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
“給我站住!”容楚見沐凝竟然敢跑,臉色頓時“唰”的一下又變成了黑色。
沐凝朝天翻了個白眼——傻子纔會現在站住仿!
現在站住,豈不是“站等”容大王爺過來揍她啊靨!
還有啊,這屋子裡肯定是不能待的,本來就那麼大點地方,躲都沒地方躲。
她總不能縮被子裡去吧,那樣豈不是更稱了容大王爺的心思?
還是去花園裡吧,那裡地方大,多的是藏身的地方。
容楚見沐凝竟敢忤逆他,霎時“騰”的一下站了起來。
沐凝感覺到身後狂暴的殺氣,小心肝一抖,那是越跑越快,頭都不帶回一下的。
以前上大學時,她可是長跑冠軍,現在來看,跑路這種逃生技能還是必須得有的!
容楚看着那一道纖細的身影轉眼變成了一個小黑點,頓時氣得頭頂都快冒煙了。
林嬤嬤與白露跪在地上,嚇得大氣都不敢喘一下,林嬤嬤示意白露取帕子給容楚擦臉上的飯粒,白露哆哆嗦嗦剛擡起頭,眼前倏忽一晃——沒人了!
“嬤嬤,王爺會不會打王妃呀?”白露很擔心,王爺那麼愛乾淨,平時都容不得衣服上有一點污漬,王妃剛剛竟然噴了王爺一臉的飯……
“主子的事,我們做奴婢的少管!”林嬤嬤皺眉,板着臉從地上起身,開始叫人進來打掃這滿桌的飯粒。
另一邊,沐凝一路跑出來,正是午膳時間,花園裡也沒什麼人。
偶爾幾個下人經過,遠遠得看到有人衝過來,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眼前便是一晃,那人影已經一陣風似的掠過了。
“剛剛誰跑過去了?”下人甲問道。
“沒看清,好像是個女人!”下人乙撓頭。
“她爲什麼要跑?有人追她嗎?”下人丙納悶。
沐凝一陣風似的衝過去,纔不管她這麼一跑會傳出怎樣的閒話,保命要緊啊!
眼看前面有個小樹林,樹林外圍着一大叢灌木,看上去應當也算比較隱秘了,沐凝跑得汗流浹背,也顧不上什麼,一頭就衝了進去。
剛一進來,沐凝立即往地上一癱,這身體還是不中用啊,才跑這麼點路就快喘不過來氣,肺都要炸了。
不過沐凝也才發現,自己隨便選的地方,竟然環境清幽雅靜,頭頂樹木蔥翠,綠葉成蔭。
好不容易歇過一口氣,沐凝起身,再往前走一點,撥開那一叢開得熱烈的薔薇,眼前豁然開朗,竟然是一處水光清澈的湖泊。
如今正值初夏,湖中碧葉田田,一陣風過,彷彿吹起了層層綠色的波浪。
沐凝此時所在的位置,那湖畔是用玉色的原石壘就,石間有不知名的野花搖曳着花冠,微風拂來,帶動柳枝飛舞,
此情此景,美不勝收。
沐凝摘了一朵粉色的薔薇,深深一嗅,淡雅的清香縈繞鼻間,她突然心情大好,就着湖水照了照,然後十分臭美地將這一朵薔薇簪入髮鬢。
反正現在也不可能回去,沐凝乾脆就在這裡坐了下來。
跑了那麼久,她身上有汗,但這裡畢竟是在花園裡,沐凝也不敢隨便脫衣服。
於是她便脫了鞋襪,將一對玉雕般的小腳放入了清涼的湖水裡。
沐凝就這麼靠着身後的大樹,有一下沒一下地勾着腳,踢出一串水花。
正午的王府裡,靜悄悄的一片,除了鳥兒間或的叫幾聲,便只有沐凝這偶爾踢出的一串水花所發出的嘩啦啦的聲響。
沐凝閉着眼睛,打算午睡一會,迷迷糊糊間,她只覺眼前光影一暗,有炙熱的呼吸撲在臉上。
眉心擰起,沐凝長睫一扇,不悅地睜開眼睛,想看看到底是誰擾了她的好眠。
然而沐凝剛一睜眼,便見眼前一張放大的俊臉,與她幾乎是臉貼臉了。
而且那一對暈染了金色的狹長鳳眸正含着陰鬱的光,冷冷盯着她。
“呀!”沐凝嚇得尖叫,忙不迭翻身就想跑。
真是要命啊,
tang她都藏到這裡了,容楚也能找到她!
容楚長臂一伸,一把就勾住少女那纖細腰身,將她逃跑的動作止在了懷中。
沐凝想也不想,伸腳就踢,但她忘記了自己沒穿鞋,剛剛又一直在泡水,這一下無影腳踢出去,頓時甩出一串水花,還都精準地甩到了容楚臉上。
容楚抱着沐凝,也沒想到她膽子竟然大到敢踢他,更沒想到自己竟然被甩了一臉的洗腳水!
