奔,怎會捨得讓你落到這麼狼狽的地步?”
這話一說完,不棄的臉立馬就白了,難道是孟曜?就知道他那天絕對不是心情好路過冷宮去看人的花邊。
"他一定不會這麼做……"采薇想明白之後,面色也刷得一下白了,連說話的聲音也開始發抖,"你說他們綁了我,可是想問我們劉家要錢?”
"要是隻是想要錢,也好辦,但只怕……”
不棄話未說完,劉采薇撲在地上大哭起來。
像她這樣出身的人,雖說心機深、讀書多,可正如她自己所說,她是深閨女子,所見的人非富即貴,碰上這等生死攸關的劫難自是無法冷靜,不棄剛想出聲安慰,轉念一想,不由在心裡長嘆了一聲,其實現在最杯具是她啊……
既不是殺手要抓的人,又他們綁架劉采薇的目擊證人,假如再讓他們認出自己就是馮不棄,真是想留個全屍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