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明浩不是一個疑心很重的事情,但是不得不說,崔凌依深夜一人在靈堂之上,的確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崔凌依見崔明浩一臉疑惑,垂眸一笑:“莫不是大哥覺得我深夜在這裡還有其他的事情可以做嗎?”
崔明浩本事懷疑崔凌依在這裡有其他的目的,見她面對自己的懷疑,沒有絲毫的慌亂,便也就放下了自己的懷疑:“在靈堂還能做什麼事情,這大堂上守夜的人呢?怎麼一個也沒有了?”
“哦,我看他們都瞌睡的很,便讓他們去醒個神。”崔凌依見崔明浩的神色有異,臉色略有些尷尬,“時候也不早了,那我就先回去了,大哥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崔明浩並沒有阻攔崔凌依,輕應了一聲便目送她離開。崔明浩看着崔凌依的背影,臉色微冷。
回到院子裡,崔凌依便就寢了。因着近幾日事情繁多,崔凌依疲乏,睡得也沉一些,第二日是被外間的喧鬧聲吵醒。
崔凌依起身換好衣服,打開房門,便看到江氏坐在院子裡,綠瓔與紅俏都跪在地上。想起來,許姨娘身亡的事情,江氏最有動手的嫌疑,崔凌依也想借此機會,看看江氏對這件事情的反應。
“孃親這麼早怎麼來了?”崔凌依笑着走到江氏面前,轉眸看向跪在地上的綠瓔與紅俏,“你們這一大早的怎麼在地上跪着,快起來吧。”
“是我讓她們跪的。”江氏將手中的茶杯重重放在桌子上,一臉不耐的看向崔凌依,“你這些丫頭教得好,我來了也不肯進去通報,硬是說你還說着。”
崔凌依聞言,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原來是這樣,昨夜去看了許姨娘,便睡得遲了。想來孃親一向以德待人,定然不會因此苛責我這兩個丫頭的吧?”
聽到許姨娘,江氏的臉色明顯一變:“自然不會,你們兩個,都起來吧。”
“是。”綠瓔和紅俏站起身,接收到崔凌依的眼色,轉身離開。
江氏方纔臉色的變化被崔凌依盡收眼底,心中愈發對她產生了懷疑:“孃親,許姨娘就這麼死了,你是否覺得她傻,剛生下小妹,便自殺而亡?”
“她要死便死,和我有什麼關係。”江氏的臉上閃過一絲慌亂,伸手握住面前的茶杯,“對了,聽說你將崔月帶到你的院子裡了,她現在在哪裡?”
崔凌依未曾想到江氏這一次竟然是爲了崔月而來,臉色一滯:“小妹的確在我的院子裡,她先前被人暗害下毒,爲了不讓爹爹的子女受害,我這纔將她安置在我的院子裡。怎麼?孃親這次來我院子裡是與小妹有關?”
“我是爲她而來。”江氏這次倒是沒有拐彎抹角,將自己前來的目的直接告訴了崔凌依,“你畢竟是個沒出閣的小姐,院子裡住這個尚在襁褓的孩子說出去只怕旁人會詬病。我便想着將崔月接到我那裡去,由我來照顧。”
崔凌依未曾想到,不單是崔北鶴想要將崔月交給江氏來照顧,連江氏自己也有這個心思。如今看來,江氏既然要將崔月帶到自己身邊照顧,便不會對她下毒手。只是,崔月還小,若是被江氏養在身邊,只怕以後的性子也會和崔明雪、崔思羽兩人一樣。
崔月是崔凌依看着出生的,若是她長在許姨娘的身邊,定然是溫婉的如一陣風,不會設計謀害他人。如今許姨娘去世,若是讓江氏將崔月要了過去,崔凌依對許姨娘便會更加的愧疚。
崔凌依沒能保住許姨娘,定然要將崔月好好的護着:“孃親,小妹在我院子裡,是事出有因,實在不能夠讓孃親將小妹帶走。”
江氏沒有想到崔凌依會拒絕她的要求,可以說,這件事情的確與崔凌依並沒有什麼關係,江氏無法理解,爲何崔凌依要攙和到這件事情裡來。江氏癟了癟嘴,輕嘆了一口氣:“老爺若是知道了這件事情,定然不會輕饒過你,你還是聽我的話,把崔月交給我,省的給自己惹了一身麻煩。”
“小妹怎麼會是麻煩?”崔凌依抿脣一笑,伸手拿起茶壺替自己倒了一杯茶,“這件事情我會自己去通稟爹爹,便不由孃親操勞了。孃親來着那麼早,想來是還沒有用早膳吧,那凌依便不留孃親了。”
江氏見崔凌依態度如此強硬,也不再與她多說,起身走出了院子。江氏離開之後,一直躲在房裡的左蓮打開門跑到崔凌依的面前,一臉感激的表情:“多謝二小姐,若是沒有二小姐,只怕小姐便要被帶走了。”
“江氏那可比我這裡舒服許多,你爲什麼不想讓月兒去她那裡?”可以感覺的到,左蓮雖然對崔凌依充滿了感激,但對她還不是全然信任。若想要護着崔月長大,便要左蓮無條件服從崔凌依的話,崔凌依只能試她。
崔凌依的話讓左蓮的臉色一滯,神情有些尷尬:“二小姐,奴婢愚笨,不懂那些事情。奴婢只知道,二小姐會盡全力保護小姐,所以奴婢希望小姐能夠由二小姐照顧。”
“我不會照顧她,照顧她的事情,要由你來。”崔凌依拿起茶杯送到嘴邊輕抿一口,臉色變得柔和了許多,“江氏如今回去,定然會去向爹爹告我的狀。你若是爲月兒好,便和我一起去。”
“是。”左蓮應下,跟着崔凌依到了崔北鶴的書房。
一如崔凌依所料,江氏已經到了崔北鶴的書房,正在向他哭訴着崔凌依方纔對她的不敬。崔北鶴聽了江氏的話,正要派人去請崔凌依過來,崔凌依便自己到了。
崔凌依朝着崔北鶴屈膝行禮,一臉淡然的模樣:“見過爹爹,女兒今日來,是爲了如何安置小妹一事。”
“你倒是和你孃親默契,都是爲了這件事情來找我。”崔北鶴放下手中的筆,擡頭看着崔凌依,“江氏的意思是由她來照顧月兒,聽聞她方纔找了你,你硬是不讓她帶走月兒,可有此事?”