“鳳驚鸞!”容楚抹了一把臉上的水,鳳眸都快噴火了。
“做,做什麼?”沐凝還從沒見容楚這麼狼狽過。
瞧着他高挺鼻尖上那一滴顫巍巍的水珠子,她想笑,又不敢笑,忍得聲音都顫抖了。
“你——”容楚看着沐凝眼中那強忍的笑意,他只覺心底像是有隻小貓爪子在撓,要不是還有顧忌,他真想現在就將這丫頭狠狠壓倒。
“我怎麼了?”沐凝悄悄扭腰,試圖掙脫開容楚的鉗制。
瞧這妖孽黑得都堪比鍋底的臉色了,想必他已經怒到了極點,她還是趕緊逃吧,要不然一會吃虧的還是她。
“你——你這個沒良心的丫頭!”誰料就在沐凝轉着眼珠子琢磨從哪逃跑之際,容楚醞釀了半天,忽然來了這麼一句。
沐凝震驚扭頭,便見某人正一臉幽怨地翹着蘭花指點在了她腦門上。
霎時間,晴朗天空忽然烏雲密佈,天雷滾滾!
沐凝嘴角眼角都在拼命抽搐,整張臉都成了一張囧字。
天啦,誰來告訴她一聲,她嫁的究竟是不是個男人啊!
“笨鳥,你這是什麼眼神!?”容楚看到沐凝這充滿了驚懼以及鄙視加上還有點懷疑的眼眸,他劍眉一擰,十分不悅地問道。
“沒,沒什麼!”沐凝心頭一跳,趕緊垂下眼眸,努力調整好臉部肌肉,她這才笑吟吟看向容楚。
據說太監的自尊心極強,而且最恨的就是別人不將他們當男人看!
雖然沐凝現在還不知道容楚究竟是不是太監,但還是小心一點的好!
而且瞧容楚的樣子,似乎也沒意識到他這動作的不妥,所以,她還是裝着沒看到吧!
“哼!”容楚一眯眸,忽然冷笑,“你是沒什麼了,但本王還有賬要找你算!”
“我不會向白蓮花道歉的!”沐凝傲嬌扭頭。
一想到白蓮花那矯揉造作的樣子,她胳膊上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白蓮花?你是說白蓮?”容楚劍眉一挑,問道,“你爲什麼要向她道歉?”
“難道你不是來興師問罪的嗎?”沐凝聽容楚這語氣,也驚訝地回眸看他。
先前他一坐下就問她有沒有事要跟他說,她還以爲是白蓮花回去告狀的。
“問什麼罪?”容楚抓起沐凝小手,用她的手心擦了擦臉,“你又幹了什麼壞事?”
“哪有?”沐凝斜眼,她不自在地想要抽回手,“我是好人,從不幹壞事!”
方纔沐凝手心觸到容楚的臉,溼漉漉的溫熱感,讓她心頭升上奇怪的感覺,小臉也瞬間飛上了兩朵紅雲。
“哦,是嗎?”容楚抓着沐凝的手不放,緊握在掌心裡,眸光一閃,“聽說你讓人打了陳婆子?”
此時容楚見沐凝面燦紅霞,容楚眼中一霎閃過溫暖的光。
“是啊,我就打了!王爺是不是要爲白蓮花報仇啊!”沐凝沒好氣地說道,她就知道容楚肯定是爲這事來的。
“說吧,你想怎麼懲罰我?是打板子還是要我去給白蓮花磕頭認錯?!”
“胡說些什麼!”容楚伸指,輕彈沐凝腦門,眼神落在她鬢角那一朵粉色薔薇上,他眯眸一笑,“你是本王的王妃,隨便你想打誰都行!誰要你磕頭認錯了!”
沐凝蹙眉,怎麼這話聽着那麼不對味?
“不過,你現在倒是來解釋一下,你剛剛說的話是什麼意思!”容楚話題一轉,眸子光華隱去,臉色忽然就沉了下去。
“啊?我說了什麼話?”沐凝還在琢磨容楚那一句“隨便你想打誰”到底是個什麼意思,一時沒反應過來。
“你說——誰是種馬?!”容楚眯眸。
“這個嘛,只可意會不可言傳!”沐凝鄙夷地瞥一眼容楚,嘴角一勾,她甩了甩腳上的水,打算穿鞋襪。
原本只有她一個人,她還覺得這裡環境清幽怡人,小睡一會肯定特別愜意。
但是現在又多了一隻妖孽,實在讓人壓抑不爽。
所以沐凝也沒心情在這裡再待下去了。
“唔,這樣啊!”
容楚也不攔沐凝,只見他袍袖一展,竟仰面躺倒在那草地上,雙手枕在腦後,鳳眸半闔,像是十分隨意地說道,“本王的黑風騎最近剛剛執行完任務回來,本王正頭疼賞他們什麼,王妃你來說說本王賞賜他們什麼好呢?”
