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夭夭限時雙手作畫的題目一過,唐伴雪和阿紫紛紛覺得方纔的題太簡單了,兩人暗自琢磨着更高難度的題。
這一次,輪到澹臺引,她一向淡若冰雪的面容上難得聚了一抹笑意,可這笑卻讓她對面的角義身子瑟瑟發抖,猶如看見閻羅王笑一樣。
“大……大祭司。”角義扯了扯嘴角,“您有話好好說,能不能別笑,怪瘮人的。”
澹臺引睨他一眼,看向負手立在一旁的扶笙,莞爾道:“方纔女侯提出限時雙手作畫,本座甚覺有趣,眼下本座這邊也有一題。”
澹臺引說着,擡了擡手,將北炎喚過來輕聲吩咐了一番。
北炎匆匆朝着大門內去了,不多時捧着一大捧紅絲線出來。
澹臺引將紅絲線接過,翹了翹脣,片刻之後用巫術幻化出一道門,乃兩扇,緊緊閉着,散亂的絲線就夾在門縫中,密密麻麻一團,看得人眼暈。
澹臺引對着扶笙以及伴郎團的五美道:“這團絲線裡只有一根是被新娘子牽着的,你們六個人都要去選一根,裡面是幻境,牽到絲線以後一直順着往裡走,注意,每個人一根絲線,則進入幻境以後方位不同,你們也看不到彼此,誰先找到新娘就得當衆親吻。”
譁——
圍觀百姓直接喧譁沸騰了。
一則是因爲親眼所見大祭司的巫術之高,幻境信手拈來。
二則是因爲這個題的難度,若是隻有秦王一人去選絲線,則選錯了也沒關係,頂多認輸受罰,而現在,六個人都要去選一根絲線,則代表着五美有機會選到新娘牽着的那根紅線,到時候誰先到達新娘那頭,誰就得吻新娘。
這可是冒着當衆戴綠帽的危險在玩。
沸騰的第三個原因自然是因爲很有可能見到秦王殿下這個新郎官當衆吻新娘。
新郎官這天神般的容貌自是不必多說,百姓們更期待的是長相妖嬈的荀久穿上新娘禮服以後的樣子,更期待這兩個長得人神共憤的人在大庭廣衆之下親吻的場面。
已經有不少人開始下賭注秦王最後會不會親到新娘。
商義與角義對看一眼,一時拿不定主意,紛紛看向宮義。
宮義也皺了眉頭,這個遊戲簡直太難了,那麼多絲線,他們根本就不知道新娘牽的是哪一根,如果五大護衛中的任何一個不小心牽到了新娘那頭的絲線,就等同於要給殿下戴綠帽子。
嘴角抽了抽,宮義難得的面露爲難。
這時,阿紫急了,瞟一眼大祭司,無可奈何地道:“大祭司,你這題目也太難了,他們連新娘都看不到在哪裡,萬一牽錯了,豈不是得當衆讓秦王戴綠帽子?”
澹臺引挑挑眉,但笑不語。
阿紫睨向羽義,低嗤,“你若是敢牽到久姑娘的那根紅線,我就把你的嘴用線縫起來!”
羽義好笑地看着她,趁衆人不備的時候低聲道:“用線縫起來哪裡有被你用嘴堵起來有效?”
阿紫立時紅了臉,四下掃了一眼,發現大家的關注點都在秦王身上,並沒有聽見她和羽義的對話,這才稍稍放了心,再次趁着衆人不備,狠狠掐了羽義的腰肢一把,然後快速悄悄挪了回來。
羽義不妨阿紫會有此動作,痛得“嘶”了一聲,立即引來角義的關注,問:“你是否有辦法?”
羽義悻悻搖搖頭,眸光卻在阿紫身上定了定,裡面全是溫柔的寵溺。
陶夭夭也附和阿紫,“大祭司,我也覺得你這題太過難了,萬一牽錯了,秦王可是要當衆出糗的。”
她實在難以想象萬一宮義牽到了阿久的那根紅線,那豈不是……
唐伴雪看着徵義,問他,“你可有辦法?”
徵義眸光動了動,在他開口的瞬間,唐伴雪變戲法似的,不知從哪兒弄來的陳皮糖,踮着腳尖快速往徵義嘴裡塞了一片。
徵義神情微微凝滯,垂目看着這個比他矮了一個個頭的小姑娘,豔陽初升,寒風微拂,她身上有一種很好聞的清香,就像她微笑時兩頰的淺淺梨渦,容易讓人晃神,少女一雙靈動的大眼睛裡映着他着紳士服的樣子,這樣的驚鴻翦影,異常的乾淨而明亮。
一瞬間神思恍惚,他彷彿陷入了周遭無人的夢境中,所有的關注點都在眼前這雙澄澈明媚且靈動的大眼睛內。
徵義突然很想伸手去觸摸裡面的那個影子,看看是否真實存在。
他這樣想,也這樣做了,微微擡起白玉般的手指,指腹輕輕搭上唐伴雪的眼睛。那抹翦影因爲她的垂眸而驟然消失,換來的是她微微眨眼時纖長睫毛如同小刷子一樣在他微涼的指腹上面蹭了蹭。
一種酥麻的奇異感躥遍了全身。
徵義全身一震,連呼吸都停了停,似是才反應過來一樣,猛地縮回手,耳根處不受控制地紅了紅,“對……對不起。”
唐伴雪驚愕地看着眼前的徵義,她其實算不上多瞭解徵義這個人,只是不知道從何時起,一見到徵義,就有一種衝動——想狠狠掀開束縛他世界觀的那層緯紗,引他說話,惹他生氣,讓他臉上像正常人一樣幻化出精彩紛呈的表情。
在她的印象中,徵義這個人是五大護衛裡面最不愛說話也最沉悶的,說出來的話還能讓人吐血三升。
像今日這樣,耳根處白裡透紅,目光閃躲,神色尷尬道歉的樣子,實在是百年難得一見。
小巧的脣邊彎起一抹笑,唐伴雪眨眨眼,“既然說了對不起,那你準備如何補償我?”
