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外,街道上人來人往。天氣又好。來了淮陽縣多日。但是軒轅凌不准我出門,所以一直都呆在客棧內。這裡離上京城也就三日路程。
捏了下軒轅稷的小鼻子對着李福順說了聲:“去給稷兒換身衣服。我們帶他出去逛逛。”
秋香說的對很久沒喝酒了。難得軒轅凌現在不在,只要回來比他早。一般沒事。何況以最近軒轅凌回來時間看總覺的有些不對。到淮陽縣已經將近十天,軒轅凌到底在做什麼_昨夜還受傷。誰會傷他。看來該讓銀花私下跟去調查一下。知道軒轅凌不喜歡我插手他的事情,但是查下自己也安心一些。
李福順爲難的提醒:“夫人,老爺說了淮陽縣不太平,所以還是不要出門好,稍後老爺回來看了會怪罪。”
銀花瞪李福順一眼。我將軒轅稷從腿上放下。站起身說了句:“本夫人自有主意。你帶少爺換身衣服再來。”軒轅凌不讓我出客棧,淮陽縣不太平?這理由太扯,之前答應他不出客棧是最近身體比較乏有些嗜睡。怕是那擔心的事情發生。只是今天這兩小妮子說出去,從來身邊衛士的請求只要不過份都是寵着允許的。
我說完也不看李福順轉身回房。銀花秋香跟進來。
我說道:“還不快去換衣服。難道讓我一個大老爺們帶兩個婢女上街?”
銀花秋香聽了喜滋滋回房。束起發,換常服。
半個時辰後。淮南縣安平街上,軒轅稷被李福順拉着手在兩邊的小攤前駐足。李福順忙着掏荷包。銀花看着這裡熙熙攘攘,以高大的城樓爲中心,兩邊的屋宇鱗次櫛比,有茶坊、酒肆、腳店、肉鋪、廟宇、公廨等等。各行各業,應有盡有,街市行人,摩肩接踵,川流不息,這裡不比上京城的繁華少半分。
前面有做生意的商賈,有看街景的士紳,有騎馬的官吏,有叫賣的小販,有乘座轎子的大家閨秀,有身負揹簍的赤腳僧人,有問路的外鄉遊客,有聽說書的街巷小兒,有酒樓中狂飲的豪門子弟,有城邊行乞的殘疾老人,男女老幼,士農工商,三教九流,無所不備。
秋香從人羣中擠回身邊。說道:“我去問過了,淮陽縣表面上一切平靜,只是有一件怪事。”
我來了興趣:“什麼事?”
秋香附上耳邊:“城東袁府的管家說他們府裡面最近幾天失竊了幾樣東西,護衛也死了好幾個,又都不敢報官?”
這淮陽縣死人,不敢報官,確實有些奇怪:“確認消息可靠,沒其他的了?”我望了眼身後的紅漆金字朱雀閣。笑了一下。
“末將剛纔花了一百兩銀子找的豔紅姑娘。豔紅姑娘是這袁府總管的老相好。睡夢中聽到那管家說夢話,後面問管家才說出來的,還再三囑咐不可以外傳,關乎性命,管家睡夢中說了一個名字。”秋香停了一下,看了我一眼,繼續說:“軒轅玄玉”
淮南王軒轅玄玉。那是軒轅凌的堂兄弟,長的敦厚老實,人如其貌,在南國上下,一直也都是安安分分。軒轅凌爲什麼到了這淮陽縣就開始忙了。而且王府既然在這個小小的淮陽縣裡面有個別院,這裡離上京城特別的近,距離他自己的封地岷州可是有千里之遠。
再交代幾句秋香,往前牽過軒轅稷的手入了人羣。這次南巡一個半月,往南而行我們到達南疆返回,途中更是辦了不少的貪官污吏。其中不少是買官得來的官位。貪污舞弊,爲虎作倀的更是不在少數。
入夜,軒轅稷已經熟睡下。我起身將房門打開,銀花明白的入了房間躺在軒轅稷旁邊,秋香給我一套夜行衣。我問了句:“都已經查好了?”
