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林甫近幾日有些焦灼,不僅僅是因着百姓的事情,還因爲林如海對他的態度!
他初時還沒有注意到,後來經過百姓“鬧了”這幾次,他方纔想起來,這麼大的動靜,林大人竟是都沒有派個人來問問話。
他也知道自己這般可能會引起旁人的不悅,可是靖安王如今就住在他的府上,他半分“小動作”不敢有,唯恐被夜傾辰抓住把柄。
就在他以爲,這件事情算是“破財消災”之後,不想外面忽然又起流言。
現在若是有過路的行人問一問,如今江南之地,誰人是百姓心中的“好官”,那必然是江南知府趙大人是也。
而相對的,有好官就有“貪官”!又被人讚揚稱頌的,就有被人憎惡唾罵的!
趙林甫屬於前者,而令人沒有想到的是,林如海竟是成了後者!
這樣的情況一出來,兩人的關係越鬧越僵,趙林甫這邊還是“雲裡霧裡”,可是林如海那邊卻是已經恨的牙根癢癢。
他本也是在官場“沉浮”了這麼多年,如何會不明白這其中的彎彎繞繞。對待趙林甫的這件事情上,他的確是有所懷疑,可能是有何人在背後蓄意“挑撥離間”。
可再多的懷疑,也是消解不了對於死亡的恐懼。即便這件事情十有是假的,可是這當中的風險,他仍是冒不起!所以,唯有讓趙林甫沒有說話的機會,他纔能有活下去的機會!
更何況,這當中牽扯的何止是他一人,江南之地半數以上的地方官員,有幾個是乾淨的!
只要讓他們明白這當中的厲害關係,大家都是一條船上的人,趙林甫這個時候想要自己“摘”出去,卻是門兒都沒有!
這一日,衆人外出巡查回來之後,趙林甫卻是直接將夜傾辰請到了書房之中,只言是有要事相商。
聞言,夜傾辰神色清冷,未置一詞,卻是深深的看了趙林甫一眼,便調轉腳步,去了書房。
方是進了房內,趙林甫卻是掩上門扉之後,轉身便跪倒在地。
“下官要向王爺請罪!”說完,趙林甫便深深的拜倒在地,上身趴伏在地面上,半晌未曾起身。
“趙大人何罪之有?”夜傾辰的聲音很是清冷,與往日無異,根本讓人分辨不出,他是真的不知,還是隻是在與他“周旋”。
“下官下官,知情不報,實乃大罪!”說話的時候,趙林甫一直不敢看向夜傾辰,他一直低着頭,額頭卻滿是汗水滑落。
他接下來要說的話,完全是將身家性命都押進去了!
若是結果還不錯,他尚且能保住頭上的這頂烏紗帽,若然不盡如人意,只怕是連這條老命都要摺進去!
“知何情而未報,犯何罪而未言?”
“下官知道那批恤銀的下落!”似是“視死如歸”一般,趙林甫一咬牙,閉着眼睛便將事情說了出來。
他本以爲夜傾辰會震驚非常的追問,卻沒有想到,他仍是冷冰冰的坐在那,一言不發的望着他。
見狀,趙林甫原本還信心滿滿的想法,卻是忽然沒有了“底氣”。
王爺他不會是都知道了吧?!
想到此,趙林甫的臉色忽然變得很是難看,偷偷瞄着夜傾辰的眼神也是驚疑不定。
見此,夜傾辰卻是什麼都沒有說,只緩緩的伸手從袖管中掏出一疊信紙,洋洋灑灑的丟到了趙林甫的面前。
隨意撿起一張看去,趙林甫卻是瞬間臉色慘白,一絲血色也無!
這是
他再拿起幾張,上面密密麻麻的記載着他爲官這些年做過的“好事”,每一件都仔仔細細的有着記載,甚至連證據都十分“貼心”的準備好了。
事到如今,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這不可能是夜傾辰調查出來的,只會是旁人“告密”,將他的事情,均是說與了夜傾辰知道!