徵義一時語塞,雖然很不想說話,可他深知自己方纔的確是情不自禁之下不受控制地用手碰了她的眼睛。
當時的他只是單純地覺得這雙眼睛很美,完全沒意識到這樣做是唐突了眼前的少女。
故而,此刻面對唐伴雪的問題,徵義只能抿脣後低聲問:“那你……想要什麼補償?”
唐伴雪眸光一轉,看了一眼四周,見衆人都沒注意他們倆,她挑挑眉,“秦王大婚,今夜的洞房花燭夜定是不需要你們這些護衛站崗的,申時過後,你去長纓大街盡頭等我,我帶你去個地方。”
出於賠罪的態度,徵義勉強點了頭。
扶笙走過來,一臉的雲淡風輕,催促着五人,“你們快過去選一個。”
幾人愕然地看着他。
就這樣讓他們過去選?萬一真的選到了久姑娘的那一根紅線,豈不是玩大了!
宮義最是瞭解扶笙,知曉他能這樣說就證明真的有辦法。
不再猶豫,他先帶頭去那兩扇門前,看了一眼後牽起一根紅線來。
商角徵羽四人見狀,紛紛瞄了自家殿下一眼,快速走過去選了自認爲不可能中的那一根紅線。
與此同時,繡樓內,荀久手上的確是多了一根紅線,也全程看到了大祭司定出的規則。
秀眉微蹙,她道:“阿笙能有什麼辦法找到我?萬一他們五個有一個牽中了……”
“這是不可能的。”
說話的是劉權。
荀久向他投去不敢置信的目光,“你怎麼知道?”
劉權道:“當初在楚國商船上,你跑出去以後,他都能憑藉敏感的嗅覺嗅出鬱銀宸的準確方位並讓他現身兩人大打了一場,今日這種把戲對他來說不過是小菜一碟。”
荀久愕然,“那個時候你們兩個都見過鬱銀宸?”
劉權輕輕點頭。
荀久恍然,“難怪後來到了島上的時候,他無故內腹受損嚴重,我還以爲是因爲控猴損耗過度,卻原來是與鬱銀宸大打出手在先。那後來如何了?”
“平手。”劉權抿脣道:“我看那個鬱銀宸也不過如此。”
荀久閉了嘴,扶笙能否打贏鬱銀宸,她不知道,但她算了下日子,當初鬱銀宸被楚國送商船送出大燕的那幾日接近月圓之日,如此推算下來,不難看出鬱銀宸在楚國的時候,每隔一段時間都會出海去一個特定的地方修養,或者說爲他的白髮剜心之痛找法子。
“我也覺得子楚一定能順利找到真正的那根線。”季黎明道:“我與他相識這麼多年,最瞭解他的本事了。當初上靈山的時候,他那近乎妖孽的聰穎,簡直讓人大開眼界,不過是區區找紅線而已,還難不倒他。”
聽到這兩人都如此說,荀久嘴角浮現一抹笑意。
她也相信扶笙能順利找到她。
這個男人,向來對任何事都能胸有成竹,且從容不迫地處理。
……
五美選定了紅線以後,片刻就入了幻境,果真如同澹臺引所說,他們看不到彼此,只能順着紅線的方向一直走,心中都在忐忑,都在祈禱千萬不要走到久姑娘那頭。
澹臺引瞄了一眼安靜坐在一旁的扶笙,揚眉問:“秦王,時間就快到了,你還不打算選一條?”