秋香點頭說了句:“末將都查詢過,在城東雨花巷內。”
兩道人影在月色的照耀下輕功起一路飛檐走壁往城東而去。巷子內打更的更夫剛剛走過,秋香指了指那並不起眼的院落,若是沒有人說起,也不會想到這是王爺的一個外宅。秋香帶我一路飛躍而上落在屋瓦上,從上往下俯視,這院落雖然沒有宏偉壯觀的門頭,但是入了這院子卻也十分齊整開闊,泉石樹木,樓閣亭軒,假山流水,一應皆全。
我們一路尋來,遠處牌匾上寫了有鳳來儀四個大字。飛躍而上,在這瓦頂上落下,打開一塊瓦片。房內一男數女,秋香數了一下,眼中驚嚇住被我捂住。從瓦縫中看到房內的男女正在顛鸞倒鳳中。我拍打一下秋香示意往另外的地方尋去。府內夜巡的人來去七八撥,我們每個房間都尋找過,終於眼前見到一個像是書房的地方。從瓦頂打開一個位置落入房內,躲入縫隙中,夜色中摸尋,秋香找到一個燭臺,小心的點上,將燈光調暗。房內搜索一番並沒有任何的收穫。我眉頭微皺,難道軒轅凌查的不是這個地方。門外夜巡的人再次腳步聲傳來。秋香趕緊將燭火吹滅,兩人一起躲進書櫃中。秋香頭撞柱門,書櫃中別有洞天。只見櫃門的背面出現了一道門。我與秋香皆驚,卻又面露喜色。我示意一起進去。入了這石門,才十幾平米內堆積了大量的金銀財寶。秋香小聲說了聲:“他奶奶的,這是有多少啊?”
我瞧向一邊櫃子上,上面賬目堆積如山。拿起一本翻開看到,裡面寫着:元和三年八月初七清遠縣懷椿閣縣令賀錦玉十五萬兩白銀。又隨手拿起一本:元和十年三月初三錢塘縣碧春園縣令周原道三十五萬兩白銀。在將一本賬本拿起來看了下,元和六年二月初五上京城百花樓杜潯三百五十萬兩黃金。杜潯,杜太尉,軒轅凌的舅舅。我想起了那個人,只遠遠的見過。我將這些賬本都交給秋香,又往旁邊的其他地方看下一些都是朝廷官員的名字,其中事無鉅細寫着時間地點人物還有所收的數目。不由多想,挑幾本有用的扔給秋香,讓她捆綁好。出了石門,黑暗中把門關上。秋香說了句:“元帥,我們只能從窗戶出去。”擡頭看了眼屋頂上的高度,無法一躍上頂。就算上了頂,聲響絕對容易引人前來。我將她身上兩袋書籍拿一袋綁到背上。秋香一躍出了窗門。我隨後躍出。夜色下,秋香看了我一眼,又看向自己脖子上的冷冷刀光。領頭的護衛虎頭虎腦一副成竹在胸的笑:“老子等你們幾天了,總算逮住你們。”
我將身上的背袋解下,往他身上一扔,抓住秋香,兩人背對,看了下人頭。問了句:“一共三十人,你要幾個?”
