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聽着小畫的呈情,倒是有些意外了,若是不知道也就罷了,如今知道了,也少不得的關心兩句。因此倒也柔聲問道:“如貴人的腳如今倒是如何了?若是果真有傷,那便早些回宮請太醫醫治。別年紀輕輕的就落下了隱疾,那可就不好了。”
如兒自然聽得懂太后隱藏的不喜的話語,卻不能發作,含淚道:“臣妾多謝太后關心。都是臣妾不好,惹得太后不高興。還望太后恕罪。”一邊說着,一邊掙扎着往下跪。
“得了,也不必謝恩了。你腳上有傷不方便,便早些回去吧。”太后原本就十分的不喜歡如兒,如今正好趁着這個機會將她打發走了。
月夜魅起身道:“如貴人有傷在身,不方便行走,還是兒臣送如貴人回去吧。”
還不等太后答應,月夜魅就走了下去,親自將如兒抱起來,大踏步離開了。
一衆妃嬪們見着兩人離去的背影都十分的羨慕,而夏霓裳分明見到如兒那含笑的眼睛。雖然心中有些疑問,卻不方便眼下就說出來,只是心裡悶悶的難受。
向來不屑動用手段的夏霓裳在今夜倒是見到了如兒的手段,一個比着一個的高明,一個比着一個的狠毒。不僅僅是對別人狠毒,對她自己也一樣的狠毒。
在太后面前,如兒定然是不敢撒謊的。她敢說她的腳崴了,便自然是有憑據的。想到這裡,夏霓裳心中便是一陣寒戰。宮裡的爭鬥,果然就已經殘酷至此了嗎?
太后見着月夜魅就這樣抱着如兒離開,心裡也頗不是滋味兒,悶悶的看了一會子。就算夏霓裳和月夜歌極盡所能,也不能夠讓太后展顏一笑。
略坐了坐,太后就藉口說有些乏了,讓衆位妃嬪們都散了。夏霓裳因爲惦記着太后的心情,便隨着太后一同去了慈寧宮。又陪着太后說笑了一陣子,讓太后略微忘記一些月夜魅的不敬。
因着如兒準備是膳食多是肉食,讓這段時間塊菜蔬的太后有些吃不慣。所以剛回到慈寧宮不久,太后就說有些肚子餓了。正好夏霓裳在,夏霓裳便是親自下廚爲太后弄了兩個妥帖的小菜,哄着太后吃下去了。
又陪着說了會兒話,消了消食,纔將太后服侍着睡下了。
桂嬤嬤送夏霓裳出來,道:“皇后若是能夠將用在太后身上的心思用些在皇上身上,只怕事情也不至於如此啊。”
夏霓裳赧顏道:“霓裳多謝嬤嬤關心,只是有些事
情,霓裳也是無可奈何。或許,我和皇上並沒有那樣的緣分。”
桂嬤嬤嗔怪道:“皇后莫要灰心,橫豎有太后在呢。有些事情,慢慢來就好了。在這後宮裡,只有耐得住寂寞,才能夠享得住長遠。不管怎麼樣,你纔是皇上的皇后,獨一無二的皇后。只是盼着皇后能夠早些給皇上誕下皇嗣,這樣太后就可以名正言順的將中宮之位交給皇后了。”
夏霓裳感激道:“多謝嬤嬤關懷。時候不早了,嬤嬤今兒個也累了一天了。嬤嬤也早些休息吧。”
桂嬤嬤目送夏霓裳走了之後,回到太后的寢宮中,嘆了口氣,對還沒喲睡着的太后道:“皇后果真是極好的女子,只可惜了,在皇上的心底早有心結。”
太后道:“若不是這麼可人的女子,蓉兒那丫頭又怎麼會爲了她專門來找哀家呢。只是哀家也只能夠幫着她這麼多了。這也算是哀家對她孃親的交代吧。”
桂嬤嬤驚訝道:“當年太后和皇后母親的結義之情,太后還一直記在心裡啊?”
