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秋儀態萬方地踏上天台,看到坐在餐桌前的於夢潔,兩女相逢,四目相對,空氣中似乎有火花在迸射。
等到袁秋慢慢走近,於夢潔仍然端坐不動,只是歉然對她微笑:“我身體欠恙,琅不讓我亂動,失禮之處請王妃殿下多多包涵!”
袁秋倨傲地昂首睥睨着她,冷聲問道:“琅呢?我找他!”
“他很忙,你來晚一步,他已經走了。”於夢潔修養極好,說話細聲慢語,清麗的臉上始終帶着春風怡人般的微笑。“我是他的女朋友,有什麼事情你跟我說,到了晚上見到他,我再轉告給他!”
轉眼間已經過了兩招,於夢潔招招暗藏殺機,令袁秋一時間無法招架。
這個於夢潔很不簡單,如果只是恃寵而嬌倒不足爲懼,偏偏如此笑意盈盈。每句話都說得恰到好處,即點明瞭她跟凌琅的親密關係,又透露了凌琅對她的寵愛和信任,把有備而來的袁秋殺了個下馬威。
“不必了,我跟琅之間說的話不想託任何外人來傳遞!”袁秋畢竟必經沙場,哪裡甘心在一個小妮子面前輸下陣來。做了個深呼吸,她重整旗鼓,再次宣戰。
於夢潔只是恬靜地微笑,對袁秋對她定義的“外人”範疇並不以爲意。
如此篤定,倒顯得她大氣磅礴,身爲王妃的袁秋反倒有些小家子氣。
“喲,我剛發現,你還真像十年前的我!”袁秋開始還擊了,她盯着於夢潔,失笑道:“琅從哪裡找到的你?真費了番苦心呢!”
言下之間,凌琅看中於夢潔僅僅因爲她像十年前的袁秋。換言之,袁秋先入爲主,於夢潔倒成了後來插足進來的。
這一招的確犀利,於夢潔一時間都有些結舌。沉吟了一會兒,她仍然施出無往不利的武器——微笑。“我胃口不好,琅讓傭人按照我喜歡的口味重新做了一桌早餐!袁小姐要不要坐下一起用早餐?”
袁秋矜持地扯起嘴角:“我的一日三餐都是王室御廚精心烹製的,不能亂吃外面的東西,胃口會不適應!”
言下之意,她今日身份尊貴顯赫,豈是“凌琅女友”可以比擬?
“噢!”於夢潔恍然地點頭,“原來這樣!難怪琅離開的時候,特意囑咐我,不讓我禮讓你在這裡用餐喝咖啡,原來他知道,他這裡的廟小供奉不了弗德里克王妃這尊大神!”
“……”袁秋差點兒破功!美麗的嬌顏變得鐵青,眸光也變得毒辣辣。
如果不是凌琅躲着不肯見她,憑她袁秋的身份用得着跟於夢潔這種小角色對恃嗎?簡直自貶身份!可明知道自取其辱,她還是不甘心地留在這裡。
傭人端上了法國式早餐,做得十分考究精緻,看得出來聘請了專門的法國特級廚師。
於夢潔拿起銀質的餐具,挽脣笑道:“王妃殿下不肯屈尊迂貴,我也不強人所難了!免得平民的粗茶淡飯吃壞了王妃被王室御廚養刁的胃口!”
袁秋留在這裡可不是任由對方奚落嘲笑的!如果此時拂然離開,豈不是等於落敗而逃?不殺情敵一個回馬槍,就不知道她袁秋的厲害!
“你吃得倒香甜!這就是人與人之間的差別,身份跟身份的不同所致!在我的眼裡,這些食物等於垃圾,你倒像吃什麼貴族大餐!嘎嘎,也難怪!比起你以前的生活,現在的確是麻雀攀上高枝,黑烏鴉搖身變金鳳凰了!”
於夢潔想不到袁秋會出言不遜地公然侮辱她,看來這個女人惱羞成怒了。她放下刀叉,張大詫異的美眸,道:“王妃把身份看得這麼重要嗎?難怪當初你會離開琅那麼優秀的男人遠嫁到丹麥做王妃呢!我喜歡琅,可不是喜歡他的金錢和地位!他是王子也好,是平民也罷,對我來說都一樣!”