秋香笑了一下,看向那些就要圍攻上來的護衛們。:“末將不才。要不元帥休息下,末將解決完了在叫元帥。”
我點了點頭:“早點解決完,回去睡覺。”找了個旁邊的石凳子坐下來看戰。只見秋香將一個大漢先用重拳打倒。嚇的護衛都不敢上前。這些都是家裡平常守護院門的護衛,武力值都不高。所以秋香根本不需要多少的時間就可以解決。只是壞在,這裡是王府別院,其他尋聲而來的侍衛們也從四面八方往這裡來。我想了一下不對,秋香將二十幾人已經打倒。 “快走,好像是王府的親兵,侍衛圍來了。”一掌將最後圍上來的一名護衛打暈,轉身拾起包袱。秋香指了下後院角落處。往角落處而去,親兵營來的弓箭手準備萬箭齊發,我與秋香互看了一眼,秋香說了句:“元帥,能與你一起死在一起,還是挺幸福的。”
我聽了。心裡罵了句:老子可沒打算跟你死一起。一躍回到剛纔已經打暈的護衛處,撿起一把刀扔給秋香。在黑夜裡,面巾包裹中,眼中殺戮冒氣。好久沒有好好打一場了。上前直接衝入人羣中。一刀一個,想起那時候在汴梁城下爲了百姓而戰時候的快感,如今再次襲來。手起刀落,數十具屍體堆積在面前。百箭來襲,與秋香兩人用屍體擋起人牆。突然沒了圍攻上來的人羣,也沒了再次飛來的箭雨。秋香身中數刀,看到我手臂上的刀傷,血液還在往外涌。擔心道:“元帥,要不我擋住,你趁亂逃走吧。”
我笑了一下,卻無人能看到,一身夜行衣血液早已經在染色。我語氣沒有商量的餘地:“本帥命令你,一起殺出重圍,若是你敢動歪心思,你死後老子也拉你出來鞭屍。”兩人打的皆是筋疲力盡。親兵們也不敢上前。王府剩餘士兵都在互相對看,都希望對方先上。
“走開”人羣內讓出一條大道。
秋香看眼,隔着面巾說句:“這胖子剛纔一對八個女的,太離譜了。”從人羣內走出來就是我一直印象中老老實實敦厚的軒轅玄玉。
“他那身肉要是拿去做醬肘子倒是可以做不少。”我說笑起。
秋香笑說一句:“那肉太肥了不好吃,要肥瘦相間纔好,紫兒的手藝最好。”
軒轅玄玉看我們一身黑衣,兩個人還在說笑,氣的將鬍子給吹開:“你們是誰派來的。”
秋香覺得這個王爺不僅僅是長的不好,而且還有點笨。回了一句:“老子們要是被人派來,還會跟你說嘛?”
秋香與軒轅玄玉對峙的談着話。軒轅玄玉顯然害怕,知道我們不是一般的毛賊,這個府邸內財寶都是藏在密室。從外看就是一個在普通不過的院落。名貴字畫更是都沒有掛過。心裡心虛,幾日來都有毛賊進入倒是都沒有丟失任何東西。看到我們背後都揹着包袱。
秋香身上的刀傷皆在腰下,我伸手將自己身上的一處衣布撕下,給她簡單包紮下,又給自己的手臂包紮一下。
軒轅玄玉一頓威逼利誘卻是沒有從秋香的嘴中得到任何一個實際的信息。倒是讓秋香對着他罵了幾句:醬肘子。
軒轅玄玉惱怒下令親兵們,府中侍衛:“給本王抓活的。”
我與秋香對望一眼。秋香說了一句:“元帥,若是沒死,回上京城帶末將去百花樓喝酒。”
眼前生死未卜,想起軒轅凌,軒轅稷。轉身將秋香抱了一下:“沒死,回去本帥請你們喝花酒。”舉起手中利刃,可惜不是自己的長槍,想起那年興泰城下束髮從軍,百萬雄師空降,黃沙百戰,戰鼓鳴,鐵衣碎,旌旗半卷。點將臺上振臂一呼,三軍齊集。勢要將那齊軍打出我南國境內。又想起那溫柔的一笑,總是擁我入懷的多情帝王,刀起落下時更多份決絕。戰場上我可以爲你金戈鐵馬,但是守業遠比創業難,萬里江山千斤重擔。那男子可承受的起?軒轅凌。心中的名字一直都在迴盪。手上的刀劍不停歇。身上的傷口多了幾道,卻沒有感覺。秋香叫了一聲,跌坐到地上,我殺出圍困的人羣,將她身邊的人給殺退。擡手將她扶起,見她身上不僅僅刀傷連劍傷都多了幾道,腿下鮮血淋漓。我用身體支撐的讓秋香站好,死亦何懼,從束髮起就沒有在想過了。
“只要你們肯投降,本王可以留你們一條性命”躲在侍衛親兵背後軒轅玄玉聲音傳來。