地上胡亂丟棄着那麼的紙張,他卻是已經沒有了看下去的勇氣。事已至此,他如何還敢企圖將自己從這件事情中摘出來,也不敢再提自己“知情不報”的事情,只原原本本的將事情和盤托出。
夜傾辰聽着趙林甫說出的話,卻是越聽下去,神色愈見冰冷。直到最後,趙林甫只覺得滿屋子的殺意與冷冽,讓他生生住了口,不敢再言。
“這些證據,除了告密之人,本王尚且未讓第二人知道。”
什麼?!
王爺這是何意?
趙林甫規規矩矩的跪在地上,“賊溜溜”的眼珠不停的轉來轉去,一直在想着夜傾辰話中的意思。
半晌,他的眸光豁然一亮,趕忙緊緊的再次拜倒,脣邊卻是忍不住的笑意。
“下官謝王爺開恩,下官願戴罪立功!”
夜傾辰既是告訴他這證據未曾讓第二人見過,便是表示他未曾準備將他的罪行大白於天下,而這般做的目的,自然也是要看他自己的“努力”了。
因此,趙林甫“趁熱打鐵”的將林如海和其他一應官員的相關罪狀,也是紛紛呈給了夜傾辰。他們既是不仁,便別怪他不義!
趙林甫如今既是在百姓中頗具“美名”,夜傾辰自然會留着他,這本也是他一開始的計劃。留他一個,對付了林如海等人一羣,這買賣他可不虧!
“本王暫且留你一命,至於之後如何做”說着,夜傾辰的眸光森冷的掃了趙林甫一眼,那眼神中的警告之意,再是明顯不過。
“下官定然摒棄從前,不負王爺今日恩澤。”能保住這條命已是實屬不易,更何況還能留得住這官爵!
“本王給你半年之期,若是不能令江南百姓生活富足,安居樂業,到時候,別說本王心狠手辣。”頓了頓,夜傾辰掃了他一眼,接着說道,“別以爲日後天長日久,你能站穩腳跟,本王要殺一個人,簡直易如反掌!”
說完,只見夜傾辰猛地起身,一腳將趙林甫踹到在地,腳上的黑色錦靴狠狠的踩在了他的咽喉之上。一時窒息,讓趙林甫的臉色先是漲的通後,後來卻漸漸隱隱發青,他的手胡亂的四處抓着,眼睛瞪得老大,第一次覺得,死亡離自己這般近。
他現在才明白,陛下身邊那麼多的皇子,爲何偏偏要派這位王爺前來。
因爲夜傾辰喜怒無常,常人拿捏不住他的喜好,自然也就無法討好他。而相對的,但凡是犯到他手中的人,也均是討不了好處!趙林甫忽然覺得,即便是今日他不向他“告密”,只怕就算是沒有證據,夜傾辰也一定會“殺了”林如海他們!
就像現在對自己一樣!
看着趙林甫的臉色越來越青,手也漸漸無力,夜傾辰這才鬆開了腳。
忽然得了自由,趙林甫雖是拼命的呼吸,卻是有些有氣無力。他顧不得自己眼前的狀況,趕忙再次晃晃悠悠的趴伏在地上,叩謝夜傾辰的不殺之恩。
見狀,夜傾辰卻是不再理會他,只徑自走了出去。
回到他和青冉暫住的院子之後,發現她竟是還未回來,想來定然又是帶着那兩個丫鬟出去了!
想到這,夜傾辰就不禁微微皺眉。因着這些時候在江南,慕青冉還需流鳶的照顧,是以與夜傾辰賭約一事,倒是很久未曾遵守了。
如今不禁不遵守,還在他的眼皮子地下,將人帶跑了,是當他“死了”嗎!
而另一邊,正在被自己夫君唸叨的慕青冉,卻是在外面與自己的兩個丫鬟“玩的”很是快活!