“說得好聽!”袁秋譏嘲地大笑,美眸毫不掩飾恨意:“這張小嘴兒喲,還真是專爲迷惑男人而生!你不過是個嫩模而已,像你這種小乳牛,娛樂圈風月場裡一抓一大把!你憑什麼認爲你可以一直被琅喜歡?你有什麼資本?”
於夢潔淺淺盈笑,擡起精緻的嬌顏,纖手撫向腹部,用她純潔無辜的聲音回答道:“告訴你個秘密,我懷孕了!”
“……”袁秋瞠大美眸,頓時呆怔住。
“這就是我的資本!”於夢潔站起身,純美的笑臉藏着一絲狡黠。“王妃認爲這個資本夠不夠讓琅一直喜歡?”
袁秋木立當場,這記殺手鐗令她措手不及,無法反擊。
於夢潔柔柔地微笑道:“孕婦容易勞累,恕不久陪了,王妃殿下請自便!”
等到於夢潔離開,袁秋兀自呆立在那裡幾乎咬斷了銀牙。小狐狸精,動作真夠快的!她終於明白,爲何凌琅選中了於夢潔做女友並且準備訂婚。
原來,這次凌琅是認真的!
顧欣妍和賀江南分別多日,重新站在一起,竟然有種如隔三秋的感覺。
“你是爲了姐姐的事情提前結束出差回來的吧!”顧欣妍黯然地問道。
她知道賀江南不會爲了她專程趕回來!
賀江南居然沒有否認,他只是問她:“你到底怎麼回事?趁着我不在的時候竟然調進了防暴特警隊!”
“是啊!”顧欣妍並沒有爲自己的決定後悔,她說:“我喜歡做狙擊手!”
“胡說!你怎麼適合做狙擊手!”賀江南蹙起俊眉,反對道:“你的性格如此柔弱,根本不適合做狙擊手!你殺過人嗎?對着靶子百發百中,對着活人呢?你敢開槍嗎?”
被賀江南犀利的語言刺得無話可說,顧欣妍不禁低下頭。“我……我不知道……”
殺人?想想就渾身打顫,別說真得做了!
賀江南緩和了語氣,勸道:“欣妍,你真得不適合做狙擊手!發現你天賦異能的人是我!我爲什麼從沒有鼓勵你做狙擊手呢?因爲我知道你根本不可能成爲狙擊手!”
溫柔婉約的顧欣妍永遠不可能成爲冷血的狙擊手,她根本無法對活人開槍,哪怕面對十惡不赦的罪犯也一樣!
“不,我要做狙擊手!”從來對賀江南言聽計從的顧欣妍第一次發出反對的聲音。“我不要再做一個沒用的人,讓警署的同事瞧不起!她們都說我配不上你!”
“她們說什麼你不用管!”賀江南很無奈,他把顧欣妍攬入懷裡,“好吧,我也有錯!出差之前不該用那種態度對你!”
就算顧欣妍太過粘人,他也不該對她那麼不耐煩,由着朱文娜欺負顧欣妍!以後他會注意的,也會跟朱文娜保持適當的距離。
“你根本就和她們一樣看不起我!”顧欣妍幽幽地看着他,美眸盈淚:“再這麼下去,你會對我越來越不耐煩!我要去做狙擊手,去做女強人,讓警署的同事們刮目相看,讓你刮目相看……”
賀江南頓時頭疼,簡直頭痛欲裂。“好了!你說吧,怎麼樣你才能打消不去做狙擊手的想法?怎樣你還才肯維持原樣不去做女強人!”
怔了怔,顧欣妍意識到這是個機會,一個最佳的機會。
“我想……和你訂婚!”良久,她聽到自己小小的聲音要求道。
“好!”賀江南無比痛快地答應了,“只要你退出防暴特警隊,我立刻和你訂婚!”