秋香看了我一眼,扯着嗓子:“醬肘子,老子們不怕死,別讓老子跑了。老子要是跑了,下一次再見你就是砍你豬頭的時候。”
人羣聽了又再次圍上。只是局勢發生了轉變,黑暗中軒轅凌帶着暗衛們從天而降將人羣打散,一會丁照統領的近衛軍手拿火把將所有的叛賊給圍住。黑暗後的黎明終於來臨。男子一身玄色長袍,眼中是萬丈光芒。我扶着秋香的身體,她已經非常的虛弱,軒轅凌看了一眼,轉身下令:“將淮南王軒轅玄玉拿下。”
我將臉上的面巾取下,軒轅玄玉看了,嚇軟癱坐在地,口裡呼喚了一聲:“皇后娘娘。飛虎軍元帥楊子吟。”
丁照將秋香接過,軒轅凌看着我身上的傷口,抽過丁照配帶的寶劍,劍出鞘,血濺起。十幾位剛與我對戰的淮南王親兵倒在地上。他欲要殺軒轅玄玉。我一躍上前將他攔住:“軒轅凌,不可以。”
他臉上慟哭。將我摟進懷中:“朕曾自己承諾過,絕不讓人再傷你的。”
我已經力氣用盡,身上手臂,背部的刀劍傷此時卻又有了撕裂的感覺,我輕拍他說了聲:“你先抱我回去。”
軒轅凌打橫將我抱起,入了懷中。一路快跑的往外跑。下令:“傳太醫”
翌日,許都統帶領的北巡儀仗隊立在淮陽縣府衙門外。鍾離被八百里快馬從上京城召來這裡。軒轅凌聽着鍾離的話臉上是一陣青一陣白,手中攥拳。臉上的寒意如萬年冰山,一碰就會讓人凍傷。我躺在牀上,聽着那些話,心裡上下打鼓,不怕敵軍陣前交戰,就怕這軒轅凌的怒氣。
“對的,陛下,幸好此次娘娘無大礙。胎兒雖然有滑落的跡象,但是隻要娘娘安心躺在牀上養胎。幾個月後胎兒就會穩定。幸好娘娘本身就身強體壯,受的又都是皮外傷,一段時間就好。只是會留下一些痕跡。微臣馬上下去開方子,煎藥。”鍾離只要每次遇到這皇后的事情,就心驚膽戰,上次皇后產子就被韓翼將軍打劫,昨夜還在睡夢中又被李統領從房中直接拉出。遇到這事。說的戰戰兢兢。
鍾離好不容易終於可以退下。軒轅稷在門口呼喊,軒轅凌一概不理。坐到牀沿,看我將被子蓋過天靈。他想笑卻被心中的怒火熄滅。這女的從不讓他省心,就是怕她出事所以命令呆客棧。他一想就怒火中燒:“你是不是從來不懂的什麼夫爲妻綱,朕說的話,你每次都不聽。”
我將被子拉下,眼睛對上他,心中也在懊惱,我是知道自己有可能懷孕,只是時間不長,昨夜沒想太多:“軒轅凌,我錯了。”
軒轅凌聽了詫異一下。臉上卻勾起了笑,迅速褪去。眼中沒有怒意卻多了一絲柔情。語氣依舊冰冷:“那你說說你錯在哪裡了?”
“我回去一定好好看女戒,女德,女。。。”我抓着腦袋瓜想,那叫什麼名字來的呢?軒轅凌拿太多來了,一本都沒看過。
他終於被逗的笑起來。我看他笑了心裡也就安心了。坐起身入他懷。情深呼喚一句:“軒轅凌。”
他將手撫上我的肚子,擁緊:“幸好沒事,要是有事,朕就算殺了軒轅玄玉也不解恨。”
手覆蓋上他放在肚子上的手:“沒事,很安全,不會讓你兒子有事的,放心。”這個孩子是我心甘情願懷上的。軒轅凌,爲你生子,我願意。
一陣耳語後,軒轅凌起身準備離去,我問了一句:“那些賬本里的人都是貪官污吏嗎?”
軒轅凌回了一句:“好好養胎,那些人朕自會處理。”將我身上的被子蓋好,輕吻了下額
頭:“你要好好休息,稷兒母后派來崔麼麼來接回去。朕陪你在這裡養胎幾日,我們再回宮。”
我點頭同意。
想起賬目中的名字跟數額,真的是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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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相見時難別亦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