她以往身子不好,倒是極少像現在這般,能夠和紫鳶她們隨意一些,多“逛”一會兒。
就在三人準備往返的時候,卻是突然發生了“狀況”!
原本慕青冉在中間,紫鳶和流鳶一左一右,爲她隔開周圍來來往往的人羣。
突然,後面傳來一聲呼喚,“姑娘!姑娘留步!”
而與此同時,流鳶猛地回身,一把“擒住”剛剛要搭在慕青冉肩上的一雙男子的手,略一使力便將其反剪到他的身後。
“誒!姑娘我沒有惡意!”雖是被流鳶制住,但他卻是並無惱意,仍舊堅持着嚮慕青冉說道。
聞言,慕青冉頗爲疑惑不解的看向他,心下稍有疑慮。
這人她從未見過,他叫住她幹嘛?!
“不知公子有何事?”娟紗之下,薄脣輕啓,聲音輕柔的說道。
乍一聽聞這聲音,那男子卻是隻覺得身子都酥了半邊,目光癡迷的看着慕青冉。
那日在船舫之上,匆匆一面,卻已是讓他回去之後輾轉難眠,一直不得忘卻。今日本是與友人在樓上把酒言歡,卻是不經意間見到從樓下走過的她,一方輕紗遮面,仿若墜入凡間的仙子,只一眼,他便認出了她!
於是他一路追蹤而來,看着她身姿嫋娜的背影,他出口的聲音激動的彷彿都有些顫抖之意。
“我不知姑娘,可許了人家?”這話卻是有禮,哪裡有人當街“抓着”人家姑娘問可否許人的!
聞言,慕青冉還未說什麼,流鳶倒是將按着他臂膀的手使力的一捏,頓時讓他的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
紫鳶也是不悅的看着他,這人怎地這般唐突,看着穿的“人模人樣”的,未成想,竟會是這般無禮。
慕青冉倒是並未動怒,只眸光淡淡的望着他,半晌方纔說道,“流鳶,放開他。”
聽着自家小姐都開了口,流鳶再是不願,也不能不聽慕青冉的話,便有些“不情不願”的鬆了手,退回到她的身邊。
見狀,那男子站直身體,整理了一下衣冠,又恢復了一副“翩翩佳公子”的形象,這才向着慕青冉又說道,“方纔多有唐突,還望姑娘莫要見怪,在下名喚林逸風。”
林逸風
林!
不知想到了什麼,慕青冉的眸光慢慢打量着眼前的男子,而被看的人初時還鎮定自若,半晌之後,卻是微微有些“難爲情”。
向來都是他這般地無忌憚的盯着姑娘瞧,何時輪到他這般被一個姑娘家看到“手足無措”了!
“咳還未請教姑娘芳名?”他還未曾知道她的名字呢!上一次就是匆匆一別,他便錯過了她,今日他定然不會再一無所知的讓她離開。
“閨閣之名,不便告知。”說完,慕青冉便直接轉身離開,根本不顧身後之人的滿臉錯愕之情。
“誒!姑娘!”見狀,林逸風趕忙快走幾步繞到慕青冉身前,張手便攔住了她。
“你這人怎地這般無禮?!”見周圍已經漸漸圍起了人羣向這邊看來,紫鳶唯恐這人不依不饒,趕忙出言叱喝。
“這位姑娘可是冤枉我了,眼下天黑,三位姑娘都是弱”目光掃到一旁的“虎視眈眈”的流鳶,林逸風的話不禁一頓,卻仍是硬着頭皮說道,“都是弱女子,在下打算護送你們一程。”
“多謝公子一番好意,卻是不勞公子費心了。”說完,慕青冉剛欲再走,誰知又是被林逸風張手攔下。
似乎是覺得慕青冉在“欲擒故縱”,林逸風臉上已經漸漸顯現“不耐”之色,不過想到這面紗之下會是何等的絕色姿容,他仍是安慰自己,繼續與她“軟磨硬泡”。
“哪裡哪裡,姑娘可能有所不知,在下的父親是這江南府尹,林如海!”說話的時候,林逸風的神色頗有些“得意”,他的目光,緊緊的盯着慕青冉,想要看看她在知道他的身份之後,會是何反應。
若是她也如那些庸脂俗粉一般,態度驟然一變,想來他也會因此失了些“興致”但若是她真的如他所想一般容貌無雙,或許他倒是會再考慮考慮。
聞言,慕青冉緩緩向前走了兩步,壓低聲音,吐氣如蘭的說道,“公子可能有所不知,本宮的夫君是這豐延靖安王,夜傾辰!”