扶笙淡淡掠脣,“沒到最後一刻,本王都不算輸。”
衆人心中忐忑,都在等着那五個人無功而返。
澹臺引給出的是一刻鐘的時間,眼看着就快到了,無論是陶夭夭,還是阿紫,甚至是唐伴雪和千依,都紛紛在心裡捏了一把冷汗。
這時,扶笙緩緩站起身來,眸光定在幻境門上那一團雜亂的紅色絲線上,手心催動內力,一陣輕柔的風飄過去,片刻之後,絲線全部擰在一起,扭成一條手臂粗的紅繩。
緊接着,扶笙擡手一招,紅繩破門而出,飛到他手中來。
這一牽扯,五美手中的絲線全部斷了,唯有荀久手裡的那一根還完好無損。
扶笙眸光擡向繡樓高臺處,嘴角一勾,加重手上力道。
荀久只覺得那一根小小的絲線內好像被人注入了沉重的力道。
頃刻之間,荀久被絲線帶起來,在劉權和季黎明都猝不及防的瞬間,她直接飛出窗外。
身着紅色灑金蓬裙的荀久此刻猶如一隻紅色翻飛的蝴蝶,自繡樓高臺飛出,極致的豔色和這突如其來的一幕,讓衆人紛紛變了臉色。
扶笙足尖輕點,身影一掠,立即飛上半空接住飄然而落的荀久,長臂攬住她纖細的腰肢讓她的腦袋儘量靠在自己懷裡,精緻的脣瓣毫無預兆地吻上她。
所有人包括澹臺引都傻了眼。
鋪天蓋地的千里錦紅中,唯見那一對璧人於高空中慢慢墜落,親吻的姿態專注到眼中只看得見彼此,將唯美浪漫詮釋得淋漓盡致。
秦王最後鐵定能親到久姑娘,這是毋庸置疑的,可誰也沒料到,竟是以這樣的高姿態。
唯美浪漫,豔羨驚絕,彷彿把天下人的幸福都聚集到了他們兩個身上。
荀久雙眸破碎開驚喜,纖長的手臂緊緊摟住扶笙的脖子。
兩人的身子仍然在往下墜。
這種高空墜落親吻的方式,讓她再一次體驗到了刺激感,全身血液混合着酥麻感在沸騰。
脣舌交觸,抵死纏綿,他緊緊摟着他,她的脣緊緊貼着他的。
這一刻,彷彿要將對方揉入自己的骨血。
他們的眼中,再看不到別人。
圍觀羣衆裡,很多人發出了驚叫。
爲這一刻的絕世風采,爲這一霎的千載難逢。
衆人還沉浸在這難以置信的一幕中猶自驚豔。
扶笙卻趁着衆人不備,在身子即將落地的時候重新提氣運功一躍出了院牆,抱着荀久直接飛向早已等候多時的十六人擡大紅花轎。
陪着荀久坐進花轎以後,扶笙吩咐轎伕,“起轎!”
轎伕們動作利索,迅速將轎子擡了起來就往秦王府方向走。
澹臺引最先反應過來,面色微變,掃了旁邊還在發呆的幾人,有些哭笑不得,“你們還在發愣,新郎新娘早就走了!”
“啊?!”伴娘們齊齊回過神來,早已不見了轎子的影子。
衆人對視一眼,都有些無可奈何。
誰讓秦王這一招太高了,乃至於迷惑了這麼多人,而他卻乘人不備將新娘直接劫走。
花轎內。
荀久還在氣喘吁吁,待緩過氣來才發現轎子已經走了半天。
睨了扶笙一眼,荀久輕嗤,“你見過哪家新郎官坐轎子的?”
扶笙輕輕含了含她小巧的耳垂,聲音魅惑低啞,“我若是不坐在上面看着,你的那些伴娘團,尤其是大祭司,能直接追上來將你搶回去,到時候我豈不是又得重來一次?”
荀久全身一陣酥麻,難受地嗚咽一聲,伸手想推開他,卻被他抱得更緊,脣瓣不安分地從耳垂吻到喉嚨。
“三天沒見,有沒有想我?”他舌尖描繪着她喉嚨上的血管。
“不……”荀久一個字還沒說完,卻覺得他愈發不安分,連呼吸都灼熱起來。
“想……想你。”她趕緊改口。
扶笙的“無恥”,她是見識過的,她敢肯定,若是自己說出一個“不”字,他會直接在轎子上就把她給吃了。
“真想?”他靠在她肩頭,鼻尖輕嗅她髮絲間的清香。
“嗯。”她點點頭。
“來,證明給我看。”他忽然鬆開她,挑高了眉梢。
荀久小臉紅成一片,沒好氣地瞪他:“你還要不要臉?”這可是十六人擡的轎子上,若是馬車她還勉強可以接受。
這種人工轎子,稍微動靜大一點,下面的人都能感覺到。
簡直了!
扶笙嘴角微彎,“我是讓你親我一下,你想到哪裡去了?”
荀久更窘了,垂下腦袋不敢看他。
他重新摟住她的腰肢,讓她貼近他的胸膛,聲音極具蠱惑,“方纔還說想我,原來只是嘴上說說而已。”
荀久緊緊貼在他懷裡,被他這麼一說,頗有些無可奈何,仰起小臉來,紅脣對準他的脣瓣便吻了上去。
扶笙細長的眼眸彎起愉悅的弧度,一手攬緊她的纖腰,一手扣住她的後腦勺,逐漸加深這個吻。
荀久這套禮服,設計繁雜,不簡單脫下來,也虧得這個設計才讓荀久避免了在轎子上被吃掉的危險。
按照原先的婚禮計劃,他們得象徵性地先去秦王府在澹臺惜顏和澹臺鏡的見證下拜堂之後纔去火焰廣場當着六國來使的面證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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