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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凝很苦惱,因爲她對如何與容楚相處感到有些無所適從。
尤其是隨着傍晚的臨近,她不可避免地就要考慮到這夜裡睡覺的問題楮。
雖然沐凝已經認可容楚就是她的夫君,但是如果現在就要她和他同榻而眠,她還接受不了糌。
何況她的臉和身上還有可怖的傷疤,她不想讓他看到。
中午用過午膳後再回到馬車上,容楚就發覺沐凝有些神思不屬,一副好像是在擔心什麼事的模樣。
可是,任憑容楚百般詢問,沐凝就是低着頭閉口不言。
容楚心中不由也生了疑惑,沐凝受傷後性子好像變得沉靜了許多,卻也讓他難以捉摸了。
他突然有些擔心,他的笨鳥不會是對他沒感覺了吧?
要不然她怎麼對他不理不睬的,重逢後也沒見熱情?
容楚覺得,就算是丟失了記憶,她對他也不該是這種態度呀。
想當初在帝陵裡,她第一次見到他時可是驚爲天人,口水都快流了下來……
然而這次重逢,她看他時,眼中雖有驚豔,卻並不像從前那般,而是淡淡的。
容楚越想越不對勁,他也在琢磨着,是不是得加快進攻,他這笨鳥本來對感情一事就遲鈍得很,別他在這邊急得要死,她還在那悠哉悠哉慢慢找記憶!
但是,就在容楚剛剛決定就在馬車裡先和沐凝加深一下感情之時,瑤瑤和土豪大人兩隻不識趣的小混蛋硬是攔停了馬車,爬到他的馬車上。
然後,這兩隻一邊一個抱着沐凝胳膊就蹭,完全將他擠到了一邊。
“孃親,香香!”瑤瑤興奮地抱住沐凝,照着沐凝的臉就是“吧唧”一口。
土豪大人亦是激動不已,抱着沐凝的手,噘着嘴“mua”個不停。
“喂,你們兩個,這裡不是你們待的地方!”容楚試圖擠開這兩傢伙。
但瑤瑤抱着沐凝胳膊不撒手,沐凝也顯然特別喜歡瑤瑤,一臉的母性光輝,她給土豪大人的眼神都比容楚多。
容楚心塞的要命。
尤其是當容楚看到沐凝還在那撫摸土豪大人毛茸茸的大腦袋,某大人則是特別享受地眯着眼睛,攤着肚皮。
他簡直想直接拎起肥狐狸給扔出去。
這一下午的時光,容楚再也沒能找到機會與沐凝單獨相處,他又不願沐凝離開他的視線,於是只能苦逼地讓溥公公搬來奏摺,一邊怨氣十足地瞪瑤瑤和肥狐狸,一邊哀怨地瞅沐凝。
可是沐凝卻始終不看他,這讓容楚的心更加七上八下。
終於等到了晚間。
容楚擔心沐凝身體,於是並沒有急着趕路,天還沒黑的時候,馬車就停在了一處小城。
溥公公已經事先打點好,客棧都清理過了,乾淨整潔,沒有外人。
用晚膳的時候,容楚發現沐凝吃得很少,他又開始擔心,忍不住就要爲她把脈。
可是沐凝也不知是怎麼,容楚剛碰到她,她的手就縮回去了。
“我沒事。”她輕聲道,卻不看他。
容楚眸中不由就含了憂慮。
用罷晚膳,天已經黑透,不可避免地就要談及房間分配問題。
“瑤瑤要和孃親睡!”瑤瑤倒是不客氣,一把就抱住了沐凝。
“不行!”
“不行!”
兩聲“不行”幾乎同時響起,沐凝與容楚對視一眼,她又迅速移開了視線。
“爲什麼不行?”瑤瑤噘着小嫩嘴,大眼睛裡含了兩泡淚,委屈道,“孃親不喜歡瑤瑤嗎?”
“不是!”沐凝連忙否認,其實她是怕和瑤瑤一起睡,萬一瑤瑤半夜醒來看到她的臉,會被嚇到。
可是這話又不好直接說出口,沐凝不由就有些糾結。
“瑤瑤,我們剛找到孃親,孃親身體不好,瑤瑤不要打擾孃親好不好?”容楚俯身,替沐凝找了藉口安撫瑤瑤。
tang“孃親哪裡痛痛?瑤瑤幫孃親吹吹。”瑤瑤望着沐凝,擔心道。
“瑤瑤真乖,孃親不痛。”沐凝心頭一暖,她忍不住抱了抱瑤瑤。
“那等孃親身體好了,一定要和瑤瑤睡哦!”瑤瑤一臉天真地說道。
沐凝微笑點頭,“好!”