快過年了,穆嫣交上最後一幅畫稿之後,隨着畫廊打佯,她的工作終於結束。
胡大偉去置買年貨,回來的時候給她帶了一疊報紙。
“快看,你的表妹在香港被拋棄了!”胡大偉用興奮的語氣告訴她。
穆嫣大吃一驚,連忙接過報紙,上面都有關於顧依凝被拋棄的消息報道。
因爲那場別開生面的煙花婚宴特別令人難忘,臨江的人都記住百納建築的總裁凌琅娶了臨江的女警官顧依凝爲妻。
轟轟烈烈的婚禮震動了整座城市,無數女子羨慕顧依凝的幸運。誰能想到,婚後不過半年多,就傳出了婚變的消息。
顧依凝臨近生產,卻在異鄉慘遭拋棄。無情郎閃電再結新歡,並且宣佈了跟新歡訂婚的消息。
如果不是很多報紙都在重複報道這個消息,穆嫣都不肯相信自己看到的。
“怎麼可能呢?”良久,穆嫣擡起頭,問胡大偉。
胡大偉聳聳肩,幸災樂禍的聲音:“我也不知道!”
他對顧依凝素來沒有好感,十分討厭她犀利的言語,討厭她老是看不起他。對於顧依凝被拋棄,他持一種看熱鬧的態度。
穆嫣拿起電話,撥通了依凝的手機號。她們許久沒有聯繫了,她忙於工作和家庭竟然徹底地疏忽了依凝。
她以爲,有凌琅的寵愛和照顧,還有姑媽一家的悉心照料,依凝在香港生活得很好,怎麼都不會相信,快過年的時候傳出如此驚天鉅變。
電話響了很久,總算接通了,傳出依凝的聲音。
依凝的聲音變得有些嘶啞,有氣無力,不像素日裡那麼清亮甜脆。“喂,誰啊?”
“是我!”穆嫣用的家裡的座機,依凝沒有存儲這個號碼。
“穆嫣,好久沒聽到你的聲音了!最近過得好嗎?”依凝問候道。
“我還好!”穆嫣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你跟凌琅……”
“離婚了!”依凝沒有多少躊躇,輕聲地說:“你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顧不得依凝調侃的語氣,穆嫣無力地問道:“到底爲什麼?好好的怎麼離婚了呢?你們的孩子他都不要了嗎?”
“我們在一起不合適就離了唄!”依凝似乎又恢復了往日的沒心沒肺,聽不出她是否在傷心。“我的孩子與他無關,他自有新歡替他生孩子!哎,穆嫣,等我生下孩子就回臨江,你是藝術家,幫孩子取個好名字!”
“真不放心你!”穆嫣哪裡聽得進去依凝的故作輕鬆,她簡直心急如焚,“爲什麼不早些告訴我呢!我真該死,竟然以爲你在香港過得很好,都沒有給你打過一個電話問問!我現在想去香港看看你,可明天就是除夕了……”
“過年了,你別往外跑!我沒事呢!老爸老媽還有欣妍都陪在我的身邊,另外我還新交了一位帥哥男友,回臨江準備訂親的!到時候準備紅包噢!可不允許你再找理由缺席,再缺席我這輩子都不再理你了!”
依凝絮絮叨叨的,掩飾着她的真實情緒,不過也透露了她目前的情況。至少家人陪伴在身邊,並非在香港無依無靠。
穆嫣忍不住鼻腔酸澀,喃喃地道:“凝凝,我以爲……你可以幸福!”
她最疼愛這個表妹,原以爲依凝已經找到了幸福,卻怎麼都想不到會是如此結果。
“我可以幸福啊!”依凝特意提高了一個音色,說:“回家讓你看看我的新男友,極品帥哥。比凌琅年輕漂亮,又懂美髮裁剪廚藝……總之是全能美男!凌琅那舊貨不去,新新美男怎麼可以來呢!”
“凝凝,難過就哭出來!”穆嫣是過來人,她懂得那種催心裂肺的痛苦有多麼的難熬。“強顏歡笑最傷身體,別硬撐着!”
於是,接下來,話筒裡就傳來顧依凝驚天動地的嚎啕大哭聲。
“嗚嗚……嗚嗚嗚……凌琅不要我了!嗚嗚嗚嗚……他變心了……嗚嗚……我恨他!嗚……”
耳膜都要被震破了,至少可以證明顧依凝的身體狀況不錯,否則也沒這麼大的力氣哭。
“嚎什麼呢!”胡大偉在旁邊聽得不耐煩,“我早看出她會被甩,凌琅那種男人是她能拴得住的?是個男人就不喜歡她,一點兒女人味都沒有,切!……”
穆嫣瞪他一眼,他便閉上嘴巴。
等到依凝哭累了,聲音變小了,穆嫣才勸她:“哭出來就好了!別想多了,吃頓好的,美美睡一覺,你會發現這個世界仍然很美!”