“並不是不讓孃親帶走月兒,不過是心疼孃親已然養育三個弟弟妹妹。況且,如今玉堂還小,需要孃親的照顧,若是再加上一個小妹,只怕孃親會累壞身子。”崔凌依朝着身後的左蓮招了招手,示意她上前一步,“這是許姨娘身邊最得力的丫頭,喚作左蓮。”
左蓮在地上跪下,朝着崔北鶴叩拜,朗聲道:“參見老爺,奴婢左蓮,是許姨娘的陪嫁丫頭。”
“左蓮。”崔北鶴凝眸看着左蓮,輕聲默唸着她的名字,“你先起來吧。”
“是,多謝老爺。”左蓮站起身,一切得禮,退後幾步,站在崔凌依的身後。
見左蓮事事得禮,崔凌依鬆了一口氣:“爹爹,左蓮做事一向讓人放心。且,許姨娘在別院養胎時,也一直是左蓮照顧在身旁。爹爹看,不如便讓她去照顧月兒如何?”
“倒是個得力的丫頭,你說的也有理,江氏的確事忙,該好好照顧玉堂。”崔北鶴見左蓮事事得禮,對崔凌依的話,也就多有認同,“那便由你所說,另闢院子給月兒,由左蓮照顧吧。”
見崔北鶴應下崔凌依的話,江氏忙上前幾步:“老爺,這個左蓮就算是再得力,也是個丫頭,怎麼能夠讓她來照顧月兒呢?”
“爹爹。”崔凌依上前一步,打斷了江氏的話,“女兒願意承擔小妹的教養,且來日等小妹大了,請了師傅好好教也是好的。”
崔凌依的話讓崔北鶴做出了決定,朝着江氏擺了擺手:“玉堂還小,是我第二個兒子,你便全心全意照顧玉堂吧。至於月兒的事,便按着凌依的意思去做。”
“是。”崔凌依忙應下了崔北鶴的話,一臉笑意的看向江氏。
江氏見崔北鶴主意已定,輕嘆一口氣,也應下了他的話,與崔凌依一同走出了書房。走出書房之後,江氏一臉怒氣的看着崔凌依:“崔月和你有什麼關係,爲什麼你一定要攙和她的事情?”
“小妹和明雪、思羽一樣,是我的妹妹。”崔凌依一臉笑意的看着江氏,眼神中泛上一抹戲謔,“孃親又爲何一定要將小妹帶在身邊照顧呢?據凌依所知,孃親與許姨娘的關係並不密切。”
“我不過是想好好照顧老爺的女兒,與許姨娘有什麼關係?”這一次江氏對許姨娘的反應平靜了許多,不愧是在這府中多年的老人了。
“那女兒便替小妹謝過孃親的好意了,女兒相信左蓮一定會好好照顧小妹。”崔凌依朝着江氏微微頷首。
江氏一副不耐的樣子,轉身離開。江氏離開之後,崔凌依也帶着左蓮回到了院子裡:“左蓮,有三件事情我要你注意。一,在這府裡除了我,誰的話都不要相信。二,月兒的事情都由你和乳母親手來做,不許假手於人。三,你以後要按着我的話做事,有任何的事情也要一字不差的告訴我。”
左蓮見崔凌依將月兒從江氏的手中救下,對她也多了幾分信任:“二小姐放心,左蓮一定聽從小姐的話。”
“好了,你去照顧月兒吧。”崔凌依並未睡醒,有些睡眼朦朧,“想來不用多久,爹爹便會將月兒住的院子安排下來,你和乳母也可以早些將東西整理起來。”
“是,奴婢知道了。”左蓮應下崔凌依的話,轉身走進崔月所在的屋子。
午後崔北鶴便派了人過來,直說是讓崔月住在先前十皇子所住過的院子。那院子離崔凌依的院子很近,且因着十皇子之前剛住過,也不需要多加打掃。
知道這個消息之後,崔凌依便讓綠瓔帶着丫頭們去了崔月將住的院子打掃。稍晚時候,左蓮邊帶着崔月和乳母住了進去。
剛搬到院子裡面,要處理的事情很多,但乳母要照顧崔月,左蓮一個人顯然有些忙不過來。見左蓮無法分心,崔凌依便想着再派些人手去照顧崔月。
因着一時找不到合適的人選,崔凌依便先讓紅俏過去照顧崔月。紅俏雖調皮,但做事還算得力,她去崔月的院子裡,崔凌依也算是鬆了一口氣。 ..