瑤瑤心滿意足地走了,容楚那對本就勾魂的鳳眸頓時就直勾勾盯在了沐凝臉上。
沐凝被他看得心跳加速,只能低頭躲避。
“小姐,我打水給你洗漱!”終於撈上機會和沐凝說話的青雪興沖沖端來了熱水。
“嗯!”沐凝轉身,跟在青雪身後上了二樓。
“王爺,你說小美人怎麼對你冷冷淡淡的,她不會是移情別戀了吧?”軒轅緋在一旁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說道。
葉冰聞言頓時額頭青筋直跳,他一把拉了軒轅緋,用眼神示意她不要哪壺不開提哪壺。
容楚的臉已經完全黑了。
“木頭你拉人家做啥?”
可是軒轅緋卻沒收到葉冰遞來的眼神,一邊沒好氣地拂開葉冰的手,一邊還在那自言自語,“有句古話叫什麼來着,日久生情?人家瞧着那李大牛忠厚老實,小美人又是他所救,還在一起朝夕相處了一年,小美人不會是喜——嗚嗚……”
軒轅緋話還沒說完,已經被葉冰一把捂住了嘴,連拖帶拽地弄了出去。
也幸虧葉冰反應快,否則再遲一步,軒轅緋那張大美臉肯定要遭殃。
“王爺,王妃與您一年多未見,她現在又想不起以前的事,王爺千萬不要操之過急,徐徐圖之!”溥公公見容楚臉色不好,他連忙安慰道。
“本王知道!”容楚閉了閉眼睛,沉聲應了一句。
他何嘗不知道對付笨鳥就是要徐徐圖之?
之前他在得知她就在繁花鎮之時,沒有貿然前去找她,而是叫了瑤瑤來,正是因爲他怕嚇到她。
可是現在他與她近在咫尺,卻還要忍受相思之苦,他實在是有些鬱悶。
溥公公說完這一句,也就不好再說什麼了,畢竟王爺的事,還輪不到他來評價。
大家用完晚膳,都已經離開,客棧的大廳裡,只有容楚與溥公公二人。
容楚拿起桌上酒杯,一飲而盡。
溥公公皺眉,好像是想起了什麼事,他對容楚道,“王爺,奴才收到線報,承天門的人近日在江湖中出沒過。”
容楚握着酒杯的手一緊,他顰眉,沉聲問道,“有秦傲天的消息嗎?”
“沒有,奴才手下看見的是鴻風。”溥公公道。
容楚放下酒杯,眯緊了鳳眸,沒有說話。
沉默中,溥公公有些猶豫地說道,“王爺,當初秦傲天與老傢伙合謀要炸死王爺,王妃墜崖後,秦傲天明明有機會殺王爺的,可是他卻什麼也沒做,而且之後突然就消失了,這事奴才一直就覺得透着古怪。”
“確實!”容楚垂下眼眸,鳳眸裡光芒變幻。
其實容楚也一直想不通當日秦傲天爲什麼會放過他。
以他對秦傲天的瞭解,秦傲天若不是志在必得,他絕對不會將所有的事實真相都說出來。
所以應該說,秦傲天當時肯定是認爲他必死無疑。
而且秦傲天終其一生,都是在爲復辟舊國而努力,他不惜放下驕傲與北金皇族交好,也不過就是爲了借北金軍隊的力量。
所以,容楚覺得,秦傲天花費一年的時間訓練出一隻戰鬥力很強的隊伍,卻又突然放任不管。
原本可以殺了他,卻忽然又放了他,而秦傲天自己則自那以後憑空消失。
這件事實在是詭異。
就在此刻,容楚腦中忽有亮光一閃,他凝眸,倏然擡眸看向二樓沐凝所住的房間。
一個念頭在容楚心頭閃過。
因爲容楚突然想起那一天沐凝在墜落前看他的那個眼神,他從不敢仔細回想那一刻的痛徹心扉,然而此時,他心頭卻如明鏡一般透徹。
沐凝最
後的那個訣別的眼神,分明就是在告訴他,她爲他做了最後一件事。
如今容楚再次回想,忽然覺得心痛得要命。
是了!
一定是沐凝在秦傲天打出最後一掌的緊要關頭,對秦傲天做了什麼。
否則以秦傲天不達目的絕不罷休的個性,他怎麼可能在勝局篤定的情況下又放過他?
所以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秦傲天受了傷,而且是很重的傷!
重到他不敢再輕舉妄動!