依凝在電話裡抽哽着,不說話。
“別忘了,你還有孩子!好好保養身體,讓孩子健康順利地出生,等過了年,我就去香港看你!”
“嗯!”這話依凝聽進去了,她說:“把寶寶和俏俏也帶來吧,我想他們!”
“好,沒問題!”
“你跟胡大偉怎麼樣?還沒散夥嗎?”
“哎,你這丫頭怎麼就不盼望個好兒?”插話的是胡大偉,他一直在旁邊聽着,此時便湊過來反駁道:“我和穆嫣恩愛着呢,準備過了年繼續造小人!”
“切,”依凝聽到胡大偉的聲音,立刻就嘲弄起來:“你行嗎?造小人可不是用嘴巴吹的!”
“靠!”胡大偉被揭到短處,頓時惱羞成怒,“你這張嘴,屎克郎打哈欠,張嘴就臭!怪不得男人拋棄你!”
“胡大偉!你再說一句試試!”依凝尖叫着,似乎隨時都會順着電話線爬過來跟胡大偉掐架。
穆嫣把胡大偉推到一邊去,然後繼續安慰依凝:“別理他!好了,順順氣兒,別跟自己較勁!過了年我就去看你!”
“別帶胡大偉,如果你帶他來,我跟你絕交!”依凝宣佈道。
“知道了!不帶他!”穆嫣應允道,“你放心吧!”
掛了電話,發現胡大偉抱着臂膀坐在旁邊生悶氣呢!
“大偉!”穆嫣喊道。
他不理,靜坐示威。
“依凝的情緒不穩,你何必跟她吵呢!”穆嫣像徵性地安慰了他一句:“別較勁了,寶寶俏俏還沒買新衣服呢,明天商店就要停業過年了,你帶他們去買身衣服,回來的時候順便捎幾斤螃蟹,我在家裡打掃衛生!”
胡大偉悻悻地站起身,卻不敢違抗她的命令,就帶着兩個孩子下樓了。
穆嫣開始打掃衛生,她拿了抹布走到窗前擦玻璃,向下面俯瞰的時候,卻看到了讓她意外的一幕。
胡大偉帶着兩個孩子下樓,連連撇嘴,以示不悅。
“你們的媽媽什麼事情都推給我,給孩子買衣服也讓我去!打掃衛生可以僱家政嫂嘛,真不知道她天天拼死拼活的賺錢想幹什麼!”
“今天我們一家人出去玩玩,置買些東西再在外面吃飯多好啊!真是個沒情趣的女人,整天就知道幹活幹活,天生幹活的賤料命!”
寶寶和俏俏對胡大偉的抱怨毫不介意,反正他們聽多了爸爸對媽媽的不滿。他不敢當着媽媽抱怨,就當着他們兩個小孩發泄。
“上車吧!”胡大偉拉開車門,讓孩子們上車後,他繼續小聲嘀咕:“這輛破車,開着真掉價!什麼時候手裡淘澄了足夠的本錢,我得自己買輛新的!”
“帥哥,想買新車嗎?錢不夠我可以借給你!”一隻雪白粉嫩的小手兒伸過來,在胡大偉的肩窩裡戳了戳。
胡大偉頓時好像被施了定身術,全身發麻。他轉過頭,果然看到焦美雲濃妝淡抹總相宜的嬌顏。
“啊!”他驚叫起來,本能地想拔腿就逃。
“喂,你怎麼看見我像見到鬼似的!”焦美雲很不滿地嘟起紅紅的嘴兒,“討厭啊!人家想你想斷腸,你這沒良心的見到我這副鬼樣子……”
胡大偉趕緊推開她,並後退三步以示清白。“你怎麼找來的?不是告訴你了嗎別老纏着我,我有老婆!”