“王爺愛賞什麼就賞什麼,不用告訴我!”沐凝對容楚的事一點興趣都沒有,她現在覺得和他多待一會都噁心。
誰知道這廝剛剛是不是從哪個小妾屋裡出來的!
“唔,原來王妃對這事不感興趣的……”容楚勾脣,笑吟吟道,“葉冰,傳本王的命令,本王體恤黑風騎將士勞苦,青雪那丫頭就賞——”
“哎呀王爺,奴家還從沒見過像您這樣英俊瀟灑風流倜儻花枝招展健碩強壯英氣逼人……的男人,奴家知道王爺最是宅心仁厚……”還沒等容楚說完,沐凝立即一個虎撲,伏在容楚胸口,眨着大眼睛,拼命拍起馬屁來。
“花枝招展?”容楚眼皮一掀,淡淡的涼意如水瀉出,“葉冰,還愣着幹什麼——”
“啊,不是不是,王爺怎麼會花枝招展呢,明明是丰神俊朗!”沐凝慌忙改口。
“那王妃是不是很愛慕丰神俊朗的本王呢?”容楚坐起身,他右腿屈起,左腿伸直,頭微微側着,姿態風流俊雅。
他今日仍然穿一身月白色錦袍,束金冠,容顏如玉,看上去確實丰神俊朗。
沐凝看了,心都忍不住在胸腔裡狂跳起來。
然後怒罵一聲——果然是妖孽!
“那是——當然!”沐凝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她敢說不嗎?
恐怕她只要說一個不字,容楚立馬就會讓葉冰送青雪去黑風騎大營!
真是卑鄙無恥夏流的出恭王爺!
沐凝在心裡咬牙切齒的想。
“笨鳥,你休想戲耍本王,你的眼神告訴本王,現在你心裡正在罵本王!”容楚一勾沐凝的俏鼻,笑得詭詐。
沐凝面色一哂,看着容大爺不爲所動的樣子,她心裡一番激烈的思想鬥爭,隨即一咬牙,一扭頭,直接將自己右足塞他手心裡。
“妾身對王爺一片拳拳之心,天地可鑑!”沐凝閉着眼睛,痛心疾首地慷慨陳詞。
“唔,這還差不多!”容楚的聲音裡有淡淡的笑意。
沐凝感覺到容楚正在捏她的腳,她閉着眼睛,看不到,也不想看容楚此時神情,她只知道自己的臉好燙。
哎,爲了從容大爺的魔爪裡救回青雪,她真是下了血本了!
彼時,正是午後時光,頭頂金色的陽光被層層樹葉遮去,這一片天地清幽安靜,只有風拂過樹葉發出的沙沙聲響。
“笨鳥,你可否不要擺出一副上刑場的模樣!”容楚見不得沐凝那一副苦瓜臉,頓時不滿說道。
“那你想怎樣?”沐凝心中暗暗翻了個白眼,妖孽就是妖孽,得了便宜還賣乖!
“來,跟本王解釋解釋,那種馬到底是怎麼回事?”容楚話題又轉了回去。
“哎呀,王爺,今天天氣真好啊!”沐凝立即望天,忍着腳疼,脣角扯出了一抹笑顏。
她可清楚的很,容楚這貨小氣的要命,要是被他知道她罵他是種馬,肯定又要磋磨她了!
“王爺,那個青雪還要不要送去黑——”葉冰在外邊等了半天,見容楚沒提這回事了,他也拿不準自家王爺什麼想法,於是弱弱地問了一句。
“不送!”沐凝趕緊搶在容楚之前叫道。
葉冰沒吭聲,還是在等容楚的命令。
“嗯,既然王妃這麼愛護丫鬟,這回就算了,讓那丫頭回辰景閣!”容楚眸中掠過
笑意。
“是,王爺!”葉冰聽出自家王爺現在心情似乎很好,他也不敢再留下來打攪王爺的好事,於是一閃身,轉頭去吩咐隱在暗處的其他侍衛去執行命令了。
沐凝見有侍衛已經領命離開,心中大石落下,她毫不客氣地縮回腳。
“真是隻勢力的笨鳥!”容楚手中一空,他撇脣,彷彿很是無奈。
沐凝迅速穿好鞋襪,爬起來就走,聽到容楚的話,她一扭頭,像是想起了什麼重要的事,“哦對了,王爺大人,有件事我覺得得說一下,我只是你的臨時王妃,我知道你娶我只是想要我的血,你放心,我不會吝嗇這點血的,但是也要麻煩王爺能不能管好你那三十幾個小妾,能不能叫她們別來煩我!”
“臨時王妃?”容楚聞言,劍眉驀地一挑,流光溢彩的鳳眸裡一霎掠過詫異,這丫頭是不是誤會什麼了?
她以爲他娶她,只是爲了她的血?
還有她說要他管好他的三十幾個小妾?
容楚坐在草地上,看着那一抹纖細身影,微微顰眉,他是否要提醒她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