說完,慕青冉便脣間含笑的帶着紫鳶和流鳶徑自離開,這一次,卻是沒有再遭到阻攔。
紫鳶不禁有些好奇的回首看着呆愣在原地的林逸風,最後實在是有些忍不住的向着慕青冉說道,“小姐,您方纔與他說了什麼?”
怎地他忽然就是不攔着她們了?還一副遭雷劈了的樣子,一動也不動!
“不過是拿王爺出來嚇嚇他!”說這話的時候,慕青冉的眉目彎彎,似乎正在微笑。
她不過是搬出自己王爺的身份“嚇嚇”那人,未想到竟是效果這般明顯,原來她家王爺竟還有這般“功用”,想想便想要發笑!
而此刻還愣在原地的林逸風,卻是整個人都不好了,他的腦中不停的迴響着慕青冉方纔說的話,眸光越來越絕望。
本宮
靖安王夜傾辰!
他居然當街調戲一品王妃!這事若是被爹知道,只怕是要活活將他打死!
不!他此刻不應該擔心他爹是何反應,而是靖安王是何決定,那位傳言殺人如麻的王爺,會用什麼樣的方法來對付他!
街上的人紛紛指指點點的看着一動不動的林逸風,不知道這人是怎麼,好端端的就忽然像是丟了魂兒一般
待到慕青冉回到趙府的時候,天色已近擦黑,她剛想直接回院子而去,卻是在剛行至的正廳的時候,便被周氏“攔住”了腳步。
“臣婦參見王妃。”周氏的頭埋的很低,一派謙卑恭敬之態。
“夫人請起。”慕青冉的聲音顯得有些漫不經心,滿是溫淡之意。
“今日有各府的夫人來府上給王妃請安,不巧王妃竟是出去了,眼下人還在等着,王妃要見見嗎?”周氏的話,說的很是小心謹慎,經過了上一次的事情,她已經知道了自己該用態度來對待她。
給她請安?!
可是此前並未見拜帖,也沒有提前“知會”,這卻是何意?
不過人是來了,段或是沒有避而不見的道理。
“夫人帶路吧!”
“王妃這邊請。”
不知道是不是慕青冉的錯覺,總覺得她答應之後,周氏的臉上有一閃而逝的輕鬆之意,只是在慶幸什麼呢?
一路隨着周氏向後院而去,慕青冉的思緒卻是漸漸飛散。
王爺這時候也不知回來了沒有?
不知爲何,她今日總覺得有些“心緒不寧”,彷彿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一般,卻又說不出到底是怎麼回事!
而夜傾辰的這一邊,看着漆黑的室內,未燃燈燭,讓他不禁微微皺眉。
他最近幾日,一直披星戴月的忙着“這筆糊塗賬”,倒是未曾好好歇歇了。和衣躺在牀榻之上,彷彿那上面還有着青冉的氣味一般,不知不覺間,他竟是沉沉睡去。
屋外,一抹嫣然身影無聲而近,輕輕推開門扉,向着內間而去。
一旁的累絲鑲紅石薰爐中,燃着的安神香,青煙嫋嫋(http://)《妃你不可之十里紅妝》僅代表作者的觀點,如發現其內容有違國家法律相牴觸的內容,請作刪除處理,http://的立場僅致力於提供健康綠色的閱讀平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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