“我知道你有老婆啊!有老婆還喜歡往迪廳裡跑,喜歡偷看脫衣舞娘!”焦美雲故意使壞地揭告道。
“喂,你別胡說八道!”胡大偉心虛地趕緊四下裡張望,看看有沒有人聽到,然後壓低聲音警告她:“我跟我老婆感情很好,去迪廳的事情她知道了也已經原諒我,你休想借題發揮搞破壞!”
這個女人簡直像個麻煩精,纏上身就甩不脫,他不敢再沾染,尤其在他家的樓下。
“我想你,不讓你走!”焦美雲撒嬌地摟住胡大偉的腰,嬌嗔道:“你說,什麼時候陪我?”
胡大偉哪敢回答,拉開緊纏着他的手臂,趕緊逃上車,爲了防止她再糾纏,又鎖死了車門。
“喂,你別走啊!怎麼這麼沒良心呢!”焦美雲拍打着車門,果然打不開。
“轟!”一踩油門,胡大偉驅車狼狽逃竄。
桃花運?桃花劫!
穆嫣從窗口將這一幕盡收眼底,良久,嘴角綻露一抹淡淡的笑意。
她輕輕搖首,覺得胡大偉真得改變不少。過去的他,最喜歡跟美女搭訕,現在竟然像見到妖精的唐僧,避之不迭。
也許,她跟他還有挽回的餘地!如果他真能痛改前非,她願意接納他,兩人復婚後好好過日子,畢竟他們還有兩個孩子!
一家人在香港過了春節,雖說身處異鄉,不過全家人都在一起,另外還有賀江南和楊陽,一家六口倒也熱鬧,並沒有感覺出身在異鄉的寂寞。
依凝的情緒恢復得差不多了!這些天幸好有楊陽的陪伴照料。他對她簡直像最細心的母親照料嬰兒一樣耐心體貼,從情緒矯治到身體調養,他的知識和方法並不比專業的醫師差。
有時候,依凝會懷疑地問他:“楊陽,你怎麼能會這麼多的技巧呢?”
他會的東西太多了,而且每一種都十分精通。都說人的資質有限,貪多嚼不爛,可是他卻門門精通,實屬罕見。
甚至,他還會針炙,嫺熟的手法讓醫生都感到詫異。
有一次,顧媽媽胃疼,他給她做了針炙,很快就好了。這下子,連賀江南都對他刮目相看。
因爲針炙是項技術活,那可並不是單單靠臉蛋兒漂亮就能糊弄過去的。
賀江南對楊陽的敵意消了些,覺得讓楊陽跟依凝在一起也不錯,起碼楊陽性子溫潤,不像凌琅那麼霸道難相處。
大家喜歡並且接受了楊陽,不止他博藝多才,更多的是他對依凝的悉心照顧。
他代替凌琅做了所有丈夫應該做的一切,甚至比凌琅做得更多更好(起碼凌琅並不是很會照顧人),沒有人能挑出他還有什麼做得不夠好。
生活恢復了正常的運轉軌跡,顧家二老在醫院住不習慣,仍然回到家裡居住。楊陽辭掉了工作專門照顧依凝,有他陪伴,家人都非常放心。
只是顧欣妍的檔案留在防暴特警隊,一時間調不回警署。賀江南找了關係,想幫着顧欣妍調回原處,卻被通知說,領導在休年假,等過了春節再批覆。
新年過去了,沒有特別的意思。尤其是現在這種處境和心情,依凝更加興味索然。
看着始終陪伴在她身邊的楊陽,她歉疚地問道:“楊陽,在香港過年你不想家嗎?”
楊陽已經辭掉了工作,依凝知道,如果不是爲了照顧她,他肯定回到臨江去了,根本不會再在香港逗留過年。
“我是孤兒,哪有家?”楊陽搖搖頭,對依凝微蹙俊眉,嗔怪道:“爲什麼你總是跟我說這種見外的話,惹我傷心!”
說完,他真得作出受傷的表情,黯然不語。
“對不起,我的意思是……”依凝連忙想安慰他,卻又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喃喃地道:“你爲我做得太多了,我都不知道以後該如何感謝你!”
“我是你的未婚夫,照顧自己的妻子應該的,要什麼感謝呢!”楊陽無奈地輕嘆,“你準備讓我重複多少遍呢?我們現在不是做戲啦!我是認真的!凌琅不要你,我要你!”
