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任薄雪稱是拜禮之後便起步前去,太后仍是笑意不改,只是見她乖張的一句不都不敢說,那笑意到底是真誠了幾分。
可不是真笑着樂,剛纔任薄雪的舉止就意味着她明面上還是要恭恭敬敬的對自己,那也就是說她的一半行動還是被自己牢牢的抓在了手心裡。
可太后的樂呵無論從哪方面都是維持不了很久的,不論是她預想的天色更爲惡劣,還是突然來幾滾雷都不曾有,就連那原本張牙舞爪的風也因着任薄雪的上前變得溫和了起來。
太后見此暗叫不妙,沒想到自己的伺機行事卻變成了任薄雪的好處,而不知所云的衆人更是將任薄雪想成了風雲人物。
穆蓉恩不知這天色的好轉是任薄雪所引,她只是強忍着不去看她,不去想她一來又是怎樣壞了自己的好事,不去嘆她這來怎麼如此湊巧,努力控制自己不要衝動的命她下臺。
靜深原本不信古樹聚靈的心卻稍有了動搖,因她親眼見到了原本不再擴張的檯面縫隙因爲任薄雪的上臺來有了重新粘合之態,這就像是一場夢似的驚悚,她沒想到破的如此不堪的像是被什麼硬劈開的裂痕居然會像是有了生命似的悄悄癒合,以人的肉眼不可清晰看見的速度悄然的收縮着……
靜深從不懷疑是自己的眼神出現了什麼偏差又或者是一時的精神錯亂導致的看錯了眼,她是真正的直愣愣的親眼看見了裂縫變得更小,更爲窄小……
只是那也只不過幾瞬的時間,因爲在任薄雪朝自己所在方向而來之時,那微變的檯面又靜止不動了,像是什麼都不曾發生過的靜止不動了。
“穆妹妹,依然奉太后娘娘口諭前來致辭,太后娘娘還請妹妹在一旁幫襯一番。”
任薄雪的眼神不在自己身上……有了這個認知的穆蓉恩無心細想姑姑名任薄雪前來的此舉到底是在幫自己還是其他的什麼,若是真的有意幫襯而又幫到了哪裡?
穆蓉恩沒來得及細想的疑惑也是正常的,只因爲任薄雪的這一上來對她卻是隻有弊而無一利。
只是現在的她還是更好奇任薄雪到底在看些什麼,於是穆蓉恩順着她的眼神轉了頭。
是這棵樹……任薄雪沒事爲何直直的盯着此樹?穆蓉恩滿腹狐疑,她也學着任薄雪直直的看了起來,只是任薄雪看的是心誠則靈,而她看的卻一頭霧水。
不等她回神,任薄雪已經跪下了身子開始祭祀禮拜,靜深也一同跪下,穆蓉恩見狀還是呆愣了幾瞬才也跪地,她以爲致辭只需心意點到爲止不需要跪拜,沒想到任薄雪還如此的重視這些繁文縟節。
她不知任薄雪重視的還不僅僅是姿態,還有心底裡的虔誠,靜得無人敢說話的古樹周圍,任薄雪開始輕聲念着什麼,靜得只聽的得她的聲音的四周全部屏息。
不知不覺中他們也感受到了那空氣中透着的一股安定,像是到了久經風霜的人們心底最爲嚮往的聖地,那一股身心不由得放鬆下來的力量竟因爲太久不曾體會到而多了幾分催人淚下的心悸。
任薄雪的身上彷彿就是這股力量的載體,自她身上緩緩地散發着衆人心中留存的一切的喧囂最後只剩下了心靈的淨土。
這就是虔誠的力量,這就是有容乃大的力量。
這股力量的結束就和它的到來一樣的悄然無聲,而也正是因爲這沉默的彌足珍貴才讓這場心靈的通暢顯得那般令人回味無窮之時不禁又再次心生神往。
暗暗驚訝剛纔的一切到底是不是夢幻一場而迷離的忘了睜眼。
憮然的睜開眼睛之時卻見眼前的天色哪還有一絲陰沉,四面俱陽光之下,遠處散落的風輕悄悄的前來,沒有一絲像早些時候的狂躁,現在的風溫柔的像一位待字閨中的曼妙女子,靜若處子。
女子……溫柔似水……衆人的眼神想檯面望去,果然見到了讓他們享受到這一切的妙人——任薄雪。
她還是微閉着雙眼,嘴裡唸唸有詞着什麼,現在他們知道了,那念着的是祈禱,是他們也應該一起做的事情!
於是此時此刻,古樹參天之下,靜靜坐落於這皇宮的一角,一聲聲似禱告的聲音齊結而來,聲聲悅耳,動人心絃。
安蕭泉不知道用如何言語才能表達出自己現在悸動不已的心,他的薄雪……如此放下了姿態的念着禱告着,心誠的彷彿什麼也看不見。
他不禁低聲對着他的薄雪問着心底的動容——薄雪,你是否真如自己所言,現在已看不見世間的是是非非,人間的紛紛擾擾,看不見了那些自己也從心底裡厭惡的一切?
薄雪,你是否是真的看不見母后的可以刁難,故意趁着天色不好命你上前以召衆人非議?
是真的看不到穆表妹仇視的目光,因着嫉妒你搶了她的風頭而暗自記恨?
又是否是真的看不到自己黯然的無語,明明將這一切看在眼裡的自己卻說不得一句話,幫不得一絲忙?
薄雪,你是否只是因爲知道一旦自己開了口,那就是被有心之人看着眼裡的偏袒,那便是公然對母后的不敬?
這樣的問疑最終是要以自己的自問自答而結束的,安蕭泉脣邊勾一絲苦笑。
薄雪,其實你什麼都看得見,而自己也什麼都感受得到,你的心靈就似明鏡,你只是裝着什麼也不知道,而自己也只是裝着感受不到,薄雪……你只是爲了自己溫婉到如此地步,相對應的自己必定要給你這爲了我溫婉賢淑的機會,爲了你什麼都可以做到……
安蕭泉在母后開口之時剛想妄想拒絕道,可見薄雪一個眼神都不留給他,試問這樣明擺着就是不讓自己插手的意味自己又怎麼體會不到!
他如何能不看得懂!又如何能不如薄雪所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