太后嘆了口氣,道:“若是沒有姐姐的一力成全,哀家又怎麼可能高居後位。若不是先帝惦記着和姐姐的一絲情誼,對哀家多加照顧。哀家又怎麼會在這個後宮中活了過來。只是這一切,都不能夠告知皇上啊。如此,便只能夠委屈皇后了。”
桂嬤嬤道:“太后自從知道皇后的身份後,對皇后就已經是多加照顧了。想必皇后也是懂得感恩的孩子,就算日後她不能和皇上修成正果,只怕也不會嫉恨太后。太后放心吧。”
太后點頭道:“那是個實誠的孩子,只要哀家在一天,哀家定然不會虧待她。”
桂嬤嬤道:“奴婢知道了。夜深了,太后還是早些就寢吧。今兒個也累了一天了。”
這邊太后已經就寢了,而那邊夏霓裳卻還行走在慈寧宮到重華宮的路上。不過這些日子,日日請安,都走這條路,眼下夏霓裳也並不會迷路。並且還有鐵心鐵蘭陪着,這一路倒也是有說有笑的不寂寞。
瞧着夏霓裳強顏歡笑的模樣,兩姐妹都十分默契的不去提起如兒今日囂張的表現。兩人都是練武之人,如貴人最後的如何跌倒的自然是瞞不過她們的眼睛。
只是既然皇上都選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那她們做奴婢的也就犯不着多事了。
在重華宮的門口,夏霓裳意外的碰到了月夜歌。鐵心和鐵蘭對視了一眼,便極有默契的
走開了,將這重華宮門口的地方讓給了這很久都沒有見面的兩個人。
瞧着月夜歌一臉的憂傷,夏霓裳的心便是一痛,走上前去,輕聲道:“夜歌,今日宴會上,多謝你了。此番若不是你,霓裳定然會狼狽萬分。”
月夜歌苦笑道:“霓裳言重了,若是我不出手,皇兄也會出手的。只是我出手比皇兄快了那麼一點罷了。”
夏霓裳有些意外的愣了一下,隨即無所謂的道:“霓裳不懂武功,也不懂那麼多彎彎繞。霓裳只知道,今夜,是夜歌救了霓裳。而霓裳也應該承了夜歌的這份恩情。”
月夜歌聞言更是覺得苦澀,道:“霓裳心中只會記得夜歌的恩,又哪裡會記得夜歌的情。只是夜歌今夜前來,想要提醒霓裳。千萬要小心如貴人。那個女人,並沒有表面上看起來的這般簡單。夜歌擔心,以霓裳如此簡單的心計,定然不是那如貴人的對手。霓裳千萬要小心行事,不能夠有任何把柄被她抓在手裡,否則,事情便會不可收拾。”
看着月夜歌的緊張,夏霓裳頗有些不以爲然的道:“夜歌嚴重了,如兒也不過曾經是一個宮女。就算動用一些手段爭寵,也不過是無傷大雅罷了。還不至於害了我的性命。只要命還在,一切都還有希望。”
夏霓裳擡頭望着天上少有的明月,皎潔的明月映着夏霓裳如水的面容,月夜歌只盼望此刻能夠永遠的定格。
半晌,夏霓裳又道:“夜歌,你知道嗎?我很小的時候,我就知道,防人之心不可無,可是害人之心不可有。所以,我不會去害人。可是關鍵是,我也不會去防備任何人。我知道這是我的愚蠢,可是,我改不了。如果命運註定讓我用我的生命爲我的愚蠢買單,我也只能默默承受。誰讓,我是夏霓裳。不過我還是相信這樣一句話,好人有好報。”
和月夜歌說了一會兒話,夏霓裳的心情又明亮了起來。再度恢復了在月夜歌面前的那種活潑明麗。
看着眼前活過來的夏霓裳,月夜歌心裡也放心了許多,道:“既然如此,那夜歌就只能夠在遠處守護着霓裳。若是霓裳有任何需要,只要說一聲,若是夜歌能夠辦到,定然不遺餘力。若是夜歌不能辦到,也定然竭盡全力。”
看着月夜歌真誠的臉龐,夏霓裳笑的燦爛,轉着圈圈站在重華宮門口,彎着腰,一雙手攏在嘴脣上,做出喇叭的形狀,道:“謝謝你,夜歌,你回去吧。好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