他這一年多消失不見人影,其實就是閉關療傷去了。
雖然容楚已經完全猜到了真相,但是這畢竟還是猜測,他必須得去驗證。
“派人去查秦傲天行蹤,引他動手,看他是否有傷在身!”容楚冷聲下令。
溥公公挑了挑眉,似乎不大明白王爺怎麼突然要查秦傲天有沒有受傷。
但他擡頭一看容楚臉色不好,於是也不敢再問,恭敬應了一聲,轉身出去了。
此時的容楚心裡卻好似翻起了滔天巨浪,他只覺自己的心像是被一把鋒利的匕首凌遲着。
他垂眸,鳳眸裡溢滿了痛苦與自責。
他在自責,他曾經承諾要保護好她,許她一世安穩。
然而到頭來,他不但沒能做到承諾,反而令她深陷險境……
容楚覺得,他這一生,雖然步步驚心,陰謀重重,但是正因爲有了她。
她就像那陽光,照亮了他原本黑暗的天空。
容楚不知道自己在那裡坐了多久,直到萬籟俱寂,所有的燈火都已熄滅,他方纔起身,朝樓上走去。
彼時,沐凝已經歇下,她在花間峪時,通常走得最遠的距離就是去池塘邊,所以今天她在坐了一天的馬車後,不由感覺一陣疲憊。
而且她在迷失了一年多後,突然間,不但知道了自己的身份,還有了英俊的夫君,漂亮的女兒,這對她的衝擊實在有些大。
是以沐凝雖然很早歇下,但她睡的卻並不安穩。
當門被人輕輕推開的時候,她還有些迷糊。
“青雪,是你嗎?”沐凝問,因爲青雪服侍她洗漱後,曾問她夜裡要不要吃宵夜的。
她以爲是青雪不放心,又過來了。
然而回答沐凝的卻是驟然沉重的呼吸。
“誰——嗚!”沐凝立即反應過來有如此沉重呼吸的肯定是男人,但還不待她喝問出聲,她的脣已然被堵住。
沐凝驚懼地瞪大清眸,可是今晚無月,客房內伸手不見五指,即使她將眼睛瞪得溜圓,卻仍然看不清來人的臉。
“別怕!是我!”容楚感覺到沐凝身體驟然變得僵硬,他稍稍鬆開她的脣,輕聲道。
容楚說話的那一刻,沐凝已經聞到了他身上那股好聞的芝蘭清香,可是她不但沒有放鬆下來,反而是更加緊張了。
“你,你……”沐凝想問容楚要幹什麼,然而她你“你”了半天,卻一句話都沒說出來。
因爲她覺得問了也白問,深更半夜,容楚不睡覺摸進她房裡,又是親她又是壓着她的,他還能想幹什麼?
“阿凝,我愛你!我好想你,別拒絕我!”容楚雙手都撫在沐凝臉上,他在她耳畔呢喃。
或許是因爲黑夜的緣故,沐凝躺下後,便沒有再遮右臉。
雖然此刻面對着容楚,但她以爲屋裡漆黑一片,她離他那麼近都看不清他的臉,那麼他應該也看不到她臉上的疤痕。
所以沐凝只是在容楚的手撫上她右臉時阻止了一下。
可是沐凝所不知道的是,容楚的目力勝過常人,在她看來的伸手不見五指,於他來說,根本不在話下。
是以容楚此刻已然完全將沐凝右臉上的傷疤看得一清二楚。
他的心也在這一刻狠狠顫抖。
容楚不想驚到沐凝,所以並沒有用手去碰她臉上那幾道縱橫交錯的可怖疤痕,而是隻用眼睛去看。
這一看,他才發現,她除了臉上有疤痕,
身上也有,隔着輕薄的衫衣,他都能感覺到她右臂上的凸起。
容楚忽然閉緊雙目,只覺得心痛到快要裂開。
“你,怎麼不說話?”沐凝很緊張,非常緊張。
她也不知道爲什麼,只要一看到容楚,一聞到他身上的味道,她就會心跳加速,臉也發燙。
她下午時不看,他就是因爲她不想被他看到她的羞窘。
沐凝知道自己並非處子,她雖不記得過往的事,但她的身體卻是誠實的。
當容楚壓上來的時候,她的心跳快得幾乎要從喉嚨裡蹦出來。
尤其是當她察覺到容楚身體的變化時,她整個人臊得都快要燒起來了。
她下意識就想逃避,可是容楚的話卻讓她心頭一痛,拒絕的話再難說出口。
沐凝也就是猶豫了那麼一瞬間,她的脣便已然再次被堵住。
而且這一回,容楚不再是淺嘗輒止,而是,深吻。
他的手也不規矩地緩緩在她身上摸索着。
“不要!”當沐凝發現他的意圖不良時,她驚慌失措地伸手想要阻止他。
可是一切都已經遲了。
沐凝只來得及驚呼一聲,旋即,她的聲音就已被那一室的旖旎淹沒……
翌日,沐凝是在容楚臂彎裡醒來的。
她剛醒時,意識還有些懵懂,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
沐凝察覺到頭頂有熱氣撲來,她睡眼惺忪,揉了揉眼睛,才緩緩睜眼。
可是,當沐凝突然看到身邊竟然躺着個男人時,她頓時就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