“……”楊陽打算假戲真做了,她卻仍然沒有做好準備,總覺得她跟楊陽之間不可能做夫妻。 Wωω_ттkan_C 〇
她喜歡他,可那絕非男女之情!更沒有把他當自己的丈夫,也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
也許,凌琅先入爲主,佔據了她的心,短時間內,她的心沒有位置再容納別的男人。
在楊陽的精心照料之下,她的身體慢慢地康復,心裡的傷卻無法痊癒。
對凌琅的感情在遙遙無期的等待中瀕臨崩潰,她不知道自己生產的時候他會不會出現。
記得剛認識他的時候,他就是這樣,一消失就是半個月二十天,完全沒有任何的音信!她想找他都無能爲力,當然那個時候她從沒有尋找過他。
他想出現的時候,無人能阻攔。他想消失的時候,無人能找到他!她就像他豢養的寵物,高興了放在身邊玩幾天,不高興了就把她丟到一邊。
連續幾天的天氣都陰沉沉的,像依凝最近的心情,沒有絲毫晴朗的徵兆。
百無聊賴的她走到窗前俯瞰着下面。香港是世界上人口密度最大的地區,這裡永遠人滿爲患。
倚着窗子,她突然想念起家鄉的幽靜。臨江的山清水秀,臨江的空氣清新,臨江美麗的海濱……
輕輕撫摸着自己圓如鼓的大肚子,感受着小生命的活動。
他又在踢她了!每當她將掌心貼着腹部,他都會不耐煩地踹她一腳,好像不高興被隨意打擾。
記得有一次,醫生給她做檢查,當b超儀器照到他的小腳丫時,他毫不客氣地將那緊貼肚皮的儀器踢開,醫生都樂了,誇讚這真是一條健壯的小生命!
健壯的小生命!凌琅的兒子當然不同凡響,她爲生下他的孩子感到驕傲。
笑容僵在脣邊,烏亮的大眼睛變得黯然。從她帶着孩子離開凌琅的那一刻,也許她和孩子都永遠地失去了他。
他沒有強迫她!就算她懷孕了,他仍然尊重她的意願,放她離開!並沒有像惡夢裡夢到的情景:把她關押起來,搶走她的孩子!
可是,他卻選擇了另一種更殘忍的方式來折磨她!他的冷漠是一種最殘酷的刑罰,折磨到她生不如死,幾近崩潰!
就算她瘋了癲了,他仍然不會出現!
琅,狼,狠心的郎!
用手描畫着玻璃上的霧,不知不覺地竟然畫出這樣一行字。琅,狼,狠心的郎!
淚水再次溼潤了眼眶,她無聲低泣。
是誰說郎心似鐵?她充分體會到了這句話的含義——狼心似鐵!
病房的門被推開,楊陽走進來,看到她站在窗前吹風,忙快步走近。“凝凝,怎麼穿得這麼單薄站在窗前,小心着涼!”
香港的冬天並不冷,不過她體質孱弱,萬一感冒了將會對胎兒造成影響,也會影響順利分娩。
依凝伸出手掌把玻璃上寫的字抹去,轉過身,說:“我不冷。”
楊陽拿了件外套給她披在肩頭,說:“今天醫院裡發生了件新鮮事兒,要不要聽聽!”
“……”她對任何新鮮事兒都不感興趣,除非關係到凌琅。
“聽說丹麥的弗德里克王妃想慰問醫院的病人,遭到了院方的拒絕!那些記者聞訊涌過來,想採訪王妃慰問的過程,被警察攔下了!”楊陽說到這裡,輕輕吐了口氣。“幸虧院方拒絕了丹麥王妃的慰問,不然今天醫院更擁擠了。如果被那些缺德的記者知曉你在這裡候產,沒準會把醫院掀翻!”
依凝用手攏着外套,在一張椅子裡坐下。
“親善慰問被取消了!弗德里克王妃又跟院方交涉,她想以朋友的身份來看望你!院長說,那是你們私下的交情問題,只要不放記者進來擾亂醫院的正常秩序,他不會干涉!”楊陽說完,便問依凝:“凝凝,你想見她嗎?”
“……”依凝詫異地張睫,她想不到袁秋真是衝着她來的!說什麼慰問病人,其實因爲知道她住在這家醫院呢!
