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常安沉下臉,警惕地看着前方。這街市有衛隊巡邏,怎地會鬧出如此大的動靜。
以防有人作亂,常安對跟在轎子後的侍衛吩咐道:“你們提高警惕,多多注意周圍的動靜,保護好王妃的安危。”
“是。”衆侍衛道。
完了之後,常安又嬉皮笑臉地對着沈雲纖道:“王妃,屬下這就前去一探究竟,您在轎子裡可要保持警惕,莫要給人可乘之機。
這外頭不比的九皇子府,魚龍混雜的,不安全。王爺冷酷霸道,辦事不講情面,得罪了不少人,可不要讓那些個仇家得逞。”
“嗯,知道了,我就待在轎子裡不露面。後面跟着這麼多侍衛也不是擺着好看的。再說了,常安你在這兒,我怕什麼。”沈雲纖配合道。
她得表明態度,如若不然,常安軸勁兒上來了,還不一直叨叨個沒完。
常安常順性格看起來相差甚遠,實際上是一樣的。只要涉及到原則問題,定會認真無比。
沈雲纖是出來逛街透氣的,可不想才走了一個綠竹又來一個常安,誰受得了。
再說,她今天這副裝扮,不方便行俠仗義,自然不會輕易露面。
既然沈雲纖都這麼說了,常安也沒什麼說的了,只是在前去查看之前,自信地說道:“多謝王妃誇獎,屬下的武功豈是後面那羣花拳繡腿可比的。王妃放心,屬下一定儘快回來。”
沈雲纖汗顏,就這麼一截路,你不盡快回來難道還想喝個茶聽個戲纔回來啊。
哭聲越來越大,圍觀的羣衆越來越多,常安自帶氣場,一臉凶神惡煞的樣子,別人一見到他就自動給他讓路。
走近一看,他纔看見打鬧的是一男一女,女子坐在地上哭泣不止,男子站在一旁視若罔聞。
面對衆人的指指點點,男子俊俏的臉龐顯出一絲羞赧。
“你個負心漢,有了別的相好的,就不管我了。我等了你這麼多天,若不是今日遇着你,你是不是就打算不見我了?”女子質問道。
衆人聽後譁然,紛紛鄙夷地看着男子,“原來是個負心漢啊!真是……”
“嘖嘖嘖,看着小郎君長得挺俊俏的,怎地是個花心漢。”一個提着菜籃子的婦人說感嘆道。
她身旁的另一個婦人接着說道:“唉!你是不知道,現在這種長得俊俏的小郎君都是朝三暮四的,專門騙姑娘的感情和錢財?”
對面的婦人聽她們這麼說,疑問道:“這不就是小白臉嗎?”
“對對,就是小白臉。”其他人跟着附和。
跪在地上的女子淚眼朦朧,顯然是十分傷心的,她拽着男子的衣服不撒手,不依不饒道:“你個負心漢,你說話啊,總要給我一個說法啊。
枉我對你那麼好,拼着命省下來的錢都給了你,現在,你卻如此對我,你的心可還是肉長的?
我雖沒有她家富貴,但是我待你的心你是知道的,你怎麼就忍心將我一個人丟下,你怎麼就這麼狠心!
難道錢財真的那麼重要嗎?你堂堂七尺男兒難道爲了錢就要把我拋棄?她真的比我待你還要好嗎?”
女子哭得撕心裂肺,男子想走,卻無法脫身,面對女子的指責一言不發,既不反駁也不呵斥。
不明所以的羣衆一邊倒地認爲是男子負了女子,還有幾個漢子看那女子姿色不錯,竟揚言說要娶了那女子,引來衆人一陣鬨笑。
“小娘子要不然就跟了大爺我吧,這小白臉雖然長得好看,可好看也不能當飯吃啊。”
女子還未回答,另一個高大的滿臉鬍鬚的大漢嘲笑道:“二狗子你也不看看你你長什麼樣子,人家姑娘看得傷你那副德行嗎?”
女子聞言,感激地看了一眼鬍鬚大漢,對着他點點頭。
女子生得貌美,雖然穿着不甚華貴,但也算是小家碧玉。如今臉上隱約可見的淚痕,倒應了那一句梨花帶雨。
那男子被她這麼一看,即刻被晃了心神。
被叫做二狗子的男子不樂意了,反駁道:“大腦袋你什麼意思,我什麼德行用你管?誒,我說大腦袋,你是不是和我一樣看上人家了?”
“你胡說八道!”鬍鬚大漢吼道。
“是不是胡說八道我說了不算,你說了也不算,大夥兒的眼睛是雪亮的。你們說,他是不是也瞧上了人家小娘子了?”
“二狗子你閉嘴,人家好好的一個姑娘,你亂叫什麼。我大腦袋可不像你色迷心竅,沒見着人家姑娘心有所屬了嗎?”
