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洛給清和的信上, 省略了麻煩的稱呼問候,充分吸取了他們古人看懂”加入”後的教訓,更加小心用詞。
就兩句話:it's not the right time. run away需要準備。我該是會應了你的邀請。
洛洛趴在桌上給清和回信的時候, 褚離就一臉好奇地坐在旁邊。
洛洛看他坐在旁邊, 自然也不敢多寫, 只能自動省略如今天風和日麗, 陽光普照, 萬里無雲的純湊字數句子,挑了些重點寫,只希望趕緊寫完, 中途不要出什麼事。
當她放下筆,開始折的時候, 褚離終於出聲了:“你跟清妃的習慣都好生有趣。怎麼?很喜歡橫着寫字嗎?”
“額, 是的, 我們都喜歡這樣。”
“你們交情不錯。”這句話說得讓洛洛脊背一涼,聽不出是什麼語氣, 是生氣?不像,是懷疑?也不太像。好吧,總不會是個簡單的陳述句吧。
“誒,恩。”洛洛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了,現在想想, 她也真的沒跟他解釋過, “我們是同鄉。”這個回答應該最貼切了。
“同鄉?你不是...”褚離說到一半, 突然又想到了什麼, 不再說話了。
“王爺, 唐洛沒有撒謊。”相比之下,洛洛倒是鎮定了很多, 反正這層窗戶紙早晚是要捅破的,既然他說了要喜歡她,那麼,他就要接受這個事實。
沒有答話。
洛洛把封好的信放在桌子上,看了看仍是坐在原位,臉上沒有絲毫表情的褚離,心中泛過一絲失望,她有些無奈,再一想,反而心中覺得釋然了,他們畢竟是兩個世界的人,要他相信自己,也是有點太自視過高了。她也沒說什麼,起身,整理了下衣裙,便向門邊走去,既然這裡已經沒了她的位置,何必還在這裡傻傻坐着呢,她究竟想要得到什麼?難道是他的一句“沒關係,我相信你,我仍然想要喜歡你嗎”?自嘲的想到,自己好像真的是這樣想的。
走到門前,剛把門拉開,一個身影便出現在眼前,門隨即關上了,洛洛也被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能聽到那砰砰跳的極快的心。
“洛兒,我相信。”他沒頭沒腦的說了一句,說的聲音大了些。洛洛有些怔怔的,聞着他衣服上好聞的氣味,她嘴角微微上揚:“離,謝謝。”
··········································
雖然某女的被虐妄想症已經嚴重到只要褚離對她笑一笑就會覺得後面會有暴風雨,但是,這暴風雨卻遲遲不來,自從那天書房事件後,又是過了三四天,風平浪靜,實際上,連個水波都沒有了。這些天,其實洛洛一直等着,等着褚離同學問她關於那天夜裡的事,可人家似乎根本就把這事兒給忘了,而且忘得徹徹底底,她作爲當事人,自然也不會主動去提,於是,一個不問,一個不說,日子倒也過得安安穩穩。安穩到,洛洛已經習慣了把半張牀讓給某個人。
這天晚上,就寢之時,洛洛正坐在牀上,死命地盯着《女戒》做激烈的思想鬥爭:到底是看還是不看。要她看這個,還不如去看《源氏物語》,啊,明天去褚離同學的書房找找別的書不就行了嗎。她一拍腦袋,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笨了,何必跟個《女戒》過不去呢?
於是現在的問題就變成了:除了睡覺還能幹什麼?
看外面天色,憑着這段日子學習的時辰問題,能大概看出也就戌時,晚上七點多的樣子,雖然到了這裡,睡覺時間比她在現代基本早了三四個小時,但是她也習慣了。
褚離說是有事從下午開始一直悶在書房裡,也不知道晚上要幾點回來了,算了,她也懶得管他,什麼時候她連那人幾點回來睡覺都開始關注了?看來真是閒的夠嗆。
又發了會兒呆,某女一咬牙,做了個艱難的決定:睡覺。
鑑於數羊羊已經免疫了,現在政策有改,改成背課文,既然上次在那環境下背課文都能睡着了,那現在更是可以,上次背到必修二,那麼,這次從必修三開始,話說必修三是那些課文?洛洛不由得開始佩服自己,高中別的課都可以睡着,唯獨這語文課從來就沒眯過眼,每篇課文都記得清清楚楚的,你問她牛頓三大定理,她可能要想一會兒,不,是要想很久,而且估計不記得了,但是,如果你問她,高中語文必修三第二單元,第一篇課文是什麼,那絕對只要轉一圈眼睛,便能衝口而出:《離騷》
“我是有多無聊。”洛洛嘆了口氣,躺在牀上,把被子拉過來蓋在身上,“帝高陽之苗裔兮,朕皇考曰伯庸。攝提貞於孟陬兮,唯庚寅吾以降...啊!褚離,你到底在幹什麼?皇覽揆餘初度兮,肇錫餘以嘉名:名餘曰正則兮,字餘曰靈均...話說下面是什麼來着?扈江離與辟芷兮,紉秋蘭以爲佩?不對不對,那是再後面一句了。”
“褚離,你是要鬧哪樣?”這一句是喊出來的。喊完就後悔了,因爲發現,那個被喊的人,正站在門口。
“洛兒,這是很想爲夫的表示嗎?”唐洛表示,他這句話,她早就猜到了。
“不是。”果斷的回答,洛洛繼續閉眼睛,剛纔背到哪裡了?啊!算了,換一篇,不對,下一篇是什麼?啊!煩死了。
她索性坐了起來,一臉苦逼相低頭看着被子。
“怎麼?爲夫來晚了,不高興了?”褚離有好氣又好笑。她自從那次出事後,現在的性子真的變了很多,以前都是把真話往肚子裡吞,表面除了裝淡定還是裝淡定,但是現在,她不僅開始對他“惡言相向”,連表情也多了起來。雖然,他可以治她個大不敬之罪,不過,現在他高興還來不及,如何捨得?