像上次的美國醫院慰問一樣,醉翁之意不在酒!
院方竟然拒絕了丹麥王妃的慰問,這是件不同尋常的事情!一般情況下,院方對於這種可以宣傳醫院知名度,做免費公益廣告的行爲求之不得,怎麼可能拒絕呢?
依凝心裡一動,有種假設在腦子裡騰起,似真似幻——凌琅知道她在這家醫院裡,他不讓院方接受袁秋的慰問,怕影響到她的休息!更怕像上次在美國醫院裡,舉行慰問活動時,導致殺手魚目混珠假扮記者伺機行兇!
很快,她又啞然失笑。爲什麼她總是改不了做夢的習慣,總是對他抱着幻想,企圖爲他的絕情冷漠尋找藉口,不肯相信他對她真得沒有半分留戀和牽掛。
如果他真得還在意她,就不會狠心到從不來探望她,更不會那麼快速度另結新歡。
“院長讓我來問問你,如果你想見她,可以安排她以親友的身份探視你,不會讓記者進來!”楊陽輕輕地說道。
“不想見她!”依凝毫不猶豫地拒絕,同時轉過頭陰沉下俏臉。
這個袁秋可不是什麼善類,在美國醫院裡,她就跟她結下樑子。彼時她和凌琅正情深意濃,有足夠的資格睥睨袁秋,可是,此時她挺着個大肚子被凌琅拋棄,見袁秋有什麼意思?被她奚落?
正所謂,此一時彼一時,不可同日而語。要強的她不想找虐跟自個兒過不去!
“喲,我可是很想念你呢!你怎麼就半分都不想見我呢!”袁秋竟然推開房門走進來。
楊陽忙上前攔住她,俊顏肅冷,聲明道:“凝凝不想見你!”
“小帥哥,好俊俏啊!”袁秋美眸流轉,睨着楊陽,嬌笑道:“顧依凝豔福不淺,剛離開琅又有小美男投懷送抱,難怪樂不思蜀,連老朋友都不想見了……”
“誰跟你是老朋友啊!”依凝見袁秋調戲楊陽,不由火大,走過來護住楊陽,對袁秋攻擊道:“你是癱瘓王子守得久了,看見個男人都是帥哥美男,哼!”
袁秋被依凝犀利的話語刺得嬌顏變色,不過她久經沙場當然不會輕易地被三言兩句擊倒。“哈,就算我守着個癱瘓王子,至少我沒有被丈夫拋棄!你呢,挺着個大肚子就這麼被丟在醫院裡無人管無人問,連我看了都覺得可憐呢!”
果然是來看她熱鬧的!依凝杏目圓睜,怒道:“用不着你可憐!舊的不去新的不來,沒看到小美男在側,我豔福不斷,瀟灑得很!哪像你,守着個王妃的名銜,過着活寡婦的日子,想偷情還要注意不被記者偷拍,只能看着美男幹流口水!”
袁秋自恃身份,當然不能像依凝那樣口無遮攔,想說什麼就說什麼。眼珠一轉,她改變了戰略。“唉,女人何苦爲難女人!我們吵什麼呢!說穿了,大家都是可憐人,誰都不必奚落誰!”
這話讓依凝一陣心酸,她轉過頭,不想讓袁秋看到她眼中的淚意。
楊陽遠遠地坐着,顯然並不想打擾她們說話。但他狹長的鳳目始終警惕地盯着袁秋,生怕對方會有傷害依凝的舉動。
袁秋也沒介意,她兀自跟依凝說着話,態度語氣都變得和善起來。“說到底,我們倆同命相憐,該互相同情些纔是,總是針鋒相對有什麼意思呢!琅不再屬於我也不再屬於你,他現在屬於那個名叫於夢潔的女人!”
依凝隨手從花瓶裡抽出一支康乃馨,惡狠狠地揪着,好像在跟誰較勁。“誰跟你同命相憐啊!我可沒有做王妃的命!”
“嘎嘎,我就喜歡你爽直的性子,有什麼說什麼,不像於夢潔嘴裡甜心裡毒!”袁秋巧妙地開始把話題往於夢潔的身上扯。
“哼,”依凝沒好氣地睨着她:“這些話你去跟她說,別跟我說!”