大腦袋得了那女子一個讚許的眼神,當下更加來勁兒了,“你個要錢沒錢要長相沒長相的,人家姑娘能看得上你?
你就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知道不?你就別妄想了,看見你就倒胃口,滾一邊兒去吧。”
二狗子被他說得面紅耳赤,但他卻反駁不了,因爲大腦袋說得都是事實。
衆人又是一陣鬨笑,二狗子感覺丟了面子,出言辱罵大腦袋,“大腦袋你他媽以爲你是誰?幹在這裡教訓老子。”
大腦袋也不怕他,立馬反駁到:“你口吐污穢之語,我大腦袋還偏就管你了。”
“你他媽在這裡裝什麼裝,不就是一個殺豬的屠夫,你以爲你這樣說人家姑娘就能看得上你?”二狗子譏諷道。
“哼,我是個殺豬的屠夫又怎麼樣?我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配不上人家,就不會肖像!”大腦袋理直氣壯道。
“你!”二狗子啞口無言。
大腦袋得意洋洋的看着他,“你什麼你,我有理你沒理,我就不信你能把黑的說成白的!”
“就是,那二狗子長得那麼仇,還想娶人家姑娘。”
“我聽說二狗子平時還幹些偷雞摸狗的事情,遭人家打過幾次呢。”
“怪不得,都沒有姑娘願意嫁給他,也沒有人敢給他說親。”
“哼,他那樣的,誰敢啊……”
幾個看笑話不嫌事大的人嘰嘰喳喳地揭露二狗子的惡行。
他們有的是和二狗子有仇,有的是和他一樣看上了人家姑娘,偏偏二狗子先開口,可不引得衆人的仇恨嗎?
還有的就是像大腦袋一樣,路見不平,看不慣二狗子下流作風。
二狗子面對衆人指責,不像那俊俏男子一般沉得住氣,狠狠地瞪了大腦袋一眼,放出狠話,“大腦袋,你給老子等着。”
最後在衆人的嘲諷聲中狼狽離去,這件事算是告一段落。
圍觀的人衆多,大多都是看熱鬧的。他們都生活太過無趣,在生存的底線徘徊掙扎,沒錢去看戲,卻油大把的時間。
這麼長的時間改如何度過?幾個媳婦聚在一起,手裡大花刺繡,嘴裡東家長西家短的閒聊。
可是,整條街住的也就是那麼幾個人,達官顯貴的風流韻事他們這些人不知,說來說去,漸漸的也就變得無趣。
女子楚楚可憐,任哪一個男人看了都不忍心,可那俊俏公子就是不爲所動,一言不發。
大腦袋於心不忍,上前勸道:“姑娘,我看你還是先起來吧,這位公子對你無意,你就不要執迷不悟了。
你還年輕,長得又漂亮,嫁個好人家倖幸福福地過日子不是很好嗎?”
女子點頭,待着哭腔輕聲說道:“奴家知道大哥正直熱心腸,在此謝過了。可是奴家整個心都給了他,如今怎麼收的回來。奴家心裡苦啊!”
說完,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串兒,止不住地往外流。
大腦袋是哥老實人,他苦惱地撓了撓腦袋,這到底該怎麼辦?
姑娘對男子死心塌地,可這男子就是不吭聲,無奈,他硬着頭皮上前道:“我說這位公子,你好歹說一句話啊。
人家姑娘傷心成這樣,你有着不可推卸的責任,作爲男人就要有男人的樣子。”
俊俏男子終於有所動容,問道:“那敢問這位大哥,我該說些什麼好呢?”
大腦袋啞然,他該說些什麼好問他做什麼?又不是他負了人家姑娘,這公子問題問得可真奇怪。
他沒懂,常安卻聽懂了,這公子着實有趣。面對衆人非議,能夠不爲所動,泰然處之。
他問屠夫他該怎麼說纔好,擺明了是把問題丟給屠夫。
看男子的樣子,並未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倒是衣服饒有興致看戲的樣子。
常安在心底冷笑,嘲諷地看着這些看戲的人。他們以爲他們是看戲的人,實際上不過是愚昧之人罷了。
他意味深長地看了那俊俏男子一眼,轉身準備離去。這麼好看的戲,他怎麼能不跟愛看戲的王妃分享呢?
殊不知,在常安收回視線轉身的一剎那,男子擡起頭,同樣若有所思地看着他離開的背影。
常安看戲看的入迷,把沈雲纖的早去早回完全拋之於腦後。沈雲纖等他等的不耐煩,便吩咐轎伕將轎子擡到人集中處的旁邊。
沈雲纖掀起小簾子尋找常安的身影,果然和她想的一樣,那傢伙整津津有味地看戲呢。
還好她不傻,沒在原地白白地等着。
常安一擠出人羣就看見停在一旁的轎子,樂呵呵地上前道:“王妃怎麼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