“沒有,沒有啊,我只是在想明日去王爺那裡討些書看看。”洛洛還是比較快的整理好表情語氣。於是,又是一臉燦爛菊花相,下回定要改了,茉莉花相比較矜持...
在她想着擺什麼花造型的時候,他已經來到了牀邊,伸手揭開被子,她想也沒想就往裡挪了挪,等那人躺下,她也跟着躺下,把被子又往上拉了拉,整個過程一氣呵成,很是自然,當然,她的腦子裡還是在想擺什麼花造型。
褚離看着她,心中一動,乾脆翻身側躺面對着她:“洛兒,明天皇兄會過來這裡。”
於是,他成功了,他成功的把洛洛的注意力從擺什麼花造型上吸引到了這裡。
“啊?皇上要來?”洛洛轉頭,反而被褚離靠的太近的臉給嚇了一跳。
“恩,明日巳時左右。”
洛洛在腦子裡飛快的算着這個巳時該是幾點:“哦!差不多九點多。”她鬆了口氣,看來她的懶覺沒有泡湯。
“我需要幹什麼嗎?”她問,不可能皇帝來了,她在旁邊擺成菊花相笑着吧?哦不,說好了要茉莉花相。不對不對,跑題了...本質上,她對着那皇帝最多笑成個油菜花。
“什麼都不需要,你好好在我身邊就夠了。”褚離笑着說道,“明天清妃也會一併過來。”
這句話,特別是後半句,深得民心...
“好!”這句話是發自內心的,代表各個方面。
“這下開心了?”果然是褚離,這都看出來了。
“我能問問皇上是來做什麼的嗎?”別看洛洛以前裝的這麼淡定,好像什麼都與之無關似的,但本質上,她就是一隻好奇貓。
“商議過年之事。”褚離笑了,看她問的小心翼翼,他反而很是開心。
“過年?”洛洛再一次被驚豔了,於是後面一句直接跳過了腦子,衝口而出,“你們還要過年的啊?”這下,想吞都吞不回去了。
“哈哈哈!娘子甚是有趣,爲何不過年,再過三天便是除夕了。”他笑得更是大聲。
“睡覺睡覺,我困了。”洛洛開始把眼睛往邊上移,直覺告訴她,不能對視,對視了,不會有好果子吃,但是,經過無數事實證明,就算沒對視,就算她什麼也沒做,也總是沒好果子吃。
腰間被人環上,好死不死,剛好覆在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恩,現在可以睡了。”身後的那人說道,聲音裡明顯帶着笑意。
本着不跟一般人計較的原則,洛洛閉上眼,不自覺的輕輕念出了聲兒:“名餘曰正則兮,字餘曰靈均。”後面到底是什麼?她真恨不得去翻翻語文書。真是的,怎麼能把高中的課文給忘了呢?
“紛吾既有此內美兮,又重之以修能。”身後有人輕聲提醒了,“我家洛兒原來還會這。”
那麼現在她能吃驚嗎?
好吧,她吃驚了!他會背《女戒》,會背《離騷》,還會什麼?不過,憑什麼每次他都要拆她臺?他少說一句會死嗎?爲了表示氣不過:
“爲何我的眼中常含淚水。”
褚離不知道,被他擁着的女子笑得無比邪氣,簡直跟他有的一拼,洛洛開心,因爲這褚離打死都不知道了,咩哈哈哈。
“是我做錯什麼了嗎?”他有些摸不着頭腦,她,又在鬧什麼花樣?
“哈哈...因爲我對這土地愛得深沉。”洛洛激動了,這算不算她贏了?兩秒後,一盆冷水迎頭澆下:
“洛兒這是在向我表白嗎?”
“不是,王爺想多了,已經很晚了,我睡了。”她自然是再次完敗,這下子可不敢再說什麼了。
“叫我離。”
“離...”
“恩,睡吧。”
後面的人滿足地睡了,剩下洛洛在妖風中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