“依凝,別老是像只好斗的雞,我們心平氣和地談談!”袁秋說道。
“呸,你纔是雞呢!我們沒有什麼好談的!”
“你就甘心這麼被他拋棄了?”
“是我先拋棄他的,懂不懂?搞清楚真相再說話!”
“你在撒謊,你的眼睛不會撒謊!爲什麼你就是不肯承認,其實你還想着他!”
“……”依凝想再吼,可是她嗓子裡像被堵了什麼東西,吼不出來。
“他變心了,不再要你了也不再寵你了!是不是很失落?”袁秋乘勝追擊,她走到依凝的面前,低柔吐字:“是不是日日夜夜想念他,想念到發瘋發狂?他是一杯有毒的美酒,飲過之後這輩子都忘不掉他的滋味!你就甘心把他拱手讓給那個名叫於夢潔的女人?”
“你到底想說什麼?我跟凌琅離婚了!他要哪個女人與我無關!”依凝指着門口方向對袁秋說:“我沒興趣再跟你談這些,請你離開,我要休息了!”
想不到依凝如此強硬,袁秋原以爲稍加疏導,對方就會泣不成聲淚流成河,看樣子她真得低估了顧依凝。
欲就此拂袖而去,想到此行的目的沒有達到,便不甘心。“真拿你沒辦法,一點兒骨氣都沒有!你知道凌琅爲什麼要娶於夢潔?因爲她懷孕了!”
“……”依凝渾身大震,不可否認,這個殘酷的事實徹底地打敗了她。
他的新歡懷孕了?怎麼可能!他們剛剛離婚半個月啊!難道……可怕的真相慢慢浮出來,簡直催心裂膽。
她無力地跌坐在沙發椅裡,嘴脣微微抖着,“你、你胡說!”
不相信,她不相信這個女人的鬼話!凌琅不是這種男人,他不是!
“我去看過她!她很美,就像十年前的我一樣,那麼純美動人!”袁秋認真地告訴她:“於夢潔是我的替身呢,你連我的替身都不是!唉,難怪就算懷了他的孩子也一樣慘遭拋棄!”
依凝腦子全亂了,喪失了思考能力,呆坐在那裡,不知身置何處。
“你們還沒有離婚,他就跟於夢潔陳倉暗渡。跟你離婚不過是順水推舟而已,他正愁找不到合適的機會甩掉你!傻丫頭,你怎麼就想不通這麼簡單的問題!”
“……”依凝擡起手掌撫額,發現掌心都溼了,她額角直滲冷汗。
“那天早晨,我去看她的時候,她在吃早餐。因爲害喜沒有胃口,琅讓傭人撤掉了整桌的早餐,讓廚師重做她喜歡吃的法國菜!琅最會嬌寵女人,你現在知道了吧,他並非只會寵你一個!”
“……”
“怎麼,難過了?傷心了?”袁秋哈哈大笑,她擦擦眼角笑出的眼淚,“你也有難過傷心的時候!哈哈,有趣!”
楊陽看不下去了,走過來,沉着俊顏對袁秋說:“請你離開病房,凝凝要休息!”
袁秋好像沒聽到楊陽的驅逐,她兀自盯着依凝,用淬毒的聲音蠱惑她:“那個女人橫刀奪愛,太不要臉!你和肚子裡的孩子被琅拋棄全是她在作怪!去找她,把她從樓梯上推下去,摔掉她的孽種!沒有了孽種,琅還會回頭再愛你,再愛你們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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囧,小狼崽又沒出生!某煙爬去碼字,保證明天讓小狼崽跟大家見面!
前任東南亞軍火王,殷聖奕爲愛情退出江湖,關於他的故事,請親們移駕煙茫的現代完結虐文《擄妻》:
“我愛你,楚妍!”
“愛?”她冷笑,毫不留情地推開他,“從我們結婚的那晚開始,你就永遠再沒有資格說愛!”
看着她絕情離去的背影,他才明白:原來世間最遙遠的距離不是他站在她的面前她不知道他愛她,而是愛到癡迷瘋狂時,他已不配說愛。
男主暴虐情深,喜歡虐戀的親們請去看看o(∩_∩)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